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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高大胖老师把唐颖卓叫去，问他：“你还想换专业吗？”
“不想了，原来讨厌学化学是因为没做过实验，现在发现特别有意思。”
“呵呵。那就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而且将来当一名宇航科技人才也挺吃香的。你可以继续深造，考个硕博连读，再出国深造一下。”
“俺想大学毕业就不念了。”
“为什么？你这么好的资质半途而废多可惜呀？”
“俺想做生意。”
“呵呵。做生意也行吧，只要你觉得好就行，但是我真的建议你走科技人才路线，你非常有希望。”
“哦。”唐颖卓越说越没话，只好住嘴。
“不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都要珍惜在学校学习的机会，一定要记住哦。好了，你走吧。”
“哦。老师再见。”
唐颖卓边走边想，读完大学，四年以后，再读硕博连读五年，再出国深造个三年，十二年，三十岁了，债务却越积越多，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什么时候才能去见那个资助人？算了，还是做生意赚钱快。
多少次，梦里恍惚看见，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停在枯木街，走近的时候，却变成了一辆首推式垃圾车。有时梦见一辆紫罗兰色法拉利停在那儿，走近时还是一辆紫罗兰色法拉利，狂喜着扒上去瞧，车里坐着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醒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无数个不眠之夜，只有紧紧抱着枕头，填堵无限空虚的灵魂。
五个月了……
想他。
很想很想。
想到心都空了。
天气转冷，在主楼收发室签收了一份邮寄品，是个方盒子。忽然想起来明远也曾送给自己这种方盒子。兴冲冲地拆开，里面是一副棕色毛线手套。卡片上写着：To阿卓。
是谢语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再见孙超凡，他已经和蔡雪同居了。唐颖卓多次约他出来玩，他百般辞却，最后一次实在捱不过面子，出来了，还带着蔡雪一起出来的。唐颖卓心想他早晚给人当垫背。
本来程序是这样的，吃饭唱歌洗澡开房打炮，蔡雪一来就改成，吃饭唱歌蹦迪回家睡觉。蹦迪唐颖卓没伴，在KTV里叫了个小妞，四个人加上礼拜一和猪大肠，六个人在迪厅里瞎蹦跶。喝了几瓶洋酒，除了礼拜一和猪大肠没事儿外，那两对丽人都有点喝高，蹦得相当袅娜。兴致正好，外面进来个一米九的大帅哥，十一月份，上半身穿着跨栏背心，露出健美的肌肉，下身穿着霹雳裤，头发红色爆炸式。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十四五岁的摇滚少年，个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唐颖卓蹦着蹦着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人都没了。场里就剩下他们六个和那伙人。
“明澈！”
孙超凡惊慌地看了眼蔡雪，把她推到远处，这时明澈已经来到他身边，镁光灯剧烈地闪烁着，把明澈和孙超凡搏斗的动作切成一帧一帧。蔡雪和另一个女孩儿吓得抱在一起。
“有刀——”
唐颖卓大喊一声，但是晚了一步，明澈手里的刀刃已经变红了。孙超凡倒在一片血泊中。七八个少年把礼拜一和猪大肠用刀子围起来。
“凡凡——”
唐颖卓扑上去把刀夺过来，朝明澈头上砍了一下，但力气没完全使出来，后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击倒。
******
在天国里，两兄弟游荡了好几个月之后终于相遇了，唐颖卓背着一道血淋淋的刀口子，脸色苍白如纸。孙超凡腹部被戳得稀烂，肠子都流出来了。俩人一见面热情打招呼：
“卓卓，别来无恙？”
“还行吧，天国里没碰着什么正妞，你呢？”
“还耍单篇儿呢！我和雪的孩子都要出来了。”
“别逗了，蔡雪让明澈抢回去了，当我不知道！上次在迪厅里你先死了，我后来也挂了，临死前，我眼看着明澈把蔡雪抓走的！”
“是啊，但是在那之前雪已经怀了我的种，明澈不知道，还以为是他的呢，现在都六个月了。”
“真的！你太厉害了，临死前还留了后，真的好羡慕你。”
“你后来回人间看过没？”
“木有。”
“你快回去看看吧，你的尸体好像还在医院里，生命体征早已没有了，可是明远还没放弃治疗呢……”
“明远？”
“是啊……喂！卓卓！等等！卓卓！等……唉，忘了告诉你，你都死了半年了。”
在升天国之前，上帝的使者对唐颖卓说：“你现在是植物人了，就算活下去也没什么价值，要不要早升天国早见父神就看你在人世间有没有牵挂的人，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唐颖卓奄奄一息地说：“我都躺了这么久了，受罪也受够了，世上再也没有牵挂的人，请带我走吧，求你了。”
天使还是犹豫了一下：“如果你反悔的话，会遭到神的惩罚的。”
唐颖卓说：“我不会反悔。”
“好吧。那就跟我来吧。”
唐颖卓跟着天使飞升到了天界，见到了好多故去的人，甚至还有吉檀迦利的作者泰戈尔、大文豪莎士比亚、伟大领袖□□、神之子迈克尔杰克和小生张国荣等等。最后找到了他的爸爸。爸爸还是一个人在菜园里干活。
唐颖卓疑惑地问：“爸爸，你怎么没跟妈妈在一起？”
“卓卓，你妈妈不在这里。”
“妈妈不在天国，难道是在地狱吗？”
“不知道。这是神的安排，一切答案只有在最后才能揭晓。”
唐颖卓更加困惑，不过，能看到爸爸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爸爸，我考上国大了，还考了第一。”
爸爸笑着说：“爸爸都看见了，在天国里也有很熟人都看见了，爸爸一直都为你自豪。”
唐颖卓甜甜地笑了。
唐颖卓在和孙超凡那番对话之后，一刻不停地奔向天国的大门。在门口遇见了当初那个天使。
天使严厉地看着他：“你不在天国里好好学习，怎么跑到这里来玩，快回去吧。”
唐颖卓气喘吁吁地说：“我要回、回人间！”
天使的神色变得异常微妙，他皱了皱眉说：“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一旦升上天国见了父神就是神的子民，不可以再反悔，反悔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管！就算是再死一次都行，反正我一定要回去！”
天使深深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你升天国之前我就看见了一个人，他一直在你身边守着，虽然痛苦却未绝望，所以我才让你好好考虑的，因为你当时还没死透，如果死透的人我是不会啰嗦那么多的！既然你想回去，那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在天国的记忆就会抹去，还有，你的寿命将会折损！”
唐颖卓笑了笑，说：“佛祖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还是比较喜欢如来佛祖。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
天使愠怒地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把他踢出天国，返回人间。
唐颖卓飘飘荡荡在天上坠落了七天七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躯壳，看见一个男人伏在自己身上默默地抽泣。唐颖卓一愣，真的是妖孽，听听他在嘀咕什么，把耳朵贴在他唇边。
“卓，知道么，我活着好没意思……”
唐颖卓顿时感到鼻管子里发酸，一头扎进冰凉僵硬的躯体里。
明远握着唐颖卓早已冷却的手，忽然感觉手动了一下。明远抬起头，发现唐颖卓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简直不敢相信。
“卓！”
唐颖卓听见耳畔熟悉的声音，轻轻睁开了眼睛，动了动嘴唇。
“水……”
明远在英国的时候，唐颖卓总想着，如果有一天还能见面，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他，自己很想他，哪怕他已娶妻生子，哪怕他对自己不屑一顾。这份思念就像一种强力腐蚀剂，几乎把心化成血水。记得吉檀迦利的一段话这样说：我渴望而不曾得到的以及我已经到手的东西——都让它们去吧！只让我真正拥有我一向摒弃和忽视的东西。
那些日子里，唐颖卓无数次默念着这些话，没想到如今美梦竟已成真，就在眼前，眼前这双璨若星辰的满是宠溺的眼睛，不正是那个曾被摒弃和忽视的东西吗。
唐颖卓可以告别流食，吃一点好消化的食物。六个半月的不间断的全身按摩，使得他的肌肉和消化系统没有退化，只要一有意识了就可以直接投入工作。唐颖卓听护士说，每天两次的全身按摩没有一次不是明远亲自做。哥们儿虽然多，但明远不让他们上手，说自己愧对他，就让自己弥补一些吧。唐颖卓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明远因为明澈是他弟弟的缘故而愧疚，牵强了点吧。最该愧疚的人到现在也没露面。听说明澈脸上挨了自己一刀，到美国整了容，替罪羊判了个死缓，孙超凡的命白白搭给了蔡雪。
明天是出院的日子，出院以后还要在家修养一段时间，根据恢复的情况来定，学校那边已经办理了休学。目前为止，看见几十次谢语欢，她每次来都默默地站在病房门外，从不进来，而以她的性格，这么卑微，还是头一次。
清早，天街的兄弟和四个狗腿都来了，谢语欢也在人群后面跟着来了，明远把唐颖卓抱到轮椅上，推出去。狗腿们一人抱着一大束鲜花紧紧跟在轮椅后。
“老大出院以后要住哪啊？”
唐颖卓看看明远。
“天街。”明远推着他走到电梯门口。
今天明远开车是龟速，一路上看了唐颖卓三十多眼。唐颖卓一直数着。车后座揎着满满登登的鲜花和补品。
唐颖卓问：“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明远默然。
唐颖卓想翻这些旧帐也没意思了，于是沉默。
明远以为他生气了，慢慢将车停在路边，轻搂着他说：“我不会再离开你的，除非你厌倦我了。”
唐颖卓微怔：“……我尿急，麻烦你开快点。”
明远的神情好像被突然换了频道似的，顿了一下：“……好吧，稍忍忍。”
“你开八十脉，我应该没问题的。”
“好。”
到了枯木街上，打远就听见球球在院子里狂吠。连它主人开车的声音都能认出来，真是个聪明的小盆友。
“你把球球也带回来了？”
“嗯，我不想走了。”
唐颖卓都快乐颠儿了。但是，还得装着点，么么么么么……
被明远抱进院子里，满园丁香的芬芳扑面而来，人间五月天，梨树正值含羞绽放的时节，半人高的黄色萱草花齐刷刷地站在甬路两侧，球球围前围后地故意贴着明远的腿蹭啊蹭啊蹭，唐颖卓都有点吃醋了。
放下唐颖卓，明远把车里的东西分三趟拿进屋里。
“这些鲜花怎么办？”
“放进蓄水池里吧，没有那么多花瓶。”
于是又多了一池的百合，百年好合。
只有一束勿忘我。明远把那唯一的一束勿忘我□□花瓶，放在餐桌上。
明远艰难地学做中餐。一双细长的玉手上新伤替旧伤。他事先买了两本书，一本是教做家常菜的，一本是教做家常主食的。唐颖卓说请个佣人来给做不就得了，明远说不想叫别人打扰。直到唐颖卓喝到第一口皮蛋瘦肉粥时，才发现吃明远亲手做的饭特别香。
明远盯着他的脸，忐忑地问：“怎么样？”
唐颖卓低下头：“介个么……只能说……你很有做饭天赋！”
明远的表情由挫败到惊喜再到笑骂：“小坏蛋！”
唐颖卓大口大口吃着香软温滑的皮蛋瘦肉粥。明远趁机像摸球球一样摸摸他的头。唐颖卓扁扁嘴，愠怒的粗喘在喉咙里酝酿。明远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里，松花蛋味道吃不惯，勉强咽下，就再也没动筷，幸好家里有半成品，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张皮萨吃了。
吃完饭躺在床上看电视，唐颖卓的脊柱有伤，不能长时间坐着。但是躺着看又很累脖子，翻来翻去，翻来翻去，撞上一个疑惑的眼神，不动了，一年不见了，有点生疏，注意点形象。
明远说：“累了吧？”
唐颖卓还想多看一会儿斯诺克，逞能说不累。
“我给你录下来，以后慢慢看。”
“看现场的刺激嘛。”
“听话。”
唐颖卓抽抽嘴角，明远已经把遥控器夺过去了。
“不要以为身体是自己的，我就管不着你，以后你必须听我的。”
“啊？”
明远深深地看着他：“你是我喜欢的人，简称，我的人。”
唐颖卓抓狂。
是不是应该重新打算一下？
刚想到这里，明远一只手搂住唐颖卓的腰，一手挑着他的下巴，俯身下来：“做吧。”
魅惑煽情的桥段唐颖卓见多了，但这频道换得未免太坑爹，一句话切入主题，给那双超级妖艳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