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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他与自己儿子的情谊。
她客气地与陈沛青说了会儿话,无非也就是问问家长里短,过一会儿,言语间就有了要他回避的意思。陈沛青实相地走开,去了房里。可也坐不踏实,干脆就左右前后来回打转,心头起了邪火,几乎要将他烧成一把骨,原来顾撷之什么都没和他家人说,他竟在自己这里撒了谎,偏偏自己心怀愧疚了许久,还以为成了他康庄大道上的一块拦路石,还让他与家人恩断义绝。即使到现在也还是满心歉意。可好歹已经将事情说清楚,就算是被人戳脊梁骨他也十分甘愿。可现在,到头来自己还是要遮遮掩掩,反而更像是扯不断理还乱,将顾撷之绊住了,这么想着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葬进去。
同时外面那个也正煎熬着。顾撷之的母亲并没有与他来计较这两年的疏离,只当是自己的儿子要独自闯荡去了。小绸的婚事也不做要求,算是做出让步。只是顾撷之的父亲近年来身体不适,虽然不是重病,可渐渐地一年不如一年,常年酒肉入肚,无节制的,富贵病来势汹汹,于是就想要顾撷之回去接手,一方面也有了颐养天年的念头。这话摆上台面,就由顾撷之自己思忖。母亲留下一张信用卡,再叮嘱几句,就由顾撷之送去门口走了。
他再走进房里去找陈沛青,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是无法商榷的,彼此看一眼,空气像是被反复滚煮后凝结成的铺天盖地的团块,湿湿嗒嗒,暗潮汹涌。陈沛青眼里忽然一凉,几步过来,抓住顾撷之的衣领就是一拳,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用了死力道,先是骨节处起了红,再是顾撷之的脸迅速肿起。一时间都狼狈了下来。顾撷之心知肚明,也不消去问,即使开口也是作孽,倒不如让他先消气。陈沛青这气在两拳一脚后才有了灭下去的势头,顾撷之扶着肚子,脸上各肿一边,滑稽得很。见陈沛青坐下来了,心里这才宽一宽。也不敢过去,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低眉顺眼的,面对着面。
“对不起。”“没事了。当时还以为你和你父母坦白了。”陈沛青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笑不出来,语气却轻缓了。只是好不容易觉得松了绑,此时却又压来一块大石。他主动坐过去,与顾撷之抵着膝盖,想一想,又上去搂住他。顾撷之干脆就将自己母亲说的事坦白了,也不再有何顾虑,事已至此,总要咬牙做出一两个决定。可两人还都恍惚着,就这么急转而下,似乎是从黑甜梦中被人用凉水泼醒了,还未回过神,沉浸在那糖丝织出来的梦里,绕在牙间,笼在唇上,甜蜜蜜暖烘烘,又是易断的,时间一长,自己都会碎了去。
顾撷之忽然上来,又拉住陈沛青亲吻,有股凶狠劲,像是要嚼碎一颗橘果,陈沛青也不落后,骑在他的腰间,手臂压住他的肩膀,再压下去,低头吞住他的嘴唇。床铺就在身后,摇摇晃晃松松软软,可都不愿过去,偏要挤在这犄角旮旯,腿都伸不直的地方。裤带都解开,衣服都脱去,赤条条的两个人,就是两团火,要将对方烧死。
正天旋地转,湿黏厮磨,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陈沛青往后退一退,伸手够过来,毫无顾忌,破罐破摔的气势,那边有人叫一声:“沛青。”温和笃定。陈沛青不理,随着一通贯穿而蓦地喘出了声音,“谁?”顾撷之问他。“打错了。”将手机抛去了床上,眼里分明是有答案的,可不管,天翻地覆他都不管。再回去藤萝似的缠紧了顾撷之。
作者有话要说:李老板回归w
☆、二十一
李弄璋本就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罪犯,只是经济上犯了错误,况且也不是身居高位,在里头表现好,只两年就减刑出来了。可一回来,这才懂了什么叫树倒猢狲散,遍地狼藉。可要先打一通电话,他才会安心。电话接了,声音也听见了,何止是喘息,那一句打错了也突刺入耳,针扎似的让他心惊肉跳。这才明白,这两年是万万离不开的两年,可他却偏偏留个空缺,那句咬牙切齿的“等你”也在时间的拐弯抹角中变了味。但李弄璋哪里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向来有度,又还保有商人洒脱的脾性,甚至是有些轻慢的,于是再百般不舍,也要将心头这陈沛青斩草除根。
公司的所有财产都变了现,打点了员工,再有一部分被罚没,所剩的也不多,当然是与之前的挥洒来比,比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宽裕许多。他经商多年,会的也就是在商海里摸爬滚打的招数,都是在人上,低头也是为了勾结利益,所以即使现在也不愿屈居人下,于是自然不会去打工。另一方面,因为有了案底,大公司也不敢收他。左右思度,只好从头再来。将钱取出一部分,瞧准了入了股市,另一部分供来日常开销,还有结余的则是要仔细斟酌着用来东山再起。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家里,还好这房子还在,总算有个落脚处。门一打开就是一阵灰,落了满头,家具电器都蒙了白布,应是王行帮忙照应的,往里走走,顿时两行脚印,于是这不懂半点家务的大男人只好卷起袖子打扫。扫灰除尘,擦桌拖地,愣是去了一下午,鼻尖上都是墨黑的一点。窗户大开,他坐沙发上,燃一支烟,风从四面八方来,又不似摧枯拉朽那般恩断义绝,像是一只温婉的手,搓揉着手腕将这房里的破索旧事一点点摘去,好坏一并,可还要留下根茎,往后才会枝开叶散。这手又抚他的脸,唤他振作。他掐灭了烟,环顾四周,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可又不算是,这屋里有阵味道,清而不散,袅袅地悬着,可又说不出是什么,要是能用个物件来形容倒也简单了,再闻一闻,觉得是陈沛青的味道。可好好的一个人,又许久没来了,哪会留下什么味道。其实根本没有味道,只是他脑里的念想罢了。
电热水器泵足了热水,他将外衣脱在沙发上,走去卫生间淋浴。头发在进去之后就被理成了圆寸,于是就干脆顺应下来,修修剪剪,不再去想着留长。露出了脸与额头,还有两只耳朵,这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饱满了,甚至有了大学时的神采,将脸上的霜痕都一并抵消了。本来就还是个年轻人,30出头,光阴大好,还刚学会立,不免就要心急上几步,可即使绊了跤吃了一嘴泥,也是能立马爬起来的,后悔归后悔,可也不必哭爹喊娘,那苦楚也无非就是啐向地上的一口唾沫星子。
几乎要将热水洗尽了,李弄璋这才从淋浴房里出来,一阵烈烈的蒸汽,浑身浮红,像是被滚煮过,是个暗地里的仪式,要将从不洁之地里出来的自己杀灭了,褪下一层皮,这才算了结。腰间围住了一块浴巾,上身□,比进去之前要壮硕了许多,一来生活规律了,二来在里头总要想方设法自保。这身条还不是在拳拳之下硬练出来的。将镜子擦一擦,在下巴面颊唇周打上一层泡沫,用剃须刀沿着轮廓刮,刮一刀就是剥一层茧壳,连续几刀就是将那鬼迷心窍的自己大刀阔斧地斩劈了。再用温水洗干净,可偏偏有一根胡子还顽强扎根着,他用镊子去夹,一拔就是一粒血点子。可再见镜子里,是个清清爽爽的人,哪里还有半点颓唐。
晚上也无事可做,在这城里走。只是两年,生不出多少变化,还是处处壅塞,人声鼎沸。只是有种不切实际的疏离感,还没被高墙里的制度驯服妥帖就被踢了出来,可与这花花世界又有了生分,两头不着。走去了这最热闹的综合商城里,惶惑间又有些兴奋,就像是要去看个西洋镜。正赶上电影散场,忽然就开闸似的泻出一片人,有男女,勾肩搂腰,像是两条被捏在一起的糖串,有女女,是一群扑腾出来的莺莺燕燕。几步开外,两个男人,一个高些一个矮些,并排站着,肩膀抵在一起,垂下的两只手臂离得近,手掌笼出一个要握住的手势,可只是偶尔心照不宣地触下指端,像是确认,不是要向外人招摇的,甚至有几分故作的低调。李弄璋停住了看一看,就再也走不动了。两张脸都是认得的。低语了几句,一个走开了,混入人流,去了电影院的入口,另一个在原地站着,环顾四周,似乎在考虑什么,接着低头走向了最近的那家商店。
李弄璋没有停顿片刻,就立马拨开人群跟上。像是片飘散已久的尘屑,终于觅着一个角落,畏畏缩缩地靠了过去。陈沛青站在层层货架后头,手里拿一只篮子,朝里丢了零食饮料,又去了隔壁区拿了些卷筒纸和百洁布。脸上有坦然的神色,似乎做着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不像其他陪着妻女逛商店的男人,仿佛脚底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咬,都没心思站住。因是假日,周围人群拥簇,李弄璋大着胆子走近了去,约摸隔着两三个人,他眺望过去。看见了陈沛青半面脸颊,比上一次见到要多了些褐色,清浅的一层,泛着淡光,一路蔓延至了领口,也许是因为不再整日埋首越剧团了,愿意被顾撷之拉着去各处玩耍的缘故。一双眼睛就被衬得有神,一眨,简直要有晶亮亮的碎屑掉出来。他握着一只马克杯,又抬头看去挂在上面几层的,挑着不同的图案。完全是不搭介的事情,他却做得认真有趣,嘴角有一道笑出来的皱痕。
李弄璋忽然就胆怯了。他似乎就是他手里的一只杯子,停过片刻,甚至被细心把玩,可立马就被抛掷了。这胆怯越来越厉害,心里腾起一阵寒意,他知道了。陈沛青就是他心里的一枚核,随手埋的,却生芽抽枝,蓬勃生长,硬是吸干净了他的七情六欲,压作枝叶下的俘虏。他无法斩草除根,除非将整颗心捣毁了。就像他现在尾随过来,全无理智的掌控,只凭眼睛指挥着手脚。
在他的恍惚间,陈沛青朝着收银台走远了。李弄璋像是突破了他的屏障,终于醒了回来。接着迈腿就逃,如同后头有恶鬼在捉他,丢完了冷静,阵脚大乱。一头冲回了家里,也不开灯,就这么黑洞洞地摸着沙发坐下。眼前却还是陈沛青的脸,白得像是如影随形的鬼魅,却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用力敲响了玻璃张口说要等他,于是就不那么可怕,甚至亲近暧昧起来。呵。刚才他身边的那个人他也认得,顾撷之。年轻有为的律师,帮过自己一把,虽然最后忽然换人,可也是依靠他寻来的证据才让李弄璋没那么狼狈。这么两个人。
李弄璋撕开一只烟盒,敲出一根,打火机亮一亮,他准确地点上。烟熏火燎一阵,于是又再冷静下来。他可不是什么温和敦厚的人,做过的烂事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只是他藏着盖着,没有在陈沛青前露出一丝马脚。可他想改,就是因为陈沛青,钱财不重要,人心才重要。可也是因为这悔过,将他送去牢刑。再出来,这缘由还在,可早就顾不上他了,正急着卿卿我我,甚至在他的电话里招摇出来。李弄璋的心头被刺了一刺,没见伤口,却是扎扎实实地疼上了一阵,他吞了一口烟,从喉间呼出几个圈,眼见着一一散尽,就伸手掐灭了,等再抬头,脸上又成了在觥筹交错间那副污糟的模样。
☆、二十二
在李弄璋看来这撇下他的两人是甜甜蜜蜜的,可实际上,这甜蜜里还裹着苦药。两人在顾撷之的母亲离去之后,在房里做得天昏地暗,简直就像是两条饮了雄黄的蛇,多少有了因为逃避而歇斯底里的样子。都是聪明人,知道顾撷之一旦回去家里,两人就再也无法继续。都舍不得,却都要舍得,哪有两边都讨好的。于是就干脆狠下心来断,陈沛青这断是为了顾撷之,要他以后能坦荡再没有牵绊。顾撷之是为了父母,硬撑着不回家已经两年,甚至电话都没有一个,再不回去打理家事,简直就是良心叫狗吃了。一个一个为了另一个,圣人菩萨般没有顾念自己。于是就约好再过一天寻常的日子,就再无瓜葛。
白天在家里腻一天,晚上终于熬不住了,那股子舍不得怎么屏都屏不牢,于是就换了衣服去街上荡荡。不敢去冷清的地方,挑着人堆里钻,四处都是喜笑颜开的脸,摩肩接踵,有蒸腾起来的情调,一来二去脸上也有了热气,似乎是真的来寻常约会了。顾撷之忽然说要看电影,看了表挑了最近的一个场次,赶陈沛青去买零食,自己一个人走去排队买票。等轮到他了,却发现好位子都占尽了,只剩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本来也不是一门心思来看电影的,只是想为之后留个想念,所以也不大介意,掏钱买了。
正好陈沛青提了只塑料袋走过来,他的视线随意扫了一圈,就瞅准了顾撷之,下巴点一点,笔笔直地走过来,像是有条无形的线,将两人逐渐收拢。被地板衬得明晃晃的一个人,像座漆金的像,远远地朝着他咧嘴笑,他似是看开了,又似乎是要顾撷之宽心,笑如平常,没有半分不自在,可到了这个时候,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