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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作者:召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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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是条弄堂,三人宽,直来直往,一眼见底,被低矮的房子簇拥着,今天天好,于是这弄堂里摆满了桌椅板凳,被褥床罩,就显得更是逼仄了,人与衣物一并都在太阳底下晒着,人搓麻打牌,发出切切的低语,衣物迎风摇曳,旌旗般爽朗,人都是老人,满头霜白,耳目浑浊,房子也是老房子,两三层高,窗户一开就能见着电路线网,虽是朽烂的地方,但是正如这名字一样,安心。
  “非常感谢,今天麻烦你了。”陈沛青扶住车门,对着李弄璋欠了欠身子,接着跳着脚从车后拿出拐杖,作势就要走。“我再送你进去,反正都到这儿了。”李弄璋连忙喊住他,下车锁住了电子锁,从后面追上去。说是追,其实也就迈了几步,他本就人高腿长,就又将陈沛青捉住了。这次干脆搂住了他的腰,隔着层层冬装,都发觉了这腰身的细软,要去扮文弱书生,自然是要不得虎背熊腰,可随着他迈出一步,这腰间又有了力量,灵活地将身体向上一提,好像随时都能逃出去翻出几个筋斗。李弄璋有些恍惚,他见过唱戏的女旦,但其实说不上是真正曲艺人,说是几个戏曲学院在读的姑娘,在席间陪酒,被撺掇着唱了几句,摆出了几个亮相,也看不出真假,但是媚眼如丝,柔若无骨。现在身边这个倒是真正唱戏的,是个男人,身体软而有力,于是心里忽然有了个狎念,他的身体能有多软,是不是能将脚背蹬上头顶,或是更甚。
  “到了。”陈沛青拉住了李弄璋的袖子,清朗的一声,不让他再往前进。他这才清醒了,对着他一笑,装作无事,见面前是个三层小楼,就问他:“你住几楼?”“三楼。”“我背你上去吧,反正也不高。”说着就伸手去拿拐杖。却被陈沛青向后一撤,躲开了:“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上去。”于是也不等李弄璋答应了,就将拐杖撑去了台阶。这台阶是木头的,也不知有了多少年头,千人踩万人踏,乌黑发亮,有一层厚厚的油光,拐杖也没有撑实,顺着油光就滑了开去,陈沛青一个踉跄,就要向后仰去,李弄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去接他,却见他已经握住了扶手,可还是惊得骂了一声,像是只正睡得安稳的猫被拉扯住了尾巴,不禁挥了下爪子。李弄璋又想笑了,见他不敢转过身来,于是又只得屏住,走过去弯下了腰,顺势看过他的脸,又是红又是白,参杂在一起,搅匀实了。过了几秒,背后一热,柔软的人负了过来,“拐杖拿好了?”李弄璋问他。“恩。”他将脸离得远远的,又不敢朝后仰去,只好贴在李弄璋的颈与背上,缩住了自己。
  刚踏出一步,就觉得腿要软了,虽然瘦窄可到底还是个男人,实皮实骨,又加上一支金属拐杖,沉沉的要将背脊都压弯了,李弄璋又不想示弱,只好老黄牛似的一阶一阶地爬,喘得快要背过气去,吃了嘴上逞强的苦头,等上到三楼,话都说不清楚了,只顾着喘,额头出了些汗,亮晶晶地淌下一串。陈沛青顿时觉得愧疚了,可也是现在,他才完整地打量清了李弄璋的脸,阔而黑的眉,英气勃发,眼睛很亮,瞳色偏向褐色,单眼皮,让他看上去多了些精明,脸略方,可也是瘦的脸,嘴唇薄,唇纹很深,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头发留的要比陈沛青的长一些,短刘海盖住了一部分额头。“进来休息下吧。”陈沛青愧疚后又觉得他的样子发笑,拿出钥匙打开门,先侧身让他进去,可李弄璋不走,仍旧过来扶他,于是两人摩肩接踵着进了这一道门。
  房间也是窄小的,填塞了桌椅板凳,各式的电器,又很矮,李弄璋勉强站直了身体,于是也多少知道了,陈沛青的生活并不算宽裕,但也不至于落魄。可这房间里最多的是戏服,水蓝、鹅黄、草青、洋红、绛紫,一片片一件件,柔软光亮,油彩似的挂满了一墙壁。“很漂亮。”李弄璋真心实意地夸赞,“谢谢。”陈沛青毫无掩饰,笑得十分得意,也跟着看过去,全是自己的珍爱物,更加自豪了,像是检阅着一队伍的兵。“你唱句给我听听?”李弄璋逗他,“行。”说到戏,陈沛青也不客气,张口就来。运气提声,身体站得笔直,可又夹着一支拐杖,于是看上去又有几分滑稽。周围很静,他张开嘴,露出一排雪做的白牙,接着就唱:“
  却将真情诉妻听,怎奈她又是妻子又仇人。
  常言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若与她真情讲,未必她心似我心。”他的声音有些冷淡,也许是因为没有入戏,原有的百转千回被他唱的干脆利落,调门很高,又离他很近,听得李弄璋头顶发痒,他不知好坏,但是像淋了一身的清泉。声音止住,他脸皮薄,垂眼笑了笑。“这句是什么意思?”李弄璋问。“别一头热地对待别人,到时候落个尴尬的下场。”两人第二次见面,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陈沛青也不是有意,只是刚唱过这段戏,就随意地挑出来唱了,脱口而出这才觉得不妥当,当下还真得尴尬了。李弄璋看出他不是有意,笑了笑,“你这脚是崴了还是摔到骨头了?”“只是崴了下。”“医生说要多久?”“十天半个月吧,不过我可等不了这么久。”“怎么?”“团里要排戏,我想争取一下。”“现在还真是没多少人爱听戏了。”李弄璋见他这样,不禁泼出冷水。“没人听也要唱。”这话陈沛青听得多了,所以没往心上去,反而笑了。“你留个号码给我。”“好。”也许是与他熟悉了,又唱了一嗓子,陈沛青的笑容不减,比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笑多了些亲昵。交换了号码,李弄璋就要走,陈沛青也不送他,坐在床上,朝着他挥手,“这下可以问你讨回这次这个人情了。”李弄璋笑,“没问题。”他亲切地歪了歪头,目送他走下了门口的楼梯,门又被合上。陈沛青收回了视线,从袋子里拿出了药,拨出了几粒吃了,顺势躺去了床上,眼睛一闭,满心的欢喜,趁着暖阳,还有病怏怏的身体,理所应当地补上了一觉。
  


☆、其三

  这人情立马就有机会讨回来了。还是上次那个住了院的局长,他的老母亲是个老票友,说要看戏,点名要看良生剧院的,李弄璋的助手王行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立马就和李弄璋说了,这又是要巴结着的。不过李弄璋这才知道陈沛青所在的剧院是很有来头的,虽然小,演出的质量却很高,在票友中口口相传,而且也正是因为小,票才难得。于是就打了电话过去,顺便也想问问他的恢复情况,按着陈沛青给的号码拨过去,等了很久,快要自动挂断了,这才听见嘟的一声,有人接了,却不说话,李弄璋不明就里,很轻地喂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只听见床褥悉悉索索的揉搓声,纷乱细碎,床铺吱呀一响,咚地一声,接着是重重的两声喘息,叠在一起。“喂?”这才听见他的声音,与唱戏时的又不同了,低而沙哑的,从身体深处传出来似的,干涸住了。李弄璋想开口问,却觉得越界了,而且心里也能知道个大概,就忍住了:“我是李弄璋。”“恩,我知道,看见来电显示了,有事?”“想请你帮个忙?”“什么?”“能不能帮我讨张票子。”“恩,是哪场的?”“这我也不清楚,就是近期的那场,不管是什么戏目。”“我试试吧,要或者没要到都会告诉你。”“好,麻烦了。你的脚怎么样了?”“没事了。”“又回去练功了?”“这倒还没有,不过过几天就会回去了。”“恩,那自己当心。”“谢谢关心了,再会。”“恩。”
  电话一挂,又要投入到工作里了,心里却觉得不舒服,好像是种了根刺,又疼又痒,两声喘息在耳边此起彼落,不知哪声是陈沛青的。王行过来倒茶,一柄宜兴紫砂壶里闷着一小块普洱茶饼,又拿过了年度报表,“票子弄到了?”“不一定。弄到了的话你帮我送过去。”“好。李总你什么时候认识越剧团里的朋友了?”他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向来只与官场商场上的结交,酒肉伙伴,用过就扔,说得惨一点,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是无意间认识的。”将话头掐住了,不再解释下去,将报表打开,扫了眼王行。王行向后一退,实相地坐回了办公桌,敲敲打打地摆弄起了键盘。心里乱归乱,李弄璋到底还是个久经沙场的生意人,抿了口茶下去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机器似的将一段段数据扫视进眼里。
  三天之后,李弄璋就收到了答复,陈沛青只发了条短信过来,说票子拿到了,让他空的时候去剧院找他。其实当天下午就是有空的,而且是自己求的他,可李弄璋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迫切了,于是又拖了两天才过去,陈沛青竟也没有来催。
  周四的中午,李弄璋将公司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空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开车朝着良生剧院去,他事先并没有打招呼,估摸着照陈沛青的性子应该已经回去了,又抱有点私心,想看看他在人前是个什么模样。中午车流稀疏,穿过了半个城市,也没用上多久就到了。在门口与老大爷打了声招呼,絮叨了几句,抛出去了一支烟,老大爷就将剧院的各个地点介绍清楚了,挥手放行。这剧院虽小,可是样式俱全,上次李弄璋误闯的是小号的戏台,专门给学徒登台练习,还有一个则要大上许多,戏台也更大,有两层,连着一楼和二楼。练功房也有十几间,唱念做打,各有各的门道,分在二楼和三楼。李弄璋直接走上了楼梯,看见了练功房的门牌,就上前敲了下门。
  没人答应,李弄璋又敲了下,仍是寂寂一片,连着周围都是静的,脚步声都没有一下。他干脆推门进去,里面果真是没有人,又打量了几眼,见着几只敞开的包与一双球鞋,就退了出去,接着又走去了三楼。
  他被这静感染,不禁放轻了脚步,用脚跟一步步踩上去,不声不响,倒像是做贼的样子,楼梯间里开着一扇窗,十分敞亮,光束里充盈着尘屑,波一般浮动着,从后方照过来,他看见了自己长而瘦的影子,正站在楼梯上,要迈上最后几阶,正对出去有堵墙,墙上钉着一面及人高的镜子,很宽阔,擦得锃亮,是督促着整理衣冠的。他忽然停滞不动了,皱起了眉,他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以及正好映出来的一对人。其中一个是陈沛青。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都不说话,怕招来旁人。另一方也是个男人,要比陈沛青更为清秀,五官很细,身材也更是高挑,两人都穿着戏服,一个红一个黑,两团浓重的颜色剑拔弩张,寸步不让。起先都没什么表情,可这个男人忽然就笑了,他笑得极为油滑,于是将原有的清秀都打碎了,脸还是漂亮的,可就显得粗俗下流了:“生气了?”他捏着嗓子问。“差不多。”陈沛青呼了一口气,这才将拳头捏住了。他的脚明显还没有痊愈,站着的时候将伤脚略微瑟缩着。“亲下就没事了。”男人说着就搂过去,指使着一张嘴。“你有意思没意思。这件事就这样了。”陈沛青向后一躲,说完就往回走,硬撑住了伤脚,倘若无事一般大步流星,不想让自己显出狼狈,那男人也没纠缠过来,冷笑一声,也转身走了。
  李弄璋倚着扶手站住,不躲不避,正好与陈沛青打一个照面,陈沛青停下,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票子塞过去,又继续走,脸与耳廓都红了,磨着牙根,又气又恼,浑身都在悉悉索索地抖,刚才勉强屏住的怒气全数钻了出来,又知道这事被李弄璋撞见了,更是尴尬,只管逃路。“招呼都不打一个?”李弄璋跟上几步,叫住他。“你好。”声音冷横,却不走了,脸忽而又白了,怒气下去,心里生了寒意。“你有烟么?”他问。“有。”李弄璋掏出一盒七星一只火机抛给他。他接住,什么保护嗓子的全踩在脚下,敲出一根点上,熟练利落,又如同街头的落魄人一般蹲在了台阶上,也不管还穿着绸缎制的戏服,会熏染上燎烤味,吞云吐雾一阵,眉眼渐渐柔和,可又不是那种纵容的,而是有了一股凛然。
  “你几岁了?”李弄璋自然不会去多嘴刚才的事情,将自己往枪口上撞,只好与他闲聊。“20。”他吐不出烟圈,只喷出了一团乱雾,引得李弄璋喉咙一阵痒,也掏出一根点上。“还小。”“够大了。”“我28。”“看不出来。”“我就当你说我年轻了。”“呵。”他干笑一声,这声与李弄璋那天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就有些相似了,有些粗碎,但底子又是明亮的,流沙似的淌过耳边。“是他绊的我。团里要挑新人去排戏,我以为就是平常的演出,现在才知道有国家级的越剧团下来挑人,被挑上的就能成角了。”李弄璋避开了这个话题,可哪知枪口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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