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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们叼着面条吸溜,听到自家住持的“阿飞”纷纷掀起眼皮好奇的看他,见到居然是好心送鲜蔬米粮山上的大善人施主,悟家懂事的端着碗站起来给凤于飞让座:“施主,坐这里。”
然后跑开,端端正正的坐在跑出地面的粗大的老树根上继续用餐。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凤于飞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悟家让出的小板凳上,他长手长脚,那么大个子的成年男子,却坐在不到一尺高的小凳子上,脊背倒是挺的笔直,但手脚都伸展不开,和梧桐还有另外四个小和尚围着没多大的石桌挤着,画面略显滑稽,喜感十足。
大概是觉得和梧桐或者凤于飞呆在一起不自在,几个小孩子吃完饭丢下碗筷就跑的没影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凤于飞动作更轻,连咀嚼的声音都听不到,梧桐在边上偷眼观察他,耐心的等着他吃完,刷了锅碗做好了善后工作才重新在凤于飞身边坐下,轻声问道:“阿飞,你心里有事?”
凤于飞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两只手捂着膝盖,腰杆儿笔直端端正正,瞥了梧桐一眼,眼皮微微垂着,视线落在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石桌上:“圣僧,我要下山一趟。”
“……哦。”
“晚上不回来了。”
梧桐:“……”这种突然生出来的老夫老妻的感觉是闹哪样?她脸上有些热,竟然感到不好
意思,开始她以为自己的预感成真,当凤于飞发觉了自己的不轨之心才果断决定离开,还是多想了,阿飞说了“晚上不回来了”意思不就是办完事还要回来的么?
她心情一好,恶趣味发作,用最正直的表情说了句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话语:“早去早回,
小僧等你回来。”
可凤于飞没如她所想的那样害羞窘迫,这句话的杀伤力超出了梧桐的想象,直击他的心脏,那一瞬间他心里涌起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温暖,有涩然,不知是熨帖还是难受。
他低垂着眉眼静静的望着膝盖上的双手,“早去早回”和“等你”被他含在口中轻轻的默念几遍,在舌尖辗转停留许久,确定没有一个字遗漏,才恋恋不舍的把这十个字放在心里,牢牢的
记住。
早去早回……他下山,是要去杀人的。
梧桐乐呵呵的看着凤于飞的侧脸,竟然又害羞了,阿飞真的是那什么督主吗?不会她又弄错了吧?梧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关心的问道:“阿飞,你还有做噩梦吗?”
“没有。”
“那就好,等你回来小僧教你诵读经文,除了修身养性,于其它各方面大有裨益,日后你会知晓……阿飞,这样可好?”从人到鬼又从鬼到人的梧桐,三观被迫重新清洗了一遍,对传说中的神佛不尽然全信,却保持着一种敬畏之心,对天地,对自然、对生命,都理应如此,教凤于诵读经文没别的意思,她从中受益许多,只希望能帮到凤于飞一点,求个安心。
梧桐不是傻瓜,从见到凤于飞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这名青年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温顺无害,水帘洞的经历让她对青年有了更多的了解,同时也有更多的不解。
他的生命里必然充满了血腥的杀戮和污秽的黑暗,但梧桐不止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那样干净、明亮的光芒,这是一个复杂、矛盾,但在感情上,却让她觉得纯粹、简单的男人。
不可否认,对方身上这种强烈的冲突和矛盾,对梧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想把他抓在手
中,她想得到这个男人。
梧桐平和的眼眸中,浮出一抹偏执和狂热的神色,片刻后重新归于平静,她听到青年从迟疑到坚定的声音: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木说过圣僧其实也是个可怕的家伙,以后她一定会为美色干出一些变态的事情来……希望表吓跑督主了
好吧,接下来我要撒狗血了】
还有就是明天入v,早上会有第一更!!…………看在窝努力日更到现在的份上,为了鼓励瓦以后继续日更,小李能求奖赏不……长长长长长长评 》///《 2013。6。18 17:00留
24圣僧,抱紧了
凤于飞又和梧桐说了会儿就要下山;正午才过,日头正毒辣;但凤于飞态度坚定非走不可;梧桐怀疑他非下山不可的理由也许是在策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咳;督主么……
她没办法:“那小僧送你一程。”
其实梧桐送他心里也是存了试探之意,并非试探凤于飞;而是试探她第一次下山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怪圈;她想看一看直到现在自己是否依然还没办法下山。她始终落后凤于飞一步,那个台阶的位置她记的清清楚楚,还差三个台阶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阿飞;小僧就送你到这里;早去早回。”
凤于飞的手抚在刀柄上轻轻地摩挲着;他心里装着事情脸上似乎也笼着一层阴影,那双在梧桐眼中始终清澈透亮的眼睛此时也显得有些暗沉,他迎上梧桐的视线,停顿了一下,轻轻颔首:“圣僧回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梧桐想等他走远了再进行她的试验,不然被凤于飞看到什么奇怪的场面……有损她圣僧的完美形象。
好吧,其实她只是怕凤于飞忽然折回来问自己不好解释,形象什么的早在她撸起袖子在厨房大汗淋漓的擀面条的时候就碎成了渣渣。
她站在原地目送凤于飞远去,对方似有所觉,忽然回头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即使凤于飞未必能看得清楚,梧桐还是下意识的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凤于飞顿了一下,忽然转过身去,背影显出几分急切和仓皇,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嗖的往山下飞去,身影瞬息飘远,不过片刻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速度之快让梧桐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绝顶轻功!
梧桐嘴角抽了一下,虽然凤于飞的行为给人一种他躲她如瘟疫迫不及待想要逃跑的错觉,但自以为对凤于飞有所了解的梧桐大概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无非是察觉到自己一直看着他不回寒山寺,怕自己晒久了太阳所以才加快速度的,嗯,阿飞这是在为小僧着想。
她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随即神情一肃,如临大敌的盯着被诅咒的台阶,小心的挪着步子下去,心里有些紧张的默数着步子:一、二、三……四!
四步!梧桐不可置信的回头盯着自己刚刚跨过的台阶看,居然过来了?竟然没回去?也没有被瞬移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梧桐立刻眉开眼笑,但出于谨慎,又顺着石阶往山下走了十多分钟,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后她才真正相信困住自己的神秘力量已经消失了,所以,她真的自由了。
了却了一桩心事,梧桐欢欢喜喜的回到寺院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确定,那就是昨天晚上她身体上的变化。
净空还在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在夏夜里到荷塘游水,却从没像自己一样突然变成妹子,问题究竟出到了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
梧桐思来想去,若说自己和净空的不同之处,除了灵魂之外就只有一样了,这具身体的初潮是在自己来了之后才有的,女子的月经本来就有排毒的作用,或许易容丹的一部分药性被自己排出了体外,再加上冷水的刺激,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推理很扯淡,不过在这个穿越、鬼魂、阵法、武功、轻功各种不科学现象都存在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她打了盆冷水,正要兜头浇下的时候,庭院之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圣僧!”
她手一抖,哗啦一声满满一盆水全泼到了地上,四溅的泥点落在她洁白的僧袍上,看起来分外扎眼,梧桐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有的没的,她惊讶的看着同样一脸惊愕不解的青年,呆愣愣的张着嘴,半天才说了句:“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方才是在……”凤于飞疑惑。
梧桐敛容,瞬间恢复成道貌岸然的高僧形象,气度从容,淡定的吐出俩字:“修行。”
修行的方式超出了督主的理解,他茫然了一下就放弃再纠缠,沉声道:“有事。”长臂一伸,从身后捞出一个脏兮兮乱糟糟衣服破烂烂全身都散发着一股难闻味道的小孩儿,低喝,“说!”
小孩儿一哆嗦,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体,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竟然渗出了几朵泪花,抖着声音大声到:“我说!”一脸“我坦白从宽积极配合求饶命”的紧张和害怕。
梧桐无语的瞥了眼煞星一样散发着冷气一副生人勿进表情的凤于飞,你究竟做了什么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凤于飞看她一眼,眼神无辜且正直。
只听小孩儿略显颤抖的大嗓门儿十分顺溜的说道:“有个叫净清的和尚被一个凶巴巴的姐姐抓走了!还有两个和尚被好多官差带走,大家都说他们是寒山寺的,我就跑来报信了!”
梧桐刚想这小孩儿心底还挺好的,紧跟着泥球一样的小孩儿却抻着脖子仰着小脸十分期待的望着她,大声问:“你要怎么报答我?”
凤于飞神色不豫,眸子里冷光一闪,拎着小孩儿的衣服把他给提了起来,板起脸来就像严苛冷酷杀人如麻的强盗头子,嗓音阴沉的反问:“报答?”
小孩儿瞬间被吓的泪奔,眼泪在脸蛋上冲出两道泥水沟沟,颤声大喊:“大侠饶命!小人贱命一条别杀我!我不敢了,不要报答了,不做和尚了,真的……不过,能不能让我留下来给你们做牛做马?让我留下干什么都行,我吃的很少的!我很能干,我会好多东西,我会学小狗叫,还会学公鸡打鸣,还会给人当马骑……”
凤于飞拎着他抖了抖,面无表情的说道:“闭嘴。”
小孩儿的“骑”字硬生生的给卡在喉咙里,他半张着嘴,惊恐的睁大眼睛,愣了一下才赶紧捂着嘴巴,很识相的“闭嘴”了。
梧桐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无力道:“阿飞,你先放下他。”
凤于飞警告的瞥了他一眼才松开手,小孩儿两脚一落地立马给梧桐跪下,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脆生生道:“高僧,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我无家可归了,你收留我吧,我也要出家当和尚,就算不当和尚也没关系,我真的会学小狗叫逗你们开心,汪汪汪!”
地面因为打翻的水一片泥泞,小孩儿眼睛不眨的跪在上面,仰着狼狈不堪的小脸大声学着狗叫,眼睛里充满了浓烈的渴望和期待。
梧桐心里仿佛有把火在烧,她闭上眼睛压下心里那股无名的怒气,深吸一口气,把小孩儿扶起来:“你叫什么?”
他花猫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狗杂种。”
梧桐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名字真不好……唉,我问你原来是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疑惑的看着她:“就是狗杂种。”
梧桐:“我不能叫你……回头你自己换个名字吧,没人叫狗杂种的。”
小孩儿眼睛晶亮:“我不会,你给我起!”
梧桐叹口气,转移话题:“谁叫你上山报信的?”
小孩儿摇头:“没人叫我来,我听人家说寺里的和尚心肠最好,能吃得饱穿的暖,我以为我给你报信你们就能让我留下来的……高僧,你收了我吧!我是没爹没娘的小乞丐,没饭吃没衣服穿,还要被人家欺负,他们都说我可怜的很,我这么可怜,你是有慈悲心肠的高僧,连你也不救我,我真的要饿死了!”
梧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抬头看到悟家在庭院外探头探脑,她招手叫来悟家:“这孩子交给你了,先让他留在寺里,我走后把大门锁上,饿了……”
“阿弥陀佛,住持放心,悟家能把生米做成熟饭的。”
梧桐嘴角抽了一下,所谓生米做成熟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悟家啊,这句话可不是这么用的,她艰难道:“看好师弟,别乱跑,我会尽快回来的。”
自称“狗杂种”的小孩儿插嘴:“高僧,你是住持啊?那我能不能当和尚?您给我起个名字好不好?”
梧桐不愿意随随便便收下他,况且这孩子看起来实在不简单,简直是鬼精灵一个,惯于顺杆儿往上爬,说好听了是能屈能伸,难听点那叫没脸没皮,梧桐直觉这是个小麻烦,但又不能放着他不管,原本是打算先安置在寺院里给他口饭吃,谁知道这小孩儿简直成精了,如果梧桐真给他起了名字,相当于对这孩子担上一部分责任,更加不能不管他。
她挂心净清,装作没听见小孩儿的要求,对凤于飞道:“阿飞,我们一起下山。”
“住持慢走。”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