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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少东的二叔是庄老太爷的私生子,在外面长到七八岁了才被接回庄家。因为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跟庄家的人始终亲近不起来。高中一毕业便去了英国。于是,庄家的生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交到了庄仕杰的手上。
大家族始终都存在这样的矛盾:没有子嗣的时候巴不得儿孙满堂,真正儿孙满堂了,又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庄少东的母亲庄李蕴馨出身世家,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家族内斗的这一套把戏玩的是得心应手。一开始她还指望能把自己的丈夫从狐狸精的手里抢回来,不过几番交手下来,庄李蕴馨才发现原来自己嫁的是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浪荡公子,即便抢了回来也是毫无用处。于是果断地舍弃了这枚不中用的卒子,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儿子的身上。
庄少东是庄家的长孙,在庄李蕴馨看来,家族生意交给幼子打理,远不如交给长孙来的名正言顺。何况庄少东的年纪,也正合适有她和整个李家站在背后垂帘听政……哦,应该说站在背后,为这个年轻人提供必要的指点和帮助。
这一场争斗的结果是庄仕杰败下阵来,拱手将庄家家主的位子传给了庄家年轻的长孙庄少东。
不过,庄李蕴馨万万没想到自己解决掉了碍眼的小叔,还没来得及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她的另外一个小叔子又跳出来兴风作浪了——就在两个月之前,这位久居英国的庄家二少就带着一对黑头发绿眼睛的双胞胎儿子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庄家老宅。
庄少卿、庄少然,一对漂亮的混血青年,不但继承了庄家人骨子里固有的深沉狡诈,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父亲那种桀骜不驯的嚣张霸道。回来的第二天,就在董事会上亮出了除他们父亲的股份之外,来自庄仕杰的百分之十七的股份,硬生生在董事会上抢来了两个显赫的座位,打了庄李蕴馨一个措手不及。
而最让庄李蕴馨感到头疼的,不是自己的两个小叔子居然合起伙来对付自己,而是庄少东不知何时起学会了阳奉阴违,学会了无论她说什么都会嗯嗯啊啊地点头答应,一转身却依然我行我素。站在她面前的敌手是抱成一团的父子三人,而自己这一方,除她之外就只有一个完全指望不上的丈夫,和一个兴致缺缺、明显不在状态的儿子。娘家虽然能够提供助力,但若是在庄家的内斗中牵扯进来其他家族的势力,这一场仗不等开打,她就已经输了。
明显的优劣对峙,让庄李蕴馨寝食难安。
这一切,庄少东统统都知道。但他却只是怀揣着一种类似于旁观者的态度,意兴索然地看着他们嘘寒问暖,仿若怀着真心一般彼此关怀。看着他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底却压着心计。
诡诈、多疑。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互相拆台的招数都不再让人感觉有什么新意。
而他的母亲,却依然沉迷于这种蹩脚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庄少东走进会客厅,看到他的母亲正缩在沙发里收看晚间的财经报道。她身上披着一件深色的丝绸睡袍,深色的水墨图案益发显得身形单薄。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人到中年,保养得再好也多少会显出几分被生活磨砺过的憔悴。尤其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分,铅华洗净,眼角的鱼尾纹都仿佛浸足了苍凉的味道。
庄少东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知道,但凡她想跟自己谈点儿什么条件,必然会先让他注意到她身上某些……某些会让他觉得心软的地方。
“这么晚了,”庄少东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尽量放缓了声音,“怎么还没睡呢?”
庄太太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才回来?”
庄少东没有出声,心里却有些疑心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下班之后去泡吧的事。
果然,见他不出声,庄太太长长叹了口气,“少东,不是我想逼你,你已经快二十五了,应该对生意上的事情上点儿心了。”
庄少东皱了皱眉头,“怎么又说这个?”
“要不是你推荐到隆盛去的那个工程师,厂子里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事故?”庄太太瞪起眼睛,眼神里顿时透出几分锐利的味道,“你在用人方面怎么就这么不慎重?”
庄少东不耐烦地反驳他,“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
“用损失利益的方式来解决?” 庄太太冷笑,“你知不知道你二叔、还有他那两个孩子就等着看你的笑话呢?你倒好,主动把把柄捧到他们面前去……”
“妈,”庄少东打断了她的话,“老宅里不止住着你和我,这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庄太太的脸色倏地一变。
“庄家的蛋糕就这么大,”庄少东靠在沙发扶手上,多少有些意兴阑珊,“他们想要,就让他们拿去好了。”
“你怎么说这么没骨气的话?!”庄太太猛然挺直了后背,“我一把年纪没日没夜地操心,到底是为了谁?”
庄少东懒洋洋地反问她,“是啊,为了谁?”
“少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太太的脸色又变了,“你是庄家的长房长孙,把庄家的生意挑起来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庄少东顿时感到心烦意乱,“妈,庄家利润最丰厚的珠宝生意已经被你拿在手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庄太太一双丹凤眼顿时瞪得滚圆,“你这话说的不亏心吗?儿子?我处心积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庄少东最无法忍耐的就是这一句“为你好”。
事实上,没有人会愿意替别人的所作所为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就好像无论她做了什么都理所当然地该由你去承担责任,不论你对这一切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看法。
“真要为了我……”庄少东觉得心中的烦闷几乎到达了顶点,一些始终藏在心里的话不及多想便冲口而出,“……你为什么会对我的看法不闻不问?为什么会不经我同意就把利润最大的一块拨给了李家?为什么会……假借着我的名义去做那些破坏别人名誉的事情?你明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别人怨恨我。你把我推到最前面,把所有的矛盾和仇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这也是为我好?”
庄太太紧紧盯着他,嘴唇微微抖了抖,“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我没怀疑什么。”庄少东把头扭向一边,良久之后疲惫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我对庄家的生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庄太太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有出息的废话!”
没出息吗?
庄少东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这也是他闹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捡起前人现成的买卖,把它发扬光大就是有胸襟有抱负,白手起家创建自己的事业反而没出息?
庄太太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她竭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少东,有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跟那个姓苏的男人暗地里闹什么花样我不管,不过要是因为他搞出什么丑闻来……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丑闻?”庄少东挑了挑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是担心二叔会拿你当年对付小叔的招数来对付我……我想,二叔应该不会玩这么没新意的把戏。”
庄太太深深吸了口气,“少东,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过了叛逆不听话的年龄了。”
“是吗?”庄少东反问她,“对于我,你的要求就只有听话这两个字吗?”
庄太太放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片刻之后又缓缓放开,“去睡吧,儿子。我想我们俩都需要冷静冷静。”
庄少东摇摇头。他觉得需要冷静的并不是自己。
他已经冷静得够久的了,是时候做出一个合适的决定了。
22、怀疑 。。。
随着D区分压管道的顺利复位以及几个区水联运的结束,装置开车的日期日益临近。这意味着一个工程最激动人心的阶段已然降临。
徐悠忙得几乎抽不出睡觉的时间,索性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搬到了办公室暂住。还好厂里给值班人员配备的浴室、食堂都已经投入了使用,不但一日三餐可以在厂里解决,徐悠还能忙里偷闲跑去冲个澡。要不然这么热的天气,熬不到半天人就酸了。
这个时间,正常班的工人都已经下班离厂了,着装检查什么的也就没有白天那么严格。徐悠把换下来的工作服扔进值班室的洗衣机里搅着,自己则穿着从家里带来的米色衬衫溜溜达达地回到了主控室。他的头发还没干,细碎的水珠挂在鬓角的发梢上摇摇欲坠。这一忙得脚不点地,头发一直没剪过,不知不觉间偏硬的发丝已经从额角垂落到了耳边,看上去倒显出了几分少见的柔顺的味道。
林成虎正靠在窗边的办公桌上跟几个区的技术员商定开车之后的保运人员名单,一抬头看见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进来了,不由笑了起来,“就算是夜班时间,你这么一身打扮也太逍遥了吧。我瞧瞧,这衬衣可不便宜啊。”
徐悠不怎么在意地拨拉拨拉头发,“陈树呢?”
“我看他也累得一脸菜色就自作主张把他赶回市区了,说了有事让你给他打电话。”林成虎说着冲着门口的小桌努了努嘴,“这勤快孩子已经把宵夜都买回来了。”
徐悠倒不觉得饿,“你们吃吧。E区的联校记录在谁手里?拿过来我看看。”
E区技术员把一摞子联校记录抱出来放在操作台上,就跟着其他人跑去分宵夜了。徐悠从塑料袋里摸了一罐拿铁,窝在电脑椅里开始看记录。他这边椅子还没坐热,身后主控室的大门又被人推开,一把清亮的嗓音高声说道:“老林,今晚值班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个陌生的声音。
徐悠下意识地回了下头,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正朝着林成虎走过来。灯光下看去,这人肤色偏白,一张英俊的脸孔轮廓分明,尤其他的眼睛竟然是翡翠般深邃迷人的绿色。
徐悠皱了皱眉。
这人他见过。前天中午他从现场回来,还没进主控室就听见有人在训话。略略带点儿外国腔的生硬的声音,几乎把整个主控室里的技术人员都训了个遍。徐悠站在门口一探头就看见了这个趾高气扬的混血青年。后来听人说这人叫庄少然,也是庄氏的一名董事。徐悠当时就想:庄少东正忙着的生意,庄家其他的人居然也能插一脚进来,可见家主的位子坐的也不是那么稳当啊。
比起庄少东,徐悠对这一个庄少爷更加没有好感。庄少东至少还知道带着好吃好喝的过来慰问一下值班的工作人员。这一位就只知道端着架子教训人。不过今天看起来,这位大少爷倒是比上一次的亮相和气了许多。
林成虎也对庄家的董事们头疼得很,自己原本只有刘老板一个上司,谁知一眨眼竟然多出来这么多领导,心里不由得感叹这日子真是没法混了。
“技术部的人都在这里,”林成虎强打精神给他做介绍,“施工部的值班人员都在现场。”
庄大少环顾四周,“小张今天不值班?”
林成虎忙说:“他刚去现场了。”
庄大少皱了皱眉,转头看见趴在主控台上看报告的徐悠,伸手指了指他,“你,去一趟现场把小张叫回来,就说在主控室开会。”
徐悠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动。
庄大少跟林成虎说了两句话,一回头见徐悠还在那里坐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哎,说你呢,去工地一趟,把小张叫回来,就说要开会。”
徐悠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意,“开什么会?我怎么不知道?”
不等庄大少发作,徐悠拍了拍手里的联校记录,冲着旁边几个看热闹的技术员说:“都吃饱喝足了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挤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几个小技术员顿时作鸟兽散。
徐悠见他们离开,这才转过脸看着一脸惊诧的庄大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管你们大家族里那些你踩我我踩你的烂事儿。不过在这里,现在,技术部的事儿我说了算。”
绿眼睛的青年被他突然迸发的强大气场惊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徐悠回想起前天看到的那一幕,到底还是没忍住,将手里的资料重重拍在操作台上,“与其有功夫跑到现场来耍威风,还不如先集中精力去搞你们的阶级斗争。攘外必先安内,听过这句话没有?说到底,我们工人所希望的只是按时发工资。至于是给哪个领导跑腿……谁会操那个心?”
绿眼睛望着徐悠,眼里慢慢流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来。
徐悠看得心头越加不爽,“庄少爷要是除了抖威风之外没别的事,那就请回。等下值班人员还要开碰头会,恐怕没有人招待你。”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什么了,你之前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