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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进度我和老刘已经碰过头了,”庄少东的视线缓缓扫过长桌周围的人,沉凝的目光有如实质,“A区和B区已经扫尾,后期不用留太多技术人员,现在主要的进度就是赶C区,C区联运是什么时候?”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徐悠正要开口,就听苏成泽说:“四月十六号,正好还有半个月。”
徐悠瞥了他一眼,神情冷了下来。苏成泽却略带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挑衅的神色。
庄少东将两人的神态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桌子上的图纸,“大家都知道,这个项目关系到我和刘总的进一步合作。为了更好地展开工作,我特意请来了苏成泽苏工配合项目部的工作。”
苏成泽冲长桌周围的技术人员们露出温和的微笑,“大家好,我是苏成泽。以后的工作还需要大家一起配合。”
会议室的技术人员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徐悠。
徐悠坐直了身体,视线扫过一脸震惊的林成虎和低头抽烟的刘总,落在了正斜着眼打量自己的庄少东身上。
“配合?”徐悠冷笑了一下,“我可不可以问一句配合是什么意思?配合到什么程度?有分歧的时候谁说了算?”
庄少东唇边挑起一丝微笑,“既然是配合,当然是两个人一起说了算。意见不一致的时候还有我和刘总。”
“我反对。”徐悠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原子笔扔回了桌子上,“我接手这个项目的条件是全权负责。我手里的工程,不需要有人在旁边指手画脚。”
苏成泽略带委屈地转头去看庄少东,“庄总?”
庄少东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悠,专注的目光活像要把他刺个对穿似的,透着不加掩饰的锋利的意味,“也许你有狂妄的资本,徐悠。也许苏工没有你职称高,但是他的专业水平我很信得过,我认为强强联手才是工程质量的保证。”
徐悠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神丝毫不见松动,“我曾经是苏成泽的上司,他的工作能力我比你清楚。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我的工程,我全权负责。”
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降至冰点。几个无辜被卷入这场争执的技术人员都耷拉着眼皮装死,其实在接受了徐悠干脆利落的工作方式之后,他们心里也不愿意头顶上再多一个指手画脚的老婆婆。但他们只是技术员,就连大老板刘总都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他们哪来的权利对公司上层的人事变动发表意见?
林成虎有些焦急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刘总,轻轻咳嗽了一声,“庄总,徐工是我们聘请回来的高工,对工程进度和工程质量全权负责是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
庄少东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我相信林副总也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工作和私人之间谈好的条件哪一个更重要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林成虎被他噎了一把,脸色微妙地变了。
徐悠冲着林成虎轻轻摇了摇头,林成虎对他这个眼神的涵义心领神会。心里刚刚喊了一声可惜,就听徐悠慢悠悠地问道:“我和苏成泽都是项目负责人?”
庄少东点点头,回答的毫不含糊,“对。”
“做出的任何变更都要两个人一起签字?”徐悠面沉如水,一字一顿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其中一个不能擅自做出任何决定?”
庄少东继续点头。
徐悠看着他,眼睛里慢慢流露出讥诮的神色,“如果我不同意,庄总这一次……打算拿什么来要挟我?”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就算大家已经对徐悠暴躁的脾气见怪不怪,这个语气也实在是……太诡异了点儿,
庄少东扫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微微皱起了眉头,“都是为了工作,我怎么会要挟你?大家这不是正在商量?”
“当然是为了工作。”徐悠冷笑,“我虽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顾一切的愣头青,但是,如果庄总还拿破坏名誉什么的来吓唬我,我还真招架不住。或者您再找几个人说我盗窃公有物资?安排这种事儿您最拿手了。”
林成虎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冷笑的徐悠,觉得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儿别的意思在里面。他对徐悠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但也知道这个人的脾气,徐悠说话向来直截了当,不论谈公事还是聊天都不会东拉西扯地跑题。
庄少东的脸色微妙的变了,“徐工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我……”
徐悠摆摆手打断了他,脸上讥嘲的表情却越加明显,“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几年前你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松松断了我的活路。现在的手段不用说,那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了。我徐悠好不容易爬到这么个位置上,要是因为不识时务,再挡了庄少的路,那就是真是自己不开眼,自找死路了。”
庄少东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表个态而已。”徐悠摊开手笑了,“庄少你看,经过你当年的一番教育,我也算有了些长进。至少知道见了庄家的人要躲着走的道理了。你放心,我现在绝对不会再像当年一样自不量力地跟你对着干了。”
庄少东飞快地扫了一眼装死的各位与会人员,强压着火气反问他,“徐悠,我还以为你真的成熟一些了,没想到你还这么幼稚。我们这是在谈工作,你真以为你现在甩手不干了是最好的选择?毁约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
徐悠心里为自己的懒惰庆幸不已。看来老天也发现自己已经倒了那么久的霉,终于大发慈悲地可怜起自己来了。
徐悠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语调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愉悦,“几年前,徐某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自然没有什么资格在庄少面前谈什么坚持,什么原则。几年过去了,虽然还是没有什么长进,但是坚持一下自己的底线还是做得到的。”
“坚持?原则?” 庄少东冷笑起来,“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我是你的上级,你要服从我的安排。跟我谈坚持,徐悠你幼稚不幼稚?”
“如果真是考虑你的工程,你就不应该安排两个负责人。庄少东,我不相信以你的智商你会不知道两个负责人只会相互制肘,拖进度的后退。” 徐悠的眼神像两把刀子似的扫了过去,嘴角却挂上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的意思,不过是想换负责人又不想主动提出来。毕竟主动提出来的话,按照合约你得对我进行赔偿。这么赔本的事情,庄少自然不会做。”
庄少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想多了。”
徐悠笑容加深,仿佛正在谈论的是一件十分令人愉快的事儿,“如果是我受不了,主动提出不干了,按照合约我得对你进行赔偿。这样,你又可以把碍眼的负责人挤走,又不用承担什么损失。庄少,好心机啊。”
庄少东微微挑眉,“我说,你想多了。”
“在庄少面前,宁可多想,也万万不敢少想。”徐悠笑容可掬,眼神却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当年就因为不识好歹,险些被你逼到死路上去。现在我要是再不识趣一点儿主动滚蛋,说不定又要劳您费心的给我琢磨什么罪名了。我现在年纪大了,折腾不起。所以,还是不奉陪了。”
“你想清楚了?”庄少东挑了挑嘴角,“主动毁约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徐悠大笑,“你看,要推测你会做出什么事情真的不难。”
庄少东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的本意并不是要赶你走。”
徐悠反问他,“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3、输了一招
庄少东被他噎了一下,眉眼耷拉下来,“所谓的坚持原则都只是幌子吧,实际情况就是你不负责任地撂挑子不干了。”
徐悠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他的五官原本就极其出色,这样一个小小的手势衬着他眼睛里似笑非笑的神情,无端的有种魅惑人心的风情。庄少东看着他那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眼神微微一动。
“就因为负责,所以才要撂挑子。”徐悠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一是我对你这样识人不明的领导没信心;第二,我对苏成泽这种蠢猪一样的队友没信心。我徐悠也是做过总工的人,不能把自己的招牌砸在您二位的身上。真要跟着您二位把这个工程干下来,以后在行业里,我也甭想再混了。”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不光庄少东的脸色变了,苏成泽的脸色也变了,其余无辜被卷进来的炮灰听众们更是恨不得自己消失了才好。
“徐悠,你别太狂妄了。”苏成泽被他骂得有些气急败坏。
徐悠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在你面前,我还真有狂妄的本钱。你水平怎么样,咱俩心里都清楚。”
“遗憾的是,现在要走的是你。”苏成泽微微挑起下巴,带着一抹自得的神色冲着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我赢了。
徐悠耸了耸肩,“那还……真是遗憾。”
苏成泽正要反击,就见庄少东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本来是很平常的动作,不知怎么,由这个男人做来就带着几分暧昧难言的味道。
徐悠心中一动,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苏成泽正从庄少东脸上收回视线,嘴角微微翘着,倒有点儿像是撒娇的模样。
庄少东放开苏成泽的手,转过头望着徐悠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合作。”
隐约猜到了苏成泽和庄少东的关系,徐悠更加不想去蹚这趟浑水了,“客气话咱们就不用多说了。我是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
“是么?”庄少东垂下眼睑,漠然问道:“那违约金怎么算?”
徐悠扫了一眼脸色阴郁的林成虎,冲着庄少东流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庄少,我和贵公司并没有签订什么合同。不存在什么违约金的问题。”
庄少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望向林成虎。林成虎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手里的资料袋,对他们的谈话仿若未闻。庄少东的视线又转到了刘总身上,刘总轻咳一声,“老林,怎么人都上了两个月了,合同还没签?”
林成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幸亏没签,这要是刚签了合同转头就让人赔钱,以后谁还信我的话?”停顿了一下,林成虎又说:“就算不在隆盛讨饭吃,我还得在这一行里混呢。这种名声传出去,以后我也甭想再混了。”
这话说的就比较严重了,刘总自然听得出林成虎话里的不满。不过由于庄氏的横插一脚,自己现在说的话并没有多少分量,又碍着庄少东在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低着头假装看手机。
林成虎扫了一眼刘总,颇有些气馁地拿着档案袋拍了拍会议桌,“没事的都回去干活,闲得无聊都坐在这里听八卦?你,陈树,回去收拾徐工的东西。”
徐悠冲着一双眼睛瞪得通红的陈树流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收拾完了给……给苏成泽过过目,然后到厂子西门来找我。”
陈树怒冲冲地瞪了苏成泽一眼,转身出去了。座中几个技术员也忙不迭地起身,手忙脚乱地拿着图纸就往外窜。
林成虎又说:“明天碰头会还是这个时间,有问题跟我反映。”
庄少东待那两扇大门阖上,微微皱起了眉头,“林副总这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林成虎低着头把面前的图纸和档案袋归拢在了一起,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不满意三个字我可当不起。负责人都能说换就换,我一个挂名副总又算个屁啊。”
庄少东脸色沉了下来,“我希望……”
林成虎摆了摆手,“我还要跟徐工做个交接,领导有什么指示请直说。”
庄少东沉默片刻,“没什么,你去忙吧。”
林成虎站在垃圾箱前面,拿出手里那份预备了两个多月的合同,一页一页地撕碎了往里扔。他知道背后就是主控楼,从顶楼会议室的窗口能把楼前这一片小广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有人正站在窗口看他们,他要的就是他们看见。
林成虎站在那里撕合同,徐悠就站在旁边看,偶尔有掉在垃圾箱外面的,他就捡起来扔回垃圾箱去。他知道林成虎只是个主管技术口的副总,没有什么实权,连股东都不是,但是这样一个当口,有这么个人陪着自己一道愤慨一下,他心里还是觉得好过了不少。
还是有些冲动了,徐悠心想。他一直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被这个社会打磨的圆滑成熟了,但是没想到来点儿刺激自己竟然还是这么招架不住。
“你和那个庄少东到底怎么回事儿?”林成虎扔掉手里的资料袋,心气不顺地拍了拍手上的纸沫子,“仇人似的。”
徐悠手里夹着一根烟,翻来覆去地摆弄着。装置里是不能动火的,就算现在还没有进原料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