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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陵-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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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舒服,而是真的很累了。也难怪,过去几天他自己都每天失眠,韩封当然也睡不好。
  一星期前,路卡心血来潮要去探望炎育陵,顺便确保他两天后能以最佳状态去试镜,结果问了宿舍所有人,竟没有一个人见过炎育陵,电话也打不通。路卡觉得不妥,便通知韩封,韩封当下完全不多考虑,立即就吩咐一班办事效率最高的属下去找人。
  韩封会这么紧张是有原因的,这点路卡也很清楚。那时候从霍瑶手中把炎育陵救出来,韩封口头上说要等炎育陵成熟了些才让给霍瑶,虽然这只是场面话,但难保有一天霍瑶不会用这句话上门讨人。
  就因为有这根刺在,韩封才卯起来捧炎育陵,要在最短的时间让炎育陵成为公司最赚钱、最有前途的名模,以便日后可以用这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守护他。要知道,如果又一次逼不得已得靠厦爷出面,厦爷很可能会说:不就是个打杂的小鬼,让他到霍瑶的俱乐部去赚钱不是更好?
  后来是季鹏最先探听到炎育陵的下落,由于事态紧急,季鹏没有先通报韩封就自己带人闯进霍瑶的俱乐部讨人,韩封赶到的时候,季鹏和霍瑶手下两班人马已剑拔弩张,哪方先沉不住气就会大打出手。
  韩封和霍瑶的谈判过程没有第三者加入,据韩封说,霍瑶的态度并没有很坚持,说不了几句就答应放人。这次,救出炎育陵后韩封只留了他一晚,第二天就把他给送走,因为霍瑶在放人前的一句话——有空我会再抓他来玩——简直就把这抓人放人的行为当成游戏,所以在想出解决方法之前,就只能先把霍瑶眼中的玩具藏起来。
  那一晚,发生了造成路卡连夜做恶梦的事。
  当然,炎育陵没有真的把手砍断,但自杀的意志很坚决,一鼓作气划破两只手腕,干脆又利落的手法令在场的路卡、韩封,以及季鹏三人都傻眼。
  换作是自己,大概也没办法活下去——路卡这么想。
  季鹏说,当他知道炎育陵失踪,第一时间就去查炎育陵的住址,并找上了炎育陵的父亲。死缠烂打地追问下,炎允赫终承认自己酒后毒打儿子,儿子被打至头破血流、不省人事了他才酒醒,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有群陌生人闯进来,说是儿子的雇主派来的人。
  这样明目张胆闯进他人住家,而且也不报警的人一定不是善类,季鹏立即猜到是霍瑶有派人暗中跟踪炎育陵,觑到了机会便把人抓走。炎允赫虽然没有明说,但季鹏也能想到霍瑶一定是以报警为恐吓,甚至有可能是给了些好处,炎允赫才会不理儿子死活,就这样任儿子被莫名其妙的人带走。
  这件事,距离把炎育陵救出来足足隔了五日。找医生验过伤,被殴打的伤都不是新的,而且也已做过了基本治疗,那些伤大概就是炎育陵被父亲所打的伤,霍瑶给他治疗了才开始长达五天的折磨,而这么长时间的折磨所留下的痕迹,展示在每一处只要一点点的伤害就能带来极端痛楚的私密部位。
  “让我死……”
  要合三人之力,才成功把满手鲜血的炎育陵按倒在床上,让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晕过去之前,他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喊。
  “让我死!”
  路卡和韩封都说不出话,反倒是季鹏最为冷静,劝道:“死了就什么也改变不了,难道你现在就想放弃?”
  “我从小到大比谁都努力,改变得了什么吗?我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我现在只想死!就这么简单!成全我行不行啊!”
  这下连季鹏也无言以对,好在过不了半分钟,炎育陵的意识就败给了药物。
  路卡和韩封从未特地去探究炎育陵的过去,这件事后,才大致得知他从小就被亲生母亲虐打的经历。
  事实上,韩封大可以把炎育陵丢还给家人,从此撒手不管。炎育陵现在这个样子不晓得何时才能振作,要靠他赚钱恐怕难如登天。
  可韩封没有,路卡就更不可能不管。
  路卡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炎育陵而身心俱疲,更想不到的是韩封也和自己一样,对炎育陵担忧到了始料未及的程度。
  或者是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不可理喻,让他们能够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好受伤的人,尽管这个人与自己非亲非故。
  说起来,亲,又怎样呢?
  现在除了他们这些没关系的人,还有谁可以给炎育陵一个最安稳的归宿?


36、三十一、结痂

  在远离繁荣城市的一个小镇,某个靠近郊外的住宅区,其中一间老旧的单层三房式排屋里,正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邋遢’和‘舒适’的味道。
  客厅里,二十三寸的中古电视正在重播昨晚的英超联赛,努力维持二十四度室温的二手冷气机不间断地发出足以扰人清梦的马达声,由于冷气机不够冷而必须一同启动的电风扇亦不甘示弱,在高速转动下制造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磨擦声。
  以半面墙与客厅隔开的饭厅有张四方桌,季鹏、阿靖,和贝鲁各占一角,三人不约而同屏息凝神地看着和他们一起围桌而坐的少年探手到桌子中央的麻将堆,看似完全没有考虑地就拿起了一只麻将牌。
  贝鲁眨了眨乌黑大眼,从抱在怀里的大碗掏了把碎掉的洋芋片往嘴里塞。
  季鹏翘着二郎腿一动不动,微眯着眼啜了口烟,维持一贯的冷静作风。
  阿靖最是焦急,又不懂得掩饰,右手五指在桌面上乱敲,两条纤瘦的长腿粗鲁地抖个不停,瞪着坐在对面悠哉地看牌的少年。
  “啊。”炎育陵张嘴轻呼,面无表情,“胡了。”他整理好牌的顺序,两手轻轻一翻,将牌面展现在大家眼前,歪歪脖子,有点不确定地道:“没记错的话……是大四喜吧?”
  “啊!!!!!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阿靖霍地站起身抱头呐喊,“我打麻将都快十年了也没有开过大四喜!你一天里还大三元小四喜天胡地胡胡得乱七八糟!是怎样啊?我要求换位子,我要换位子!”
  阿靖叫嚷着就要绕到炎育陵身后,季鹏马上站起来揪着他耳朵把他拉回自己的座位,斥道:“懂不懂尊卑?要换也是我先换。”说完就看向炎育陵,微笑着问:“和你换个位子好吗?”
  炎育陵机械般牵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他把麻将都推到桌子中央,扶着桌缘站起身,语气很无所谓地道:“随便。”
  “我钱都输光了!让我换啦!季哥你再输几局也没关系嘛!”阿靖还是不肯服气,站起身抢在季鹏跟前坐进炎育陵的位子。
  “臭小子!你皮痒是吧?”季鹏抓着阿靖后衣领将他硬拉起来,刚想坐下去,阿靖居然不罢休,像条鱼似地钻到他身后,再一次抢先把屁股贴上这张他们坚信为‘今日风水位’的椅子。
  季鹏的冷静即刻破功,抬起右脚不客气地踏在阿靖腿上,吼道:“三秒内给我下去!要不就揍你!一、二、三!”
  “那哪儿叫三秒啦!”阿靖死死抓住椅子扶手,坚决不肯让座。季鹏不再说话,抓着阿靖肩膀就提。
  眼看两个大男人像小孩一样争椅子,炎育陵心里觉得很滑稽,却一时间笑不出来。
  贝鲁见机不可失,马上发挥搞怪本色,跳上椅子举起双手大叫道:“赌王风水位争霸战!红方季鹏,蓝方阿靖!三局定输赢,开始!”
  “我不要蓝色,我要红……啊呜!季哥你真打啊?”
  “你自找的!我警告过你!妈的!你以为我就输得很写意?你的钱还不是我给的!我等于是一人输两人份!”
  没多久,季鹏和阿靖就扭打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地滚来滚去,嘴巴也没闲着,一个不停骂,另一个则不住耍无赖。
  此时,坐了两个小时火车和三十分钟计程车,赶在天黑前抵达的韩封和路卡已经在众人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站在客厅,旁观了这荒唐的局面数秒后,韩封突然用力一掌打在门上,碰!盖过所有噪音的声响终于吸引到屋内四人的注意。
  “很好玩啊?强盗进来也自便了是不是?”韩封怒目横向慌忙从地上爬起的季鹏和阿靖,令他气结的不是这两人在打架,也不是好好的房子短短一星期就变得凌乱不堪,而是门不但没有锁,还没有人发现他和路卡进屋。
  “封哥。”季鹏第一个回过神叫人,见韩封锐利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禁暗自叫苦,他身负保护炎育陵的责任,心知因为打麻将输昏了头实在很不妥,不晓得待会儿会被韩封怎么教训?
  “封哥,路哥。”阿靖对韩封本就比较畏惧,叫了人就挪到季鹏身后试图躲起来。
  “老板!大少爷!哇——你们来度蜜月哦?”没有下属压力,纯粹奉命来洗衣做饭的贝鲁蹦地从椅子跳到地上,一派天真无邪。
  韩封哼了一声,才把视线移到静静靠墙站在一旁,侧身对着自己和路卡的炎育陵。炎育陵穿得宽松,看不出有否瘦很多,脸上的伤已痊愈,右手臂的石膏拆了,双脚也站得稳当。韩封见他面色不至于太苍白,便稍微放心,不过还是关心地问道:“伤都好了吗?”
  炎育陵其实正迟疑着要不要叫人,没想到韩封竟会先开口,语带关怀地问候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点老板的架子也没有,当下内疚不已,低下头轻声道:
  “好了。”
  炎育陵话声太小,连站得离他最靠近的贝鲁都听不见。路卡把电视关了,见炎育陵稍稍抬起头瞄向自己,便绽开笑容,尽可能以开朗的语气道:“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吧?一起到外面吃,我请客。”
  “好耶!”贝鲁欢呼,在原地蹦蹦跳跳,兴奋地道:“吃海鲜吃海鲜!这里的海鲜很棒哦!”
  “火锅啦!附近那家火锅店听说开了三十几年,每天都很多人,我早就想去试了!”阿靖跟着起哄。
  季鹏没看到屋外有停放符合韩封身份的大房车,他现在用的小车坐不了那么多人,便建议道:“火锅吧,很近,步行就可以到。”
  韩封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炎育陵的状态比他预料中好很多,足不出户太久恐怕也没有帮助。
  路卡往前走几步,与炎育陵相隔一个正常的对话距离。季鹏最后一次报告的情况是说炎育陵很抗拒被人触碰,他便把双手插在裤袋里,倾身问道:“怎么样?吃火锅好吗?”
  炎育陵原本没有出门的念头,可路卡和韩封一来就这么关心自己,他也就不想辜负这份好意,抬起头先后和韩封及路卡对视,点头道:“好啊。”
  炎育陵只要不刻意板着脸,一说话嘴角总会自然地往两旁扬起,这是令他外在迷人度胜人一筹的特征之一,再浅的笑容,挂在他天生俊朗的脸上都极为赏心悦目。而他这张几天来都绷得死气沉沉的冰雕脸孔,不经意地浮现了一个淡淡的表情,俨然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被仙女棒一点,眨着眼活了过来。
  季鹏不由得一阵放松。阿靖很直接地吐出口大气。贝鲁是个情感丰富的小女孩,双臂一张就抱着炎育陵脖子尖叫:“啊——终于笑了!感动死我了啦!人家这几天好努力在逗你诶!”
  “切!女人真爱演。”阿靖吐嘈道。
  “你才碍眼咧!只会吃喝玩乐!也不知道来干什么?”贝鲁腾地转身,凶巴巴朝阿靖大步靠近。
  阿靖见贝鲁来势汹汹,连忙往后退:“我说爱演,不是碍眼……喂!别捏……好痛!”手臂被利爪般的五指当面团一样拧着转,在韩封眼下又不敢随便还手,阿靖揽着季鹏手臂求救:“季哥!帮我抓住这疯女人啦!”
  “你们两个还能不能更幼稚啊!”季鹏恼羞成怒,用力甩掉阿靖的手,岂知这两个长不大的笨蛋竟把他当树干绕着追来逐去。
  炎育陵愣在原处,没察觉韩封和路卡同时在观察着自己。贝鲁突如其来的拥抱令他霎时间绷紧了身体。大概还在几分钟前,人体的温度依旧会促使他想起自己全身□被无数看不清脸孔的男人轮流侵犯的画面,不过此时身边三人的嘈杂声阻截了他的联想。
  原以为自己只要还活着,就无法再与人有任何亲密接触,怎知心理上的创伤竟已悄悄结痂,却还自以为会痛,不敢去碰。
  原来比起逃避,面对竟容易很多。
  路卡见炎育陵让贝鲁抱过后神态没有异常,试探性地抬手往他肩上搭,柔声道:“不舒服要说,火锅在这里吃也行,不一定要出去。”
  “屋子那么乱,收拾干净也不知道几点了。”炎育陵无奈地笑。
  “说得对!”韩封搭腔,朝贝鲁大声道:“丫头,你有没有在工作啊?”
  “我有啊!”贝鲁停止追逐阿靖,噘着嘴道:“育陵的房间很干净,客厅是个臭家伙睡的,谁理他啊?”
  “房间是我自己整理的。”炎育陵冷不防插嘴,贝鲁立即脸红,顿足埋怨:“人家忙着想游戏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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