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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四肢还健全吗?”
“健全。”
季子祺松口气,总算是肯睁开眼睛,四周白花花的一片,他花好些时间才能看清东西。秃顶的医生带著护士走过来,宣布他有中度脑震荡,身上有多处擦伤,三根肋骨断裂。
“我有看今天早上的新闻,车都撞成废铁了,都撞不死你这个祸害,老天没眼啊!”阿宝忍不住插话。
季子祺嬉皮笑脸地说:“本大爷乃天煞孤星,连阎王都不敢收。”
“少来,你就是一个扫把星。”阿宝靠近,用手指戳在他胸膛上。
“滚!”
季子祺吃痛的骂,想用巴掌拍开他,发现自己右手完全没知觉,转头一看,才知道自己整只手掌都被纱布裹住。
“我的手怎麽了!”季子祺问。
他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得眼眶发红。阿宝吓一跳,他从来没见过季子祺像现在这样,不禁收起嬉戏的表情。
“医生!我的手怎麽了!”季子祺大声吼。
医生用公式化的口吻回答:“你的手掌有严重的挤压性创伤,估计是车祸时被夹到,我们已经为你动过手术,现在应该麻醉药的功效还没过去。”
季子祺听完,整个人像漏气的皮球般瘪下来,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枕头上,眼睛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眨也不眨。
“别太担心了,虽然你的右手神经受到损伤,但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结果,或许并不会影响到以後的日常生活。”护士安慰他说。
“是啊,是啊,没什麽大不了的,杨过没有整只手还当大侠呢。”阿宝也说。
季子祺沈默良久,才问:“当时车上还有其他人,他们怎麽样了?”
“他们?新闻说当时车上只有两个人,难道是我记错了?”阿宝纳闷地道。
“才两个人麽……”季子祺喃喃自语片刻,又问:“那另外一个人的情况怎麽样了?”
“身中多枪当场死亡,一看就知道是黑社会仇杀,你什麽时候惹上这样的客人?我都快被你吓没半条命了,以後要小心……”
季子祺闭起眼,打断他唠唠叨叨话语。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廉价的出租房里,小得一眼足以看完,窗户贴满报纸,落地灯在角落里的微微发亮。
在洗手盆的镜子前,凌霄用冷水洗去脸上早已干枯的血迹,他用单脚伫立,在心中狠狠地诅咒某个该死的男妓。
额头处又开始往外冒血,他用毛巾捂住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出浴室。在凌霄多年的杀手生涯中,向来以谨慎低调准则行事,从未曾试过这般失败的滋味,没能顺利的完成任务之余,还弄得自己如此狼狈。
他用嘴角叼住香烟,开始反思失败的原因。首先,是他调查得不够详细,没有想到龙哥会随身带枪,其次,是他的选择失误,对於已经受重伤的龙哥,更应该先杀掉季子祺。
凌霄意识到,或许是这两年任务太过顺利,使他丧失危机感。
金说,一个合格的杀手,并不是无所畏惧,相反,要有随时丧命的恐惧感。
凌霄之前并不以为然,但事实证明,金是对的,从来都是对的。
看著那条因为被他强行拔出来而受伤的腿,他喉咙干涩,舔舔裂开的嘴角,感觉到失去已久的恐惧同时,还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他已经迫不及待,再次重温杀戮的快感。
面对警察厌不其烦的盘问,季子祺唯有打起精神应付。被问得最多次的问题是:
你和死者是什麽关系?
刚开始,季子祺答:“普通朋友。”
再後来,他说:“我不是黑社会成员,只是认识他而已。”
到最後,他受不了地喊:“是娼妓和嫖客的关系,你们满意了麽?”
病房陷入沈默中数秒後,新一轮的盘问又再度展开, 这次,警察重复要求他描述凶手的外貌和特征。
“我不记得了,真的,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害怕都来不及,根本就没仔细记下凶手的模样,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季子祺万般无奈地道。
当日落西山时,他用左手提起笔,在口供书上歪歪扭扭的写下大名,精神萎靡,比整夜纵欲过度还要疲惫。
姑且不说警察是否相信季子祺的供词,早已有其他人盯上了他。
当凌霄难得褪下一身黑衣,穿起白大褂,在凌晨时分大摇大摆地进入病房时,才发现人去楼空。根据凌乱的被褥,碎裂在地板的水杯,他判断,季子祺是被强行掳走的。
他将口袋里的注射器拿出来,脱下口罩和橡胶手套,用外套包裹好,一股脑门地塞进垃圾桶里。迅速地离开医院後,凌霄的小腿隐隐作痛,带伤上阵竟还扑个空,晦气。
焚香的气味充斥著鼻腔,眼罩被摘下後,首先看到的是关云长的尊容,本该是正义凛然的神像,因为两盏暗红壁灯的折射,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小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说话的正是上次与他赌骰子的男人,面带微笑,双手随意插在裤袋里。
但季子祺轻松不起来,他虚张声势地道:“我告诉你们,绑架是犯法的!”
他刚闭起嘴巴,便被猝不及防踹一脚,将他从医院绑架到这的其中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道:“瞎了你的狗眼!敢这麽跟向南哥说话。”
那脚刚好踹到季子祺的小腹,他痛得浑身哆嗦,也不敢再放肆,气若游丝地叫唤:“向南哥……”
此时此刻,不能怪季子祺懦弱。凡是他这类边缘人,靠偏门赚钱维生的,难免懂得比普通百姓多些。
陈向南,也算是个传奇人物。那段腥风血雨的光荣事迹暂且不提,单凭年仅三十便成为双龙会的第二把交椅,上能压住德高望重的叔伯,下能镇住牛鬼蛇神似的喽罗,少点本事和魄力都不可。
季子祺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惹恼这样的人,多少条命都不够赔。
“别紧张,就当是请你来聊聊天。”男人顺手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托住下巴问:“在你眼里,龙哥是个怎麽样的人?”
听到“龙哥”两个字,季子祺背後都冒出冷汗来,眼前的陈向南很是和气,仿若在闲话家常,却让他产生难以全身而退的预感。
斟酌片刻,季子祺答:“我和龙哥只是买卖关系,不太清楚他的为人,突然发生这种事,我也感到很遗憾。”
“就这样?”
“就这样。”季子祺点头。
陈向南忽然一笑,冷不防地道:“在我的眼里,龙哥就是个死有余辜的人渣,若是他哪天病死了,或是鬼混的时候得了马上风,我放鞭炮都来不及。”
季子祺瞪目结舌,猜不准他的用意。
“可惜啊……”陈向南话锋一转,突然煞气逼人:“他就是再混蛋,也是双龙会的人,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真的不关我事!”季子祺连忙澄清。
陈向南笑眯眯地看著他,觉得季子祺很是有趣。他的身材偏向清瘦,穿著纯白色病服,此时捂住肚子蹲在墙边,露出那双惶恐的眼睛,像极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而他本人也是胆小如鼠,稍微凶狠点都能把他吓得发抖,但真的害怕到某个程度时,又会视死如归的反扑。
“放心,我对虐待没兴趣,你就好好想,能想出抓住凶手的线索固然好,想不出,就给龙哥陪葬吧,我也算是尽了做兄弟的本份。”
陈向南拍拍季子祺的肩膀,比起安抚,更像是劝他死心。
“宵,你还要磨蹭到什麽时候?”金不满地问。
凌霄连看也没看视频,漫不经心地抽烟,权当金是透明人。
早就习惯徒弟的忤逆,做师傅的仍厚著脸皮撒娇:“你不在人家好寂寞呀,虽然夏威夷的美女胸部很丰满,摸得多了,还是感觉宵的胸肌比较好。”
“恶心的双性恋。”凌霄没好气地骂。
“哎哟,上帝创造了男人和女人,我怎麽能舍弃任何一种美好呢?”
“祝你早日得艾滋。”
金的脸突然放大,嫣红的嘴唇对准摄像头张合:“如果真有那麽幸运,我会再强奸你一次。”
凌霄的脸色难看无比,没搭腔,但眼神已是杀气冲天,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啊,不要这样看我,受不了……”
金在那头宽衣解带,涂著丹蔻的手指在自己胸膛游走,坐在椅子上张开双腿,露出饥渴的表情。凌霄阵阵反胃,立即将电脑的电源拔掉。
翌日他再打开电脑时,收到金先前发来的邮件,用尽凄凉委婉的字语,还附带著相片,皆是一滩浊白的液体。
当看到邮件的标题时,凌霄有想暴走的冲动,亮晶晶的粉红色大字闪耀著──我用亿万精虫呼唤你归来!
向南哥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金口一开,季子祺果然没有受到任何违反人道主义的待遇。
他被囚禁在类是会议室的地方,桌椅空调配套齐全,甚至还有饮水机,如果能按时提供三餐的话,服务也算是周到。
但事实是季子祺被关一天一夜,除了蟑螂外鬼影也没见著,他右手还包裹住纱布,感觉到伤口在发痒,又不敢擅自拆开来看。
用栽种富贵竹的花盆解决生理需要後,季子祺挨著桌脚打盹,正迷迷糊糊之时,被一道人影笼罩。他睁开眼,顿时尖叫出声。
“我长得很吓人麽?”陈向南居高临下地问。
季子祺急忙摇头否认,其实陈向南相貌堂堂,剑眉高鼻,怎麽看也是一表人才。惟独那双眼睛,锋芒太盛,特别是俯视人的时候,有种利刃悬梁的威逼感。
陈向南退後,问:“经过二十四小时考虑,你现在有什麽想说的吗?”
季子祺低下头,战战兢兢地道:“不知向南哥想要知道些什麽?”
“你是唯一见过凶手的人。”
“当时太混乱,车厢里光线不好,我真的记不清。”季子祺说。
“那麽说来是我白费心机了。”陈向南没有质疑他的话,只是露出无奈的表情:“既然你什麽忙都帮不了,就下去陪龙哥吧。”
“不!向南哥,我是真的记不得了,你饶了我吧!”季子祺大叫。
陈向南转身,吩咐道:“找个地方埋了。”
季子祺想要逃跑,刚迈出脚步,便被两个男人扭住双臂,硬生生按到地板上。
“向南哥!我真的没骗你,真的!”季子祺挣扎著喊。
但他那声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即使双脚乱蹬,连鞋子都飞脱掉,但还是像沙袋般被往外拖。
季子祺是真的怕了,憋得脸蛋通红,可在陈向南眼里,他再怎麽折腾,也是一只任人鱼肉的白老鼠。
在他被拖出会议室之前画面,陈向南合掌夹住三柱香,身躯弯曲九十度参拜关羽像,模样很是虔诚。
“我有看到杀手的脸!”他用尽最後的力气喊。
十五分锺後,季子祺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著肉松面包,像女人般哭哭啼啼。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饿极了,边哭边往嘴里塞,鼻涕和泪水满脸都是,他也不管。
“慢点吃,别像饿死鬼似的。”陈向南打趣道。
季子祺把最後那点面包全塞进嘴巴,抹把眼泪,肉松便沾在面颊上,他含糊不清地说:“向南哥……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可不能害我……”
他吃得太快,正在不停地打嗝,陈向南不由被他逗笑,说:“活该。”
季子祺吸吸鼻子,指著关二哥说:“除非你对它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我,不然早晚都要死,我倒不如图个干脆。”
陈向南饶有兴味地盯著季子祺看,心想,这只小耗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五章 欲望
季子祺的肋骨愈合得不错,但右手就没那麽幸运了。手背留下硬币般大小的红色疤痕,神经线受创,导致无名指和小麽指不能正常弯曲,用筷子的姿势很不自然。
医生告诉他,只要坚持复健和训练,应该也能恢复到之前八成的水平,像弹琴这类高灵活性的动作是做不来,但起码不会影响到书写和生活能力。
季子祺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他认为自己有先见之明,在小时候五花八门的梦想中,没有选择音乐这一项。
“笑什麽笑,难道脑袋撞傻了?”领班说。
“你才傻呢!”季子祺白了他一眼。
“没傻就好,现在人手紧缺,别再给我惹出什麽乱子。”
早已习惯他毫无同情心的性格,季子祺对著领班的背影竖起中指,然後正式挂牌接客。
医生宣布他痊愈後,他便立即回到夜阁报到,闻到熟悉的酒气,听到耳边传来浪语笑声,整个人都踏实许多。
记得曾经有段时间,季子祺是非常厌恶夜阁的。这间夜总会隐匿在城市深处,无牌无匾,门庭看似简陋内里却极尽奢华,连走廊装饰的油画都出自名家手笔,里外根本是两个极端的世界。
他用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