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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吧?进来吧。”杨立青让他进来,关上门。
陈沛一进门就闻到一阵很温暖的味道,青年换了一条校服裤,身上扎着一条蓝色细格子的围裙。不知为何,他一开始的局促现在都不见了,反而觉得心很暖。
“立青,这个送给你。”他将手上的红酒递给杨立青。
杨立青接过来,扬起一边的眉毛打量酒瓶,然后说:“谢谢,不过今晚我们不喝酒,我炖了汤。”
陈沛突然就心悸了起来。汤,既陌生又让他向往的名词。
杨立青将酒收进柜子里,又转过身来打量他,须臾开口道:“你就只有西装吗?”
“不是啊。”陈沛说着,还伸手摆了摆领结。
“大哥,放假你还穿着西装,不累吗?我让你来吃饭而已,没让你来谈生意。”
陈沛愣了一下,才说:“我只是觉得,应该穿的庄重一点。”
“脱下来吧,免得等下吃饭弄脏了,我拿我的衣服给你披着。”杨立青说完就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好。”陈沛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杨立青还会将自己的衣服借给他穿,不像会拒绝的样子。
要是杨立青现在让他将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也成。陈沛边脱掉西装外套边想。
之后青年又进厨房捣鼓了一阵,就将东西陆陆续续端了出来。
卖相非常不错,红的绿的都有,不奢华,很实在,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
杨立青拿过放在陈沛面前的碗给他舀了一碗汤,淡黄色的液体上面飘着几颗橘红色的枸杞,热气香气从碗中蒸腾起来。
杨立青见陈沛端坐在餐桌前,低头看着瓷碗里的东西,就小声地说:“花旗参老鸡汤,清热,你在外面应酬少不了喝酒或是吃些上火的东西,饭后再来一碗,清清肝火。”
陈沛闻言,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等涼一些再喝吧,吃太热的东西对食道不好。”杨立青也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筷子搅着汤。
“谢谢。”陈沛说完就低下头,学着杨立青,用筷子轻轻搅着碗里的汤。
“既然还没能喝,你就听我唠叨几句吧。”
“嗯,你说。”
杨立青放下筷子,看着碗中的漩涡说:“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妈妈。她要上班,要出去赚钱养活我,供我读书。太小的时候我无法帮她分担家务,她下班之后还要回来做家务活。后来长大些,我就学着做家务,慢慢就会做饭。我记得有时候她在外面应酬喝完酒回来,在浴室吐,吐完了就会让我给她泡蜜糖水喝,严重的时候就会加点花旗参片。我知道你在外应酬,喝酒必不可少,但如果想活久一点的话,也不妨这样做吧。”
陈沛也低头看着汤,片刻后才应道:“嗯。”
“我一开始做菜很难吃,母子俩就将就着吃。可是现在,我妈已经很刁了,难伺候得很。”
陈沛听着,慢慢勾起了嘴角。
“喝汤吧。”
之后两人再无言,默默吃着饭。
陈沛放下饭碗想:总算是一个和谐的晚餐,既果腹,又暖心。
可是结果呢?陈沛现在想知道,又怕知道。他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但杨立青没能如他愿。将饭桌收拾干净,他就进了卧室一趟,出来之后依然和陈沛面对面坐着。
陈沛想,来了。
杨立青将他的手表放在了他的面前,陈沛看得呼吸一窒,脑中像拉起了防空警报一般,嗡嗡作响。
“这表很贵吧。可是表带太松,不适合我。”
陈沛看着摆着面前的手表,没说话。
杨立青没有继续表的话题,话锋一转,说:“你很烂,也很有钱,和我完全不同。你很狡猾,但无奸不商嘛,我很欣赏你。”
“按理说,我们本来就没有交集,可是我成了你的秘书。你为什么非我不可,我不知道,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但我不是非你不可,让我一个人过一辈子都行。”
“可是……我昨晚考虑了你的话。”
陈沛闻言,抬头看着他,目光矍铄。
“我想,我应该可以尽量抛开这些问题,和你试一试。”
陈沛激动地裂开了嘴,还没说出什么,又听杨立青说:
“可是我还不喜欢你。”
男人的嘴慢慢合上,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大半年或者更早些的时间,我还是不能喜欢上你,我希望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和你交往这段时间,我或许会和你发生关系,又或许不会,希望你有心理准备。你以前再烂再渣,那是以前的事情,可你要是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不希望发生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样的事情。如果这些你都觉得没问题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恋人关系了。”
陈沛看着杨立青的双眼,青年的黑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澜,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
他拿起桌上的表,站起来走到青年的身边,蹲下,拉过青年的左手,松开表带,将表戴在了青年的手上。
“表先放在你这里吧。”他说。
拇指指腹摩挲着那人的手背,能看到上面淡色的体毛,也能看隐约到皮肤之下的血管。
他停止手上的动作,低下头,在青年的手背印下冗长一吻。
“你是我的上司。”片刻后青年说。
“我也是你的恋人。”陈沛补充到。
“我相信你我能够做到公私分明,毕竟我还不想在职场出柜,想必你也是。”
“我尽量。”陈沛说完,抬头仰望青年。他慢慢站起来,轻轻揉了揉青年的头发。
青年看着他,突然笑着说:“你穿这件衣服,真的很滑稽,快脱下来还给我。”
陈沛听他这么说,也低头看了几眼,说:“是吗?我觉得还可以。”
“脱下来。”青年命令到。
陈沛挑挑眉,站直身动手脱衣服。杨立青站起来,走进卧室给他将西装外套拿出来,给他穿上。
“今晚我先回去了。”陈沛摆弄着领带说。他怕自己再不走会犯错误。
“好。”
杨立青将他送到玄关处,陈沛没有开门,而是停在门前,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杨立青。
“路上小心,天雨路滑,开慢点。”青年朝他招招手。
算了,虽然他们早就亲过,但是青年对他的感情还不到临行前给他一个goodbye kiss的程度。
“我走了,晚安。”陈沛说完,开门离开。
过了一阵,杨立青又走到可以看到楼下大门的窗前,倚在窗边看楼下。
楼下那辆黑色雅阁车还停在那里,可是雨刷已经动了,大概是冷天车子需要预热一下。
那块不合适的表依然戴在自己的左手上,杨立青知道这个牌子,但他不好这些。
恋爱之于他,是个陌生的行为。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恋爱所包含的意思不一样。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那他为的是什么呢?
可能是为了得到解脱。
这是一场戏,结局是喜是悲,靠的不是里面的演员,而是编剧和导演。
演员,不过是擅长控制自己五官变化和情感表达的人。
真正主导结局的,是命运和机遇。
☆、拾陆
两人的恋爱,按部就班,朝九晚五。
下班后两人会去聚餐,陈沛带杨立青去的都是些高级餐厅或酒楼,而杨立青带陈沛去的,则是些连陈沛这个当地人都不知道的特色小食肆。
两人之间既不会过于冷漠,也不会过于激情。陈沛想,都三十岁了才学着谈恋爱,真的有点活回去了。
可是他并不讨厌这种生活,比起来得快也去得快的高潮,他似乎更喜欢这种绵长的爱抚。
“哥,我看你满面春光,好事近了?”沈京摇着杯里的红酒说。
这天杨立青没和陈沛一起吃晚饭,原因是杨立青说有非回家不可的理由,陈沛尊重他没问,只是将杨立青送到家楼下。告别前,青年吻了他,只是简单的四唇相贴,就让陈沛有些飘飘然。要是他知道杨立青赶回家只为了看之前突然停了连载的动漫的话,他或许会气疯。
面对沈京的疑问,陈沛但笑不语。
“我觉得这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让人恶心了。”李再天抿了一口酒,复又叹:“好酒。”
陈沛睨他们一眼,嘴角含笑地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从前啊,有只狐狸,他想吃架子上的葡萄,可是架子太高他爬不上去,于是他就想,这葡萄一定是酸的。”
沈京一愣,一甩头说:“小李子,揍!”
“喳——”
两人将陈沛摁在沙发上一顿好打。末了,沈京掀开陈沛的衬衣,惊呼到:“哎呀妈,你的小腹肌哪里去了?”
陈沛赶紧推开沈京,掀开自己的衣服往下一看,腹部的硬度果然不如从前了。
自从有了追求杨立青的想法,自己就疏于锻炼,毕竟杨立青又不太在意这些,他又没想再去打野食,所以干脆砍掉了健身的支出。
李再天反过手,将酒瓶放开,问道:“沛少,你和你们家那位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儿。”陈沛敷衍着说。
“那个了没?”李再天说着,用手指比了个猥琐的动作。
陈沛瞥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出去找别人了?”
陈沛依然摇头。
“自己解决?”
“不是硬不起来嘛!问问问,问什么问?去去去,一边儿玩儿蛋去!”陈沛有些烦躁,出手推李再天的胳膊。
李再天和沈京对视一眼,前者惊呼:“天呐!那沥青将你的脑袋变成柏油马路啦?你没事儿吧?多久没解决了?”
沈京则后退几步,用双臂挡住自己的脸,说:“小李子!我感到好刺眼!我似乎看到一个纯情的处男!”
陈沛抄起背后的靠枕往他们面前甩,警告道:“嗨嗨嗨!有完没完?小心我削你们俩儿!还喝不喝酒?不喝我回家了啊!”
突然,沈京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指着还是挥着靠枕的陈沛叫道:“小李子!你看我哥!他耳朵红了!他害羞了?这人是我堂哥吗?”
李再天扁着嘴摇摇头,捋着并不存在的山羊胡说:“老夫看着不像,王爷,该去登寻人启事了。”
“再见吧。”陈沛扔掉靠枕站起来,正想走又被李再天和沈京拉了回来。
沈京陪着笑说:“我的好哥哥,开个玩笑嘛~咋这么小气呢?”
“就是就是。”李再天附和道。
陈沛被他们重新摁在沙发上。
沈京说:“可是我们说的是事实,你是个正常的男人。算是吧。”
陈沛瞪着他说:“什么叫‘算是吧’?”
沈京笑着朝他抖抖眉,又说:“积累太久不解决的话,会上火的。”
“说不定那里会积太多爆掉。”李再天危言耸听地补充到。
“滚犊子!”陈沛怒吼。可是吼完,他又觉得他们说的在理。
沈京笑着说:“还有你的身材,赶紧练回来,不然你成天应酬,成了中年大叔,你看别人还要不要你。”
陈沛斜睨着他,心想当事人都还没嫌呢,你个无关者就嫌弃起来了?
“我是为你好才说的,谁叫咱是两兄弟呢!”沈京像是看懂他的内心活动,又笑着朝他抖抖眉,一副大家心照不宣的样子。
也是,男人嘛,软硬件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虽然杨立青嘴上没说,但不代表他内心就不嫌弃啊……可是杨立青根本都没有想要看他的身体。交往以来,除了脖子、脸和背部,杨立青压根没有摸过他其他部位。
男人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可要是他突然想摸了呢?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东西还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杨立青欲望来了要怎么解决?这么久了他不可能都不自己来吧?
现在和自己交往了,还是靠着五兄弟度日?这不是扯淡吗!
陈沛拍了拍出租车司机的座椅,让他改变方向。
等到他站定,已经在杨立青家门前了。
要用什么借口呢?
陈沛吹着寒风,陷入了沉思。
正在此时,门锁响了,陈沛吓得几乎跳起来,正要转身逃跑,就听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怎么跟做贼似的。”
陈沛僵硬地转身,扯着嘴角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我刚洗完澡出来喝水,听到你的脚步声了……你也挺能忍的嘛。”青年的话,一语双关。
他站在门边看陈沛,问:“不进来?”
“哎。”陈沛笑着转身进屋。
杨立青将门关上,皱着眉头说:“你喝酒了?你醉驾?”
陈沛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打车来的。”
“来干嘛?这么晚。”青年从他身边经过,用毛巾擦着头发。
陈沛定定地看着他,说:“就来看看你。”
杨立青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