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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珠头痛的不愿再想,侧身捏了捏宝莲欢快伸过来的小手,有些垂头丧气的亦步亦趋跟着胤真身后,上了青石台阶,穿过雨滴地的幽僻小径,向庭院回去。
庭院门外,福贵早已带着人恭候着,见胤真一行人回来,忙不迭上前行礼,至瞥见众人身后稍显狼狈的慧珠,眼神闪烁,即刻挪开视线。慧珠注意到福贵的闪躲,倒也不怪他,毕竟他真正的主子是胤真,而不是她,若真是算起来,胤真都还是她的主子,所以对福贵的全盘托出,她确实不在意。
心念间,已被丫环仆妇簇拥着回了绣楼,宝莲让荣嬷嬷引去照顾,她也被领到沐浴间沐浴更衣。
梳洗的时候,她动作较平时微有慢吞,其实这不过是她想拖延时间,好想出,一会儿面对胤真时该如何解释。
收拾停当,慧珠不大情愿的来到上房 ,一进屋,就见胤真披了件淡青色帛衫靠卧在窗边的矮榻上,闭目假寐。矮蹋尾上小禄子和陈在医躬身侍立,见了慧珠进屋,忙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请钮祜禄福晋大安。”
慧珠刚跨进门槛的右脚一顿,掀开眼眸,正好与胤真投来的目光撞见,心里瞬间一凉,随即扯出个笑脸,行至屋间,蹲安道:“妾请爷大安。”胤真似乎不喜慧珠的笑脸,不悦之情毫不掩饰的眸了眼慧珠,方阖眼吩咐道:“陈太医你去给她请个平安脉,可是不妥。小禄子,你让厨房去摆饭吧。”二人各自领命。
慧珠疑惑的行至胤真对面的椅凳坐下,把右手给陈太医,并被陈太医要求张开嘴,看舌苔颜色,后又喝了一盅有些酸味的清水,才见陈太医起身向胤真禀道:“回爷,奴才查过钮祜禄福晋未有异样,不过奴才还是备了解毒水,以防万一,请爷放心。”胤真满意的点点头,挥退陈太医。
彼时小禄子已摆好吃食,慧珠忙丢开陈太医诊脉的原因,行至食桌旁,在胤真右手方坐下,细心周到的伺候胤真用响午,一屯饭下来,胤真只是默默的用着食,未置一言,因此,慧珠也不敢多言,唯恐多说多错,反惹得胤真更不高兴。可现在响午也用完了,胤真已经舒服的呷起茶水,小禄子也领着屋内仆从退下,还十分贴心的下了竹帘,胤真却仍缄默其声,看来是准备把她晾在一边了。
屋室内袅袅白烟窜起,淡淡的檀香味随着丝丝缕缕的烟雾散开来,萦绕一室清香。矮蹋方四扇扉半撑半掩,残留的雨水顺着屋檐漫过窗扇,不间歇的滴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滴答滴答”的环绕耳旁。
若是平时,慧珠定会享受这静谧的片刻,也做做隔窗听雨声的鸦事。然而此时此刻,慧珠的心不静,神不宁,踌躇了许久,还是寻了由头道:“爷,不知宝儿她好生喝药吃饭了没?妾想去看看。”胤真眉梢微动,眼也不睁的直接回绝道:“不用了,宝莲已经服药睡下了,你莫去吵醒她。”
慧珠看着胤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撇了撇嘴,声音尽量说的自然道:“是吗?那妾过些时辰在去看宝儿。”胤真没有吱声儿,慧珠沉默了一会,只好又道:“这时日正是热的时候,爷前月又刚带着弘历过来。。。嗯,妾想着,爷这月该是不会来的,免得招了暑气。”
“哐”的一声,胤真茶盖合上,随即睁开双目,犀利的目光瞬不瞬的盯视前方。慧珠忽觉两道慑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下一惊,不禁抬头迎上那道目光,却见胤真已微眯着眼睛,眼里冷光乍现,不由慧缩了下身子。
胤真凛冽的视线捕捉住慧珠几不可察的颤抖,见效果达到,薄唇勾勒道:“若不是今日突然前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时常带着宝莲乔装外出。”说到这,胤真噌的起身,两步走到慧珠跟前,冷笑道:“我起初也知道你是带着宝莲出去,只是没想到你胆子居然如此之大,混到市井农妇中去。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你堂堂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不知规矩,枉顾礼仪,扮成村妇行走乡间,若是出了意外,你自己出了事是一回事,连着弘历宝莲也要跟着遭殃,弘历他以后也别想要前程了。”
慧珠怔了怔,心里生出后怕,这三个月的惬意自在生活;竟忘了京城或是王府现下是一触即发的情形,倘若她行走乡间野地的事传了出去,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连带着弘历宝莲也会被戳脊梁骨。
胤真不容错过慧珠面上些微变化,见慧珠已生悔意,怒意倒缓了几分,可语气仍是不大好的数落道:“京里都赞你是知规识矩的,想来都是看走了眼的。哪会想到你是这般愚不可及,自己想了办法送了把柄去别人手上。。。你呢?还自以为聪明,扮成秀才娘子,四娘子啊?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宅院里送鱼肉的小厮就不是那个村子的,是哪的?你可知道?”
面对胤真连番的质问,慧珠面无苍白,尤其听到送鱼肉的小厮,让她回想去小娟昨日还抱怨那小斯没按时送鱼来。念及此,慧珠倒退头号步,稳住心神,急忙问道:“爷?那送鱼肉的小斯是?”
胤真又紧了紧眉头,沉呤道:“这些你不必过问,只要你不再乔装农妇行走乡间,倒也无事。”慧珠舒缓了口气,静了会心,也知是她过于恣意而为了,咬了咬下唇,欠身服软道:“谢爷提醒,是妾疏忽大意了。”
胤真听到“疏忽”二字,复又不悦,却瞧慧珠似受了震惊,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重新踱道矮塌坐下,另说道:“还有一事,前日弘时的妾室平安产了一子,那是雍亲王府的长孙。”
钟氏已经平安产子了?听胤真话里的意思,对这个长孙倒是重视。慧珠略思索片刻,回道:“妾知道了,钟氏喜得麟儿,妾必准备贺礼送上。”胤真“嗯”了一声,又询问了宝莲的耳疾,慧珠详细的回答了,胤真起身说道:“今晚我不留这,唔,就这样吧。”说着,就唤了小禄子准备离开。
临到胤真行至竹帘处,慧珠忙出声唤道:“爷,等一下!”胤真闻言止步,无言的望向慧珠。慧珠喉咙有些哽噎,犹豫不前,胤真不耐烦的挑起眉头,慧珠心一横,孩子都生了两个,哪来的这么扭捏作态,往前挪了几步,小声道:“爷今个儿屈驾装扮成秀才,是为了帮着妾遮掩。。。那个,妾。。。谢爷不对。”
胤真听着慧珠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没做了相应的回答,反是说道:“后面几月,我抽不开身,来的会少些。”说罢,撩帘离开。慧珠愣了会儿,还没细想胤真这话,忙跟着出了屋,亲自送胤真出了青石小径。
回到屋 里,心里胆怯的小然子、小娟二人也从茶屋回到了上房,又觑慧珠神色无异样,知道胤真是没有怪罪,二人是放了心。小然子更是笑嘻嘻回味了过来:“主子,爷那会突然出现,可是把奴才吓惨了。尤其是想到爷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双眼直打颤。”话停了下来,往竹帘那瞅了几眼,贼头贼脑的继续道:“主子,不过爷那身布衣百姓的穿着,还真是煞有其事,奴才远远瞧着,还真有几分秀才的感觉,尤其是唤主子那声‘慧娘’。。。。”
说到这里,小然子似壮了胆子般,直起身子,啧啧称奇道:“主子和爷还真像一对秀才夫妻,‘慧娘’‘艾四’。。。对,还有‘四娘子’。”小娟横了小然子一眼,啐道:“爷那气势,怎能是乡间秀才能比的,你没看见,那还在调笑的农妇被爷冷眼一看,一个个禁声的比谁都快。但。。。爷语气淡淡的唤着主子慧娘的时候,还真唬了奴婢一跳,不过倒有几分像秀才夫妻。”说完,二人对视一笑,又齐齐笑开。慧珠由着他们二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停,思绪却飘到那时,胤真一派严肃的出现在她母女面前,似轻似重的唤她“慧娘”。。。
。。。慧娘,我来接你和宝儿回去。。。
(这两章确实没啥子情节进展,不过后面章节很会快写的,情节也会往前走的。)
本章完。
第205章 末年
经过胤真耳提面命后;慧珠放野的心渐渐收了回来;不再去村庄乡野里了;若是实在想出去呼吸下田野自然的清晰;那时;她会带上众多侍卫;奴仆;俨然一副得势福晋出行的派头。偶尔间;她从轿子里寨帷而视;见到叫卖的张婶 子;或是拉扯着闲话的质朴农妇们;也只是淡淡一笑;再无当时的心境;因为她终究不是她们中的一员…………四娘子;而是当今雍亲王的侧 福晋;钮祜禄氏慧珠。
日子仍不紧不慢的过着;虽身处乡野偏地;慧珠母女俩的生活;也过得甚是充实。其中最让慧珠开心的当属两件事:其一;宝莲的耳残之疾;果真应了薜太医的话;至初秋;宝莲的听力已是无碍;右耳全愈;左耳亦能听见些声音了;其二;她的古筝技法长进了不少;弹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尤其是九月间;胤真人没来;却派人送了一台金丝楠木质的上佳古筝和一套漂亮的玳瑁指环;让她爱不释手;每日总要弹上个把时辰才肯作罢。
不过在慧珠远避山野时;京里的局势;府里的形势每隔上一月的时间;耿氏和文总管就会打发了人前来捎带消息 。
例如十月份;就捎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康熙帝在一场风寒过后;召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回京;搅得局势混乱的野更加动荡;隐隐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一时年氏风光鼎盛,同月 间,年氏平安为胤真诞下一子,其兄年羹尧被康熙帝受命与管理抚远大将军印务的延信共同执掌军务。
这两项事情分位朝堂内宅,这朝堂上的事慧珠是管不了也不想去理会,但年氏产子于王府却是喜事,她需得费些心准备贺礼。后小然子帮着将贺礼打点好了,趁着无人之际,抱怨道:“主子,都是十月末了,爷这月一次也没来过了,八成是被那个牵拌住了。”
慧珠不置可否,没有答言,心里却另有思索,上月胤真歇了一宿,夜里翻来覆去不见睡眠,想是与胤祯有关。
然,这月年氏产子,年羹尧代掌胤祯军务,不知这对胤真而言可是转机?思量不出,慧珠摇头笑笑,丢开心思,只道她瞎操心,胤真是何般人物,哪还用得着她去担忧,若按着历史轨迹进下,胤真将来是雍正帝。
小然子眉飞色舞的编排着,话一说完,却见慧珠兀自笑了起来,纳闷道:“主子,你在笑什么?”慧珠随意敷衍道:“派人把洗三的贺礼送去,你再去琢磨下满月 的贺礼,到时候我要回府出席的。”
小然子一听,呲牙咧嘴的叫道:“主子,您也太给那人面子了吧,若是您那日回去,别人还以为您怕了她呢。”慧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以为她想去吗?可不去的话,便会传她与年氏不各,平白得了妒忌的名声,且她已经快半年未回府了,总是府里的侧福晋,也该露露面了,不然还真让人忘了她这位侧福晋了。心里如此想,口里却说:“越发没大没小,爷又得佳儿,我岂能不去,”小然子被堵了话,撇了下嘴,倒也老实的应了吩咐。
天冷的很快,十一月的时候,整个京城也随之入了寒冬。到了这月底,年氏的小阿哥满月宴当日,天还暮霭蒙蒙的,慧珠已裹着青灰色毛皮斗篷,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毛炉,坐在前去雍亲王府的马车里。
马车赶在弘历上书房前到了王府,此时弘历、弘昼哥俩正在他们的马车前等着,慧珠一下马车,不顾外面的风雪,拉着弘历问长问短,至时间不早了,方让弘历哥俩离开。
见弘历哥俩上了马车,一旁等候多时的耿氏、安氏二人上前请安,慧珠寒暄了几句,便道:“还是先去正院给福晋晨省才是。”二人称是,侍慧珠来到正院,这会儿,时辰尚早,还未有人前来请安,好在乌喇那拉氏仿佛已欲料到慧珠前来晨省,早派了王嬷嬷在院门前恭贺。
慧珠与王嬷嬷说笑了几句,便进了正屋。正屋里,乌喇那拉氏收拾整齐的端坐在上位,侍慧珠三人行过礼后,方含首道:“外面天寒,王嬷嬷快让丫环们给三位妹妹沏杯热茶。”
慧珠三人依言 坐下,乌喇那拉氏自是拉着多月不见的慧珠说了半响的话,只是话语里倒透露了一个意思,就是让慧珠早日搬回府里。慧珠淡笑不应,推诿宝莲病情未好还需静养,乌喇那拉氏也点到即止,不再多言。遂又说了半回话,就让耿氏、安氏陪慧珠下去休息,好参加午时年氏小阿哥的满月宴。
辞过乌喇那拉氏,慧珠三人回到院子,素心已备了热水吃食候着,慧珠捂了手,一面擦尽手里的残水,一面喟叹道:“还是由素心伺候着舒服。”素心佯装不悦道:“奴婢都这大年纪了,主子还当着两位格格的面,打趣奴婢。”说罢端着热水盆出了屋。
屋内只是慧珠她们三人,一时早饭过半,慧珠慢悠悠的喝着杏仁茶,只听安氏问道:“宝莲格格的病情怎么样了?钮祜禄福晋您可是要快回府了?”慧珠把茶碗一放,语调平缓道:“还要段时间吧。”
闻言,安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