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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珠蹙眉不语,素心见了,又劝道:“主子,奴婢知道您是不愿委屈了月荷那丫头,可这文俊真真是不错的,等过些年,他升了上去就是大管事了,指不定能还混个小官也是可能的,到时月荷就是有人伺候的主了。主子月荷嫁了文俊,对您对她,都是实打实的大好事。”慧珠不愿这般就定下了月荷一辈子,可心下也是明白素心的意思,便予了活话道:“再看看吧,多了解些,这事等到明年五月之前办了也迟。”
正闲话间外面了声响,侧头看去,就见月荷端着一碟冰镇鸭梨、一碗奶白杏仁进屋,为着消暑。二人因见了月荷进屋,便歇了谈话。这后,慧珠又留了月荷在屋里,将高德送来的单子细则好生翻看,与素心、月荷讨论起几日后弘历周岁礼仪之事。
几日一晃就过到了弘历岁这日。慧珠身着圆领、右式桃红色大纱团花旗装,并旗服袖上有滚、镶、绣三道缘,袖缘彩绣折枝牡丹及蝴蝶纹,袖口用白纱料上竹兰草、蝴蝶纹,一身服饰色彩娇艳亮丽,却有年轻贵妇的活泼气息。
一时慧珠正犹自对镜整装,胤帘进屋其一身穿着,问道:“给你新做的正红旗服怎不怠换上?”慧珠敛了敛发髻上的绒花,福身答道:“这桃红色更趁妾的肤色,也就穿了这件。”
胤沉默不语,直视慧珠面上,似想从其面上看出何种端倪一般。
半响,见之面色无异,微微一咳,吩咐:“既然已收拾妥当,那就去前院吧。”慧珠低声笑应了,随后又命董嬷嬷抱出了弘历,她带上素心、小然子,跟着胤出了院子,向一院正堂行去。
弘历周岁宴摆在下午。此时正是炎秋似老虎之际。烈日当空。白晃晃地阳光。大片大片地洒射下来。亮地直晃人眼。慧珠来到一院大门。着眼处。只有晃人地阳光。满目地红绸。倒不甚清楚院里景象。
这厢慧珠眯眼看院内情形。院内众人却是早就得了通传。齐齐迎了出来。随后。众人便在这院门游廊下寒暄见礼起来。说了半阵。才面上含笑地进了正院内。
不一时。行至正堂内。众人坐定。待胤说了客套话后。王嬷嬷就捧着一个大荷叶式地:琅盘子来。里面盛着各种式样地金锁银镯。乌喇那拉氏丛里挑了一刻有“富贵吉祥”地长命锁、与银地“双龙戏珠”镯子。亲自为弘历戴上。
众人见状。便是围着弘历过来。并不停地夸他长地好。额头宽、耳润。一看就是个聪明有福气地主。屋内顿时一片合乐喜庆。弘历这时也甚是听话。给慧珠长了不少面子。见了人就是扬起了小脸。“咯咯”笑起声。
这喜庆话正一说过。就有人来报。弘历抓周之礼地吉时已到。众人遂饶过一十开素屏风。来到正堂暖厅。只见暖厅内正中设有一张黑漆嵌玉描金百寿字炕。炕上铺着大红描金云龙纹样地毯子。毯子四周摆有:印章、儒、释、道三教地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宝剑、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面人等。
慧
嬷嬷手里接过弘历,悄声道:“今天给我乖点,别给细我回去好好打你一顿。”弘历听了,兴奋嚷道:“打——打。”乌喇那拉氏笑道:“弘历就是聪明,看着机灵劲,知道是他的生辰,高兴的手舞足蹈。”慧珠尴尬的朝乌喇那拉氏笑笑,就把弘历放大了炕桌中间。
随后,胤取下腰上佩戴的黄玉清白玉雕龙纹佩放于炕桌上,乌喇那拉氏又放置一块白玉雕五瑞兽纹佩。慧珠见后,想了一下,摘了手中的翡翠宝石戒子搁置在炕上,就退到一旁,与众人齐刷刷看向炕上的弘历。
弘历坐在炕上,也爬着去抓物什,就瞪着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把周围的人滴溜溜挨个看了一遍,然后将视线停在慧珠的身上,傻呵呵的直笑。又是一刻钟过去,弘历仍是不怠去抓物什,反是双手伸向慧珠,嘴里流着哈达子,嚷道:“娘——抱——额——抱。”
弘历这话说下,众人脸上带笑的看向慧珠。慧珠见状,嘴角微微一抽,心下暗自嘀咕,平时坐不到一会,就到处乱爬,去抓东西,今倒好了,就给你坐在那不动弹。这般想着,慧珠给众人回了个笑,便上前一步,抓了一只笔,在手里摇晃道:“圆哥儿乖,咱们的弘历乖,看额娘手里是什么,快过来拿啊。”说着,又抓起了一方嵌有玛瑙宝石的小匕首,继续哄道:“看,这是什么,圆哥儿要吗,要的话就过来拿。”
慧珠弯腰说了好一会,弘历仍是不动,无法,只好起身,向胤低声道:“这,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动来这。”胤皱眉看向身穿红裤子、彩坎肩的弘历,说道:“弘历,你看着什么喜欢,你就去拿好了。
”弘历像声源处去,见似不怎么熟悉的人,又转头去看慧珠。
慧珠此时心急,直直用拿手绢的手,悄悄捏成一个拳头,假意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拿起一钱币摇晃道:“弘历,圆哥儿,去拿这个,像你阿玛说的,去拿,知道吗?不许不听话的。”说着,慧珠就将钱币放在一堆物什里,站回了人群里。
此时,弘历是坐累了,或是真的听懂了慧珠的威胁,在众人屏气注视下,终于有了动作。弘历先是爬到宝剑处,抓了起来,在众人以为是这个,嬷嬷要喊话时,他又放下了。如此这般,来来回回,两三趟,仍是没抓了任何东西。
就在众人耐心用尽时,弘历爬到一处有捏着宫女摇扇子的面人处停下,久久的看着。慧珠见状,顿时心下一紧,悄悄瞟了眼,面色有些黑沉的胤,心下暗道,小祖宗,千万别抓宫女面人啊。
然,弘历是听不见慧珠的祈祷,直直了宫女面人,摇手向慧珠,“咯咯”一笑。慧珠叹气的一眨眼,就见胤脸似更黑了,李氏、年氏却笑意加深。一旁的嬷嬷见状,打量了下周围人的脸色,犹豫道:“小阿哥抓了……。”
一语未了,弘历忽的抓了胤亲手放下的黄玉清白玉雕龙纹佩,与手上的宫女面人,一左一右的向慧珠摇晃道:“娘——娘——娘。”嬷嬷机灵,见了,忙扬声道:“小阿哥抓了爷的黄玉清白玉雕龙纹佩,将来子承父业。小阿哥抓了宫女面人,将来取个俏媳妇。”
嬷嬷话落,霎时,屋气氛有暂时的沉默,只见众人,或是脸色变了变,或是眼里闪了闪后,方回了笑脸。慧珠也顾不了太多,免得弘历又出了岔子,忙一把抱起了他,状似无意道:“看见没,抓了你阿玛的玉佩,以后可不许贪玩,要学你阿玛,好好读书,将来咱做个懂学问的,做个学者,写一手向你阿玛一样的好书法,知道吗?”
乌喇那拉氏帮着圆话道:“呵呵,钮祜禄妹妹不用担心,这弘历既然拿了爷的玉佩,定会向爷一样好好读书的,做咱们八旗的好子弟。”李氏睨了眼慧珠,挑眉笑道:“是呀,弘历抓了个宫女面人,将来万岁爷准给他指个出众的八旗闺秀,钮祜禄妹妹可是有福的。”慧珠笑应了,其余众人见后,也跟着继续说了些讨喜话,并直笑说弘历定会讨个俏媳妇之类,云云。
这后弘历抓周之礼一过,众人便移至戏台看戏,直至酉时,宴席开了,又是席上谈笑风生。整个一天下来,除了弘历抓周这一插曲外,这一番周岁宴喜却是顺利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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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心思
散回到院子,已是夜幕降临,淡月笼纱,星光灿烂。;》有些倦怠的靠在凉炕上,饮茶休憩,慧珠换了常裳,命人打了温水与之洗。一时,弘历从小睡中醒来,哇哇大哭,慧珠不由顿了手上的动作,向屏风处,兀自看去。
胤见状,淡淡的吩咐道:“去看看吧,席间喧哗声大,他在嬷嬷怀里,该是没睡好。”慧珠收回视线,对胤投以感激一笑,复又低首,蹙眉看向正于手中,浸湿的方巾。
一旁候着的月荷,上前一步,咛咛笑道:“主子尽管去,小阿哥醒来可是离不开您的,这让奴婢伺候就是。”慧珠扫了眼胤,见他无不悦的神情,就将方巾递与月荷,饶过屏风去看弘历。
慧珠接过弘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哄道:“小宝贝,怎么哭鼻子了。”董嬷嬷笑道:“小阿哥估计是饿醒了,这大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呢,能这时候才哭着饿,倒是少有的。”慧珠笑道:“今是人多,圆哥儿看热闹才这般。你下去差人给他备,唔,就那把那炖烂了鸡肉配着粳米熬了,再往饭里滴几点麻油。”董嬷嬷福身应了,退出内里。
慧珠往弘历手上塞了个红木漆质的拨浪鼓,又抱着诓了好一会,才止了他的哭声,抱着出了寝房,咦道:“月荷动作怎这慢,还没为爷净了手。”月荷慌忙应道:“这就好了。”言毕,就拿了洋巾为胤抹了手上的水,端着水盆子退下。胤睨了眼门帘子,蹙眉道:“年纪大了,也该指了人。”慧珠笑道:“就这来年的事了。”
胤揭过话不提眼就见弘历挂在身上玉佩,忽的沉默不语。慧珠将弘历放在凉炕上,取下玉佩豫道:“这玉好像是万岁爷赐给爷的,抓周就是个仪式完了也就罢了。可玉却是精贵物什,搁在圆哥儿身上,倒是浪费了。
”胤接过玉佩,细细的在手上摩挲,目光灼灼的盯向慧珠。
慧珠略不自在低下头,撩了一下发髻,掩饰过去。这时,弘历倒弄两下,就爬了过去,将手上的拨浪鼓朝胤扔去晃着肉鲁鲁的身子,扶着靠背,站了起来,蹬的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去。胤挡过朝他扔来了拨浪鼓忙接住弘历倒下来的小身子。
慧珠惊道:“爷,圆哥儿不懂事,他刚学不会……。”胤打断道:“无事。”弘历顺着胤的手,拽住玉佩下的流苏道:“啊——妈,娘——我——我——妈。”胤板眼看着弘历呵斥道:“怎这么规矩东西,叫阿玛也不行。”
慧珠“扑哧”一声笑道:“爷,这小哪听的懂你说什么啊。”说着,慧珠就一面伸手抱过弘历,一面随意叨念道:“你个小费事的,见什么东西都是你的吗,额娘可是说过,不许有了这样,看了那样好,就丢了这样。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咱不做。”说完,就拾起了拨浪鼓,逗着弘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胤眼里一凛。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一般。瞬时眼光透亮。另拿一番眼光打量慧珠。半响。才待弘历继续爬着过来。嚷声要玉佩时。开口道:“玉佩本是弘历抓周之物。这自是他地。”说着。就眼神示意慧珠将其为弘历戴上。慧珠本想推脱。又见胤一脸不允回绝地样子情。也就止了要说地话。应声接受了。
说着话。素心和董嬷嬷奉了一碗鸡肉饭、两冰碗杏仁豆腐、一碟冰镇西瓜片、一碟卷切糕、一碟梅香儿饼进屋来。慧珠见弘历地吃食备好了。招呼了胤吃了冰碗消暑。就亲自喂着弘历用上了吃食。
一时。小禄子慌张地进屋禀道:“爷。不好了。弘时阿哥他夜里如厕。嗑着腿了。福晋已是赶了过去。”胤面色一沉。搁置了手中地冰碗。顺手拿了外裳。吩咐道:“钮祜禄氏。时辰若还早。我就过来。小禄子。掌了灯。现在就过去。”话落。人也出了里屋。
一番动作下来。不及他人反应。胤已是离开。慧珠顿了手上地动作。看向刹时变了脸色地素心。莞尔一笑。道:“一更天快是过了。把院门关了。今是累了。要早些睡。”一语了。瞟了眼弘历身上地玉佩。复又低首继续喂食。
月上中天。夏风徐徐。蝉声连连。夜里几处好眠。胤终是没来。慧珠和着弘历却是酣然入睡。
次日早饭过后。慧珠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寒暄一阵。众人话里隐隐露着对弘
胤的玉佩妒意,对慧珠昨夜没能留下胤的幸灾》见了,面上回应抵了几句,然后便做不知,自与这乌喇那拉氏、耿氏闲话家常。
昨夜弘时受伤,李氏前来请安,就有些晚,乌喇那拉氏待李氏坐定,关切道:“昨晚李妹妹可是过了子夜才歇下,这早还来请安做甚,仔细了你的身子。”李氏谢道:“福晋关心妹妹,妹妹是知的,可福晋昨晚也是歇的晚,却是这早起来,妾岂可因了私事乱了规矩。”宋氏陪话道:“李福晋识大礼,大家都是明白的,可您也得听了劝,顾好自己,也好照料弘时阿哥。”
李氏面上露出安慰,叹道:“好在弘时只是膝盖破了皮,上了药,也一两天就好了。倒是钮祜禄妹妹,姐姐可是对不住你,昨是弘历的周岁,却把爷唤走了。”慧珠笑道:“我这做了娘也是知道的,那孩子可是娘的心头肉,这稍稍哭一下,当娘的心就疼上半会。呵呵,我自是理解李姐姐,弘时受了伤,通告一声爷也是应该的。”李氏连连称是,道明白就好。
年氏见这样,柔柔笑道:“好呀你们,左一句孩子,右一句当娘,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