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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是在护他,却依然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最后的亲人。
其实,他想说,小三,你不用去背负那么深重的仇恨,小三,只要你幸福就好,哥和爹娘都不会怪你的。
其实,到如今,你不会不明白,习武之人,能够光明正大的死在强者的手上,未必不是一种福气。爹和娘那般磊落的人,心中不会有恨,爹和娘必然只希望他们的孩子个个都好好的活着。可是,大哥已死,只剩下你我,那么,你又何必纠缠徘徊于爱恨之间,让自己不得解脱呢?甚至,连一个爱字都不敢说出口……
既然如此,那么,哥替你说,可好?
哥替你问他,问他可否放过你。
哥知道,如果,放过你的是飞花鶄,你必不会活,只有他,只有他开口留你的命,你才会依旧是那个叶小三。
小时候,有点婴儿肥的小三,有圆圆的娃娃脸的小三,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小三,一摔倒就哭得连邻居都跑过来看的小三,一直到后来一直一直努力的想要报仇的小三,还有这个,无法从自己负罪的心理中解脱出来的小三。
可是,小三,你可曾知道,不管何时,我都只把你看做是我的弟弟,需要我关心,需要我疼爱的唯一的亲人啊!
叶不二想说想劝,可是,却无法开口。
他忽然觉得讽刺。
当初若不是他怀中抱着小小的小三,爹娘去时,他便不会独活了,可是,后来他发现,他练武的天赋却比不上小三,所以,后来,小三成为了楼主,他却只能是个排名的杀手。 那个时候,他想,或许是因为小三太执着了,对于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成就。所以,那个时候,他便一直小心翼翼的在他身后守着这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爱也跟他的恨一样,那般执着,那般的决绝。
于是,爱恨碰撞,便是这样的不死不休的死局。
飞花鵁,其实,你明明是知道的吧?你这般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小三对你的感情? 你怎可……如此啊,你这个连自己都能下得去手的飞花公子!
叶不二只觉心中思绪复杂翻腾,刚刚受了飞花鶄一掌的背上登时火辣辣的疼起来,这时,只听背后小三沉静得毫无波澜的声音:“叶小三甘受任何处置,请公子放过叶不二。” 叶不二心中又气又痛,终于再忍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箭,软倒在地上。 昏迷之时,只听飞花鵁一声叹息:“好,我不追究于他。”
小三你……是笑了吧?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58ˇ
飞花鶄抬头看了一眼小吉,终于点头道:“我初为堂主,年幼无知,以后还得多赖叶小三指点,叶小三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吧。”
叶小三抬头去看飞花鵁,飞花鵁指间绕弄着青丝道:“如此也好,小三你以后便跟在鶄的身边,多加照顾于他吧。”
叶小三静静的凝眉对上那双浅琥珀色的双瞳,仿佛一刹那,又仿佛是许久,终于恭顺的跪伏在地上,以眉心触地,轻应一声:“是。”
然后,疲惫的咳了两声。
飞花鵁拂袖起身,走上两步又回过头来:“叫人替叶小三……还有叶不二诊治。” 叶小三额头触碰着冰冷的石板地面,小小的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于是,那疲惫的咳嗽便被深深的压到了喉咙里,变成了闷哼一样的东西。
于是,自那以后,飞花鶄便正式开始以夏荷堂堂主的身份处理楼中的各种事务。其他三堂堂主早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几日过后却不见飞花鵁出来维护,于是,便从开始的一点一点的试探到后来的动作不断。
飞花鶄到底年幼,又从未接触过那么多复杂的事务,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其他三堂堂主哪个不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自然都不放他在眼里,于是,他行事起来便更加费力了。 只是,还好,飞花鶄身后还有一个叶小三。
曾经,那个总是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娃娃脸孩子如今却默默的站在飞花鵁身后,仿佛没有难堪,没有不满,只静静的看着他争执、怒骂,乃至于大打出手,一遍一遍,就像老旧的回放当初的他那些艰难的挣扎。
忽然就感慨,他仿佛已早早老去,从台前走到了台后。
于是,一点一点的教他,一招一式替他出头,渐渐的,飞花鶄也能做得有模有样了。只是,叶小三还是会那样说:“比起他来,你还差得远呢!”
比起那个九岁便闯荡江湖,十岁出头不到十一便接掌了飞花楼的男子,他还差得远呢! 那个男子曾经那么幼小的时候便放言,谁若不服找他就是,这飞花楼死气沉沉了数年,也该有点生气了。
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的他那般傲然的风姿便折服了无数人,何况,当时,四堂之首的春琼堂堂主萧半山也只在他手下走了三十二招。
三十二招,震服旁人!
那一瞬间的惊叹让人本能的害怕或者叫敬畏,更何况,服从于强者,这是他们杀手本能,也是他们一直受到的教育。于是,那些蠢蠢欲动一时之间竟无从着手,都被暂时的压了下去,待到再想异动之时,那个孩子已经羽翼丰满,天下间再无敌手了。
而飞花鶄,这个十二岁做到一堂之主的少年,若不是有他为其铺路,又哪里会有这样的成就? 终究还是曾与世隔绝了十年的孩子啊,不若如此,世上只怕便会有第二个飞花鵁了,那该是……怎样的风采?
时间像一只蜗牛,就算爬得再慢也会拖着那道银色的痕迹一步一步前进。 或许,有些时候,我们该把这样的痕迹称作“命运的轨迹”,正如羲和看到的那样。
那时,只觉脚下一阵颤抖,轰隆一声巨响,那从未出过桫椤林的各种毒虫忽然四下奔逃,就连那一直让它们害怕的桫椤都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飞花鵁是一直在等,而小吉羲和则是生为兽的天性敏感,总之,虽处于不同的地方,那时,他们都出奇一致的朝那桫椤林奔去。
十六天罗童子的软轿在飞花鵁的驱使下行进得飞快,那呼呼的风高高的撩起白纱软轿的帘子,露出里面闭目正坐的飞花鵁。
“终于来了吗?”
他睁开眼,透过那被风拉扯得高高扬起的白纱看向那祭台的方向。
受到这般震动,那淤泥腐土下的吸血藤纷纷冒了出来,婴孩儿小臂粗细的藤条嗖嗖的乱挥,逮到什么便往那冒着臭气黑泡的腐泥下拖。
黑色的、花色的、灰色的,各种各样的虫子四下奔逃,多节的虫肢划过腐臭的泥面,发出嗞嗞的声音。
一波掩盖着一波,不停的向那林中外围奔逃,让人只一见便头皮发麻。
“大哥——”
本来只是赶来瞧瞧的小吉和羲和一眼便看到了那半空之中的人影,四散的光线让仰着头的小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只一眼,她便能认出她唯一的血亲来。
飞花鵁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怔,那风声呼呼间,他回过头来,看了小吉一眼,便将那白纱扣住,挡住了向后的视线——他从来都是一直往前,从来不曾后退!
“喝!哪里来的东西,竟敢擅入祭坛!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珑身上散出淡淡的青芒,警惕的看着那半空之中的人影。
说是人,其实也不对,那东西有手有脚,可是,身上却是青筋毕现,皮肤也泛着青灰色,鼓鼓的经络在皮肤之下高高鼓起,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流动的液体。一张脸更是骇人,尖长的嘴巴,直立的耳朵,还有那凸出的牙齿,正滴答滴答的往外冒着黏糊糊的液体。
他对着珑的质问,只裂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一声声的咆哮,示威一样。
显然,他也觉察出了珑的威胁,不敢对珑随便乱来。
“这东西身上好大的邪气!”
本身已经因为外力入魔的珑不敢靠得过近,生怕沾染上了那邪气便会失去理智,只能在身前结了一道印,将自己笼罩起来,眼睛却一瞬不瞬直直的看着那鬼东西。
这东西是突然冒出来的,竟然打破了那白寒玉的祭台直取黑木鬼鼎。
要知道,那祭台本就有驱邪的作用,若不是此,当初,宇文晔就不会大肆求来做镇压黎裳之物了。由此可知,这东西该有多强的邪气才能不惧那白寒玉!
虽说珑一直想从那祭台之下出来,也从未对黎裳和飞花他们有过任何好感,可是,他身为护鼎的神兽,他的名字是刻在了那鬼鼎之上的,由不得他想与不想。
那鬼东西一进到地底,珑便迎了上去,一个火龙术,本该将那东西烧成灰烬的,可是,那鬼鼎却忽然震动起来,然后,一团黑色雾气便从那鼎中飞扑而出,直面那青灰色怪兽身后的通道!
珑心知不好,只怕是这怪物身上阴邪之气太重,正好合了黎裳怨魂,竟让黎裳力量大增,加上祭台被毁镇压的力量顿时减弱,她竟摆脱了这鬼鼎的钳制逃了出来!
只是,更让珑吃惊的是,黎裳怨魂这般强劲的气息迎面而来,那青灰色怪兽竟然不躲不避,反而嗷呜一声四肢一跃朝黎裳扑来。
黎裳虽是怨魂,心中只剩仇恨,但是,多少还有人的一些思维。
那团黑色雾气立刻变淡散开,带着骇人的咯咯咯咯的笑声绕过那怪兽便逃。 那怪兽嗷的一声大叫,直叫得这本就因祭台被毁而摇摇欲坠的底下洞穴哗哗哗的抖落无数碎土。
他朝黎裳一扑,手掌忽然张大,一巴掌朝那黑雾拍下来!
他动作极其迅速,那般巨大的身体竟然灵活异常,动作快到只剩一个残影,那黑雾闪躲不及,只听一声惨叫便被他握在手中。
他嘎巴龇牙,然后——竟将黎裳一口喂进腹中!
顿时,一声凄厉惨呼响彻洞穴,然后,嘭的一声,那洞穴便塌了。
那黎裳是怨气,那怪物却是阴邪之气,两个本是不相上下的东西,只是,那怪物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竟然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万千种阴沉气息之中。
有怨恨,有悲哀,有愤怒,有绝望……
这些东西,绝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散发出来的,这怪物……不知道虐杀吞噬了多少人,才能将这阴邪之气积累到这个程度!
这是……被人炼出来的蛊啊!靠吞噬,靠凌虐,靠怨恨来不停的成长的违反自然之道的东西!是……害人害己的禁术啊!
珑心神一震,再不敢大意,当下划阵,与其对峙起来。
只是,他也不是傻子,转眼便想到了飞花鵁身上去。
飞花鵁,只怕是想利用这个东西来杀死黎裳的怨魂吧?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东西进入了祭坛?不然,要凝聚起那么强的阴邪之气,他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江湖上的无故虐杀? 哼,飞花鵁,恐怕是想借这东西的有形之体来杀死黎裳的无形之体,然后再是……斩草除根! 好你个飞花鵁,我竟又成了你的帮手!
只是,被逼无奈做到这个地步,飞花鵁,你的生命也走到尽头了吗?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59ˇ
飞花鵁一靠近被毁的祭坛,那怪兽立刻朝他看来,血红的眼睛一瞬间外凸,发出一声嘶吼便甩开珑,转而朝飞花鵁扑来。
飞花鵁眼神一缩:看样子,这怪物认得他!莫非他并非吞噬了黎裳,而是反而被黎裳的怨魂影响了神智,变成了黎裳的躯体?
如此一来,便棘手了!
那怪物的速度极快,即使脚下全是冒着腐臭的沼泥,他那般巨大沉重的身体,却刚刚踩上一个浅浅的五趾脚印便又跃起,这么快的一歇跑来,竟没有下沉,颇有点“马踏飞燕”的感觉!
飞花鵁从轿中一跃而出,手中青锋宝剑一抖便对上那怪兽探来的指爪,锋利的爪子撞上宝剑剑锋,便是一阵绵长的清吟。
护轿的十六天罗童子也纷纷从腿上拔出匕首飞刺而出。
他们十六人都是无知无觉之人,又一直被飞花鵁驯以阵法,之间配合自不必说,此时均用上了十分力一起出手,威力之大,连飞花鵁自己也不敢正面相触。
那怪物刚与飞花鵁对上,攻势已是一阻,此时再被十六童子缠住,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脚下只听噗的一声,已陷入黑色沼泥半寸。
飞花鵁揉身而上,提剑背上一挡,格住那怪物反切而下的爪子,他身子略往下坠了一坠,便已在十六童子的掩护下从那怪物腋下钻过,脚尖一点,染污了白净的缎面鞋,便已落到了那怪物背上。 他清喝一声,手中宝剑决然斩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