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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儿和书儿瞧着琴儿的眼,就更红了几分。
几人说话的功夫,就将府里的大夫请来了。
这刘大夫曾经替画儿诊过脉,如今又被叫了来,一进门就瞧见一个端庄美丽的妇人对自己笑道:“烦请大夫好好替我这妹妹瞧瞧,定要治好她头疼的毛病。”
刘大夫一大把年纪了,被这美艳的妇人笑的心里一突突。他知这是新进门的大奶奶,不敢怠慢,忙道:“是,大奶奶请放心。”
病症还是那些病症,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给画儿,不过是寻常画儿吃的方子再开了一遍罢了。
候婉云摇头道:“这可不行,画儿妹妹头疼的睡不着觉,对腹中胎儿也不利,大夫可有别的方法?”
刘大夫摸了摸胡须,道:“这头疼之症,唯有慢慢调养。这位娘子的病灶起的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一日两日可调养好的。”
候婉云道:“可是我瞧着妹妹身上难受,我这心里也难受的紧。大夫,你再想想,可有什么药能治这病?莫要担心银子的事,就是再贵的药,咱们姜家也出的起。”
刘大夫沉思片刻,道:“老夫倒是知道有一味药,乃是西域的贡品,名叫‘逍遥膏’。此物乃是从西域一种花中提炼而出,此花名叫罂粟,十分珍贵,千金难求。此逍遥膏有阵痛凝神之效果,服用之后让人身体百病尽消,通体舒畅。”
罂粟?逍遥膏?候婉云心头猛然一颤,眼神灼热的盯着刘大夫细细盘问这罂粟与逍遥膏。刘大夫将这花与药膏的特性细细描述给候婉云听。
没错,就是此罂粟就是彼罂粟,这逍遥膏就是鸦片!根据刘大夫的描述,因为逍遥膏产量极少,只有西域王族与贵族才能享用,一部分逍遥膏被进贡来天朝,可是因为量极少,所以世人对其功效并不知道太多,只知其能药用,且功效显著,并没有人曾经大量吸食鸦片,所以古往今来的药物典籍里,并未记录过逍遥膏的副作用。因此天朝之人只知道其是千金难求的神药,却不知逍遥膏还是杀人害人之物。
候婉云听后,郑重其事道:“既然有这般的神药,我定是要给妹妹用的。银子都是不是问题,我娘家的陪嫁丰厚,就从我的账里出银子,只要妹妹身子大好,生个大胖儿子出来,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画儿也知道这逍遥膏的价值,没想到这位大奶奶竟然给自己用那么珍贵的药物,心下不由感动,几乎落泪,呜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候婉云拍着画儿的背,温柔道:“不过是些银子,有什么的,哪有妹妹的身子重要。妹妹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管好好养身子,旁的事你就莫要操心了。”
“是,谢谢大奶奶,画儿晓得了。”画儿拿帕子抹了抹泪,对候婉云道。
若是让孕妇服食大量鸦片,谁知道你能生出来个什么东西……候婉云笑着瞧着画儿,眼里的笑就如同那盛开的罂粟花一般绚烂。
☆、32三寸金莲
“大奶奶还说什么了?”顾晚晴一边喝着刚泡好的碧螺春茶;一边仔细询问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勺儿。
小丫头勺儿摇摇头,道:“回大太太的话;就是这些了,大奶奶再没说什么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顾晚晴冲勺儿点点头,旁边翠莲赶紧扶着勺儿起来,又将一包碎银子塞在勺儿手里,道:“这是咱们太太赏你的;快回去吧。”
勺儿拿着银子,欢喜的走了。顾晚晴瞧着勺儿的背影;露出一个出神的笑。
勺儿是顾晚晴一年前差人从戏班子里买回来的丫鬟,最擅长口技模仿。如今勺儿被安排到大奶奶房里当粗使小丫头;勺儿生性腼腆,长的不甚起眼,平日里又唯唯诺诺,因此就连候婉云也不大注意到这个小丫头。
可是谁又知道,就是这么个小丫头,就将方才房里的情景模仿了个九成相似呢。顾晚晴低头喝了口茶,嘴角溢出一抹笑:这姜家上上下下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这几年的当家主母可不是白当的。
以顾晚晴对候婉云的了解,她并不觉得候婉云会好心到为自己丈夫的通房丫头去买那千金难求的逍遥膏,其中必定有隐情。就如同当年那金桔与大闸蟹同食,顾晚晴重生后翻遍医书典籍,也从未看到同食会是砒霜之说。
不过典籍上没有记载,并不代表没有这回事,自己母亲确实是被这个法子害死的。而且自己前世之死,候婉云口中所说的“过敏”,也是无法查阅到的病症。所以如今这逍遥膏,八成是有问题的。
顾晚晴随后又叫来刘大夫细细问询,刘大夫只说这逍遥膏珍贵难求,效用显著,至于其他,刘大夫也不知晓,毕竟这药太过珍贵,寻常人别说见过了,就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不过姜家做主的可是顾晚晴,顾晚晴不点头,这刘大夫也不敢办事,而后刘大夫恭敬道:“太太,您看这药还买不买?”
顾晚晴微微一笑,道:“买,当然要买,那可是大奶奶的心意,她出私房钱给自己房里的丫头治病,那份心意难得,可不能辜负了不是?”当然若是查明逍遥膏有毒性,那买回来给谁服用,还不是顾晚晴说了算!
刘大夫的了准信,赶紧出去张罗办事。顾晚晴看着时辰,是时候儿媳妇来问安了。翠莲早就将药粥熬在炉子上,等着给大奶奶服用。
没一会候婉云就来了,对顾晚晴恭敬万分,然后坐下陪同婆婆用早膳。顾晚晴只用了一小碗清粥,吃了点小菜,就放下筷子,一副胃口缺乏的样子。
候婉云见婆婆放了筷子,自然也不敢再吃了,忙关心道:“母亲,儿媳见您似乎胃口不太好,是否身子不爽?”
顾晚晴摇摇头,和蔼笑道:“最近天气转寒,胃里头胀气,不思饮食。”而后又叹了口气,神色晦暗道:“唉,前些日子陈大人的大儿子娶妻,我听陈家太太说,她那儿媳可孝顺了。陈家太太胃口不好,那儿媳就每日天不亮起床,亲手为婆婆煮饭烹调,待到婆婆起床时,好让婆婆起床时,能吃上舒心可口的饭菜。陈家太太可真是好福气呢,唉……”
候婉云一听婆婆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忙道:“若是母亲不嫌弃儿媳笨拙,儿媳在娘家粗粗学过些厨艺,不如让儿媳去试试,给母亲做些小菜来?”
顾晚晴眯起眼睛笑道:“这怎么使得呢,这些粗活怎能叫你来做?再说了,咱们家婉云可是出了名了孝女,我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顾晚晴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里头的酸味却谁都听的出来。
候婉云打定主意先伏小做低,忍辱负重,如今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忙起身道:“母亲,云儿这就去厨房为您准备饮食。”
顾晚晴也不多阻拦,只给翠莲使了个眼色,翠莲赶忙跟了出去,美名其曰帮忙,可实际上却是监视,顾晚晴可不放心入口那蛇蝎心肠的女人煮出来的东西。
候婉云进了厨房,看见一个肥胖的厨娘坐着打盹。厨娘有人来了,一睁眼看见是大奶奶,后头跟着翠莲,忙慌慌张的行了礼,而后撒丫子跑了出去。
“唉,你跑什么!又不吃了你!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翠莲冲厨娘肥胖的身影骂道,转头对候婉云赔笑道:“叫大奶奶笑话了。”
候婉云笑道:“无妨,翠莲姐姐,我还得问问你,母亲素日里的口味如何,喜欢吃些什么?”
翠莲想了想,道:“这几日太太胃胀,想吃些爽口的小菜。太太喜爱酸甜口味。”
候婉云瞧了瞧厨房里的食材,思量一番,想了想该做什么菜。可是临到做菜的时候,才发现厨房里的柴火用完了,只剩下一堆还未劈过的圆木头摞成一摞。
“哎呀,没柴火了,得先劈柴。”翠莲瞧着那圆木,道,“大奶奶,要不然奴婢叫人从别的厨房送些柴火来?”
候婉云刚想说好,就看见厨房门口站着个人,那人倚在厨房门上,笑眯眯的瞧着自己道:“我听说那陈家太太的儿媳,为表示孝心,就连柴火都是自己亲手劈的呢。”
顾晚晴倚着门,笑眯眯的瞧着候婉云。候婉云又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这婆婆又在刁难自己。不过她既然打定主意要忍辱负重,自然是会做足十分好戏,以博得婆婆的好感。而顾晚晴也是摸透了候婉云的性子,知道她定是会装的温婉孝顺,不会明面上忤逆自己的意思。
于是候婉云道:“母亲说的是,自己亲自动手方才能显示孝心与诚意。”说吧,卷了袖子,拿起斧头准备劈柴。翠莲作势要去帮忙,而后顾晚晴哎呦一声,道:“翠莲,我有些腰酸,许是站久了,你去拿个椅子过来,我坐着正好也能与云儿说说话。”
翠莲去搬了椅子过来,顾晚晴坐着,翠莲为她捏肩膀揉腰,顾晚晴嗑着瓜子,笑眯眯的瞧着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手里举着粗糙的斧头,一下一下艰难的劈柴。
“真是辛苦云儿了呢。”顾晚晴笑的怜惜,看着候婉云的眼神,跟看自己亲闺女似的。
候婉云平日里娇生惯养,这身子养的白白嫩嫩,哪里做过这些粗活,刚劈了几下,就觉得手里发痒发疼,低头一看,竟然磨出了几个血泡。候婉云咬咬牙,那恶婆婆正瞧着自己呢,就拿手帕垫着,继续劈柴。
好容易劈了足够的柴火,候婉云已经累的腰酸背疼,浑身冒汗。而后顾晚晴站起来,伸伸懒腰,道:“我先回屋里休息会,身上有些乏呢,翠莲,你在这伺候大奶奶。”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候婉云瞧着顾晚晴的背影,恨的牙痒痒,她分明就是故意来监视自己劈柴。自己堂堂的千金小姐,居然要亲自做这些粗活,可恨自己以孝顺闻名,刚嫁进门时便因为不孝而惹怒了太后,太后还派了芳姑姑来特别嘱咐自己孝顺婆婆,如今更是不敢出半点差错忤逆了婆婆,生怕传扬出去,毁了她好容易经营出来孝顺贤德的美名,惹怒了太后。
若非翠莲在场,候婉云真想扇自己几个嘴巴子:为何自己要以孝顺出名,若是以才华出名,就不必这般忍辱负重!这“娴德孝女”的名头,如今就如同枷锁一般捆着自己!全天下都知道她候婉云是出了名了孝女,她先前踹婆婆那一脚早就传扬的满朝皆知,已经有人在议论质疑她的孝名了,若是再传出她婆媳不和之说,那她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候婉云是不在乎这虚名的,可是这虚名能给她带来切实的好处,让昭和公主喜欢她,太后庇护她,所以她需要这虚名。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候婉云好容易做了几道小菜,煮了碗粥,与翠莲一道端进屋里。顾晚晴瞧着那几样精致的小菜,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这些菜可都是自己母亲生前喜欢吃的,当年候婉云为了讨好嫡母,可是下足了功夫,如今这功夫又用在了婆婆身上,真是难为她了呢。
食材都是自己小厨房的,又有翠莲监视,候婉云根本就没有动手脚的机会,所以这菜肴都是干净的。顾晚晴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拨弄了几下,随便夹起一块尝了尝,笑眯眯道:“真是可口呢,云儿的手艺太对我胃口了,平日厨房里做的菜肴,我看了就没胃口。可是云儿做的菜,我一瞧就来了食欲。”
候婉云心里嘀咕:你分明就只吃了一口,哪里有来了食欲的样子。可是她不敢顶嘴,温柔笑着道:“母亲喜欢就好。云儿还怕自己手艺笨拙呢。”
顾晚晴放下筷子,这恶毒做的东西,她吃一口都嫌恶心呢。顾晚晴笑着看着候婉云,似是征求意见,道:“云儿既然这般有心,况且我最近胃口不佳,可否能请云儿每日来为我料理膳食?”说罢,又叹了口气,有些讪讪道:“唉,瞧我说的,咱们家云儿可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好叫你做这些粗活。”
婆婆胃口不好,媳妇若是摆架子不肯伺候婆婆饮食,那传出去可是大大的不孝。在普通人家,媳妇给婆婆下厨煮饭可是天经地义的,在高门富户,虽说有专门的下人料理饮食,无需媳妇亲自下厨,可是若是婆婆说一句想吃媳妇煮的饭,那媳妇还真是不得不煮。所以这差事,候婉云是推不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十分情愿,道:“能给母亲分忧,是媳妇的荣幸。”
顾晚晴摆摆手,道:“你身份金贵,这怎么成,不行不行!”
候婉云道:“母亲若是再推脱,就是嫌弃媳妇了?”
翠莲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太太,您瞧着大奶奶是真心实意的想给您下厨,您就答应了吧。您瞧着大奶奶急着,都快哭出来了。”
于是在候婉云和翠莲两人齐力恳求下,顾晚晴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候婉云每次侍奉膳食的事。而后顾晚晴要去左相夫人家赴宴,就打发候婉云回去了,候婉云黑着一张脸回了房,越想越生气,这明明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