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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和一个人接触,我的鼻尖几乎蹭到了他的颈项。
他身上带着我熟悉的薄荷香皂的味道,混杂着新鲜的水汽,说不出的好闻。
他的发质不错,纤细柔软,摸起来很光滑。又让我想到猫,他在某种气质上真的很像猫,迷人而危险,让我有种想要驯养他的冲动,并且愈发地强烈。
也许,他也愿意和我一起的吧,不然怎么会愿意和我回来?
我独自思考着,心里的希冀却越来越大。
我把他整个人都擦干,给他穿上我的棉布睡衣,他始终都没有醒,也不知道他几天没睡了。
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看上去有点大,露出了半截光裸的小臂,我把他安顿好,想要去沙发上凑合一晚上,他却不经意地一个翻身,手臂搭在我身上。
我顿时不敢动了,微湿的皮肤相贴着,像是彼此慰藉。
我抿了抿干燥的下唇,我的背都紧贴着墙壁,但还是怕他掉下床去,轻轻搂住他的腰。
睡得很不舒服,但是我累得很快就沉沉睡过去。
或许是因为疲累,抑或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好过。
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是因为标准的生物钟,无论我前天晚上睡了多久,都会在天际刚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转醒。
他背对着我,挂在床沿上,感觉像是摇摇欲坠。
我做了洗漱,随便吃了点早饭,然后坐在床头,一边打着盹一边看着他。
晨间初升的日光给他的侧脸镀上沉金色的边,他的脸在伸出手指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却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下午的时候,他终于醒了,我很怕他醒来又会恢复那种茫然而超脱的,和世间仿佛再没有一点关联的样子。
幸好没有,他眼中有着淡淡的疏离,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安慰。
我跟他相互沉默良久,我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追逐
“怎么要走呢……不是都一起回来了么?”我听到我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他站在玄关的地方,侧过身来看我,头微微低垂着:“对不起,我昨天精神状态很差,可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就答应了,辜负了你的好意实在有些抱歉。” 他客气得仿佛我们素昧平生,即使好像本来就这样,但我没办法不去想他靠在我怀里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他很陌生,颠覆了在前面几个小时中我对他产生的一切认知。
我不知道他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他绝不应该是这么理性的。
“衣服。”他显得略有困窘。
“当然全扔了,那还能穿?”我说了谎但是没半点心虚,我希望他能够留下来,不惜一切。
他沉默了,像是不愿意穿着我的衣服离开。
“然后呢?”我半是嘲讽地问。
“什么?”他似是不解。
“然后你再回到暗巷去等死么?”
“我本来就是快死的人了,早点晚点没有区别。”
他说得平淡,我却觉得烦躁又莫名地夹带着些担忧。
我相信生死都是伦常,遇到死亡也不会觉得太过悲痛,但对他,却有些例外。
我无法想象他死掉然后被火化的样子。
“你不能走,你答应我要留下来。”我固执又幼稚地说。
我和他就这样僵持着,我不愿让他离开,他也像是因为心存些愧疚而没有马上离去。
“你得了什么病?”我沉默了一会儿问。
他愣了愣,然后突然勾出一点笑,讽刺的,冰冷的,几乎看不清上扬的弧度。没有回答我,穿着那件白色棉衬衫和不合身的裤子,也不顾礼数,就径自离开。
我也愣了,很快反应过来他是误解,误解我在害怕。
我苦涩地笑,就算他得的是艾滋我还是希望他能留下来。
我冲到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变成一个点,突然觉得心揪起来一样,不是疼痛,但是特别难受,很像亲眼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丢掉的那种感受。
我心里急得恨不得长翅膀飞到他身边,脚下却像生了根。
仿佛过了很久我才惊悟一样地飞奔下楼,朝着暗巷的方向奔过去。
后来回想起来特别后怕,那个时候我也真的是很害怕,我特别怕他换了一个地方走,然后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或许是因为他念旧,他还是回到了那里,我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想把自己蜷曲起来。
“你别这样。”他看我跟来,怔怔地闭上眼睛,说不出来的疲惫。
我动了动嘴唇,上下唇黏在一起,很难发声,说话的声音很轻又有点难听:“你跟我离开这里。”
我像一只笨拙的熊,望着蜜蜂的窝,只能呆呆地表示出我的贪恋。
他的表情这才有些丰富起来,脸上写着不可置信。
“你都说我是疯子,所以我要带你走。”
很长时间我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最后别过脸去,贴在灰墙上。
我很难受,非常难受。
我看到我和他之间那堵无形的透明高墙,他在墙的那一端,我够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复得
我只好在他身边坐下,不敢靠得太近,之间隔着半米。
唯一能做的只是像是陪着他一样,待在他身边。
我试着不再看他,微微仰起头就能看到天空,我从没这么专注地看过,很是新奇的体验。
雨后的天空像被彻底地洗过,清浅的,澈蓝的,像是透明的,抬头仿佛可以望到苍穹的最深处,那里是飘飘渺渺的大气层。
夕阳的光层层地晕染开来,空中纯粹的茶金色染着深浅不一的红,纯粹美丽的颜色,我伸出手指来,似乎真的可以触碰到,触碰到某种柔软的东西。
他瞥了我一眼,却并不说话,身体逐渐蜷起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抱着膝盖,看上去孤独又戒备。
随着夜色逐渐降临,暗巷变得热闹起来,往来的人见到我和他这种诡异的组合,都纷纷侧目,我没有很在意,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一直等到十二点的钟声敲过,我才有些担忧起来,秋天的夜晚不算冷,却有种似乎能透到骨子里的凉意。
他看上去那么虚弱,再多点刺激就足够大病一场,一点点就可以了。
我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长时间不说话,我的嗓子很干:“跟我回去吧,你会生病的。”
他没有正脸看我,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打动他,只能笨拙地说:“跟我回去吧,我会对你好的。”
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我,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眼睛很亮,像闪烁的星辰。
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但再仔细看,他确实有些不一样,像是在思索,露出了那种并不茫然的困惑神色。我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在思考东西的表情,于是觉得他的眼睛格外有神。
“为什么呢,你会有好处吗?”他淡漠地问。
我没办法说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想为他做点什么,他不会信,甚至我几乎也不信。
我回答不出来,嘴笨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缘分……怎么说呢,你看到过路上的野猫吗,就是那种想要带回去的感觉……”
或许是他给我的感觉太过不像人类,我几乎没有正常地对待过他。我说完才发觉虽然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绝对不应该说出口。
果然,他的表情变得更冷硬,更疏淡。
我差点以为和我说话便是他软化的表现,而显然是我亲自将他推得更远。
我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渐渐地觉得心冷,只能怔怔盯着他的侧脸线条,回想着前天晚上他在我怀里的低眉顺目。
觉得很难过,那种纯粹的难受的感觉,有种莫名的力量使我呼吸都艰难起来,近乎窒息,并且眼眶发热,眼睛都湿润起来,并不是想流泪,只是因为难以发泄而导致的生理结果。
我就这么看着他,模糊地悲观地想到,或许我们会以这种姿势一直僵硬地坐在一起,直到死去,然后一起火化。
眼睛烧的越来越疼,我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恍惚间却觉得有一只手摸上我的眼角,像死人一样冰冷,却不僵硬,柔软的触感。
“你要养我么,大叔?”他又像在问我,又像在自言自语。
“从来没有人想养过我……”他喃喃地说,如同叹息。
“那走吧。”
“去……哪……?”
“你说要带我走的。”
我意识逐渐清晰起来,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有些不耐地看着我,我这才把他从地上半抱着扶起来,让他半个人倚靠着我,慢慢向回走。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觉得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并且为此疑惑到无以复加。
后来,才想起来,他并不算正常人。
尽管如此,我突然就体验到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想到那句话,拥有他,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那并不假。
作者有话要说:
☆、高烧
那种狂喜还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极深的忧虑,一下子情绪转变太快,并且都很强烈,我都觉得有些无法负荷。
他支撑着一到我家,就软软地滑下来,瘫软在墙角。
我摸上他的额,惊觉他的体温太高了,高得很令人恐惧,滚烫的,几乎要灼伤我的手。
我附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地叫他,声音里明显的惊恐。
他被我弄得烦了,死人都回过魂来。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是散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知觉。
只看到他眼角有点湿,被烧出来的,我知道他现在一定眼睛很疼。而我无能为力。
他眼睛睁了几秒,又闭上,再也不应我。整个人像是老旧的棉絮,很破败,散成了一团。
我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到床上,拿毛巾沾了冰水敷在他额头上。
想叫他起来吃药,又弄不醒,只好碾碎了一颗药片,喂他粉末。
白色的粉末一沾到他的嘴唇就化了,应该有点苦,他无意识地皱起眉。
我很少照顾人,尽可能地做到细致。
但这几乎没有用,药效长时间不发作,他皮肤滚烫得像从开水里面捞出来,然而他在无意识地颤抖,嘴唇也是抖的。
他被我裹在最厚的那床冬天才用的被子里面,我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帮他擦掉脸上的汗。他烧得迷糊,我的手指很凉,离开他脸颊的时候他竟然像是恋恋不舍地皱了皱眉,我只好把整只手掌都贴在他脸上,盼望他能好过一点。
我看到他的睫毛并不很长,但很密,投下的阴影像是蝴蝶翅膀的边缘,弧度柔和。脸上没有血色,所以看上去有点令人心惊。
你要好起来。我只能想。无法言说。
后半夜的时候他才没有那么煎熬,死死地睡过去了。
我不能安心,整夜未眠,中途嚼了一片薄荷,我怕我撑不住。
早晨靠近上午的时候,我去煮了一碗面,往里面磕了一个家里唯一的鸡蛋,放了点葱,感觉很香。
我分成两碗,捧着一碗坐在床边的地上吃,太久没有吃过这种滚烫新鲜的食物,我有点舍不得下口。
或许是食物的香气刺激了他,他竟然渐渐转醒。
我按捺下内心的激动,问:“好点了么?”
他却没有理我,视线落在我手上的面碗上。
我以为只是因为高烧而让他有些失了神智,一下子没办法作出回应,耐心地等待着。
然而他迟迟不应,我有些困惑起来。
我抬头看向他,看到他低垂的眼神,刹那间手中的碗都差点落地。
他的眼睛,像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冰冷而机械,毫无感情。色彩。
我望进去,几乎感受不到瞳孔表面那种微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