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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四样东西是——一件新的,一件旧的,一件蓝色的和一件借来的?”听着林笺抱怨的语气,格兰夏尔笑得很开心。
“你居然知道!”林笺惊讶,她一直以为格兰夏尔不是会了解这种东西的人。
“唔,其实首都星是没有这个传统的。”格兰夏尔回答,“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是呀,谁能想到这样的传统能流传到现在,你肯定不知道这个传统自地球时代就开始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格兰夏尔伸手轻轻的顺着林笺有些乱的发丝,将其中一缕翘在衣领内的发丝顺出来。“很多时候,寄予着对未来希望的美好憧憬总能让人铭记良久。这种传统也会流传下来。因为不过多少年过去,人们都会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幸福快乐。”
感觉到格兰夏尔的温柔,林笺歪头看向他笑了笑。
“话说回来,你到底借给她什么了?”格兰夏尔收回手,语气中带着些好奇,“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邀请我参加婚礼?”
“他们邀请的只是第八舰队几个要好的朋友们,十几个人而已。”林笺带着歉意看着格兰夏尔,“至于我借给她的东西……说真的,我一开始完全紧张过头了。你知道的,我身上从来没有什么适合女孩子用的东西,更别说是用在婚礼上的。后来我想了想,把当年参加那次宴会时的戴着的耳环借给了她。那对耳环上镶有白色的珍珠,很适合婚礼上佩戴。唔,也许看起来稍微小了点。”
格兰夏尔闻言大笑了起来,那蓦然绽放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仿若恒星阿斯切特的光芒般耀眼。“你是在提醒我没有送什么像样的礼物给你吗?”
话音刚落,林笺便看到他从放在一边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放在餐桌上,然后将它打开。一条银色的带有蓝宝石吊坠的链子静静的躺在暗红色的丝绒上,在餐厅的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七月二十八日的首都星天气晴朗,温度适宜。
很少有人知道,在阿祖图兰士官学校边上的一个小教堂里,正举办着一场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婚礼。婚礼的来宾只有不到二十个人。
“安捷琳娜。帕德尔斯,你是否愿意嫁给佛伦斯。冯。路德维希为妻。并当众发誓,无论……”
小小教堂外的草坪上,神父正在对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两个年轻人说着千百年来不变的誓词,这一刻,除了他略显苍老的声音外,只有风掠过天空的声音。安静而神圣。
“你今天真美。”
坐在长椅上的林笺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抬头看去,便看到莫里斯一身正装手里端着酒杯站在长椅边。他低着头,褐色的卷发落在他饱满的额头上。
“最美的人站在那里。”林笺淡笑了一下指着微笑着侧耳聆听佛伦斯发誓的安捷琳娜,“幸福的笑容能打败一切精心的妆容。”
“不。”莫里斯摇摇头,他摇晃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声音低了下去,仿若喃喃自语,“都只是些表象而已,就像曾经那些华丽的珠光,优雅的动作,魅惑的低语……终归都只是些可以撩碎的泡沫。这杯为你而干杯,我的女神。”
林笺微仰着头看着他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下,她收回了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了?”布兰特端着酒杯走过来,目光还追着走向露天自助餐桌的莫里斯。
“你盯着他一点,恐怕是喝得不少。”林笺道,“他在首都星恐怕没什么好名声。”
“我让卡萨送他回去吧,看起来挺会玩的家伙,喝酒倒是一般嘛。”布兰特啧啧道,末了又添了一句,“另外,你今天的项链很漂亮。”
“谢谢。”林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那缀着蓝宝石的项链坠,“看着他们走在一起,就会觉得其实这样的人生也很完美,或许有过这样的时刻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幸运了。”
“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啊。”布兰特诧异的看着林笺,随即又笑起来,“看起来,这几天过的不错。连你都这么说,难道我真的应该再找一个女人试试已婚男人的日子?”
“我怎么会跟你谈这种话题。”林笺哂笑。从走过来的侍者的托盘中拿过一杯酒,“还是说说贵族那边的情况吧。那两个顽固的老家伙还是不肯松口吗?”
高官们看起来都很合作,所以近几日,布兰特一直在着手处理贵族方面的问题。不出意料,贵族比那些高官更难搞定。林笺以财政困难为名着力想要解除他们的私人武装,从一开始就受到了贵族方面的大力干扰。但是为了保证首都星确确实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林笺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些盘踞在首都星系各大行星的私人舰队完全拔除。
“是的,梅切尔伯爵和法斯切克伯爵说要来觐见皇帝,控诉你的暴行。”
“那就让他们来吧。”林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两位伯爵与皇室都有些细枝末节的关系,这关系都可以追溯到百年之前了,难道他们以为时至今日皇帝还有为他们操心的可能吗?
“婚礼就要结束,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布兰特一口将杯中的液体饮下,对林笺道,“难得你今天穿的这么漂亮。让我也做一回护花使者怎么样?”
“不用了。”林笺拒绝他的提议,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布兰特闻言有些惊讶,但是他毕竟跟林笺相处不短,在看到她神情的变化后立刻意识到,“是……林默?”
林笺点点头,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艾丽温德发回消息,他们在一小时前抵达了首都星军港,比起我们预测的时间提前了五个小时。现在他正在往这里来的路上。”说到这里,林笺笑了笑,“我现在想着,他在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拔出枪。”
“我说……”布兰特闻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样你还笑得出来?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布兰特。”林笺摇摇头,“有时候人总得下一点赌注来赌一把。关于林默,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赌输了那就意味着将他安然无恙的送回莫林北克一样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你明白吗?我从未如此坚持,这一次让我一个人面对吧。我能走到今天,确实欠他一些东西。恩怨不能相抵,不能说他伤害过我那么之前他对我的帮助就一笔勾销。不管是恩还是怨,我们一码一码的来算。”
布兰特低头看着林笺,她目视前方,表情却不怎么平静。手中的酒杯攥着很紧,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紧张。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半响轻轻的叹了口气:“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内心吗?清楚的明白他在你心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吗?就我看来,他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远比你认为的要多。”
279、275再次相见
天色几近黄昏,当林默带着一身的风尘赶到位于阿祖图兰士官附近的这座小教堂时,整点的钟声正好响起。他就这样踏着钟声走来,那钟声仿若宣判的倒计时。不仅仅是对林笺而言,对林默也同样如此。
草坪上新鲜的嫩草十分的柔软,这些看着却生命力坚强的生命汲汲的吸收着恒星光最后的能量。林默走在上面,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柔软,慢慢的朝着不远处的那个人走去。
她坐在长椅上,穿着米色的礼服裙,橘红色恒星光给她光。裸的肩膀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同时让她的锁骨突出,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消瘦。她黑色的及肩发此时梳成发辫盘在脑后,将她光滑的额头以及整个脸庞都露了出来,远远地望去,依旧是少女的神态。脱下军装的她,整个人都没有了那种锋芒毕露的尖锐。
此时此刻,她盯着手中的酒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若一尊雕刻精美的塑像。像是有些出神,又像在黯然神伤。林默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他仔细的看着,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娴静的女子就是那个此时在首都星掀起惊涛骇浪的人。
出神显然是偶然的,她这个人是警觉的,感受到不远处的目光,她抬起头目光直指正确的方位。
林默收拾好心情,朝着她大步的走了过去。
他显然是刚从旗舰上走下来,还是一身一丝不苟的军装。林笺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大步走来,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林公馆见到他时的景象。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举止流畅而优雅。而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下子被这个人所吸引,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气质所深深吸引。此时此刻,林笺发现布兰特说的没错,她对于林默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深深嫉妒他身上那种强硬到压迫一切的气质,另一方面她又对这种气质产生了依赖的情绪。
他走到她的面前,并没有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而是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的这种姿态让林笺有些恼火,她昂起头冷冷的与他对视。他目光中的锋利依旧让她感觉到压力,但是已经不会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避开。
“看你的样子!就像是个束起浑身刺的刺猬。”对视间,林默开口。他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庞,“我这么让你害怕?”话一落下,他从她身侧而过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
林笺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波动。刚才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刀锋锐利的仿若实质一般,她几乎觉得他就要伸手扼住她的喉咙。但是他究竟劲收起了那强烈的压迫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浓重的疲惫感立刻从他颀长的身躯中涌了出来。
长长的沉默让这个时刻近乎静止,只有不断下落的阿斯切特星印证着时间的流逝。终于,恒星光在这个行星的这一面完全消失,街边亮起了不甚明亮的灯光。
“你怎么不动手?”漫长的沉默中,林笺开口道,她的声音在这片小区域的黑暗中显得清晰、镇静。在对视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很清楚。“我给了你十分钟的时间,也许不算长,但是这是我能给你的最长时间了。”
“自我成年后,从没有人跟我说过如此狂妄的话。”林默弓着背,双臂撑着膝头,双手交叉拢在额头前。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有种沙砾摩擦的感觉。
“我有我的骄傲。”林笺回答,藏在裙摆下的手紧紧的攥着,“在这十分钟里,我的护卫没有一个在场,在这十分钟里,我把性命交在你的手里。这听起来很自大吗?林默,我从不否认我能有今天都是基于你最初提供的一切,从来没有过。即便是布兰特问我,我也是这么回答他的。在我抵达首都星的这些日日夜夜里,我一直在想如何将这一切抹平,让你于我成为一个无关之人……”
“所以你想到了这样一个主意?”林默蓦地将脸从手掌中释放出来,他扭头看着林笺,声音中的讽刺更加刺耳,隐约还带着被压抑的怒气,“真是个好主意啊,自己做不到的就将问题抛给别人。”
“我怎么会做不到!”林笺猛的站起身,走到林默的面前低头俯视他,“谁说我做不到!”她的手腕一翻,一把小巧的掌心粒子束手枪便被她握在手里,手臂一抬,那黑洞洞的枪口便顶住了林默的额头。“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用你那从不肯抛弃的高高在上的口气,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吗?”
林默微微仰着头,与她对视。他冰蓝色的眼睛在夜幕之下,变得跟她的一样幽深。
此时此刻,他们的位置对调了。不仅仅是相比十几分钟之前对视的位置,在帝国军界的位置更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林笺看着他,竭力让自己心中的怒火平复下来,然后便看到他的脸上慢慢的绽出笑容,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奈的笑容。他攥住那只握着手枪的近在咫尺的手,慢慢的将那黑洞洞的枪口挪离了自己的额头,“你就是用这种孩子一样的冲动带领着你的部下们,妄图夺取帝国的权力吗?”
他冰冷的手让她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看着他,“皇帝已经不信任你,不是从现在,而是从援战之前。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否则你不会跟我说那些话。你扶植我走上权利的高点不就是为了今天的局面吗……”
“当然不是。”林默打断了她的话,这是今天他第二次打断她的话。“你妄图得到的太多了,在权力的位置上,当你达到一个位置后,你再擭取而得到的将比你失去的少得多。你真的要走上这一步吗?”
“你不过是因为这一切脱离了你的掌控,我找到了一条另外的途径所以你愤怒。”林笺看着他,丝毫不让,坚定的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失去,什么都不会!”
“我。”林默听着林笺的话,慢慢的松开了那攥着她的手,他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