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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二百……”话音突然中断,邹正达好象被人捂着了嘴。
柳氏听到丈夫的怒吼声扭过头,侧耳细听,听了半天只听到几个男人低低的话语声,听不真切说的是什么,回过头,对着黄刘氏和黄丽娘笑了笑。黄丽娘看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一脸淡然,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便把手里的针在头皮上蹭了蹭,使劲的往鞋底上纳了下去。
院里的人开始走动,柳氏站到屋门口看了看,男人把案几搬到了四郎五郎的睡房里,邹正达回自己院里拿过来一盏油灯,点上了继续说话。
柳氏讪讪地一笑掩饰道:“这吃个酒还得跑屋里吃?呵呵。”
黄丽娘笑了笑,没有接话,专心致志的做着手里的活计,先用顶椎在鞋底上扎一个孔,把针穿进去,线在手上绕上几道再使劲一拉。然后再椎个眼扎一针,几针下去,鞋两面的麻线显现出了不同的花纹。
邹晨偎在姥姥的怀里,看着母亲纳鞋底。前世的时候,只听说在农村偶尔还有老人纳个鞋底,可她自幼长在城市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家家户户都是穿着在店里购买的成品鞋,第一次见有人做这样的活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黄刘氏帮怀里的邹晨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发现她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女儿在纳鞋底,好笑道:“妮儿看什么呢?也要学吗?”邹晨抬起头,看着姥姥甜甜的笑了笑。
“纳鞋底可是个体力活,妮儿要学,也要十岁以后再学。”黄刘氏拍了拍怀里的外孙女。
夜深了,四郎和五郎被邹正达带走去北院睡,黄天顺和黄天明被安排在他们的屋子由邹正业陪着,邹晨和母亲陪着姥姥睡在大屋里。
姥姥抱着小七,看着黄丽娘铺床,她笑着对邹晨说道:“妮儿啊,你这一手做饭的绝活是跟谁学的?你娘当年我可没有教过她做那个豆腐啊?”
邹晨把身子倚在姥姥身边:“姥姥,这一想就想明白了,还用学啊?”
姥姥手里抱着小七,要不然早就一拍巴掌称赞邹晨了,在她眼里自家闺女外孙女那是千好万好。她大笑道:“就是,咱家的姑娘那是别人拍马也跟不上的,不用学,一想就明白。”
邹晨一头黑线看着姥姥,这姥姥爱女成痴了?女儿和外孙女就没有半点不好的,自己还想了半天要怎么解释这个做豆腐的事,结果姥姥一句话就给定性了。
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对姥姥说:“姥姥,等明天我把这个做豆腐的方法和您说一下,您一听就明白,挺容易的。”
“哎哟,还是我家妮儿跟姥姥亲,成,姥姥明天就跟着妮儿去学……”姥姥眯着眼笑得只看到眉毛,明显是把这个豆腐的事当成小孩子逞能给敷衍过去了。
姥姥看着黄丽娘柔声道:“当年,你娘在家当小娘子时,在家里那是千娇百宠,姥姥就差没上天给她把月亮弄下来。唉,要是当年心狠一些,逼着你娘学些经济学问,也不会……”说着低下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黄丽娘铺好床走到姥姥身边把小七接过去,嗔道:“娘啊!你就揭我的短吧?”
黄姥姥一看女儿撒娇,爽朗的大笑:“好!不说了,不说了,哈哈哈……”
邹晨一脑子黑线。
这老娘一见了姥姥就跟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一会撒娇一会卖萌一会嘟嘴一会假装生气,把个姥姥哄的那是找不着北。问题是,如果她肯把这一手工夫用到哄马氏身上,那日子肯定比现在要过的强百倍啊。
唉!头痛啊……
邹晨抚额。
邹晨和姥姥母亲躺在一起,听她们低低的说着话,一会困意便上来了,朦胧中听到院子外好象传来了驴叫声和说话声。
黄丽娘看到女儿睡着了,翻了个身,拱到母亲怀里,抽抽噎噎的低声哭起来,黄刘氏抱着她拍了半天,一会哄一会劝,终于把黄丽娘劝的破啼为笑。娘俩个谈了一夜的心,直到天快亮时才晕沉沉的睡去。
邹晨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的,她伸了伸胳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了一眼屋外,太阳已经升起半天了。
这时,院外一个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我家有多少田那是我家的事,关你这个老虔婆啥事?……你有本事把我送官啊?……我就不想分给你闺女田咋地啦?你咬我啊?……”
邹晨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这时又传来一声大叫:“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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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要嫁妆姥姥发威(三更求推荐)
更新时间2013…8…18 0:39:06 字数:3312
邹晨飞快的穿好衣裳走出屋,只见正院外又是人山人海,围的水泄不通。
她的父亲站在姥姥旁边铁青着脸看着邹大,邹正义满身的脚印狼狈不堪,一双小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看着她的两个舅舅,而两个舅舅恶狠狠地挥拳要往上扑,被几个同村的村汉死死的抱住,不让俩兄弟上前。
几个村汉嘴里不停的劝道:“黄家哥哥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邹大并不是有心推亲家母的,打几下出出气就算了,可不能打出人命啊……”
母亲抱着小七站在姥姥身后低头正抹眼泪。二伯一脸吃惊,气愤的盯着大哥,二伯母和六郎站在黄丽娘身后正低低的劝着她。
马氏缩在屋里一声接一声的高声骂,就是不出屋。
“姓马的老虔婆,你别以为躲在屋里指使着你大儿子耍赖,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信不信老娘一把火把你那鸟窝给你点到天上去?”黄刘氏冷笑一声,拿着一根棍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院子中,棍头直指着半跪在地的邹正义。
马氏在屋里反唇相讥:“我呸,我让我大儿子把你送到官府,关你十年二十年,看你还兴不兴?”
黄刘氏指着正屋大笑,上前几步‘咣’一下,挥舞着手里的大木棍往窗棂子上狠狠的敲了下去,屋子里‘啊!’的一声传来两个女人的尖叫声。
马氏在里面惊恐的大喊:“来人啊!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呸!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往常你欺负我闺女,我只当你是她婆婆对你多番忍让,今天你居然敢叫你大儿子跟老娘递爪?老娘要不把你这鸟儿子给打残废喽,老娘改你姓。”
邹正义双手乱摆狂喊:“我没,我没有,我是失手,对,失手才推了你一把。”
黄刘氏用棍子指着邹正义冷冷一笑:“哼哼!你们老邹家的儿子可是真出息了?讲理讲不过我,就敢动手?”说着拿起棍子没头没脑的往邹正义身上敲去,“爪子给你敲折喽!你看你娘管你不管?她要是真和你亲,就不会自己个儿躲到屋里,把你扔院子外面!”
嘴里说是打残废,可是棍子却是只往邹正义背上敲,并不往脑袋和胳膊上动手。
邹正义一声接一声的惨嚎,“二弟,三弟,救命,救命啊!”
邹正业一脸气愤,听到大哥呼救,呸了他一下转过脸去不愿理他。邹正达脸上则露出轻蔑的神色,瞪着他咬牙切齿道:“谁是你的二弟?你要是真拿我当二弟,分家产时会和咱爹一起骗我?这会想起我是你二弟了?”
屋子马氏和朱氏扯着哭腔大叫:“杀人啦!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了啊?快去叫里正,快去叫村保。……”在屋里喊的声厮力竭就是不出来。
“黄大娘,打几下出出气就算了,可别把人打出好歹来?”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大喊劝道。
“是啊,黄大娘,打几下就行了……”
“邹大,快向黄大娘陪不是,这天底下哪有小辈打长辈的道理?陪个不是,让黄大娘饶了你。”
“是啊!黄大娘消消气吧。”
“是啊!消消气,打出好歹来不还得给请医士看吗?”院外的人七嘴八舌的劝道。
邹晨跳过低低的院墙,跑到母亲身边,母亲看到她过来了,拉着她的手揽到怀里。二伯娘柳氏一脸愤慨盯着正屋的木门,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黄刘氏听到院外人的劝说,转过身说道:“刚刚乡邻们也都看到了,这邹大竟然敢打我?我敲他几下解解气。既然各位老姐姐都开口劝,也就算了,我呀就当没这回事。”
院外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一脸鄙夷的看着邹正义,怒道:“这样的人就应该揍一顿!小辈敢伸手打长辈,不打就没有记性?”
黄刘氏把棍子往地上一顿,大声说道:“老姐姐们来评评理!这邹家有良田二三百亩,劣田几十亩。劣田就不说了,咱们只说良田的事,这么多良田,为啥只分给两个儿子二十亩地就打发了?而且还扣着儿媳妇的嫁妆不肯给!这是什么道理?今天要是说不出来个道道来,我就舍出这个老脸去县里请县大老爷来断断这个官司……”
‘哗----’院外沸腾了,谁也没想到老邹家这么有钱!他们家住的是烂泥屋,吃的是糠拌的野菜,村庄里的人一直以为他家不过是比普通人家稍微好一点的家境。真没有想到从黄刘氏嘴里竟是说出三百亩来。若是别人说出来他们定然是不肯相信,然而黄刘氏与邹家是亲家,这亲家知道亲家的家底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良田二三百亩,却只分给两个儿子一人二十亩地,门老几百辈子,哪个分家的这样分?是俩儿子做错事了,还是俩儿子犯了王法?这偏心的都没边儿了?再说了,只分这一点子地不算,居然还要立刻把儿子赶出院子,让他们去村东的废地上自己搭窝棚?我呸!就是家养的狗啊猪啊也得用泥给糊个窝吧,自己的亲儿子就能这样赶走,这样绝情!这还是人干的事吗?”说着把棍子气愤的往地上顿了几顿,邹正义看着她手里的棍子打了个寒颤。趁着众人听她说话不在意,一溜烟的钻到屋角一个草堆边不出来了,啮牙咧嘴呼了半天的痛才敢去摸背上的几道伤口。
“我昨天来看我闺女,在家里呆了一下午,正院居然连个人都不出来,没一个人来看看来问问。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家闺女还特意给送去一大碗角子。知道我女婿回来怎么说吗?”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女婿说啊!他的爹身体不舒服,他的娘要在床前侍奉,所以就不来了。还问角子有没有多的,要再端两碗给他两个孙子送过去!我呸,老虔婆,你家十年八年也不包一回角子,怎么我闺女包一回角子你就有脸要三碗了啊?……”
乡庄村户是极少吃角子这种食物,一般这种食物都是待贵客或者过年的时候才吃上一顿,一听马氏居然张嘴向儿媳妇要角子给孙子吃,都撇撇嘴,鄙夷的看着紧闭的屋门。黄刘氏是黄三娘的亲娘,本就是贵客,而且人家还是带着二个儿子过来送的鲜肉白面和粮食,包一顿角子那是顶天的老面子了。怎么这婆家不出来迎客就罢了,居然角子还得再多要几碗?
“你来我家院子,怎么不先来我家?你不来我家,也没送东西见礼,我凭啥子先出去看你?”马氏在屋内喊道。
院外的人不等黄刘氏接话,闹哄哄的议论开了。
“人家是贵客,是娇客,啥时娘家人来了,要娘家娘先去拜见婆家娘啊?”这是娘家比较受待见的一位小媳妇。
“是啊,我倒是第一回听说,娘家来人,婆家躲起来不见,这是不想搁亲戚了啊!”这是有亲家的一位婆婆。
“今天真开眼了啊,原来娘家娘去看闺女得先拎着东西去拜见婆家娘,见了婆家娘才可以见闺女啊?”这是有闺女往外嫁的娘家娘。
“天呢,不送东西给婆家,原来婆婆就可以打儿媳妇啊?”这是一个歪楼的小媳妇。
“啥子打儿媳妇?”一听有人歪楼,众位婆婆和媳妇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那位小媳妇扬声道:“前几天邹家分家,我也在院外看公道。结果邹家大娘因为觉得两个儿媳妇要的东西多了,逮着黄三娘子好一顿毒打呢……”
“我看到了,确实是打了,哎哟,黄三娘子命苦哟……”
“是嘞,是嘞,先是小闺女被她公公打半死,自己又被婆婆当众毒打!”
“……”
黄刘氏一听女儿前几天被她婆婆打了,又提起手里的棍子,‘咣-咣-咣’把正屋的门敲得震天响。
她骂道:“马氏,给老娘滚出来!你敢打我闺女?老娘要把你的皮给扒下来当成球踢!”
正闹腾间,村保和里正破开人群走到院子里,一看屋子里鸡飞狗跳,黄刘氏拿着一根大棍往屋门上敲,窗户棂子还有上面糊的纸都已经敲烂了,眼看着门被她敲的咣咣直响,赶忙的使个眼色让自已的浑家上去拉。
村保和里正的浑家一左一右挟着黄刘氏,嘴里说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