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点了一下库存,整整花了五天时间,才把这一个月的帐目彻底理顺。
放下笔的那一刻,巴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是不是该请人来做帐啊,要不然每次都这样,太浪费她的时间了,可是,以巴月小染坊目前的规模,专门请个帐房先生,好像又有点杀鸡用了宰牛刀,每个月产出的布匹还不到一百匹,实在没有必要。
也不知道这段日子是不是合该她走宏运,正在她为做帐的事情而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时候,天上掉下个帐房先生来给她,还是只需要管吃住不用给工钱的那种,相当于白捡的。
事情是这样的,这一日,她把巴月小染坊的帐目盘清楚之后,就取了一些银子,又往常安府来了,琉璃冻快没有了,坯布也用得差不多了,家里的柴米油盐也快见底了,所以她这一次是准备大采购来的。
原本怕一个人不好拿,想拖着张小虎一起去,但是等她到了村长家,村长大娘才沉着一张老脸道:“小虎他进山打猎去了。”
“啊?什么时候去的,他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巴月脱口便道,一抬眼见村长大娘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马上就明白过了,只得干笑着走了。不管张小虎是真进山打猎还是假进山猎,反正村长大娘这副不欢迎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也就不好再自讨没趣。
离开村长家的时候,隐约还听到村长大娘在那里嘀咕:“我家小虎的事情,还用向你这个外来户交代……”
看来这个免费劳动力,以后不能再用了啊。巴月有点遗憾,不过这个村子里,谁都可以得罪,但是村长家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因为人家有权将她赶出村子,她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被赶走。
所以,最后巴月是一个人到了常安府,先租了一辆板车,把小毛驴给套上,然后才开始大肆购物。
捡个帐房回家
先去了粮市,又去了布坊,把东西都在板车上绑好之后,她才牵着小毛驴拖着一板车的货物往石匠那里去,不料就在半路上,碰上一个人横躺在车道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路人行人极多,却也没有什么人管这个躺在路上不知死活的人。巴月心里知道有些不对劲,她不知道这个人躺在这里多久了,但是这么大一块横在路当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管,不管就算了,连个报官的也没有,就显得很奇怪了。
巴月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女人,所以她也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是眼前这情形,似乎不管也不行,因为这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所以,她很干脆的蹲下身子,仔细看了那人几眼,才发现在那张被灰尘掩盖之下的脸,出人意料的年轻,跟张小虎差不多的年纪,但是身材显然要瘦弱得多,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过……巴月嘴角边有点笑意,她这段时间在邵记成衣铺里做的衣服多了,对各种布料也更熟悉。
总之,眼前这个年轻人越看越值得怀疑。
“活的?”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个紧闭着眼睛的年轻人胸口戳了戳。
那年轻人一动不动,几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出来。
“死的啊……”
巴月拍拍手,站起身来,一牵自家小毛驴,抬脚就跨过了那年轻人的身体。小毛驴哼哼着紧跟而上,一只驴蹄子抬得高高的,眼看着就要踩在那年轻人的身上,就见那年轻人突然睁开眼睛,连滚带爬的翻到路边上。
“我不过晕了一下,你便要从我身上趟过去,你这女子,好生恶毒……”年轻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这一滚耗尽了他的力气。
“原来你没死啊……”巴月无辜的眨眨眼,“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死了,正想去报官……”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身上摸出两个铜板来,扔在那年轻人面前。
“瞧你这模样,是饿的吧,拿去买个包子吃,吃完了正正经经找份事做,有手有脚的,何致于躺在地上装死。”
灰尘蒙了那年轻人的脸,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眼神倒是十分愤怒,提了十分的力气道:“君、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巴月翻了个白眼,姑娘难得好心,你不接受就算了,也懒得再理他,很干脆的把两个铜板捡回来,然后牵着小毛驴拖着一车货物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再回过头来,就见那年轻人用手撑地,几次想起身,都没爬得起来,瞧着怪可怜兮兮的。
想了想,她又走回去,对那年轻人道:“喂,认得字不?”
那年轻人见她走回来,愣了一下,有气无力道:“自是认得。”
“字写得好看不?”
年轻人下巴一抬,口气十分傲然,道:“不敢言精,尚能见人。”
这算是自傲,还是谦虚啊,巴月被他面言不对的模样逗得有点想笑,便道:“我这里有桩事,就缺个能写会算的,你既不肯食嗟来之食,那么自食其力总还可以的吧。”
年轻人犹豫一下,才答道:“君子谋道不谋……谋食……”
巴月又翻了个白眼,成啊,穿越至今,她总算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书呆子了,有心不管他,想想又觉得这书呆子也算个稀罕货,当下也不管,直接把人一拖,扔上了板车。她力气不算大,只是这个书呆子本来就身体比较瘦弱,又不知饿了多久,身体轻得跟羽毛一样,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拖了起来。
只不过……她嗅了嗅手,皱眉道:“拜托,大哥,你多久没洗澡了,不但脏,而且臭。”
那年轻人极其尴尬,结结巴巴道:“你这女子,要、要做什么?”
“把你拖回家去剁了做馅包饺子。”巴月又牵着小毛驴开始往前走。
“你、你、你……”年轻人吓了一跳,挣扎着想从板车上下来,只是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是吗?”巴月背着双手,轻轻松松的道。
“谁、谁说我……”年轻人忍不住反驳。
“君子谋道不谋……谋食……”巴月学着他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顿不吃见阎王,你说你都要死了,还管死后我拿你的尸体做什么吃?”
“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是啊,独你这条命不是父母给的,想糟蹋就糟蹋了。”巴月又是轻松一句就给顶了回去。
年轻人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你、你这女子……要我做什么?”
“写写算算,别告诉我你不会啊,我会鄙视你的。”
“筹、筹算……小道尔……”
这话里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这玩意儿算不得什么,我当然是会的;第二个意思是小道,那也是道,大道小道,终归是道,所以这工作他能干,不违反君子谋道不谋食的原则。
巴月听得明白,直翻白眼,又道:“还有,本姑娘丑话说在前面,活儿不多,一个月里也就记三五回帐,本姑娘可以管你吃住,但不管工钱,你要挣钱,闲着的时候,自个儿想法子去。”
“……”
就这样,巴月一路把年轻人拖到了石匠那里。
半路经过算命摊子,巴月还去打了声招呼,那算命先生一看躺在车上的年轻人,赶紧拉着巴月低声道:“八姑娘,莫要惹麻烦哟!”
巴月眨眨眼,嘴巴向车上那个年轻人呶了呶嘴。
算命先生轻咳一声,道:“那是个外乡来的书呆子,到了这里,盘缠没有了,饿得瘫在路边,前日被白三小姐看见,命人将他带入白府干个活计,也算是赏他碗饭吃,谁料这书呆子不识好歹,居然说白三小姐羞耻于他,气得白三小姐大发雷霆,发下话来,说谁帮他谁就是与白府做对,除非这书呆子乖乖去赔理道歉,否则在这常安府里,这书呆子就只能以乞讨为生。”
怪不得先前她见这书呆子倒在路上都没人理呢,感情,是白三小姐发话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书呆子也是活该,人家白三小姐好心给他份工作让他自食其力,他居然还骂人家,白三小姐不发飚才叫怪了。
“谢谢了。”
谢过算命先生的提醒,巴月牵着小毛驴继续走,也没把那书呆子赶下车去。算命先生捋捋胡子,不再说什么,反正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这胆大的姑娘要怎么做,他可就不管了。
那年轻人书呆归书呆,倒是不笨,见算命先生和巴月鬼鬼祟祟的说了一通话,还不时瞅自己两眼,便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原已有了被巴月再扔下去的念头,这时却见巴月拉着他继续走,反而微微惊讶。
“你这女子……不、不怕得罪那女子么?”
“什么这女子那女子,叫我八姑娘,听着顺耳。”巴月白了他一眼,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盖子在他脸上,“躺着,不许说话不许动,到出城前,你就是死人了,懂不。”
“啊?”
“本姑娘这是好心,拉个死人出城埋了,这她白三小姐总管不着了吧……”
“……”年轻人被噎得两眼的眼白直往上翻,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咋的,最后只在肚子里憋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有心蹦达两下表示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奈何身上饿得没半点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
巴月倒是心情好,很干脆的哼哼起歌来。那白三小姐不让帮的人,她偏就帮了,也算是出了当日那一口气。
石匠看她拖了一车东西,居然还捎带了个年轻男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书呆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巴月看石匠一副呆样,就爱在这个时候欺负他,“不要看了,快把他拖到你屋里洗洗,又脏又臭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车上取了点米,径自到灶台边升火煮粥了。饿久了的人,一开始不能吃干饭,灌点儿清粥最好,养胃。
石匠还在发呆,那年轻人躺在车上,也没有力气下来,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些迷惘的样子,直到巴月一记冷眼瞪来,石匠才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年轻人抱了下来,一只手挟着,另一只手拖了只大水桶进了屋。
煮粥花不了多少时间,等石匠把洗干净了的年轻人从屋里再拎出来的时候,巴月一锅清粥也煮好了,从石匠那里掏了一只碗两个茶盏出来,盛上粥,摆在院子里一块平整的石材上面,又从自个儿毛驴背上掏出一罐酱瓜子摆上,还移了几块小点的石头当椅子。石匠这里,什么都少,就是石头多。
“来来来,正好晌午,一起吃。”她招呼得挺勤快,完全把石匠的院子当自个儿家了。
筷子只有一双,连碗一起摆在年轻人面前,至于她自己和石匠,只能将就着用茶盏喝粥了。石匠就一个人,也不能指望他这里再多两只碗两双筷子不是。
年轻人有些讪讪,微微红了脸,也不说什么,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喝粥,吃相挺斯文,就是速度快了点,也不顾烫,在饿了不知道多少顿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吃相,算不错了。
他身上穿的是石匠的衣服,有点大,袖子和裤管都往上翻了两翻,露出来的手脚皮肤,都挺白嫩。脸上洗干净了,露出了五官,线条柔和,跟那只中山狼一样,都是属于小白脸类型的,只不过气质完全不同,这年轻人脸上一股书卷气,比那只中山狼浓得多,可也因为太浓了,显得有点呆呆的,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
正喝得起劲,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巴月咯咯咯的笑声,年轻人以为是自己吃相难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碗,抬眼一看,却见巴月只盯着石匠笑得前仰后合,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年轻人松了一口气,拿筷子挟了一条酱瓜子咬了一口,然后才顺着巴月的目光看向石匠。
石匠愁眉苦脸的捧着茶盏,看着里面的清粥,一副似乎不知道如何下口的模样。年轻人眼里也有了一抹笑意,很浓,只是没有像巴月这么不顾形象笑得前仰后合罢了。茶盏太小,盛在里面的粥,都不用喝,随便仰起脖子一倒就没了,而且谁曾见过用茶盏喝粥的,难怪石匠不知道怎么下口。
“喝呀喝呀,光看是填不饱肚子……”偏偏,巴月光是笑还够,还故意取笑。她估摸着,这一口粥大概连给石匠塞牙缝也不够吧。
“我、我把碗给你……呃……我去洗一下……”年轻人十分赧然,毕竟是他占了主人家的碗,他虽饿,却也知礼。
“不用了。”石匠大手一挥,“没有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的猪……”
很有气势的话一出口,石匠拿起自己的工具,又去废料堆里挑了一块石头,咚咚咚的敲着,不一会儿,他拿了一个新出炉的石碗过来,在井边打水洗了洗,又去盛了满满一碗粥,还顺带给那年轻人盛了一碗。
“亏你想得出来……”巴月又乐了,仔细瞅那碗,因没有打磨过,卖相自然是谈不上好看,不过当做吃饭的工具,足够了。
石匠哼哼一声,隐隐猜出巴月又想欺负他了,干脆不理,只埋头喝粥。
一个巴掌拍不响,石匠死闷着不开口,巴月也没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