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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月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显然她已经不是那个好欺负的林八月了,听那村妇这样一说,便笑了笑,回道:“甜,真是甜到心窝里去了,咱们村子里的水质真好,用来洗澡再好不过了,听老人说,井里的水是活的,一家通,百家通,真不好意思,这几日让大家尽喝我的洗澡水了。”
那些村妇未料到一向软弱可欺的林八月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笑声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大惑不解的样子。
巴月却不再理会她们,转头继续思考她的脱困大计。
却不料到了村东头,恰见几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走来,一看到她,就怪声怪气的叫道:“哟,这不是李家嫂子吗,几日不见,皮肤白了许多嘛……”
这几个人,不用想,就是占过林八月便宜的混蛋。
巴月眉头一竖,狠狠瞪着他们,思量着要是他们敢过来,就狠狠给他们几下女子防狼术,打他们个头破血流,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谁知这几个男人已经听说了她昨日投井和后来那段阳债阴债论,虽然口上花花,却还真没人敢上前轻薄。
巴月恶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把那几个混蛋吓了一跳,居然不敢直视,赶紧走了。
傍晚的时候,巴月回到了那间破屋子里,奶娘围着她关心了问了许多话,等夜幕降临之后,奶娘才去睡了,巴月则睁着眼睛,对着黑漆漆的屋顶,盘算今天一天的成果。
首先,她确认了一件事,虽然不知道年代,不知道政权,但是很明显,目前的大环境很和平。从今天她听到村里的一些人的谈论中,她知道了这个村子虽然小,但是位置并不偏僻,往南不远就有个常安府,很繁荣热闹。往北不远有个百陵州,比常安府更大,她所在这个村子,叫做张家村,隶属于常安府,但是常安府也隶属于百陵州。
村子外有一条官道,就是常安府和百陵州之间必经的通道,经常会有商队经过,偶尔也会在村子里停留一天,收购村妇们纺的生纱,还有一些兽皮草药之类的。村子背靠着一座山,村里几乎少有人耕地种田,多半都是以养蚕纺纱和进山打猎采药为生。
巴月正是从这种平淡的生活上,推测出现在是和平年代,如果是战乱期间,早就人心惶惶了。乱世人命贱如草,现在她不用担心哪天自己突然就没命了,至少盛世里横死的机会比乱世少多了。
其次,这里的民风很开放,没有什么女子不能继承家产的说法,而且弃妇的下场也没有想像中悲惨,至少再嫁不是问题,只是毕竟没有开放到那种女子能顶半天的程度,所以巴月一开始想拿那些离婚赡养费自己做点小生意的想法是行不通的,不是说女子不能做生意,在幕后拿主意可以,但是不能抛头露面亲自出来打理,一般女子做生意,都是找个信得过的兄弟或者掌柜出面的。
可是巴月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亲人更没半个,所以做生意的事,就不用想了。倒是嫁人找个长期饭票,还是可行的。
第三,在这里想要弄块地非常容易,村子里有大片的田地,当然,都是荒地,因为这里没什么人耕田种地,只是自家刨几亩地种点蔬菜,因此村子外有大片的荒地都长着草,只要有人去开荒,到村长那里备个案,签个文书,那地就是自家的了,根本就不用花一分钱。不过每年的税钱还是要的。
还是穿越好啊,看看,这地简直就跟白送一样,巴月在跟村长老头儿闲聊的时候,差点没当场热泪盈眶。
第四,这里商人的地位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低下,这是巴月联想到林八月嫁给李少东的事情得出的结论,士农工商,李少东怎么着算士这个阶层的,而林八月则是出身于商户,既然她能嫁给李少东,而且还是正妻,显然,士农工商之间的通婚,没有她以前的认知里面那么壁垒分明,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女也能嫁士子。
这一夜,巴月在睡着以前,满脑子就尽琢磨是不是用那点离婚赡养费在村外头划拉一片土地,盖个暖和宽敞的大瓦房,再种点桑麻,她也学着养蚕纺纱,等到自己能养活自己了,再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撑家门,生两个娃儿,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然后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不甘心啊。
无论如何,巴月都不甘心,没穿越以前,她打了三份工,念职业技校,学服装设计,她曾经梦想过,在自己的努力下,将来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
她为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完美的规划,甚至连哪一年结婚,哪一年生孩子,哪一年再退休她都计划好了。除此之外的时间,她都准备用来追求事业的颠峰。
结果,一场穿越,将她送来了这个女人只能做为男人的附属品而存在的时代,在这里,她除了嫁人之外,不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难道,在这里,她就只能把婚姻当做事业来经营?
这个认知让巴月无比的沮丧。
一觉睡醒,阳光从破破烂烂的窗棂外射了进来,让刚刚睁开眼睛的巴月差点花了眼。她从床上下来,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然后握了握拳头,自言自语道:“好,从今天起,开始振作,幸福的生活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的,不是坐等太阳公公送上门来的。”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自己倒笑了,觉得自己有点像小学生第一次带上红领巾的时候,站在红旗前面宣誓的模样,都多大的人了,还做这种事情,忒可笑了。
奶娘端了水来让她梳洗,打从昨天起,奶娘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再靠近井口半步,用水都是奶娘给端过来,让巴月无可奈何,解释了多少次自己不会再投井也没有用。
刷牙用的是柳条,昨天已经用过一次,当时把巴月稀奇得差点没把柳条放在嘴巴里咬几下,今天再用已经熟练多了。
刚起来没饭吃的,巴月昨天已经弄明白了,这里的人都是一日两餐,有钱人才吃三餐,这让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的巴月时刻都有饿肚子的感觉,想要摆脱眼下这种生活状态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奶娘啊……”
对面屋里没人,阿禄和他爹昨天就进山打猎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她,阿禄嫂带着两个儿子走亲戚去了,巴月怀疑她是被自己那一通鬼神说给吓着了,不敢一个人带着孩子留在家里。看,这就是做了亏心事的下场,要不老话怎么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呢。
没有别人在场,巴月说话也就少了顾忌,坐在一边陪奶娘做针线,当然是奶娘拿针她理线,一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奶娘,我想去常安府走一走,你看成吗?”
这个村子她差不多都看了,如果要留在村子里生活的话,在村外划拉块地,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巴月心里依旧有点不甘心,她想去更大的地方再看看,这个村子未必是她唯一的选择,她还不想把自己的后半辈子,就这么简单的在这一两天里就决定下来。
不料她话音才落,奶娘却紧张的放下手中的针线,道:“月儿,你……你难道还要去找那个没良心的混蛋……”
“啊?”巴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八月的前夫原来就住在常安府,哼,中山狼一只,别让她碰上,否则……否则她也没办法,总不能拿把刀把那只中山狼给宰了吧。
“奶娘,我去找他做什么,我跟他已经恩断情绝,再无干系。”
这话从巴月嘴里说出来,自然是极狠的,唬得奶娘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道:“那你为何要去常安府?”
巴月不好说自己是想去考察一下物价,这村子里差不多都是自给自足,连个小杂货店也没有,而且这几天也没有商队来,所以她无从估计自己那点离婚赡养费究竟能让她做多少事,因此往常安府一行是必要的,其实她更想去百陵州,毕竟那里才是首府,物价啊什么的,更具代表性。只不过百陵州到底比常安府远了好几十里地,她才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不到两天,方向都认不准,自然只能去近一点的常安府。
眼珠转了几圈,巴月便有了说辞,她拉着奶娘的手,轻声道:“奶娘,眼看天渐冷了,月儿是想去买几尺布,给你做几件厚衣好过冬。”
那箱衣服巴月都看过了,有春衣夏衣秋衣,冬衣也有几件,但都是自己穿的,没有奶娘的。想来当时被李家赶出来的时候,奶娘只收拾了林八月的衣服,却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衣服。
“奶娘身子还好,哪需得什么厚衣,倒是月儿你……”奶娘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那些衣裳都不方便穿了,给你扯几尺布,做几件新衣吧。”
巴月一愣,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林八月带出来的那些衣裳,都是上等的料子,样式也与这里的村妇所穿大有不同,在这个村子里穿出去确实有点醒目,她毕竟不是李家的夫人,也不是林家的小姐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弃妇,想要在融入这个村子的生活,服装上首先就不能出挑。
“月儿就听奶娘的,多扯点布,咱多做几件新衣服……那些旧衣服也带上,反正不能穿了,看有没有人收旧衣,要不然当了也好……”
这却是她在电视里经常看到有去当铺当衣服的剧情,不能穿的衣服,自然是折现了的好。巴月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打开箱子,取出几件颜色比较新的衣服,打了包背在身上,却被奶娘哭笑不得的拦住,道:“谁买你的旧衣穿,放下放下,回头奶娘帮你改改,还能穿的。”
巴月这才做罢,取了几个银锞子和一些铜钱,便扶了奶娘就出门。
奶娘却又道:“月儿,你死过一回,咋就变了急性子。常安府离这里有十来里地呢,你这双脚,比豆腐还嫩,若走了去,脚走断了也回不来。你在这里等着,奶娘去村长家借头毛驴来。”
巴月傻了,跺了跺双脚,暗自里嘀咕,她哪儿有那么娇气,不过转念一想,林八月还真是没走过远路的,而且这具身体大概有点气虚的毛病,昨天她绕着村子走了三圈,中间休息了不下十回,忒没用了。也许还有点营养不良,瘦得根竹竿似的,风一吹就跑,大概真是走不远的。
这般如花
这个村子的村长为人还是不错的,奶娘没有到林家当奶娘以前,跟村长的媳妇就很好,这次回来投奔小叔子,村长也在一边说了好话的,不然就阿禄嫂那势利脾气,抢了林八月的衣服首饰和银子以后,一早把两个人都赶走了,哪里还会留下她们。
毛驴很快就借回来了,卖相还挺不错,一身黑毛,额头间却长出一撮白毛来,就是身上不大干净,左一块泥巴右一块草屑的,巴月用水洗了一遍,才敢往毛驴背上爬。
“别怕,这毛驴的性子可温了。”奶娘见她小心翼翼,便说了一句。
好不容易在毛驴背上坐下来,巴月转过头,伸出手道:“奶娘,你也上来,我拉你。”
“哪里驴背坐两个人的,再说也坐不下。放心,奶娘的腿脚有的是劲儿,月儿,你坐稳了。”奶娘笑了笑,牵着毛驴往前走。
巴月吓了一跳,连忙死死抓住毛驴颈上的毛。因穿的是裙子,自然不好跨坐,而是横坐,她又是第一次骑毛驴,哪里坐得稳。好在这毛驴走得慢,确实还算稳当,走了一会儿,巴月渐渐就习惯了。
奶娘也没有说大话,她的脚下确实比巴月有劲,见巴月已经习惯了坐在毛驴背上,她的速度也渐渐加快,即使不是健步如飞,那也比昨天巴月绕村子的时候,走得快多了。不过奶娘到底年纪大了,走了大约二三里路,便有些喘了。
“奶娘,停一停。”
“咋了?”
巴月从驴背上跳下来,笑着道:“奶娘,我瞧着牵毛驴怪好玩的,你上去坐,我来牵它走一会儿。”
“月儿,上去上去,哪有小姐牵驴仆人坐驴的。”奶娘有些不乐意了。
这话有点逗趣,让巴月想起一个关于骑驴的笑话,儿子和老子带着一头毛驴出门,开始是儿子坐老子牵,被路人看见了,骂儿子不孝顺,于是中途换了老子坐儿子牵,又被路人看见了,说老子虐待儿子,父子俩个没办法,干脆,一前一后抬着毛驴走路,结果路人看了,又说他们有毛驴不骑,标准的俩傻蛋儿。
“奶娘,月儿自小没了娘,是你奶大了我,你在月儿心里,就和亲娘一样,你若是不坐上去,岂不就是月儿不孝顺了。”
奶娘听了这话,眼底顿时就红了一圈,但却说什么也不肯上去。巴月跟她讨价还价了半天,才终于商定,两个人轮着坐毛驴。不过林八月这具身体到底弱了些,虽然巴月有心想多照顾点奶娘,但这身体不争气,最后到底还是她坐的时间长。
抵达常安府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有毛驴代步,也足足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这是巴月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陌生的时代,张家村毕竟太小了,给不了她多少感受,可是常安府却明显是个繁荣的大城市,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