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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汇报,“掉了点皮屑,表皮湿度35。6%。”
皮阳皱了皱眉,“天气干燥……换用羊脂润肤霜吧。”
姜羽记下,许良立汇报,“头发长度123。73cm,手指甲平均长度1。21cm;脚趾甲平均长度1。98cm。”
皮阳略微沉吟一下,“需要剪指甲了,洗发水换成滋润型的。”
轮到巴茨了,他显得很沮丧,“心跳……无,脉搏……无。”一成不变。
全体默了一下。
皮阳鼻子动了动,很想把它伸出来甩两下,他干咳一声,大声总结道,“辛苦了,大家做得很好,希望继续保持。蓝希虽然没有脉搏心跳,但他有体温,他是有生命的。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他每时每刻处在舒适的环境中,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天!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小组成员站起来,齐齐把手聚到耳畔行了个军礼。
皮阳肃穆的回礼。
之后众人各就各位,细细给躺着不动的“尸体”剪了指甲,用最好的柔润滋润洗发水洗了长发,接着护理,低温吸干水分,涂抹润肤霜……把“尸体”收拾得闪闪发亮。
然后调整好房间的温度湿度,检查完毕,关门退出。
各自将工作笔记记录在光显指环电脑中,最后散开。
室内安静无声,只剩下蓝希静静的躺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身上没有连接任何仪器,人们认为那是对他的不尊重,因此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一般。
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口下方,刚被修剪过指甲的手指圆润修长,晶莹剔透……良久,一根手指忽然动了动。
……
办公室里,皮阳认真的整理一个月下来的资料,他得把蓝希的一切状态都清楚分析,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可就没法面对全球人民了。蓝希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基因工程一直得不到突破,新生命无法诞生,蓝希已经成为大家的精神支柱。
工作很琐碎,皮阳却做得十分投入。
皮阳是象族的,体形庞大却生性温柔,他坐在那里,胳膊上的肌肉纠结鼓胀,显示出强韧的力量。在战斗时期,他是冲锋陷阵的勇士,现在,他是蓝希的保姆。
保姆的工作比打战难度大得多,皮阳心思细腻,对角色的转变颇为适应,并以照顾蓝希为荣。
许良立站在太阳光下,研究自己的一头金毛。嗯嗯,蓝希今天用的洗发水是草莓味的,明天换芦荟味,今天这个柔顺剂效果比以前的好一些,必须汇报上去……蓝希的头发漆黑发亮,像是光滑的绸缎,自己的头发怎么像枯了的稻草……蓝希用的润肤霜似乎还是不够润,得让研究室加强研究……一边想,许良立的手在头上绕啊抓啊,不知不觉就顶了一个鸡窝头……
要是黄冰秀和姜羽看到了,又该嘲笑他。
现在两个女孩正在外面剪草,这里要求安静,不能开除草机,会吵到蓝希的休息。
两人悄声说着话,把声音控制在小范围内。
“姜羽,每天照顾蓝希,我觉得我快乐了很多!”
“我也是。”
“走路时身体都变轻了!”
“嗯,上次和她们比赛跑步,没人能跑过我。”
“当然了,你是豹族嘛,以速度见长。”
姜羽翻白眼,“我参加的是豹族内部比赛。”
“……”黄冰秀说,“我可以照顾蓝希,家人们都引以为荣,我觉得,他身上有股力量,肯定能带给我们希望的!”黄冰秀摸摸肚子,“要是有一天能生下后代……”
姜羽取笑她,“你果然是狐族,尽想着这些事!”
黄冰秀不服气了,“难道你就不想!”
“……”
巴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臭着脸低喝道,“你们两个又在说什么?!你们现在不是兽类是人了好不好?!成天想着交/配?”
两个兽人女孩的脸红作一堆,连忙老实的各自剪草。
等许良立走了,黄冰秀对着他的背影扮鬼脸,“小巴子又吃火药啦?”
姜羽说,“蓝希哪天有心跳脉搏了,他哪天的火就熄了……可怜的小巴子,测了十多年的心跳脉搏,一个数据都没得到。”
黄冰秀叹气,“是啊……蓝希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女孩的心顿时就有些惆怅了。
楼上空旷的房间内,他们的蓝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辰潇看着高高的天花板,怔了一会,然后坐起身,又怔了一会。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病入膏肓,大罗神仙也没办法留住他的生命,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又醒来了?
这里又是哪里?
没什么惊喜的感觉,只是有点意外。他早已至生死于度外,病痛的身躯难以支撑,化疗化疗,多活一秒都是煎熬……辰潇赤着脚走下床,发觉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浑身的骨头就像生了锈,能听到嘎吱的摩擦声。
病入膏肓的感觉啊……辰潇淡淡的笑了一下,慢慢挪到落地窗边。
不知名的房间很宽很大,没有多余摆设物,唯一的亮点,就是这片占了整面墙的落地窗,有金色的阳光穿透进来。
就算下一秒就会死去,也想沐浴在阳光中。
辰潇的皮肤被镀上光泽,显得透明,他看向外面,发现远处有一面围墙,地下有两个女孩在剪草,笑得很欢乐。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一副身躯,瘦削挺拔,衣袂轻飘,黑发白肤,那双眼睛,竟然是生机盎然的翠绿色,在阳光中光华流转,貌若谪仙。
估测一下,他大概身处三层楼的高度,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倒是有点像个疗养院。不过,辰星那孩子哪来的能力送他进来?他到哪里去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辰潇的思绪正漫无边际的游荡着,这时,地上一个女孩无意中抬头,和辰潇的视线对上,傻乎乎的张大了嘴……
辰潇礼貌的笑了笑,朝她点头示意。
女孩回以尖叫声。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相当的好,声音听在辰潇的耳里已经很轻了,不过,他从对方的表情中判断出,女孩应该是在拼了命的尖叫。辰潇疑惑的摸了摸了自己的脸,难道他已经病的不能见人了?他的脸很惊悚么?
辰潇侧过头,去看有窗帘部分的窗户,那里可以印照出人影,一看到,辰潇就稍稍一怔,嗯,眼睛有点绿?窗户上现出的脸不怎么清楚,依稀看得出来轮廓还是熟悉的轮廓,辰潇只当是自己眼花了……再一侧头,嗯?他的头发什么时候长到接近膝盖部位了?难怪刚才觉得头皮很重……
辰潇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了,也许下面的人能给他答案。再看下面,又吃了一惊——尖叫的女孩长了一条尾巴出来?刚才好像没有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纵使辰潇性子再淡定,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另一个女孩抬头看见他,同样大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现出了豹纹……接着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壮汉,抬头看见他,仰天大吼,几米长的象鼻子冒了出来,拍打着草地……再跑来金发的年轻人,冒了一身的金毛,抓耳挠腮蹦蹦跳跳……还有个人,眼泪汪汪直接变成一只庞大的犬类,辰潇自得其乐的判断,他应该是只库达犬……
然后……
外面冲进一群人,手上整齐的端着类似于武器的东西,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辰潇,齐声震天欢呼,辰潇觉得房子都在摇晃,似乎就要地震……一大群人扔了武器,手舞足蹈捶胸口的捶胸口,跺脚的跺脚,大多模样改变,半人半兽,体形庞大,品种不一,形态不一……
当兽人的情绪达到最高昂,会显露一部分兽形,此时他们一个个犹如吃了兴奋剂,蓝希苏醒的喜悦冲击着人们的心灵。蓝希醒了!兽人的希望醒了!哦!他们要大喊,要高歌,用原始的形态表达内心无与伦比的欢喜!
但是此场景看在辰潇眼里,却是群魔乱舞……
这,这是什么啊?人类?动物?动物园?还是他在做梦?
第 3 章
最高领导人的会议室里,会议开到一半,紧急呼叫声响起,四面墙红灯闪烁。
军部、财政部、外交部、民政部……各部门最高长官如临大敌,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般情况下之下,只有战争爆发才会用到此呼叫。
噼里啪啦……光显大屏被强行切换,皮阳蒲扇般的大象耳出现,“报告!蓝希醒了!”
皮阳激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会议室的所有人集体愣怔,一时消化不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哐当……一把年纪的民政长官被椅子给绊倒了。
军部的龙奇客最先反应过来,吼道,“把镜头转给我们看!”
皮阳手忙脚乱的调整一番,画面晃动,长官们屏住呼吸,只见一群半兽人群魔乱舞,半晌也没看到蓝希的身影,气得直咆哮,“皮阳!!!!我要对你执行军法!!!”
蓝希醒来,这是多大的事!有这么做事不靠谱的吗!长官们集体捏着一把汗,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穿了!
老半天,皮阳才把镜头调整到正确位置,白衣长发的人刚好转身离开窗边,留给他们一个飘然的背影。
但就是这么一个背影,犹如惊鸿一瞥,让会议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天花板就差没被掀掉。
“希望……希望啊……”老民政部长攀着椅子爬起来,老泪纵横。天知道,他等这一天有多久了!百年来,民政局登记结婚的人越来越少,而户口档案上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新出生人口的记录了!
“嗷嗷嗷……”军队第一人龙奇客嚎啕大哭。
长官们互相抱头痛哭!
什么政见上的不和……都他妈的滚一边去吧!
守候在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的长官这是怎么了?一会笑一会哭的,中什么病毒了?要说拍桌子吵架还有可能,哭,也太离谱了吧?
大家集体一哆嗦,幻听,绝对的幻听。
且不说外面的士兵是如何抖落鸡皮疙瘩的,会议室里,长官们哭完了,眼泪一擦,恢复成不苟言笑的气势,互相看了几眼,大伙半斤八两,没见着的丑样都给人看了……龙奇客动作最快,只听大门哐当一声,他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其他人反应过来,明白龙奇客这是在抢和蓝希见面的优先权,当下接连跑了出去。外边的士兵们都成了蚊香眼,只见狂风一阵接一阵的从面前刮走,依稀辨认出,刚才过去的应该是……自家长官?!然后门口又刮起一阵阵的狂风去追前面的狂风。
龙奇客动作迅速,发挥军人的特质最先刮到,他站在门口,忐忑的整理着装,再扒拉两下头发,才走了进去。
结果一进去,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只见一堆人聚集在草地上,个个搭拉着耳朵,默不作声。
见了长官,皆是有气无力的行军礼。
“怎么了?!”
皮阳一脸忧色,“报告长官,蓝希不肯见人,也不肯和我们交谈。他……他可能生气了?”
“胡闹!”龙奇客立刻吹胡子,“生气?你们都做什么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摇头。
龙奇客,“谁最先发现蓝希醒来的?!”
黄冰秀怯怯的举手,一五一十交代经过,“我和姜羽在除草时,感觉头顶有很舒服的风吹来,就抬头去看,看到蓝希站在窗前看我,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半天不敢相信,这时候蓝希对我笑了一下,天啦……我觉得我差点飞了起来,就高兴得大叫,姜羽抬起头来,就跟着我叫,皮组长听到声音赶过来,也高兴得大叫,然后许良立过来了,巴茨过来了,外面的守卫都进来了……大家都激动不已的大叫……然后蓝希忽然离开了窗边,然后我们小组几个人上去敲门,结果蓝希不肯开门,也不肯出声,皮组长怕我们冒犯了蓝希,就让我们都下来了。报告完毕。”
“你说蓝希对你笑了?”
狐狸女孩的忐忑立刻转为兴奋,捧着胸口陶醉,“蓝希的笑容好醉人,我真是太幸福了!”说着,用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捂住了脸,众人羡慕的目光噼里啪啦,很有烧她一把狐狸毛的趋势。
龙奇客黑着脸下结论,“你们吵到他了!蓝希才醒来你们就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蓝希都对别人笑了,他作为军方最高长官竟然还没见到蓝希一面,他现在非常不爽,一张脸黑沉沉的。龙奇客长官显然忘了刚才他们一群人在会议室里是什么状况了,若一群长官刚才在这边,只怕会更加惊天动地。
黄冰秀被浇了冷水,想了想刚才大伙的兴奋状,底气不足的说,“房子的隔音设备很好的……”
姜羽赶紧扯了她一下,“别说了,是我们太忘形了。”
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是他们不好,只顾着高兴,不小心冒犯了蓝希。
龙奇客喝道,“看看你们什么形象?立正!”
他在军队里素以严厉闻名,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站得笔挺,脱去兽形,回归正常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