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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有些好奇,谭雅伦来祠堂做什么?难不成是烧香祈祷?可到祠堂门口,闻见里头传出来的中药味,夹杂着的疑似呕吐物的酸腐气味,常笑便明白了,这里,安置着感染瘟疫的患者。
宽敞的祠堂铺满了褥子,上面躺满了人,就连外面的院子里,也搭满了帐篷,里面仍旧是人挤人,加起来足有上百人,不时传来干呕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充斥在空气中的酸臭气味越发令人作呕。
一路上,常笑听魏峰说,之前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一开始,还会将死去的人埋在城外的岭上,后来死的人多了,又怕传染,干脆找个固定的地方一把火少了,只让家人捡骨灰埋葬。但是到了现在,每天仍旧有人送进来,每天仍旧有人死亡。
常笑一眼就看见那个在庭院中央的男子,一年多不见,他仍旧是谦谦君子,温雅如玉,只是看起来比在京城的人瘦多了,神色有些憔悴,眼底还有两层明显的黛青,看起来很疲倦。
庭院中央架了一口大锅,里面装满了深色的液体,正在烈火上不断地翻滚沸腾着。谭雅伦正在往锅下添柴火,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暖色,脸上却被热气熏得满是汗水,一身浅蓝色的袍子沾了不少污渍。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当初的贵公子模样,俨然一个和贫民打成一片的普通人。只那清贵的气质,是怎样也掩不去的。
常笑的眼有些酸涩,站在原地,竟一时忘了上前招呼。
她不动,屏儿也不动,只是一旁的魏峰,见常笑在原地发呆,心里有些奇怪,却朝对面那人喊道:“谭大人,瞧我带谁来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家大人和这年轻公子的关系,只是见常笑的神情,直觉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谭雅伦回头一看,原本平静温煦的脸庞瞬间呆滞了,望住常笑,不可置信的模样。
常笑也看着他,不说话,只眼神专注而温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雅伦才拜托了这种呆愣的状态,缓缓站起身,走了过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却越发沉稳内敛了,“笑笑,你怎么来了!”
常笑轻轻一笑,“路过清远,顺道来看看你!”
事到如今,当初因分手的嫌隙,早就释怀了,有的只是纯真的朋友之情,撇去那层关系,谭雅伦,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
谭雅伦脸上的表情,先是喜,后是惊,最后转为担忧和惶恐,竟不顾唐突,拉起常笑就往外走,一边说道:“笑笑,这里闹了瘟疫,你不能来,我马上送你出城!”
他说得又快又急,脚步甚至有些慌乱,唯恐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要生吞了他。
常笑很感动,更有些心酸,他可以和清远县的报百姓同甘共苦,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却怕她受到伤害。即使过了这么久,他对她的感情,仍旧没有减少!
常笑不肯走了,谭雅伦停下来回头看她,一脸的疑惑。
常笑抽回自己的手,笑道:“你忘了,我可是个大夫,难道你对我的医术这么没信心吗?再说了,我可是专程来给你排忧解难的,你不用这么不领情吧!”
看似玩笑的语气,常笑的眼神却很认真,也很执拗。
谭雅伦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有些挫败的说道:“你旅途劳顿,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安排住处!”
他知道,常笑的倔强,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还是先让她离开这里再说。
常笑却摇了头,“我不累,还是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吧!”
说罢,也不等谭雅伦反对,转身就往回走,屏儿也走了过去。
谭雅伦看常笑走进棚子里,查看患者的症状,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存了满肚子疑问的魏峰这才走上前,对谭雅伦道:“谭大人,这人是谁呀,您京城的朋友吗?”
谭雅伦望着那人的身影,眼里有种说不清的落寞,“是啊,她是我的朋友!”
魏峰却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只是欣慰地说道:“大人的朋友真够义气,这个时候还敢来这里帮您呢,京城来的大夫,医术一定很厉害,说不定,能治好瘟疫呢!”他的话里,有着浓浓的期盼,就如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谭雅伦但笑不语,只目光不离那纤瘦清雅的人影。
常笑绕着棚子走了一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停在一个棚子里,盯着一个不断呕吐的患者,蹙眉深思。
此病属于急症,剧烈泻吐、排泄大量米泔水样肠内容物、脱水、肌痉挛少尿和无尿,严重者可因休克、尿毒症或酸中毒死亡。
这,分明是霍乱的症状啊!是一种烈性肠道传染病,在现代还好,已经有足够的医疗条件治疗痊愈,但是在古代,死亡率是相当高的。
见常笑在原地蹙眉不语,脸色却难看得可怕,谭雅伦心里担忧,赶紧走了过来,“笑笑,可看出什么来了?”
常笑这才将视线转向谭雅伦,“是霍乱!”
“霍乱?”谭雅伦和魏峰面面相觑,显然不太明白。
常笑想了想,道:“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传染病,一中医的角度,此病由于感受暑湿、邪阻中焦、秽浊撩乱胃肠,遂成洞泄呕吐。吐泻重则秽浊凝滞,脉络闭塞,阳气暴伤,阴液干枯,可因心阳衰竭而死亡。”
谭雅伦似乎是懂了,神色也凝重起来。
魏峰虽然一知半解,但也听明白了,这瘟疫麻烦,难治,但是,这么多大夫连个病因都说不出,这人竟然一看就看出来了,想必也是有法子的,忙道:“李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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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2章 有宝宝了
常笑蹙了蹙眉,迟疑道:“具体解决之法,还得容我再想想!”
闻言,魏峰显然有些失落。
倒是谭雅伦见她面露疲惫之色,体贴地开口,“看也看了,现在随我回衙门稍作休息吧!”
常笑是真的不太舒服,不知道是旅途劳累,还是被这里难闻的味道给熏的,有点恶心想吐,好歹忍住了。不然真在这里吐出来,倒会让人觉得自己吃不得苦,枉为医者了!
小镇不大,即使从祠堂徒步到衙门,半个时辰不到,也就到了!
一路上,常笑想起祠堂里躺了这么多病人,还要谭雅伦亲自熬药。若不是常笑说,那些药吃了没用,只怕谭雅伦还要将魏峰留下来给那些人继续熬呢!偌大的一个祠堂,这么大的瘟疫,竟连一个大夫都找不到,真是奇怪。
常笑自然也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谭雅伦的答案让她默然。
疫情发生以来,疫病屡治不愈,反倒日益严重,原来留在城里的大夫们,因为和病患接触的较近,短短一月内,便死了一半多,还有几个,自认医术不到家,又害丢了性命,卷铺盖逃了。
只剩几个本地大夫,或因为责任心,或为了家人,留下来继续治疗,没多久也死了。只剩下一个,据说是一个老大夫的学徒,每日上山采药,研制解疫之法,始终不见成效。今日那小大夫正巧上山采药去了,谭雅伦作为父母官,又是个有责任心的,大夫不在,自然亲自给病人熬药端汤了!
除了这些,常笑也打听了一些朝廷的应对措施。
清远县初发疫情,所属州郡太守本来不太重视。谭雅伦作为当地县官,却在瘟疫初发阶段组织起清远县的民间大夫进行抗疫工作。只是这瘟疫太过棘手,民间大夫手段有限,疫情越扩越大,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谭雅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为了大局着想,便将此事上报。因为官位太低,不能越级而报,只能报给当地太守。当时,整个西秦都被东南战役转移了注意力,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小瘟疫自然不被重视,太守见京城形势又十分复杂,不想在此时去触老皇帝的眉头,对于谭雅伦的奏折,一面敷衍,暗地压而不报。
谭雅伦心中气愤,为了清远县百姓,却不想就此认命。
现如今,是因为他有远见,快速将死者掩埋,隔离病患,才延缓了瘟疫蔓延。若是上头不采取措施,真的等疫情蔓延出清远县,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当官的大多都有个诟病,小事不当事,非得等闹大了才晓得亡羊补牢。解决了大事能立功,解决不了,就往上报,若是累及自身,跑的比谁都快,到头来受苦受难还是老百姓。
谭雅伦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家教也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人,一身清高与生俱来,到了穷乡僻壤,见了纯朴又热情的百姓,反而越发激起他的爱民之心。
他也不怕得罪权贵,毕竟,他自身便出自权贵之家,抬出谭正的名头,那太守面子上挂不住,答应禁止清远县的交通,对于相邻的几个县,也做好防范措施,并从城里派出好几个一流大夫来此诊治。
不知道是否防范得早,瘟疫并未蔓出清远县,清远县几万百姓还是无法避免地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只因,疫情无法医治,大夫以一种比常人更快的速度消亡着,整个清远县都被惶恐所笼罩。
为了逃命,有人开始想尽办法出城,再留在这里,无异于自寻死路!
清远县陷入了混乱之中,谭雅伦没有办法,唯有开城放人,但放的每一个都要经过严格审查。此病的潜伏期只有一两天,想要出城者,必须在知府衙门住满两日,确认没有感染,才能放出城去。
虽如此,那些急于逃命的人还是踩坏了知府衙门的门槛。
关于出城的人选,没有贫富之分,而是由知府衙门统一进行抽签,登记在册,这倒是让不少平民百姓安了心,却也让富人咬了牙,以至于在后面落井下石,宁可将粮食低价倒卖,也不愿救济贫民。
如此,几个月过去,放了千余人,相邻两个县陆续出现了几个感染者,因为消息发放得早,感染的特征都在榜文上写的一清二楚。那几个在邻县感染的人,一经发现,便隔离起来,倒也没再出现扩大的趋势。只是大家都认为这是清远县放出来的,一致反对清远县放人。至此,清远县彻底封闭了,里头的人不许出,外头的人只进不能出。
太守念及谭雅伦是太尉公子,派人捎了口信,只要谭雅伦没有感染,随时可以出来,也算卖谭太尉一个面子。至于这清远县,眼见事态日益严重,太守决定将百姓困死城中,也好过牵连周围州县。
谭雅伦自然不肯放任百姓枉死,便与太守僵持下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外头送来接济的物资越来越少。后来,更是只靠谭雅伦的好友——邻县的知县想办法弄来的,只是没了太守的支持,眼下也吃不消了。毕竟,贸易不通,哪有这么多粮食来养这几千人口。
太守并不想困死谭雅伦,他只是觉得,这官宦人家的子弟,到底不比平民百姓,吃够了苦,自然会出来的。到时候,谭太尉感谢他都来不及呢!
听到这里,常笑十分感慨,仕途艰辛,就在于一潭浑水里独守那一点清渠,难,难,难!
谭雅伦自己就住在知府衙门里,将常笑安排在同一四合院,两人对门住着。倒不是谭雅伦有什么心思,而是这清远县衙门简陋,也就这么点儿地儿能住人了,想当初放人那会儿,可是连升堂的地儿都挤满了!
常笑也是进了衙门后院才知道谭雅伦有多么的两袖清风,院子里就几颗桂花树,剩下就是一些杂草,连花也没有一盆。她记得那一次去谭府的时候,谭家的花园雅致漂亮,十分符合这人的心性,那时,她以为这人喜欢那样的环境。哪晓得换了个地方,他的住处竟如此简陋。
好在庭院还算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竟似好久没有打扫了!这段日子,只怕这人忙的都没什么时间回家了吧!
屋子里更是简单无比,除了必要的几件家具,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要说唯一让常笑侧目的,便是挂在墙上的画作,是清远县的山水,上面提了词,出自谭雅伦的手笔。
谭雅伦将常笑和屏儿安排好之后,便离去了,说是让两人先休息一下,等晚饭的时候再来请!
常笑没有拒绝,她是真的累了。
一路风尘仆仆,屏儿很细心地弄来了热水,让常笑洗浴。
这丫头还真是机灵本事,无论多陌生的环境,她都能迅速摸熟,并且及时地伺候,常笑起先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的确觉得舒服很多,便也不再说了,这到底是阿熙的一份心意,而且,屏儿跟在她身边,比去外头执行任务,要安全得多。若是自己什么都不让她做,她反倒不安心。
热水泡的常笑很舒服,险些就在浴桶里睡着了,因为坐的太久,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