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这是真的吗?他只是跟那个胡老师关系好一点而已……”
“你也太天真了吧!”
“我听说还有一个跟胡力君好的人毛巾都被人扔在厕所了。”
“不是吧,同个寝室的做的这么绝?”
“大家都歧视他……”
有次陆轩无意间听到了身边的人在议论,一向温文有礼的他竟然难得地用起了讥讽的语气,对着那群议论的人说:“同性恋又不是病态的行为。美国精神学学会1997年就通过决议,认为从事同性恋治疗的医生是缺乏职业道德的。而你们难道还好意思拿同性恋作为攻击别人的工具吗?这种想法早就落伍了!”
想要不被鄙夷,那便只有在别人鄙夷之前首先鄙夷别人。
因为陆轩的天才身份,加上他又是从小长在美国的,许多学生历来都以跟上他的思维为傲,当下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是内心之中,到底仍然是不屑的。
正如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很少会有人再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而羞愧自尽,在荷兰等国,法律甚至已经开始逐渐承认同性恋的合法地位,但中国对同性恋人群的看法到底仍然偏于保守,乃至鄙夷的。即便现在很多高材生都以承认自己对同性恋的宽容态度为进步和时尚,也不能改变这种大流。
在这场流言蜚语之中,那几名牵涉其中的学生最后都因为受不了非议而转学了,作为始作俑者的胡力君无疑压力更大。虽然学校并没有公开发表过什么,但自从那天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中就可以看出来,他毕竟也是被淹没的弱者之一。
这件事情对旁人而言也许只是压抑沉闷的高三生活中一幕意外的戏而已,但对于穆灿的影响却远不止此。
他第一次旁观到了做为一个“另类”被所有人排挤、歧视、压迫的悲辛。他可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也可以不在乎排挤和孤立,可是陆轩呢……只要一想到阳光灿烂、极富人缘陆轩未来也可能受到这种排挤和非议,他就觉得浑身冰凉。
难道这就是他要带给陆轩的结局吗?
他内心对这件事情十分震惊,但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必须装得若无其事。这样的情况下,他变得几乎成了一个隐形人,整天不是做作业,就是看书,校园的各个隐蔽角落里都可以发现他的身影,唯独寝室和教室里不常见他。
别说陆轩难以摸到他的身影,便是同寝室的洪云等人,也经常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陆轩这段时间因为还要忙着完成申请的收尾工作,并开始准备联系面试,所以也非常的忙。这样的情况下,两人独处的机会就变得极少。
月末的时候,陆轩兴冲冲地逮到了又打算捧着书往花园角落里走的穆灿,笑道:“小呆瓜,干嘛呢,这阵子都不见你人影了,周末也不去我家了。”
“哦,最近功课有点多……”穆灿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而且我爸希望我能回家。”
“知道啦,你好好陪陪叔叔也很要紧,反正以后出去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陆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了,有件事情通知你下啊,下周三美国那边有人过来开会,我争取到了面试的时间。他们过来面,申请成功的概率很高的,到时候你记得来啊。”
“哦。”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学生会里还有点事情,先走了。还有你不要去外面看书了,天冷小心着凉,回教室看吧,知道吗?”
“哦。”
“再见!”陆轩摇了摇手,笑着走了。
穆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脑海里反复地出现“最后”的字眼,觉得自己矫情地像是悲秋伤月的林黛玉。
☆、第六十一章 为什么你不来
周末,学校的琴房里,穆灿穿着学校的制服安静地坐在钢琴前投入地弹着练习曲。阳光从窗口铺洒进来,仿佛为他镶了一层金色的边,令他那张沉默、完美的侧脸看起来分外如画。
一曲完毕,悠扬的旋律犹在耳际,指尖却已经冰凉。穆灿闭着眼,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穆灿,今天状态不错哦,没有错音,可以多练习几遍。”坐在一旁的音乐老师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自从9月份开学后,楚羽北上,开始了他在北大的大学生涯,穆灿的钢琴老师便改成了学校的音乐老师,地点也由陆轩家转移到了学校琴房。
穆灿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转头看他,说:“老师,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到这里,以后……我都不来学了。”
“为什么?”音乐老师惊讶地从座位里站了起来,“你才刚学了点皮毛,怎么就不学了?难道要放弃?”
穆灿站起身,默默拿起放在钢琴旁边的书包,垂目凝视着地面,声音清冷:“是,我想放弃。”
“为什么?”音乐老师盯着穆灿,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什么都没有,那张帅气冰冷的脸一切如故,没有任何起伏。
对于他的问话穆灿恍若未闻,眼睛仍然望着地面,波澜不兴。
音乐老师看他良久,最终轻叹口气,重又坐回椅子里,挥了挥手,说:“既然你决定了,那也随便你。”
“这段时间多谢老师的教导了。”穆灿对着音乐老师轻轻点了下头,说完便背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琴房。
琴房外,西风烈,残阳如血。
穆灿抬头望着远处的夕阳,微微眯起了眼睛。
……
……
新的一周开始了,一大早陆轩就到穆灿的班里给了他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里面罗列着陆轩为面试准备的大纲,条条列列,一目了然。
“小呆瓜,这些事项你再看看,虽然之前都已经跟你讲过了,不过多看看有利无弊。”
“哦。”
看着本子上熟悉的笔迹,穆灿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想着陆轩写这份大纲的时候,心情大约是极好的……就更疼。
他合上了笔记本,一头伏在桌子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今天陆母又来找他了,并告诉他,她听说了他们学校有关于英语老师的事情,问他是什么看法。
他能有什么看法?
他只能沉默。
周二上完夜自习回到寝室,穆灿精神恍惚地厉害,洪云连喊了他三遍他都没有听到,最后洪云不得不从椅子上走到他的座位旁,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喂,穆灿,想什么呢?”
穆灿从乱糟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啪”地一下打开了他的爪子,没好气道:“做题目!”
洪云往他摊在桌上的书内瞄了一眼,怀疑地问:“你对着苏轼的《江城子》做题目?”
“不行吗?”穆灿心烦气躁地合上书,语气越发地冰冷不善。
洪云摸了摸鼻子,说:“干嘛啊?不就问问你吗,这么大火,吃火药了?”
穆灿转头看他,不耐道:“到底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你的物理练习本借我下,我对下答案。”洪云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自己翻起了穆灿的桌子,半点也不客气,“找到了!好了,不打扰你继续脑海做题啦!”
穆灿哪里还有心思做什么题目?他现在整个人烦躁得厉害,很想找个什么东西转移下精力。可是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的呢?书?不行,一翻书里面出现的就是陆轩的脸;音乐?也不行,一听更容易胡思乱想;足球?对,足球!
穆灿猛然站了起来,快速走到门口,从鞋柜下面捧出了一只被踢得有些破旧的足球,推门就往外走,差点撞上了回来的比较晚的室友宓恩定。
望着穆灿一阵风一样跑过的背影,宓恩定有些吃惊地望着洪云问:“大哥,穆灿捧着个足球这是干嘛去呢?”
“谁知道呢!夜自习回来他就怪怪的,完全不在状态。”洪云耸了耸肩,“这小子,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啊?”宓恩定在门口换鞋,“就他那副千年不化的冰山样子,难不成还早恋了?会有女孩受得了吗?怎么可能!我不信!”
“这倒也是。”洪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他好像要和陆轩一起去美国读大学吧?”
“是啊,陆轩一直在弄这件事情。”洪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课本里抬起头来,“对啊,想起来了,听陆轩说他们的面试就在明天。”
“电话面试吗?”宓恩定好奇道。
“不是,是那边过来面。”
“啊?”宓恩定惊讶了,“还有这种事?美国过来这里面试?这基本不可能吧?”
“不是特意过来的,听陆轩说是美国那边有人刚好来这里大学交流还是什么的,反正就顺便吧。”
“哦,这还有点可能。”
“穆灿这小子,他该不是因为要面试所以紧张了吧?考前综合症?”
“肯定!要面对哈佛大学的面试官啊,换谁都紧张。”宓恩定了然地说道。
“哎,不管他,不管他了!我还是先解决我的物理作业比较要紧。”
“嗯啊,那你忙,我先洗澡。”宓恩定拿起毛巾和沐浴用品就往旁边浴室里走。
“去吧!”洪云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俨然一副大哥大的模样。
……
……
黑暗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穆灿独自一人带球奔跑,从这一个禁区跑向另一个禁区,然后再重重地一脚将球踢进网窝,接着立刻捡回来,重复之前的动作,仿佛永不疲惫。
天空星辰忽明忽灭,风卷起操场上的沙尘,在半空肆虐。它一会儿像野兽在怒吼,一会儿又像婴孩在悲伤。
穆灿跑啊跑,踢啊踢,跑得筋疲力尽,踢得汗流浃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操场上响起了学校看门老头洪亮的吼声:“喂!干嘛呢!半夜三更还在踢球!你哪个班的!就要熄灯了不知道啊!快给我回去!”
穆灿倒在人工草皮上重重地喘气,望着头顶黑沉沉的夜空,对那人的喊声置若罔闻,一直到他骂骂咧咧地打着手电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一骨碌爬起来跑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经收拾完上床了,穆灿扔了足球,拿起毛巾就冲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冲顶而下,冻得他一哆嗦,刚因为剧烈运动而张开的毛孔瞬间闭合了,冷水砸在皮肤上,生疼!鸡皮疙瘩一粒粒地冒了出来,仿佛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晚上躺在床上,他又失眠了,睁着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
当洪云、宓恩定等寝室里的人起床的时候,发现穆灿已经没人了。
冬日的早晨,大家都忙得很,洗漱都像是在打仗,倒也没有太注意到他,只宓恩定好奇地问了洪云一句,知不知道穆灿去了哪。
洪云自然不知道,两人便猜测他大概又去晨读了。
……
……
陆轩站在浴室拿起!喱水朝着刚洗完还没完全干的头发喷了点,使原本松松懒懒的头发顿时有了精神。他对镜稍稍整理了一下,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
镜子里的少年自信洒脱、英气勃勃,一看就是个意气风发的优秀孩子。
“轩儿,出来吃饭了,一会面试我送你过去。”外面传来了陆母温柔的声音,像是冬日的暖阳。
陆轩喜欢有母亲喊自己吃饭的感觉,笑着回了一句:“知道啦,马上出来。”
“妈妈,等会儿先去趟学校吧,把小灿接来,我们一起去。”
陆母沉默了一下,才笑着说:“我先把你送过去,等会儿再去接他。”
“哦,那也行。”
陆轩面试结束之后,就一直站在大厅外翘首等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只等到了陆母一个“找不到穆灿”的电话。
美国学校的面试基本分为本土面、电话面、还有来访面。本土面需要学生自己飞到美国去面试,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一般改为电话面。来访面是其中最少的一种,一般只有对方正好过来旅游或者开会时才有这个机会。如果别人过来面,而你没有出现,那基本就歇菜了。
眼看着关键时候,穆灿却玩起了失踪。
陆轩面沈似水地挂断了电话,出去拦了辆的士,报了学校名字后就笔直往一中开去。
坐在车里,他轻轻揉了揉眉头,突然感觉胸口钝痛,好像流失了一些什么。
他早就该发现的,这段时间穆灿一直不大对劲,但是他太忙了,太多事情需要做,而且他也太乐观了,以致于竟然没有引起注意。
人总是习惯于把自己的想法嫁接到别人身上,以自己的思维模式代替别人的思考,总以为自己认为对的,旁人必然也会同意──尤其是恋人们,总是一厢情愿地相信自己跟对方是心有灵犀,心灵相通的。
然而这正是人之所以痛苦的源头。
伯牙遇子期,已是三生有幸,碌碌凡人,又怎能奢望这样的际遇?
到学校后,他先找上洪云等几个足球队的兄弟,大家都很讲义气,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