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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骑在自己身上不肯撤退，不过总还算厚道，帮自己抹去脸上的精液，唐一明好容易缓过神来，就略有些不耐烦，他动了动身子，想提醒对方别总是压着自己。
而另一方面，唐又一早就陷入无尽的沉思之中，他想起每次大哥把自己弄到这种狼狈不堪境地之后，都会轻轻抚摸自己，淫欲还未退去就挂上了些许惶恐和愧疚，小声的道歉。
对不起……又一，对不起，你原谅哥。
唐又一着迷似的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却突然听见唐一明哑着嗓子发话道：“兄弟……你爽也爽了……别压着我成么。”
弟弟大惊，随后愤怒充斥了全身各处。
不对、不对，不是这么说的。
可唐一明又动了一下，轻轻推开唐又一，他慢慢调整了个姿势，先是摸了摸后屁股，呲着牙还是决计保持这个姿势，以防屁眼疼痛加剧。
唐又一瘫坐在床边，看着唐一明漫无目的摇摆脑袋，嘴里还叫着别人的名。
梁子？梁子你他妈人呢？
梁子你是不是看的特爽？我就知道你小子……嘿嘿，他妈的喜欢看我不好过是不是？
梁子你泄了几次？
唐一明已似痴傻，颤巍巍的爬行着，胡乱拂过空气和地面，寻找根本不存在的梁子。
唐又一呆若木鸡，他看着大哥荒唐的行为，已是不知到底是自己更疯，还是大哥更痴。
仿佛是无法忍受唐一明的絮叨，唐又一扯过被单轻轻盖住了唐一明。
“梁子！”唐一明全身一震，连忙抓住唐又一的手，急切的送到嘴边亲吻。
对于唐又一来说，就好像是被鳄鱼咬了一口似的，他闪电般抽回手来，猛然推开唐一明，不过也拜对方这一行为所赐，唐又一短路的大脑终于接上了线。
他慢慢闭上眼睛，缓慢而有力的抱住被单裹身的大哥，低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没有得到回答。
你是谁？
很抱歉我认错人了，你不是我大哥，你是梁子的狗。
唐又一琢磨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措辞。
很抱歉我操错了屁眼，很抱歉，我刚才太粗鲁了，你的确是只好狗，但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唐又一心平气和的翻了翻从前的记忆，最后终于找到了。
的确是错了。
第一次跟大哥发生关系是在教学楼的厕所，二楼的厕所，再往前想想，对，是在篮球场上，那时候天气挺热，但大家都玩命似的，玩，不停的玩。
他推开厕所的门，看到唐一明正玩命的洗头洗脸，本来就被汗湿透的T恤这回全都无一处是干燥的。
唐一明回头看到他，很明显吓了一跳，问他来干嘛。
他递过去一瓶冰冻的可乐，可唐一明并不快活，反而一把甩开，于是可乐就碰得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去。
唐一明怒气冲冲的叫他也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不就输了几个球嘛。
不是因为这个。
哦。
又一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挺好。
我要是做错了事，你也能原谅我？
唐又一从来没有原谅过，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大哥的性爱要求。
梁子看到躺在地上的唐一明，身上盖着一张不太干净的白单子，跟停尸房里的死人真是一模一样。
“小唐？”他揭开单子。
唐一明没动。
“别他妈是真挂了吧。”
他一边嘟囔一边摘掉了耳麦，这时唐一明突然动了，而且动作还很快，就像个兽夹子似的猛然攥住了梁子的手腕。
“别动。”唐一明低声喝道。
梁子想说话，却被对方噤声的手势顶了回去，唐一明看似很放松，手却依旧抓着不放，仿佛生怕梁子会做出什么致命一击似的。
“我求你了，别摘我眼罩，”唐一明平静的说，“千万别摘。”
“为什么。”
“我现在，既不想听也不想看，”唐一明解释道，“我想就这么着……就这么着当一只狗，梁子我忽然觉得当一只狗挺好，真的挺好，通过刚才的事儿，我已经想清楚了。”
梁子只觉头脑发热，而且是突然发热，这股邪火是直接闯进大脑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就那么出现了。
“你先起来，”他说，为了让自己更信服自己，他又继续说道，“你刚玩得太爽，脑子乱了。”
“是吗，我不觉得，我很清醒。”唐一明不依不饶。
梁子迅速想遍了唐又一所能做出的任何可能性，而就在这时，唐一明真的像个盲人一样摸索着抚上了梁子的脖子，又慢慢爬上了梁子的脸。
唐一明的汗还没褪去，就连之前性爱的喘息都没彻底消失，可那熟悉的迷人香气又重新扰乱了他的气息。
“我想问你。”
梁子的心嗖的顶到了嗓子眼，这是做贼心虚的最高表现。
“你高兴吗，”唐一明说，“看我被人操得屁眼出血，你高兴吗。”
“我刚才不在，我出去了。”
唐一明似有失望，手也跟着垂了下来，他沉默半响，轻轻摘掉了眼罩，苦笑道：“得，白挨操了。”
梁子不知道该不该笑，可唐一明却等不及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反应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点了根烟大口吞咽。
“你要是个爷们，下回就别躲出去，”唐一明冷冷道，“你让我当狗，我照办了，我敢满地爬，你为什么不敢看。”
梁子有些无地自容，一方面他的确是产生了某种愧疚，但另一方面则是被挑衅后的恼怒，唐一明就坐在自己身边，叼着烟，小心翼翼的穿着裤子——屁眼还疼着呐。
他忽然想起，除了做爱，二人从来没贴得这么近过，因为只要离得近了就肉麻，显得特矫情不说，还挺热的。
现在他俩的距离趋近于零，仇恨却是无穷大，恨不能随时给对方狠狠来那么一下子。
就在唐一明弯腰穿鞋的时候，梁子突然充满恶意：“你说的没错，贱狗，老实说我那会儿还真有点可怜你，所以就回避了……”
唐一明僵直了一下，紧接着回手就是一记大耳光。
梁子的脸猛然偏向一侧，幸亏他早就对唐一明的反应了如指掌，做足了身心的准备，否则飞出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整个人了。
这一下的确是下了力气，直到两人扭打在一起，梁子的耳朵还是嗡嗡作响，仿佛一整个儿受了惊的马蜂窝都在脑子里，轰隆隆得堪比环绕立体声。
梁子又吃了一下，随即也不甘示弱的祭出了漂亮的一拳，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人痛快至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一门心思只想狠揍对方。
唯一遗憾的是角斗场地很是有限，两人从床上滚到床下，将为数不多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顺道砸了一扇玻璃。
一股子冷风透了进来，给两个怒火中烧的脑袋降了降温。
“妈的，你可真他妈的狠……下死手……”梁子扳扳下巴，感觉内里明显有颗牙松了。
唐一明也是累得直喘，他隐约听到梁子发出让人不快的笑声，就很想扑过去再来下半场，可额头上黏糊糊的往下淌血，严重影响了他的视线范围，再加上胳膊连着肩膀全都插着碎玻璃，外头路灯照进来自己都快发亮了，也就丧失了斗狠的兴致。
他最后只能恶狠狠的叫停：“别他妈笑了，你个贱人。”
“疯狗，你敢说你他妈没在笑？”
唐一明无言以对，梁子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笑，而且还笑得挺开心。
“对，我是，他妈的疯狗一只，”唐一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疲劳感油然而生，“可我因为谁疯的你心里清楚，希望你也学学我，专业一点，当好你的贱人吧。”
梁子想抽根烟，可惜屋里太黑看不清楚于是只好作罢，闷声闷气问道：“嘛去，你？”
其实不用唐一明说，他也知道这屋里根本没法呆了。
作为一个专业贱人，梁子一把搂住唐一明，还得死死地搂着不放手，大吼别走，你丫敢走我现在就他妈灭了你，就算判他个一百次枪决——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这事儿我没得选……
待他清醒过来，发觉自己不过抱住了一团空气，梁子想笑，反复琢磨着唐一明的话，自己的确是不够专业。
22。0 人生如狗
唐一明扫视过酒吧里所有空间，终于选中了一个吧台处靠角落的位置，他犹豫了好半天，才慢慢坐在那圆形小转椅上，这一坐不要紧，屁股顿时重现那会儿撕裂的疼痛，于是整个人来了一个弹簧式的跳跃。
心中的恼火也跟着跳跃，唐一明冲酒保小哥低吼了一句，简洁有效的解决了喝酒的问题，他握着啤酒一饮而尽，只嫌这瓶子容量太少，不能解渴。
他恶狠狠的回头看了看，不客气的推开了一个企图上来摸他屁股的老家伙，这样一来就彻底澄清了撅屁股站吧台的误会——而且很明显，身边的凳子是为了随时举起来猛削什么人而准备的。
即便如此，还是有个不怕死的重重拍了他一下。
酒瓶重重砸在台子上，唐一明对着来者怒目而视。
唐又一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滚蛋。”唐一明被瞧得很不自在。
唐又一见其情绪不佳，佯装撤退，很快又被拉了回来。他轻轻吐了口气，温和的看着阴沉的大哥。
“陪我喝点儿。”唐一明说。
唐又一点头说成，表面上他平静如初，实际心里敲着鼓，跟龙舟赛一样。
总有那么一些空虚的犯罪分子会返回原处欣赏他的所作所为，唐又一的心理大概也是如此，只是还没等返回原处，受害人就自动送上了门。
“那什么……哥，我不是想跟你抢人。”唐又一主动拓展局面。
“我忽然想起以前，咱俩偷喝了老爹一瓶白酒，结果直接倒了，从中午睡到第二天中午。”唐一明没有接茬，接过对方递来的烟，笑道。
“对对，一睁眼就瞅着老爹内脸，差点又昏过去了。”唐又一也笑。
皮肉之苦自然是少不了，可兄弟俩都明白，老爹可是在床边陪了一夜没合眼。
老爹当年家暴儿子的风姿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就变成个老家伙，仿佛被儿子们吸走了所有的气力一般，只剩沉默。
唐一明胃里又是一阵绞痛，他宁可直接被打死，也不想看到老爹失望的眼神，无论是高三那会、还是现在、还是以后。
可能自己的本质就是一败类，唐一明想着，即便努力装成好人，最后还是得露底。
“你在想啥。”唐又一看到大哥面有凝重，忍不住好奇。
“深刻反思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唐一明淡淡道。
“反思出结果了吗。”
“嗯，”唐一明猛吸了一口烟，烟呛得他眯起了眼睛，“结论就是——我是个浑人，一直在犯浑，从来不改正。”
唐又一张了张嘴，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嘛，结果还是决定实事求是道：“没啥，我也是。”
有那么一种挺热，还挺凉的情绪叫什么？
叫愧疚。
就当弟弟差点脱口而出承认自己的愧疚的时候，哥哥胳膊一把搂了过来，来了一个厚实的拥抱。
唐一明轻轻吻上了弟弟的太阳穴，低声道：“你不能犯浑，好么，就当替我孝敬爸妈了。”
弟弟哆嗦了一下，每个毛孔都在大叫大嚷。
唐一明的头贴着弟弟的，手指在毛茸茸的头发里抚摸，弟弟略有挣扎，他便更加急切的搂住他弟弟的肩膀，短短几年时光却像是好几个轮回，他再也不想这么下去，弟弟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
“什么叫替你孝敬，你这是要自裁以谢天下？”唐又一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