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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闭月笑了笑,目光挪向桌前放着的一幅梅花图上面,微微一怔,发现落款人是林熙寒,而画中人物正是自己,且颇有种傲雪寒梅的气度。
她虽然欣赏林熙寒的画功,却不知道林熙寒究竟是何意,为何他会一言不发地送来一副图画?这个男人委实让人猜不透心思,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想与她结交……然而,自从知道他是自己的第七条真龙,她心中始终感到很是别扭。
“来人啊!”她忽然轻声道。
“花大人有何事?”从连忙问道。
“把这张画给林大师送回去,就说我受不起!”
“这……这个……”从神情有些为难,毕竟林大师送来的礼物,就是皇帝也渴望有次殊荣,怎有退回去的道理?
“就按我说的做,还不快去!”
“是!大人!”
忽然,墙院外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众人纷纷向外跑去。花闭月的目光向外一瞧,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只不起眼的雀鹄在天空慢慢飞着,俯视着琉璃城雪白的地面。
美轮美奂的建筑层叠错落,气势恢宏,犹如冰雪之城,落入这只雀鹄的眼中,它似被这庞大震撼情形给吸引,绕着城池飞了一圈又一圈,忽然看到一间巨大的宅院内闪耀着诡异的光芒,一灭一黯,在白日看来并不显眼。
但见那雀鹄鸣叫一声,俯身冲向院内。
它径直落在那闪光的铜镜旁,而早已在一旁守候着的亻}人,立刻上前把雀鹄提起,匆匆忙忙带到了阁楼中。
见亻}人送来自己传递信笺的雀鹄,北宫啸展开雀鹄腿上的纸筒,细细地看着,看后心中面咯噔一下,握紧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将其吐出来。没想到北宫家这么快就要出手了!他挑了挑眉,正准备吩咐下人备车离开这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快来人啊!仓库走水了!”
“不,不好了,快来救火”
“什么?仓库怎么会起火?不是石材堆砌成的么?”
“现在已经这么冷了,怎么会容易起火呢?”
“不清楚,仓库里面现在正冒着黑烟呢!仓库的火势与寻常火势不同,里面传来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好不吓人啊!”
北宫啸蹙起眉头,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火油,而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嚷声更是不绝于耳。就在这乱哄哄的一片嘈杂中,有人的声音充满惊骇:“大事不好了,仓库里面的粮草都被烧干净了!”
闻言,各种惊惶失措的声音纷纷传来,埋怨声,慌乱声,哭泣声。
“实在是太过份太可恨了!”
“那烧粮的歹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都知道,粮草一旦被烧毁,从琉璃城到最近的城镇也有很远很远的距离,若等到救济来时不知要何年何月?难道众人只能靠着树皮草根活着?街道上众人愤愤不平,不断咒骂着,要求寻出真凶来。
一场诡异的火灾居然发生了,北宫啸得知这个消息时,面色有些阴沉,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烧粮草,管是谁策划的这勾当?
忽然,一道甜美柔软的女声在北宫啸的耳边响起:“夫君大人!”
北宫啸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花媚儿到了此地。
花媚儿巧笑嫣然地看了北宫啸一眼,如玉的手指抚摸向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一派温婉柔和地道:“夫君想必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把火烧的如何呢?其实……何必等他们粮食耗尽,早些出手不是很好?也免得你夜长梦多!”
北宫啸听闻此言,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似的,已经明白这件事的主使者是何人,没想到这女人出手倒是狠戾,他冷冷看了她一眼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花媚儿微微一怔,没想到北宫啸居然会这么说她。
她撇了撇嘴,心中很是委屈。
北宫啸的声调不温不火,面沉似水道:“若是你不插手此事,北宫家族也不会把粮草运送到此地来的,而他们迟早都会断了口粮,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北宫啸指使旁人烧了粮草?你这女人……有时候看似精明能干,居然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花媚儿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一双杏眼滴溜溜转动,有些羞愧地转移开,却依然逞强说道:“此事无凭无据,又查不到我们头上!”
北宫啸不由扶额,心中已把这异想天开的蠢女人暗骂了十几遍,但苦于某些事情已迫在眉睫,只得先把此事放下,遂皱紧眉头道:“蠢女人,现在快去把地窖内的五车粮食送到闹事的地方去!”
听闻北宫啸这般责骂她,花媚儿面色惨白,随即面容又红若赤霞。
“夫君,我们的粮食给他们送去,我们该怎么办?”她咬了咬嘴唇。
“此地不宜久留!”北宫啸冷冷道。
“为何?”花媚儿诧异道。
“城外有些生意,需要我去打理!”北宫啸当然没有告诉花媚儿事情,三万蛮夷,半月后要来攻打琉璃城了!毕竟,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这个花媚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天命女子?真是笑话!
从此,他身旁再也不需要这个女人!
当北宫啸与花媚儿等人带着五车粮食往粮草走去时,却看到那人山人海围在其中,方才熙熙攘攘,争吵不休的情形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众人欣喜若狂的拿着粮食纷纷往回走的情景。
花媚儿有些不解,北宫啸远远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中间广场上堆放的粮食居然堆积如山,足够所有人吃用一年。
而旁边的物品也令所有人的眼睛突然一亮,只见满目光彩。苏绣绸缎,动物的皮毛、文房四宝、帷账屏风、各种家具等等,不仅如此,还有些女孩喜欢的珠钗、璎珞、衣衫、鞋子、首饰、番人女子的衣裙,还有江南的珍贵特产,这些通通都分给了琉璃城中诸百姓。
上千名兵士维持着秩序,花闭月站在最中央指挥着众人。
眼见刚刚一座米山被分完,不知又从哪里运来一堆五谷杂粮。
看着越堆越高的粮食,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或者是在做梦,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大家很清醒,有了粮食,再也不用忍饥挨饿,有了这些兽皮衣衫,不用担忧冬天的严寒。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北宫啸披着狐裘,阴沉着面容,日光照在他的脸上,毫无血色。
本来他劫去北宫大少爷的粮食,周围三个行省内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北宫家族或是大楚国都不可能及时送来粮草,没想到这个花闭月不但能变出无数的石材,居然请来二十个玄术师,玄术师的本领已经令人惊叹了,竟然还有林熙寒为他们设计出最完美的城池,甚至还能变出这么多的粮食出来,这些通通令他感到不可置信。
而北宫啸瞧着花闭月的眼神更加恍惚了,这个少年在他的梦境中,明明与他的妻子一模一样,曾经是他最亲近的人。
为何两人站在同一片城池,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极是疏远!
不知不觉,他的手轻轻抚向胸口。
察觉出北宫啸的异状,花媚儿咬了咬牙,额发遮盖着幽幽的双目,握着北宫啸的手道:“夫君,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嗯!走吧!”北宫啸最后看了花闭月一眼。
他知道,不论以后发生何事,两人永远都不能在一个阵营了!
他看到那少年身后丰盈的羽翼,她随意都可以振翅飞翔!
琉璃城外,千里冰封,山峭水急。
当北宫啸的马车来到城门时,立刻被兵士给拦阻下来,北宫啸心里非常清楚,自从琉璃城建好之后,入城者要经过严格核查。然而,自从仓库粮食失火后,城中正在彻查此事,暂时禁止任何居民出城。
守城的将士拦阻在前面道:“诸位,上面有令,任何人都不许外出!”
北宫啸端坐不动,花媚儿立刻掀起车帘子,探出身子道:“真是大胆,你居然敢拦阻我们的马车?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吗?”
“属下不知,还请告知!”百夫长不卑不亢道。
“真是瞎了你的眼睛,这马车之内坐的是城主的三哥,是你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知道吗?”花媚儿如今穿戴极是华贵,身上披着紫貂裘,就是皇后恐怕也没有这么贵重华美的衣衫。
那百夫长是后来到的军士,这琉璃城共计八万多人,他哪里能记得清楚谁家马车是什么模样,虽然这妇人打扮贵气,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低低道:“莫说马车里面是城主的三哥,就是皇帝来了,我也一样遵守命令,绝不能随意放行。”
花媚儿见这名百夫长如此愚钝,不由扬手便给他一巴掌,怒不可遏道:“放肆!就是你们城主北宫逸看到我,也要叫我一声三嫂儿,你居然敢对我如此不敬!”
百夫长捂着脸,神情有些沮丧。
花媚儿见状不由得意起来,忽然,那百夫长高声道:“城主,属下被您的三嫂儿给打了,你还不现身吗?”
花媚儿微微一怔,却听闻空气中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笑意。
百夫长摇摇头,慢慢抬起眸子。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看,见一个男子正瞧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躺在城墙旁边最高的树桠间,俊美的面容盖着一本书册,替他挡着阳光,竟在这落雪的枝桠上忙里偷闲。
此刻,他把书册慢慢放下,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树枝被北境寒风吹得飘飘扌五摇,偏偏那树干上方半倚半躺的身影,飘〔然飒飒,一派平稳安然。
只见一袭的华服轻轻垂落在树梢,他缓缓坐起身子,一阵清风袭来时,身上的落叶被悠悠吹向远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诸人,目光落在花媚儿的身上道:“方才你说……是我三嫂?”
“见过小叔!”花媚儿轻声一笑。
“小叔?谁是你小叔?”
北宫逸只是一笑,斜长的眼角一挑一睨,对她并不客气,悠悠然道:“北宫啸身旁的女人委实太多了,他身旁的通房曾经就以三嫂自居,若每个女人都要成为我的三嫂,个个都要提出无礼的要求,北宫家族看来迟早也要乱套不是?”
花媚儿柳眉倒竖,暗道自己怎会那些庸脂俗粉一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然而北宫啸并没有出来解释什么。
“四弟!既然你在这里就好!”此刻,马车内的北宫啸缓缓道:“我在北宫家族那边还有一些产业没有安顿好,这次需要回去一趟!希望你能放我通行!”
“三哥,现在仓库的粮食被烧,你的嫌疑最大呢,你这么走了,岂不是有些畏罪潜逃的意思?”北宫逸翻开书页,接着用书遮着阳光,半眯眼睛,微笑着道。
北宫啸蹙了蹙眉,深邃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幽寒,面色亦越发阴沉,这次花媚儿果然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这时候,忽然一队侍卫策马踏雪而来,为首的正是花闭月。
花闭月纵身跃下了马来,雪白的披风衬得她英姿飒爽,昂首看向北宫啸与花媚儿,微笑着道:“二位这么急着离开,究竟是什么缘故?”
花媚儿冷冷看着花闭月,对她心中极是不耻,又是嫉妒,又是痛恨道:“江南阿月,我们有要事需回去处理,你别阻拦我们,否则以后出了事情,看你怎么给北宫老爷交待?”
花闭月淡淡道:“还是担心自己怎么交待吧!”
语落,只见花闭月从马匹袋中取出一个沾雪的瓶子,似乎是从雪地里面寻出来的,花媚儿看到瓶子,面色顿时一变,花闭月也不理会她这般模样,倏地直跃上树,轻轻站在北宫逸的面前,雪花簌簌而落,树杈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波涛般上下起伏着,好像随时要断了一般。
“这是什么?”北宫逸漫不经心地问道。
“火油瓶子,也是这次烧了粮草的罪证。”
“哦,让我看看。”
“你看这上面的字迹,应是在隆记铺子买的!”
“隆记铺子……正是三哥的产业,看来有人行事时,笨手笨脚的呢!”北宫逸轻哼了一声,微微眯眼,眉梢微微上挑的轻笑着,清俊神韵立时变得邪肆不羁,笑容里还带着点不屑的味道。
“三哥,你现在怎么解释呢?”
北宫啸来这里的目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北宫逸却并不怕他耍什么花样来,只是烧粮食这手段委实太拙劣了!确不像是北宫啸的做法。
此时此刻,北宫啸慢慢从马车内走出,低低道:“关于此事,我起初并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心中却有些眉目。”
他忽然来到花媚儿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