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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您说柳生大人啊,您昨晚上跟他吵得好凶呢,幸好有大夫来替您解围,说您重病初愈,情绪不能太激动,柳生大人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走的,”
下人们说起昨晚上发生的事依然是那么兴奋。柳生在千叶家作威作福了这么久,难得看他吃瘪一次。谁让他偏偏在药理上一窍不通,又偏偏对自己主子的身体关心异常,要不然就凭大夫的那几句话哪能把人吓走?
“是么,那真是便宜他了。”
千叶想起梦里他狠狠砍了柳生一刀,不过那一刀很快就报应了兼人的身上。这让他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能拿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怎么样呢?自己也是杞人忧天了吧。
不过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能容忍柳生那样伤害兼人。他想起几天前兼人夜夜出现在这里,都是那么温柔地陪在自己身边,偏偏这个男人出现,把自己的一场好梦全都搅和了,实在可恶!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不知道自家主人的表情为何突然间凶恶起来,不过说起昨天晚上确实有些不寻常的事发生。那个每夜都会陪着大夫来府上的先生昨晚上忽然叫住自己,虽然他竭力表现得平静自然,可是他可以看出对方很是紧张。等他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张药笺却发现上面写着‘帮我’两个字。那个男人一向沉默寡言,面色冷峻得像是不会笑一样。不过昨夜里他终于在那个男人的面孔上看出了一丝焦急的表情。后来他按照男人的指示,假装出门抓药,等到了千叶家势力范围之外才敢折回到白水介木的府邸,把这封伪装成药单的信交给那一家的主人。
等这一切办妥之后他返回千叶家,那个男人也随着大夫离开了。至于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便不得而知,
“你又在发什么呆?叫你半天也不应个声!”
他出神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连千叶叫他都没有听到。看到自家主人已经有点不悦,他心里发怵地连连赔笑。千叶也没心情数落他,毕竟病了这么久,千叶家也因此受到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下一步就是要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不管是为了兼人也好,为了自己也好,白水家的麻烦自己一定要亲自解决。
至于麻烦的另一边,脱险不久的兼人才和苍井在白水介木的家中碰面。昨晚上他一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就当机立断让人送信给白水介木,让他把行动不方便的苍井先一步接走,随后他又凭借着多年来的江湖经验摆脱掉了那个麻烦的忍者。好不容易撑到白水介木带人赶到他才算是真的脱险。
“到头来还是要回到这里,我说你当初为什么就不听劝,非要搬出去不可?”
偌大的厅堂里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兼人的身份在介木的府上依然是个不可公开的秘密。下人们只知道他是主人很重要的客人,不可以有丝毫的怠慢,却没有想到他其实是白水家昔日的主人。
“您是知道的,我不想再与白水家有什么关系。”
兼人满脸倦意地叹口气,一晚上的周旋让体力大不如前的他几乎累垮。要不是白水介木来得及时,这会儿他可能已经被人捉了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不想和白水家有关系?那上我这儿来做什么?难道我不姓白水吗?”
老人家的面孔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对兼人他到底还是狠不下放手不管。他膝下无子,兼人又是他看着长大的,介木将他视如己出,后来发生的那一连番变故他如今也不想逼兼人解释,如果可以,或许远离白水家才是真的放他一跳活路。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兼人紧张地要为自己解释,白水介木了然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当真,“唉,你这性子着实该改改,太较真只会苦了自己。”
他这话一语双关,兼人当然一目了然。只是有些事可以当做玩笑一笑了之,有些事就不一样了。他不可能把与川泽在一起发生的事当做是一场玩笑。如果是,那这个玩笑未免也太可怕了。
他为之付出了太多,已经容不得他去否认。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说正事。昨晚上跟踪你的人,你怎么看?”
白水介木看到兼人的面上流露出痛苦矛盾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又无意间戳中了他的痛处。也罢,在这种关头实在没有必要和他深究过去的那段恩恩怨怨。当务之急是要帮兼人摆脱眼前的危机。
“那人出现在千叶家,我想如今能自由出入千叶家的人,只有柳生崇明了吧。”
想起昨晚上从千叶房里传出的争执声,兼人至今还在为千叶的安危担心。那样一个横行无忌的男人会给千叶带来什么样的伤害是他不敢想象的。千叶一样自负过人,如今缠绵病榻,必定是事事不能顺心。依他那个性子想必也不愿顺着别人的意思活着,这两个人撞在一起,真是……
“最近确实传出柳生家要与千叶家联盟的消息。你也知道的,自从你出事以后,川泽那孩子天天闭门不出,千叶家那里也消沉得很。这柳生崇明会趁虚而入也是合情合理。不过如果是他发现了你,那你以后可真得当心了。”
“他,大概是想要斩草除根吧。”
兼人苦笑地摇摇头,
“在船上未能置我于死地,现在知道我还活着,势必不会轻易放过我。”
“怎么?你说……”
介木未等他把话说完,不由一惊,
“你说那天那场大火是他?”
不待兼人回答,这时门外的侍卫突然冲了进来。介木对下属一向要求严格,看到他们如此无礼,正要怒斥却惊闻一个令兼人当场变色的消息,
“白水,白水家传信来说,说小主人,小主人他失踪了!”
蜕变
“失踪?”
幽香嫋嫋的茶室里,一袭淡色和服的由香正捧著一杯香茶送到嘴边,她听到这个出自柳生口中的消息後丝毫没有流露出该有的悲伤,而是无所谓地笑道,“柳生先生的消息真的很灵通,这才几个时辰川泽失踪的消息就传到你那里去了。”
由香的反应让柳生颇为疑惑,但很快他就从这个女人的面孔上看出了另一层意思。不错,他今天本就是来打探消息的,然而这个女人显然没有把他拒之门外的意思。她现在这个表现很明显就是要对自己坦诚一切。
“我记得由香小姐应该是很爱自己的夫君吧,何以他如今下落不明,由香小姐还能在这里安然饮茶?”
“不如此,我一介弱质女流还能怎样?”
由香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点进碧色的茶水里,纤细修长的指尖在茶水中搅出一圈圈的涟漪,她的眼眉已经上了浓妆,不似初来时那般清纯可人,高高吊起的眉梢让她格外散发出女子的风韵与娇媚。柳生似是不经意地握住她白皙如玉的手腕,她的手轻轻一抖,茶盏斜斜落下,茶香散了一地,她嘴角边的笑意却丝毫未褪。
“如果我告诉你,白水川泽他其实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白水家了,你信麽?”
柳生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真相居然如此荒唐。一个月前就离开白水家了?那这个女人……
“白水兼人死後,白水川泽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後山的竹屋里,起初我日日都去陪他,想借此消磨一些他对白水兼人的感情。可是我想错了,”
由香的眉心微微动了动,柳生看出那是一个蹙眉的动作,然而她却让那个忧伤的表情止於一个冷漠的笑容。是的,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变了,她因为恨而变狠。
“这个没出息的男人天天只知道喝酒度日,我忍够了,我的大好时光全都浪费在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身上,够了,真的够了!”
由香虽然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从她尖利的声音来听,她真的已经被逼疯了。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刻骨的,决绝的恨意。不知道她究竟恨的是川泽,或者是兼人,亦或者是无法让川泽爱上的自己。
“由香小姐的处境真让人同情,那麽接下来呢?如果川泽一个月以前失踪了,那麽由香小姐为什麽到现在才……”
“柳生先生难道会不明白吗?”
由香略略镇定了一点,面上又恢复了明豔娇俏的笑容,
“先生昨晚上连夜派人告知白水兼人尚在人世的消息,可惜先生手下无能,竟让那个废人中途逃走。如今要想再逼他出来,除了让他知道白水川泽失踪以外,先生还有别的什麽好办法吗?”
柳生听完由香的话,心里不禁一惊。如果不是白水兼人这件事,那麽由香打算拿川泽失踪一事做什麽文章?
“如果我猜得不错,由香小姐莫非你要……”
“先生这麽聪明,该不会还想不透吧?”
由香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柳生的身上,她媚眼如丝,仿佛每一个表情都是魅惑的邀请,柳生想如果不是自己心里还不肯放下千叶,这会儿也许已经沈沦了。这个可怕的女人,她已经把美貌变成了杀人的利器,只是这一次她的目标未免太大了。
“中原有句古话,挟天子以令诸侯,後山竹屋只有由香小姐一人可以自由出入,白水家的几位长辈又对小姐颇为信赖,长此以往,早已不存在的白水川泽就成了由香小姐接手白水家的一个漂亮的幌子。在此之前只要在几位长辈面前妥协让步,让他们深信白水川泽大势已去,接下来……”
“嘘……”
不待柳生说完,由香便伸出了一只手指饶有风情地搭在他的唇上。馨香萦绕的手指本身就是一种诱惑,更何况这根手指的主人有著绝色的容颜,有著毒蝎的心肠。
“秘密一次性说完就无趣了,是不是?”
她倾身上前,鬓边的长发散落下来,几乎遮住柳生的视线,但那柔顺乌黑的发慢慢在他面前撩过,由香宽大的和服里精细的锁骨,白皙动人的肌肤便毫无遗落地落进他的视线。
他想起病中的千叶也有著这样惊心动魄的美貌。只是他在挣扎和愤怒的时候更美,不像这个女人……让人多少有点不寒而栗。
“也对,女人就是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才显得更加迷人。”柳生不动声色地松开自己的手,因为他意识到有些人碰得,有些人碰不得。像面前这个人,即便再美,也是致命的美。
不知道是不是柳生的表现有些出乎由香的意料。她原本动人的笑容忽然间有些僵硬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把心底的不满掩藏起来,继续强作笑颜,
“我知道柳生先生这两年与谷崎他们也有往来。上一次谷崎大人突然拿出写有白水兼人亲笔签名的信物时我就猜出这是柳生先生一石二鸟的好计。果然之後白水家内斗不断,几乎一夜间崩分离析,如今的白水家以不足以与柳生家对抗,不知道柳生大人下一步打算如何收拾千叶家的残局。”
“由香小姐你忘了,我的手上还握著一张重要的王牌。”
柳生从矮桌边站起身来,缓步踱到一边。由香抬头看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背影,似乎怎麽也想不透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禁得住诱惑而没有碰自己。这个男人不是一向随心所欲的麽,怎麽如今倒成了‘君子’了。
“如果先生说的是我夫君的身世……”
由香的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确实能给白水兼人和千叶迦木一个致命的打击。”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绝不会畏死,杀他,实在有点太仁慈了,由香小姐觉得呢?”
过去的一幕幕回忆像是又回到自己眼前一般,由香的手不由紧了紧。她在後山竹林所见的一切,她在川泽醉酒时听到的呢喃,还有她在被误认为时兼人时得到的那个温暖的拥抱,这一切一切的真象假象,爱与不爱都是由别人来主宰的。那麽她自己在这个故事里扮演著什麽角色呢?一个可悲地背景吗?到头来要因为主角的离开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不,她不要!
她曾以为川泽是她的一切,但原来并非如此。她要她自己成为唯一!
“这件事,等我稳定了白水家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由香咬了咬牙,仿佛所有的恨意都汇聚到了心底。无论兼人是死是活,川泽都无法改变心意爱上自己。既然如此,便让你们不能爱,只能恨。
“由香小姐的勇气我很佩服,不过恕我冒昧问一句,万一白水川泽回到兵库港……那麽……”
“川泽一个月前就动身去了中原。我亲自送他走的。你以为港口上发生的一举一动能逃过我的眼睛?我想他这会儿应该还在中原逃避白水兼人已死这个事实吧。”
那个蠢男人,怎麽就不知道珍惜眼前人?
“这样便好,白水川泽失踪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个爱子如命的白水兼人一定坐不住了。只要等他现身,我要千叶在他面前亲口说出白水川泽究竟是谁的儿子。”
辛辛苦苦忍辱负重这麽多年,到头来一切都是骗局。不知道等白水兼人知道这一切之後会露出什麽样的表情。
由香想到这里,不由地弯起了嘴角,她的笑明豔异常,但已经勾不起柳生心底任何的欲望。最毒妇人心,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破绽
白水川泽的失踪确实是介木与兼人始料未及的一件事。虽然兼人与川泽之间实在有太多理不清的恩怨,可是那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