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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陈苒脸上的轻佻消散了,他默默点了下头,表示同意和担忧。
“她也很久不演了,突然叫她演这么个个性鲜明的……唉。”沈聪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说,“就这么说了啊,下星期咱们休息。你要回北京也行,好好休息休息,看个医生,争取把腿给养好了。”
就这么无端端得了一个星期的假期,陈苒路过走廊时还能听到集体休息室里传出剧团里的年轻人发出集体欢呼声,叽叽喳喳商量休息要去哪里玩,又把坏天气抱怨了一顿。
通往黎橙川休息室的那条走廊还有几个迟迟不愿离开的戏迷,手捧着鲜花,好像踮起脚尖就能看到一门之隔的偶像似的。
陈苒稍稍看了一眼,就拄着手杖从另一个安全出口离开了。
周晓天从停车场把车开过来,得知可以休息一个星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末了看着被雨刷刮得模糊的窗玻璃,叹气道,“要是天气好一些就好了。”
“打算去哪里玩?”陈苒有点犯困,为了提神,就跟她聊天。
她想了想,“周庄?乌镇?想去看看江南水乡!”
陈苒努了一下嘴巴,说,“那些地方现在商业化都比较严重,就只是去看看的话,看不到什么了。”
“啊!对了,我忘了,陈老师您是上海人!”周晓天不好意思地笑笑,仍是执着道,“现在不是淡季了嘛,人都是往两头跑,不是去哈尔滨看冰雕就是去三亚晒太阳,那些地方应该不会有太多人了。我就是想去住几天,那些地方,多住几天才能体会惬意的。”
陈苒不以为意,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有意逗她,“江南可没有暖气,镇上怕是连星级酒店都没有,半夜空调坏了还冻死你。”
他这么一说果真吓到了女孩子,周晓天正开着车,飞快地、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不满道,“陈老师太过分了!”
虽然是这么说了周晓天,但陈苒回到酒店里,却为这空出来的一个礼拜究竟何去何从而烦恼起来。
他不想呆在酒店里,空荡荡的房间容易让他想起很多事情,弄得无论醒来或者睡下大脑都沉甸甸的。可膝盖上的伤也让他寸步难行。
陈苒睡了一夜,本打算自然醒,然而自然醒来时不过六点钟。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窗户上仍能看到雨水的痕迹。他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江煜。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了,于是简单往手提箱里捡了几件衣服,拿上手杖出了门。
早上七点半的第一趟高铁,站在黄线外头,陈苒看到站台上除了他不过零星四五人。属于餐车的那个停车位上,有几名准备上车的乘务员,穿着笔挺的制服,手边是大小一套的行李箱。
列车很快驶进车站,吹来一阵风让陈苒的围巾歪了点位置。他低头瞥了一眼,没有调整。
乘坐的商务座只有他一个人,从车里走出来的乘务员看到他拄着拐杖,微笑向他问好,“您是要去哪儿?”
“嘉善南。”陈苒把火车票递给她。
乘务员双手接过火车票,看了一眼上面的出发地和目的地,目光落到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上时,不由得又抬头看了陈苒一眼。
紧接着她就睁大了眼睛。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一瞬间陈苒简直觉得是花绽放的刹那。
为此他微微一笑,确认一样点头。
乘务员连忙弯腰提起了他的手提箱,说,“您这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4
时间还未到十点,古镇里些许来玩的游客都已经出门了,客栈正门临着街,门口立着一个写着“今日有房”的小黑板,没亮灯,显得有点阴暗。
听到有人入内的脚步声,坐在柜台后面的青年起身喊道,“欢迎光临!”他叫完才认出眼前戴眼镜的人是陈苒,顿时愣住,半晌才讷讷叫,“陈老师。”
陈苒对自己曾经的学生笑了一笑,点出他的名字,“符钦若。”
其实陈苒来以前并不确定符钦若是不是还在这里开他的客栈。
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陈苒收到符钦若的邮件,信上告知了“钦若小筑”开张的消息,客气地说如果陈苒来玩,可以免费招待。
当时陈苒没有回邮件。
师生二人之间有着一些心照不宣的东西,就这么没有联系了。
陈苒带学生也没几年,符钦若是他带的第一批学生。
他们那个班,算得上是学校里的明星班,现在大陆当红的小生、花旦,有几个就是从他们班上出来的。
符钦若是其中最有表演天赋的学生,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在外演话剧。
他长得很清秀,为人温厚,做事也脚踏实地,一点儿也不爱慕虚荣。但这些品质在娱乐圈里时常算不上优点,因为不想遵从某些规则,又在感情的问题上遇到了挫折,他放弃了演戏,来到这江南古镇当客栈老板,从此和圈子再没关系。
在符钦若的身上,陈苒证实了一件事情:有天赋和会做好是两码事,有些人对某件事天赋异禀,但他志不在此,天赋也只能耗费掉。而且,并不是所有学生在上学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将来要从事怎样的工作,当他踏出校门以后就真的会成为那个职业的人。
大学尚且如此,更勿庸提高中。江煜是如何看待那些能写得一笔好文章的学生在多年以后成为跑业务的公司职员,或者物理竞赛全国第一的学生后来当上律师的?
传道、授业、解惑,其实做老师,最常见到的还是学生没有理想或者放弃理想。
想到这里,陈苒才意识到,自己又想起江煜了。
因为陈苒的腿不方便上下楼,符钦若给他安排了一楼的一间临河客房。
古镇里自然比不上外头的星级宾馆,但胜在古朴典雅的氛围,雕花大床和绢素屏风,窗户虽是玻璃的,但也是菱花格子的框架。
漆了红漆的木门,推进去还会发出“咿呀”的声响。
淡季客栈没什么客人,加上陈苒,还有一对大学生情侣,他们住在二楼,中午就会结账离开。
符钦若告诉陈苒,明天会有几个上海的游客过来,一行四个人,要了三间配置跟这间房一样的房间,其中一间在陈苒的隔壁。
“好像是几个叔叔阿姨,应该不会太吵。”符钦若打开窗户通风,“不过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的。”
陈苒点点头,在一张红木圆凳上坐下来,“他们住多久?”
“两天,星期二就回去。”符钦若问,“老师您呢?”
他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晃动的纸灯笼,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陈苒安顿下来以后不久,外头就淅沥沥下起雨。他洗了个热水澡,往伤痛处喷上药,弄得全身上下都是麝香的香气。
这天是无法出门,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很快就昏昏睡了过去。
梦里的古镇飘了雪,天地皑皑,柳絮一样的雪片纷飞在黑瓦白墙之间。
他一个人走在烟雨长廊,看河水一点一点冰冻起来。
忽然,陈苒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河对岸,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江煜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行李箱,低着头匆匆离开。当他走到葡萄架下时,发现了有人在远远望着自己。
陈苒的心用力向上一提,竟然隐隐发痛。
葡萄架上也是积了白雪,枯萎的葡萄藤仍然纠缠着,白花花的,更显凄清。
陈苒在他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醒了过来。
这一觉居然睡了整整一天,陈苒走出房门,见到符钦若已经在准备晚餐。
那对情侣已经在陈苒睡觉的时候离开,如今店里只剩下他们师生二人。符钦若把饭菜摆放在临窗的一张圆桌上,招呼陈苒过来吃。
“你一个人顾店,也忙得过来?”吃饭时,陈苒认真环顾了一番这间从面子到里子都古色古香的客栈。
符钦若夹菜,笑也显得文质彬彬,“淡季客栈,到了旺季,也是要请人帮忙的。不过我这儿的房间贵,人来得不多。啊,对了,老师,您坐船吗?”
“坐船?”陈苒没听明白。
“咱们客栈有一条乌篷船,摇橹的师傅最近放假了,您要想坐,我来给您摇橹。”符钦若说得很积极,“我也是今年才学会的。晚上这里很漂亮,就是冷了些。”
陈苒本没有什么兴致,加上他这么斯斯文文的模样,谁会忍心他去摇船?但符钦若说这话时,如星的眸子里皆是光彩,陈苒看他跃跃欲试,就不拂他的兴致了。
果然如符钦若所说,夜晚的古镇十分美丽。冬夜里人烟稀少,摇橹的声音好像都混进了凉凉的风里,它更安静,静得两岸的灯笼都有了韵脚。
他们温了一壶黄酒在船上喝,陈苒捧着酒壶暖手,听他介绍两岸的风景却不知自己已经是风景的一部分。
白茫茫的气从他的嘴巴里散出来,很快就消失不见。陈苒看着身边的水流,让他休息休息,一起坐下来喝酒,任由船就这么静静漂着。
符钦若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刚来的时候”,听了半日,陈苒问,“你这样一直等,他真的有可能回来吗?”
正说得陶醉的符钦若一愣,摇摇头,但腼腆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如同初雪一样净洁,“但我又不能去找他。与其东奔西跑期待一场偶遇,让他知道我就在这儿等,不是更有可能重逢吗?”
陈苒看着这个青年用带着浓浓书卷意的声音说这么坚决的话,顿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船漂向了一座桥,为了不撞上,符钦若再次起身去摇橹。
他走到船尾,拿起船橹,问,“老师您呢?还是一个人吗?”
毕竟是科班出身,符钦若知道媒体的报道都是信不得的。陈苒缓缓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区别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符钦若犹疑地看了看他,领会了是什么意思以后脸上浮现出惊诧的神情,笑笑说,“真想见一见,看看是个怎么样的人。”
陈苒扬起嘴角,却没几分笑意。
头顶上飘来一阵欢声笑语,陈苒回过头,见到桥上有过几个游客在谈起什么有趣的事情。
陈苒的目光一瞬间就停留在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身上,他戴着眼镜,头低着迁就身边女伴的身高,神情柔和得像河上摇曳的月。
心脏单单因为这一个征兆就剧烈跳动起来,陈苒呼吸发紧,瞬也不瞬地盯着桥上的那个男人。
直到船进了桥洞,他低着头,怔怔出神。
等到远处的灯光再次将视野照亮,船过了桥洞,陈苒连忙再次抬头去望。
男人已经和他的同伴有过了桥,陈苒眯起眼睛,看清他的正脸。悬着的心轰然落下,陈苒依稀能听见响声,可刚才因为心悸引起的慌乱一时无法平静,连手心都冒冷汗。
“老师,您怎么了?”符钦若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心道。
陈苒一怔,摇了摇头,摊手想把冷汗擦掉,却感觉到冰冰凉凉的东西落了下来。
符钦若也注意到了,他打开手掌接了一会儿,惊喜道,“下雪了。”
船和原先一样,停在客栈后面的石阶旁。挂在阑干外的红灯笼上占了一些雪,很快融化,朦胧的光被晕染得更迷糊。
符钦若单手扶过陈苒没有拿手杖的那边手臂,认认真真看着石阶上融化的雪水,“这是怎么伤到的呢?——您小心一些。”
长了青苔的青石板加上雪水,陈苒走得不太稳,也只能麻烦学生扶着。他摇了摇头,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欢笑声。
这场初雪突如其来,给冒着严寒而来的游客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陈苒回到房间里,推开临街的那扇窗,望见好些人来到各自的客栈门前看雪。他们的容颜被街道上的灯笼抹上了陈旧的色泽,如同旧照片上的旧影,神采却能穿年度日,明耀得温馨而晃眼。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正要关上窗挡住飘进屋里的雪花,余光却看到了一副银边的眼镜。
手用力抓住了窗沿,陈苒探身出去想要看清那个从对面客栈里走出的男人。
但他猛然提起来的心很快就摔落,不过是一副眼镜的相似,无论是身高还是容貌,都毫无雷同。
陈苒咬紧牙关调整自己又错乱了的心跳,默默合上窗扉,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坐了多长时间,等符钦若来敲门,陈苒忘了拿手杖,蓦地站起来,发现膝盖没有刚刚出门时那么疼了。
“这个是我妈妈上个月来看我的时候,带来的药酒,那时我崴了脚,擦了三四天就好了。老师您试试。”符钦若把一个看来有些年月瓦瓷瓶子和一包脱脂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