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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听完很开心:“真好,至于我这边,我替我爸妈同意了!”
他们现在几乎什么都有了,爱情,家长的赞同,还有触手可及的未来。
但上天不会一次性带给你那么多好事。
那一年是人人网在校友间最为流行,微博不过是个初生媒介。
有人用手机录制了一段模糊的影片上传到人人网上,甚至被起了一个抓人眼球的标题:“实拍!高中生校外同性激吻”
那其实是一个对同性恋越来越多善意调侃的年代,这部视频在人人网上被疯狂转发,有的人说:“草,真他妈恶心!”,也有的人转发后说:“祝幸福!”更多的人只是看着这个视频新奇,又被多人议论,所以随手转发,或者@了别的朋友来看。
很快就流传到了更大的社交或视频网站上。
而一切都是从松山高中的百度贴吧里,一篇提问的帖子开始的。
帖子的主楼里放了这部视频,楼主在下面问道:“这个视频里的人,是不是咱们学校的盛安啊?”
第35章。
视频里只看得到盛安,和盛安接吻的人则落在阴影里,看不清晰。
盛安松了一口气。
学校里闹起来说盛安是同性恋,恨不得绕道走的一堆又一堆。他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该干嘛干嘛,说白了他是个无牵无挂,又皮糙肉厚的。
这些事招呼到自己身上,总比招呼到宋清让身上好。
赵骥得知这事后,一瞬间不知道是哭是笑。
他原本将盛安当情敌看,这样一来……他撇了撇嘴,喜欢男人?想起来就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视频越传越火,学校里正是高三最后冲刺的时候,这事成了学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影响很大。
宋清让又被叫到教务处去了。
王主任和副校长都在,两人神情严肃:“盛安的事听说了吗?”
宋清让点点头:“听说了。”
“看你这回还怎么替他开脱!”王主任把电脑桌上的屏幕转过来,点开视频:“你自己看!”
宋清让面露尴尬:“不用了吧……”
“你看看,这什么德行!我们学校从来没出过这种学生!”王主气得脸都发红,啤酒肚一鼓一鼓的。
视频已经开始播了,宋清让被王主任盯着,只能看向屏幕。
那是他和盛安在放学后,一起去买期中考试奖品的那天下午。盛安把他压在巷弄边沿的老旧砖墙上亲吻,原本就是闹着玩儿的,那个地方也僻静,却不知道被谁给拍了下来。
他们个头差不多,盛安稍微高一点,也看得出是个男人,只是看不见自己的脸。
宋清让竭力保持镇定,躲躲闪闪地看着电脑上的画面。
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修学旅行的那天晚上和盛安在旅社里翻云覆雨的放肆,心里的羞耻感混着一些辨不明的情愫疯狂叫嚣起来。
王主任看他脸红,斥道:“你还知道脸红,你看看你学生!”
“王主任,我回头一定好好说他。”宋清让连忙道歉。
“说?给学校造成这些影响说说就算了?退学!”王主任说完,又加了一句:“没有商量余地!”
宋清让知道王主任是个别人越和他对着来,他就越不让步的人,说:“行,退吧。”
王主任有点诧异地看了看他:“你……”
“盛安这个月月考成绩出来了,咱们这回题出得比较难,您知道吧?他又是班里第一名。这次也同样是年级第一名,总分甩开第二名十几分。”宋清让淡定地报出盛安的成绩:“可惜了,这么好的成绩到了高三绝对能考上重点一本。咱们学校得有四五年没出过考上北大清华了的吧?”
蔡副校长一声冷哼:“别以为你拿他成绩来说事就能压我。”
宋清让笑了笑:“哪敢呀,就是觉得太可惜了。我回头和他谈谈,您要执意退他就退吧。对了,您侄子快高考了是不是,准备的怎么样?”
蔡副校长一张大饼脸瞬间变成猪肝色,蔡宇给他丢人现眼的事一直是他眼中刺,堂堂一个高中副校长,教出一个蔡宇这样的半大流氓,说出去让人笑话。
宋清让还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想,高二四班如今管的这么好,没准还真是宋清让有一手。
“反正处分是肯定的,退学我和校长商量商量,你等结果吧。”王主任没再多纠结,摆摆手赶宋清让走。
宋清让知道再求情就会适得其反,说了声再见就出去了。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盛安,只要不退学影响他念高三,怎么都行。
盛安早早在楼梯口转角背靠墙等着,听见脚步声,连忙直起身,十分关心地问道:“骂你了?”
宋清让摇摇头:“怎么不上课?”
盛安说:“担心你。”
“我又没被发现,快点上课去。”宋清让推他:“最近老实一点,成绩不能松懈,知道吗?”
盛安点头:“知道了。”
宋清让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接起来:“……程然?”
于是一边讲电话一边往教室走,盛安跟在后面。他们说了几句才挂断,盛安追上去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宋清让说:“我以前在北京的室友,说给我寄了点特产。”
盛安醋意大发:“男的女的?什么特产?”
“当然是男的。”宋清让哭笑不得。
盛安原本放心一些,又想到自己不也是男的吗?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醋劲在心里来回打转,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他叹了口气:“这世界上除了我,其他的男男女女,都离你远一点就好了。”
宋清让无奈扔了个白眼过去:“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
“我操,真的啊?!”曹天增扔了烟头,重新问了一遍。
“我骗你干嘛啊!”小朱说:“还有视频呢,在网上可火了。”
曹天增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日,真恶心。”
小朱没说话,含糊应了一声。
“另一个人是谁啊?”曹天增又问:“知道不?”
“看不清,视频太模糊了,光线又不好。”
“游戏厅那个叫什么……”曹天增想了想,说:“那个洋文名……”
“venus。”小朱连忙接上。
“对,就那个。他不是搞这些的么?上次帮阳光餐馆老板娘抓奸的是不是他?”曹天增说:“让他去弄。”
小朱点点头记下,有别的人问:“哥,给钱吗?”
曹天增啐了口唾沫在地上:“还想要钱?就问他弄不?不弄,老子砸了他家游戏厅!”
盛安在那之后去了一趟宋家,宋母似乎还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对他一如既往的和善。
他惊喜地发现宋父能走路了,不需要人扶,只要根拐杖,就能缓慢地走很久。但对外界的东西除非是大刺激,还是几乎没什么反应。
宋母说每天感觉到宋父在变好,宋清让也在一旁微笑看着,盛安贪恋这样的温暖。
宋家是他的第二个家。
宋清让被宋母打发出去买东西时,盛安老老实实蹲在后院浇花。他正悉心擦拭花叶,听见身后有响动,回头,见是宋父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
盛安连忙过去扶着,宋父走到藤椅上坐下,轻轻抬起拐杖敲了敲地面。
盛安才想起来宋父早知道他们的事,也在一旁坐下。
松山这时候已经很热了,独独这鸟语花香的后院里还算的上些许荫凉。
当时的盛安总希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让他早点离开高中,离开松山。
让他早点到那个未来当中去。
所以当宋父结结巴巴,含糊不清地在他耳边念出宋清让的名字时,他是自信满满的。
他说:您放心,我会对他好,会保护他,会让他为我做的这些牺牲和付出,全部都值得。
宋父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攥着他的手指也更紧了,像是一种默许。
可是,他一条也没能做到。
高考的前几天,盛安推着自行车进校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像看杂耍一般对他指指点点。
这些眼神他原本是习惯的,直到方辉给他发短信:“来布告栏!”
布告栏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是进教学楼的必经之路,平日里没人会在意上面写了什么,但倘若有一个人看到,惊叫起来,分分钟就能将布告板围得水泄不通。
盛安走到人群前,冷冷道:“让开。”
大家回头看是他,神色冰冷,就像浑身冒着寒气似的,纷纷往后退。
他走到布告栏前看到方辉也在,后者看到他来,连忙说:“宋老师呢?”
盛安看向布告栏。
大块玻璃里,各种各样鲜亮的颜色,仿佛涂鸦一般的大字,充斥着“变态”,“乱伦”,“死同性恋”等等不堪入目的字眼。
甚至还有能分辨清楚容貌的照片:他和宋清让一起坐在车里讲话,宋清让亲昵地摸他的头,他们在筠水旁的杨柳树下牵手,宋清让做饭时他靠过去亲吻他脸颊……
几乎都是这些天的事,有的甚至就是在昨天。
盛安很久都没有说话。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地开始小声议论。
布告栏的玻璃窗上着锁,拉不开,碰不到里面的东西。周围也没有硬物,盛安瞥见方辉手上拿着外套,便接过来,在手上潦草一绕。
“哗啦——!”盛安直接挥拳打碎了玻璃。
有胆子小的女生尖叫了起来,盛安闻若未闻,没有停手。
一拳,两拳,三拳……他似乎是将这块大玻璃当做了发泄,却又冷静得让人胆寒。
纵然有衣物包裹,碎玻璃还是划伤了盛安的手。血连绵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玻璃都被盛安砸得差不多了,他把衣服扔还给方辉,将布告栏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撕了下来,团成一团,狠狠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来了吗?”盛安问。
方辉摇摇头说没有,然后担心地问:“盛安,你的手……”
盛安没再理。
他正在给宋清让打电话,想告诉他今天先不要来了。
方辉站在原地不敢动,纵然他和盛安这段时间关系很好,但这样的凶狠又陌生的盛安还是太可怕了。
盛安打来电话的时候宋清让在赶去学校的路上。
他这一早上要多倒霉有多倒霉:不小心踹翻了宋父的痰盂,屎尿撒了一地,他好不容易清理好,出门时衬衣又被门上的钉子挂出一个大口子,等他换好衣服坐上车,路上又和突然右转的一个摩托车擦到……
盛安打电话来时他已经快到学校门口了,才想也就是自己来得晚了所以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他没接。
到了学校门口发现正在临时修下水道水管,所有车子得从后门进。于是他只能绕到后门,然后急匆匆往教室里赶。
当他走进教室时,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有些不明就里地侧目望向黑板。
黑板上用吸铁石贴着他和盛安各种亲密姿态的照片,写着大大的侮辱性词语,和公告栏的字迹几乎如出一辙,几乎就是复刻版。
他完全震惊了,心里咚地一声沉了下去,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然后盛安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你怎么不接电话!”盛安着急地脱口而出。
宋清让没回答,他顺着宋清让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黑板上的东西。
那一瞬间,盛安感觉自己的心脏蓦地被利刃扎了一刀,钻心彻骨。
盛安疯了似的冲上去擦黑板,方辉站在旁边,他看到盛安扶在黑板上仍在滴血的拳头,因为攥得太紧而狼狈不堪,却不敢出声。
盛安个子高,三下五除二就将黑板擦了个干干净净。
擦完后,他扶着粉笔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狠狠地将板擦摔在了地上。
他走下讲台,抓住宋清让手腕,往教室外走。
宋清让却站着不动,轻声道:“班长。”
盛安脚步一顿。
“回你位子上坐好。”宋清让抬眼看他,眼睛里明澈又淡然。
盛安欲言又止,宋清让对他缓缓摇了摇头。于是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手,坐了回去。
宋清让又回头对方辉说:“你也快回去。”
班里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宋清让走上讲台,神色自若,就像这件事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插曲,不值得浪费任何口舌一般:“今天语文课代表病假,高妮,上来带早读。”
高妮一愣,第一反应还是听话,连忙拿出语文书走到讲台上去。
宋清让像以往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开窗为教室通风,然后站在靠窗的地方查早读。
等了一会儿,打上课铃前两分钟,王主任的脚步声在教室门口响起,然后是他愤怒的却有意压低的声音:“宋清让,出来!”
班里的早读停了,教室里落针可闻。
宋清让出去前,对方辉说:“带盛安去趟医务室。”
盛安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