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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优不想让这种快乐因为自己而终结。
………
“同性恋啊…那是，不应该被接受的吧。”
违背着自己的心意，或者说，屈从了自己的心意，说出了这种话。
优觉得眼皮有点沉重，看不清眼前的路。
他弯下腰，去捡拾滚远了的篮球。
妈妈，大概发现了什么吧。
她一直都那么聪明，充满智慧。
她，在提醒我，绝对不要迈过那道界限。
优抱起篮球，转过身，迈开脚。
美和子叫住他：“优，真的这样觉得？”
优收回脚，回头看着自己的妈妈。
美和子很认真得看着他，完全没有作为母亲的威严，而是以一种朋友的态度，探询优的真实意图。
优吞了一口口水。
这是不是表示，有转机呢？
他说：“是不被接受的。从生殖上来看。”
“那么，从别处看呢？”
“那大概是…虽然很困难…比妈妈和爸爸所经历的还要困难，还要，更加被人歧视。但是…如果两个人真得相爱，那也是…值得祝福的事。”
总觉得，说出这些，比对启太表白还要困难。
因为啊，就算表白之后被拒绝，以启太的性格，他也不会与自己彻底决裂，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面前的人是妈妈。
是在试探自己心意的妈妈。
如果她反对的话…
优低下头。
不知道怎么办啊。
美和子露出了微笑。
她上前几步，伸出手，拍打自己儿子的肩膀。
“优能够想通这一点，妈妈就放心了。”
哎？
优抬起头。
美和子继续说：“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是无可非议的——说是歧视也好，祝福也好，其实都不需要。我想，她们真正希望的，是被当做正常人一样看待。就像对待异性恋一样，用最自然的态度和她们交往。优认为呢？”
“嗯。”
喉咙被堵住，根本说不出话。
妈妈是魔鬼。
是能洞察人心的魔鬼。
而这个魔鬼，比天使，更加让人心安。
美和子放下手，挽住优的手臂：“那么明天，叫启太来家里吧！”
“哎？”
优慌了。
“也…不用那么着急的！”
美和子诧异：“优知道我要和他说什么吗？”
“妈妈要亲自说？”
“这种事情…虽然我这样立场的人不应该开口，但是…”美和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总是不自觉就把启太当成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了呢——就让我也任性一次吧！”
“妈妈！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这种事还是让我亲自——”
告白什么的，怎么可以让妈妈开口！
“优就不要插手啦。这是母亲们的事！”
“可——”
“说起来优竟然也知道，真是不能小看你啊！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有个叫日暮亚美的同学，偶尔开过几次玩笑，后来慢慢察觉…”优完全处于大脑放空状态。
“哈，那个姑娘，还真是了不起。要不要提前和她沟通一下呢？”
“不要！”
妈妈是恶魔啊！
………
当晚，日暮家。
亚美接到美和子的电话时，相当诧异。
但是，当她听清楚美和子的话之后，更加吃惊。
“青山阿姨也知道那件事了啊。”
………
那件事。
涉及到越前沙世子与吉田千鹤的事，是亚美国中时代弄清楚的。
彼时因为能年对启太的紧追不舍，亚美成为谣言的牺牲品。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于是亚美开始收集能年家的丑闻，只为了作为杀手锏，杀一杀小夜子的戾气。
可是之后，阴差阳错，竟然和能年关系还不错，那件丑闻也就放在心里，只有偶然看到启太和小夜子，才会想起来。
因为那两人，差一点就不会出生。
时间回到三十年前。
吉田家与越前家是多年的好邻居，并且因为生意的关系，两家人往来密切。
第44章 今晚月色很美
那件事。
涉及到越前沙世子与吉田千鹤的事，是亚美国中时代弄清楚的。
彼时因为能年对启太的紧追不舍，亚美成为谣言的牺牲品。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于是亚美开始收集能年家的丑闻，只为了作为杀手锏，杀一杀小夜子的戾气。
可是之后，阴差阳错，竟然和能年关系还不错，那件丑闻也就放在心里，只有偶然看到启太和小夜子，才会想起来。
因为那两人，差一点就不会出生。
时间回到三十年前。
吉田家与越前家是多年的好邻居，并且因为生意的关系，两家人往来密切。
这样，吉田家的大小姐与和她同龄的越前家的二小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再之后，这份友谊，开始失控。
最先发现二人关系超出正常女生范围的，是花道老师。
在那个年代，同性恋被视为异端。在一些闭塞的小山村，甚至出现将同性恋烧死的极端事件。
尽管身为商人的两家比较开明，但是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于是，吉田千鹤与越前沙世子被强制拆散，分别送往不同的城市。
两年后，终于打听到千鹤下落的沙世子，趁家人放松警惕，连夜逃到千鹤身边，说服她与自己一起私奔。
四个月后，两人在车站旁的出租屋里，再次被家长抓住。
而这次，吉田家的家长，采取了更加彻底的手段——强迫吉田千鹤结婚。
婚礼那天，为了防止沙世子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她被注射麻醉剂，锁在郊外的别墅里。
嫁入能年家的千鹤，再次从沙世子的生活里消失。
沙世子醒来后，尝试了逃跑，绝食，撞墙，最终，换来的却是与狱门庭家的婚约书。
越前家是大家，原本狱门庭先生高攀不上，更何况还带着两个孩子。但是，为了断了沙世子的念想，越前家的家长答应了这门婚事。
出嫁那天，能年家的人也在。
沙世子咬紧嘴唇，没有问千鹤的下落。
又过了几年，狱门庭启太，降生。
为了忘却千鹤，沙世子选择用工作埋没自己。
然而，某次回国，因为一个不知情的官员的邀请，沙世子，再次遇见千鹤。
彼时沙世子身边有裕太和启太，千鹤身边有小夜子。
小夜子。沙世子。
千鹤笑着解释：“因为是出生在晚上，所以叫小夜子。”
小夜子撅着嘴：“但是这样就和狱门庭阿姨的名字一样了啊。”
裕太说：“只是读音一样。汉字写法是不一样的。”
而沙世子，这样说。
“真是有缘分呢。干脆，让你女儿，嫁给我家儿子好了。”
让他们，代替我们在一起。
年岁尚小的小夜子，看着同样懵懂的启太，以及孤傲的裕太，躲在了自己母亲身后。
千鹤笑弯了腰：“你啊。和小时候一样啊！就爱乱来。”
沙世子也笑。
都是成年人。以茶代酒，以进为退。
以笑代泪。
………
亚美放下电话，靠着椅子，望着墙上那些海报，又拨通一个电话。
“什么事啊——呀！服部你不要用我的弓！”
亚美站起来，伸手揭墙上的海报。
“弓子啊。你家的那位阿姨…嫁给能年家的那一位，现在怎样？”
“啊？你说千鹤阿姨吗？最近都没有见哎——话说亚美从国中时候就对她很感兴趣，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别胡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嘛，据说现在一直在家，打算开花店——服部！说了不要用我的弓！”
一阵嘈杂之后，电话挂了。
亚美丢开手机，大字型躺在床上。
漫画里的剧情，果然是不会存在于现实中的。
什么萌点啊，什么催泪啊。
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痛苦的我，根本不会明白她们的无奈！
………
深夜。
启太看着跪坐在床前的优，相当无奈。
“我说啊。你是被壁虎附身了吗？已经是第三次翻窗进来了！”
凌晨两点，优忽然出现在窗外，吓得启太睡意全无，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优低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启太大声叹气，又唯恐被别人听见，只好跳下床，拉优起来。
“先坐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优老老实实回答：“那件事，被妈妈发现了。”
“哪件事？”
“我…喜欢的人…那件。”
“哎？我都还没有和阿姨说！”
启太大惊：让一向冷静自制的优深更半夜跑过来，一定是因为美和子阿姨知道那件事之后强烈反对吧！这下可怎么办！
说起来，美和子阿姨真不愧是自己最尊敬的大人，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不管怎样，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向阿姨好好解释清楚！”
“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不会…”启太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相当生气，所以直接将你赶出家门？”
“不是。”
“那到底是怎样？”
“妈妈她，很支持。”
“哎？”
启太愣住。
“那…不是很好嘛？为什么这种表情？”
优抬起头，看了一眼启太，然后又低下头。
“妈妈说…”
“说什么了？”
“她说…如果对方…”
“对方怎样？”
“对方如果是…”
“究竟怎样啊！”
“如果对方是启太的话就完全没有问题！”
优一口气说完，然后将头埋在双臂间，不看启太。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启太一拳打在优的身上：“什么啊！这不是挺好吗？”
“哎？”
优愣住了。
启太微笑：“因为，美和子阿姨也说过类似，启太要是女孩子就好了，嫁进家里当新娘之类的话——阿姨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就算知道优喜欢男生，但如果对象是我的话，也会稍微容易接受吧。”
优暗自吃了一惊：妈妈还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优不知道如何回答启太。
启太又说：“虽然让美和子阿姨误会了，但是对于我来说，反倒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呢。之前一直在苦恼要怎样把这件事告诉阿姨的同时不让她伤心，现在问题顺利解决了。”
优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启太继续说：“现在先让阿姨这样相信着吧。我就稍微委屈一点，帮你演戏…回到学校之后，优去找那个男生表白吧…不管成功与否，至少优…会…”
启太停住。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稍微委屈的时候，真的，感觉到了委屈。
虽然不太明白原因，但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毕竟，优喜欢的是别人，自己，只是个道具而已。
有点，羡慕那个人。
启太咬紧颤抖的嘴唇，露出微笑，吞咽了一口唾液，然后慢慢说。
“这样，就能够皆大欢喜了吧。”
优抬起头。
月光洒进来，照在启太的脸上。
那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他在笑着，却仿佛随时会哭出来一般。
他很痛苦，以至于连嘴角都微微抽搐。
像是守着一大块蜜糖，可吃进嘴里，却苦涩得仿佛黄连。
原来，真得有那种表情的。
是不是说，露出这幅表情的启太，是因为喜欢？
而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自己？
优仰起头，伸出一只手。
太高兴，高兴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想要触碰他。
想将他抱在怀里。
想抚摸他柔软的头发。
想说很多很多话。
什么啊。这个人不是一直都很聪明的吗？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察觉到。
明明是自己的心情，却要我来替你发现啊。
不过那样也没有关系。
优突生揶揄之心：就像你说的，等到回到学校之后，再正式表白好了。
“那么，就按照你说的。”优站起身，忍住笑，“这几天，就麻烦启太帮忙了。”
启太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
优挥了挥手：“那么明天，再见。”
启太还是没有说话。
优攀着窗台，将要离开。
忽然，启太追过去，拽住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