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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东君信-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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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年只觉得心下别扭,道:“救得活也就算了,可是既然活过来,就算是活人。又怎么可以将别人的命再移到自己身上,就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虽然她话这样说,心里却明白生的力量到底会有多强大。别说只是被弃幼童,就算是活生生的人,对很多人来说,若是杀了他们能让自己能活下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动手。

只是知道归知道,一想到这点她仍旧觉得别扭。

花信卿摇头道:“这你就有点错怪神锅大侠了。他当年以厨艺暗合武功心法震惊武林,武功自成一脉,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后来也有人对他下黑手,也曾有得逞的,但每每不出数日,神锅大侠便会重新出现,而且完全不见一丝伤痕。终于有人查得,原来他是从师门那里继承了命蛊的养法,靠炼成的食宝渡过了每一次危险。当时也曾有自命正义人士以此为借口要杀他,说他草菅人命,但没有一个人成功。最后经过了一场武林大劫,那场黑白两道的争斗神锅大侠也有参加,并且身受重伤,可并未殒命。在场的武林人士才有缘看到神锅大侠的食宝到底为何物,原来却是他一直随身带在身边的襁褓中的娃娃。那些人眼睁睁看到他的食宝发了疯,将想趁机接近神锅大侠的人无论黑白两道全都杀死。所谓食宝,居然要比神锅大侠的武功威力高得多了。”

花信卿说着,垂下了头。

东年听得胆颤心惊的,光想一想花信卿形容的场景,黑白两道的人互斗,毕竟下手绝不容情,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花信卿停了一会儿,才又道:“那时我师父还很年轻,也参加了那次争斗。黑白两道互斗的结果就是那里的黑道人全部殒灭,而白道的人,也损伤大半,剩下的少部分,又因为其中一些想趁乱染指食宝,而为食宝所伤。

“当时师父他们都看到,食宝在确定剩下的几个人对神锅大侠再无恶意后,才停了手。他拼命想凑到神锅大侠身上帮大侠续命,但每次都被神锅大侠击退。可他却并没有停止,一次次的上,一次次的被打,直到最后也全身伤痕累累,可他却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明明形状只是个婴儿,但行走神情一如常人,他脸上的悲伤让所有活着的人动容,除了神锅大侠。

“最后,还是神锅大侠的几个结义兄弟来了,才结束了这件事。那几个人直接制住了食宝,想带走神锅大侠。可是神锅大侠重伤在身,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却当着食宝的面,切断了命蛊与自己的联系,这才离开。我师父说,当时食宝满脸伤悲,就像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遗弃一般。而神锅大侠一切断联系之后,便晕了过去,被他的结义兄弟带走了。”

东年啧舌道:“联系要怎么切断?”

花信卿道:“切掉自己的右手小指。因为,命蛊原有阴阳两条,互相倚靠。阳蛊存于主人身体中,阴蛊则存于食宝体中。神锅大侠那时切断了自己的小指。而现在,你若细看,会发现小宝有一只手长了六根食指。”

东年只觉得自己像在听故事一般,种种离奇不可思议之事全都随着花信卿的话浮现出来。东年呆了一会儿才道:“小宝现在也不大。”

片刻之后,她又道:“可是他以前不是用过小宝很多次吗?为什么那次又不肯用了?”

花信卿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或许是食宝也有使用次数,之前已经被将将用尽,若那次再用,食宝就性命难保。也或许是因为以前他受的伤并不致命,所以其实并没用过食宝。但那次伤势太重,若是用了食宝,食宝必会死去。真相如何,我并不清楚,这些也只是我师父对我说过的话。”

东年道:“他那次伤得很重么?”

花信卿苦笑道:“一个人头骨都裂开,肚破肠流,你说伤势算不算重?”

东年倒吸一口冷气:“那,那他不用食宝,不是死定了?”直到此时,她才对花信卿口中的神锅大侠肃然起敬。

“也或许,他找到哪位不世神医,服过灵丹妙药,渡过此劫也说不定。像他这般有风骨的大侠,必不该早死才对。”花信卿这话明显是在安慰东年。

东年却信了,长舒口气道:“也对,好人肯定有好报的。”

花信卿又道:“不过,阴阳蛊间的联系虽然切断了,食宝如果近距离接近神锅大侠或者与他有联系的人时,还会有所反应的。”

东年却只是叹一口气,道:“那神锅大侠后来再没有出现么?”

花信卿道:“没有。神锅大侠与他的结义兄弟,从那次劫难之后,就退出了武林。”

东年擦了把脸,道:“小宝真可怜。以后我们要好好对他。”

花信卿轻轻抱了抱东年,道:“放心。你若是喜欢他,你我成亲以后,把他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来养就是了,反正阴阳蛊已合,他也再没有续命的能力了。”

东年却想到了别的事,道:“可是,除了你师父,别的活着的人也知道食宝是什么了吧?为何无极宫的人想找他却还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其实是个人?”

花信卿道:“大概是当时在场的人都被食宝与神锅大侠的行为感动,所以大多三缄其口。但以前神锅大侠靠食宝续命一事毕竟早传扬了出去,以至于最后武林中人只知食宝可续命,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以为只要得到食宝,自己就等于多了一条命,从没想过,食宝就算能续,续的也只是神锅大侠的命。更何况,他现在连那个能力都没了。”

东年又静了一会儿,回神之后,才发现自己被花信卿抱着,不由有些脸红,却没推开他,只轻轻道:“你当心我身上的病气过到你身上。”

花信卿笑笑,当没听见,暗暗低头闻着东年身上的体香与药香混合成的奇特的香气。

一时无话。

气氛正佳时,外面忽地又传来了声音:“师兄,你在不在里面?”

东年与花信卿对望一眼,东年眼中含着,花信卿却满是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东年见他不放手,便推了他一下,催道:“你再不出声,当心你师妹真把我这里拆了。”

花信卿低声抱怨了一句:“她怎么就知道我来这里了?居然还找得这么准。”想起自己跟东氏夫妇保证过不会再让璐师妹随便大闹东家,他也只得放开手,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才扬声道:“师妹有事么?”边说边推门走了出去。

璐儿见花信卿出来,嗔道:“师兄,你怎么又来这里了?不是说看中一支梅花簪要给我买的么?”

花信卿道:“本来是要去买的,可是半路上想起表妹病重,多日没来看望过了,就过来望一眼。”

璐儿心下毕竟还惮着东年的病情,眼见花信卿从东年房中出来,她也不敢离花信卿太近,远远站了道:“现在看都看了,师兄快和我回去吧,当心那病气过到你身上。这种治不好的病,还是少来少接触为妙。”她这话说着自以为很体贴师兄,却不知反触了花信卿的忌讳,让他沉下了脸。

“师兄?”璐儿离得远了,看不清花信卿脸上的表情,只见他一径沉默,不由心下有些疑惑,出声问道。

花信卿心下叹了口气,这才道:“知道了,我现在就随你回去罢。”心里怕璐师妹起疑,连回房再和东年打声招呼都不敢,只隔着窗道:“表妹,你好好养病,我先离开了。千万记得药要按时吃。”

听到东年在房里应了,声音与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他这才稍稍放心,和璐师妹一路去了。

驱病气父亲进院

东年听花信卿和他师妹去得远了,这才从房中慢慢走出来。凭心而论,自己的未来夫君被别的女子这样缠着,谁遇到这种事肯定心里都不会好受。可是东年喜欢花信卿,并且知道他也喜欢自己,既然未来的大概走向都已经确定,自己早晚会是他的夫人,也就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了。

更何况,她知道花信卿心里其实也不喜欢这样敷衍他的师妹,只是看得出来他很敬重他的师父,连带着对师父的女儿自然也不忍责备。

自己先忍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过后,只要花信卿帮自己将体内的病气全部驱出,他就能回家禀明提亲一事,自己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以花信卿未来夫人的身份出现于人前了。

东年正想着,忽听到院门处隐约传来人声,不由竖起耳朵细听了起来。

原来是东北方来了,正在和守门的小厮说话。

东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的大门离房间很远,若是放在以前,不提高声音叫喊的话,院内的人不可能听到什么。而这一次东北方并没有刻意放大嗓门,自己居然能听到父亲的声音了。

正想着,小厮已经将院门打开,东北方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

东年的院子自被封之后,虽然父母妹妹也常来看自己,但每次都隔着院门和自己说话,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这还是封院之后东年首次见到自己的亲人。

“爹?”东年心下虽然有惊喜,更多的却是疑惑和慌张,看到东北方要抬腿进来,她急忙道:“爹,我现在病还没好,有什么话爹还是在门外说吧,不要进来了。”虽然她天天和花信卿见面,但花信卿毕竟是她的未来夫君,而且还挂了个“临时郎中”的名头。东北方却不同,万一一个不小心在自己这里过了病气,她会伤心后悔死。

东北方却没忌讳这些,直接进了院中,走到东年面前,仔细看了看看,才道:“嗯,和上次见到你相比,年儿现在确实胖了些了。看来那个花小子还真没诳我。”

东年脸上通红,道:“爹,有什么话就在外面说,女儿在病好之前,这院儿还是少进为是。”

东北方却毫不避讳,一把搂了东年,道:“你是我女儿,别人忌讳什么病不病的,我可不在乎这些,只要我女儿病能好,我怎么样都行。”

东年感受着父亲温暖的怀抱,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圈红了,道:“爹还是小心点好。”人却贪恋着父亲怀抱的温暖,没有挣扎出去。

东北方叹气,道:“那几日不敢进来,是怕真的过了病气,传到你娘和你妹妹身上。其实爹身子好着呢,可是你娘和你妹妹不同,尤其是你妹妹,我们这个家,除了你,也就是她身子最弱了。”

东年一怔,正想着怎么算也是娘的身体更弱些,就听东北方又道:“年儿,花小子帮你治病的法子,你可掌握了?”

他这样一问,东年立刻想起自己和花信卿相处的情景来,脸上不由烧得更厉害。幸好她偎在东北方怀里,所以东北方看不到她的神色。

东年扭捏道:“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东北方却没说话,只是拉起东年一只手,运内力在她体内探了一圈,半晌不语。

东年心中奇怪,却没多问。

半晌,东北方长长叹了口气,道:“罢罢罢,原来一切都是机缘。是我自己太过拘泥,太想不开了。”说着拉东年坐在院中的椅上,语重心长道:“年儿,爹有几句话问你,你要据实回答。”

东年奇道:“爹有话便问,年儿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东北方想了半晌,才又道:“花小子的内力渡到你体内后,你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不适?”

东年摇摇头,道:“并无什么不适,只是觉得暖阳阳热烘烘的。而且说来奇怪,女儿原本以前有些畏寒,一到冬天恨不得缩进火炉里才好。但现在虽然还未到冬天,每次受了花公子的内力后,女儿却觉得全身从内到外都有热气散发出来,居然比火炉的效果还好得多呢。”

东北方道:“这就好。我开始还担心他的内力会不会太过霸道,你会不会吃不消。现在看来,花小子的内功心法果然是浑和一脉,和他的为人很相配,我倒不用太过担心了。”

东年抿嘴笑了笑,脸上红霞更甚。

东北方道:“年儿,等你病好了,花小子回去求他爹娘来提了亲,若你不反对,爹娘可就应了。”

东年听了这话,低垂了头,连脖根都透着粉色。

东北方又站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女儿,想想等她病好了,就要嫁给花信卿那个小子,虽说那小子人确实不错,整个万县也再没一个人可以比得上他。而且他还应承自己,只要亲事一定,他必退出江湖。但自己养的女儿,自然自己越看越可心,一想到自己费心养大的女儿就这样白白给了花信卿,东北方不由决定以后一定要多为难花信卿几次才行。

这样想着,东北方正要回去,忽地东年抬起头,低声道:“爹,你见过食宝么?”

东北方心中大震,看向东年:“什么意思?”

东年却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只继续道:“这段时间花公子帮我治过病后,就会说些儿话与我解闷。今天我偶然想到他身边常跟着一个胖娃娃,那娃娃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也在,而且居然拉着我的衣服不松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家,行走江湖走南闯北都要带着这么一个娃娃,很是奇怪,就多嘴问了句,结果,他居然给我讲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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