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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尽说这些干什么……”贵妃娘娘扯了扯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又看向季重莲道:“裴大人可是安好?皇上也惦念着呢,你与本宫细细说说,回头本宫也好与皇上说道。”
“是,娘娘。”
季重莲点了点头,细说起在甘肃的种种,她话语灰谐时不时地逗着众人一乐,倒是将裴衍受伤一事尽量淡化了过去。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季重莲这才起身告辞,“来得匆忙,只给娘娘准备了一些甘肃的土产,还有些给殿下与公主的小玩意被压在箱笼底下,等臣妇回去整理一番再差人给送进宫来。”
“你倒是有心了。”
贵妃娘娘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敏福郡主,嗔怪地看她一眼道:“如今裴夫人回府,你也巴不得离宫了,就不愿意在再陪陪本宫?”
敏福郡主嘻嘻一笑,“宫里的人那么多,再说公主与殿下都在娘娘身边,哪里还缺了我?”又上前一步倚在贵妃娘娘身边,摇着她宽大的袖摆,低声撒娇道:“王姐,我想出去透透气了,到时候去寺庙里祈福,也给王姐还有公主和殿下求个平安符,可好?”
“你总有鬼主意!”
贵妃娘娘笑着点了点敏福郡主的额头,算是允了,又吩咐女官拿了好些赏赐的东西给季重莲,让人送了他们出宫。
回程的马车上,季重莲一直将元哥儿搂在怀里,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敏福郡主在一旁捂唇笑道:“姐姐可劲地看吧,看看元哥儿有没有哪里少了一块肉,掉了几根头发?”
季重莲立时便红了脸,虽然她心里也有这个打算,回家后便准备将元哥儿给剥个精光,仔细地检查检查他身体上有没有什么暗伤之类的,不过此刻经敏福郡主一说,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不过每个母亲的心恐怕都是这样的吧,皇宫的人个个品级大得都能压死人,元哥儿又那么小,平日里陪着玩乐的不是公主就是皇子,不管他在家里怎么横,别人怎么迁就让着他,在宫里也只能是被欺负的命吧。
元哥儿不解地左看看右看看,又挠着脑袋看向敏福郡主,“舅母,我怎么会少一块肉的?”
季重莲嗔了敏福郡主一眼,又笑着拉了元哥儿的小手拍了拍,这才道:“你舅母和你说着玩呢,元哥儿哪里都不缺,让娘好好看看,果真是长高了不少,也长结实了呢!”
“那是!”
元哥儿得意地扬起了下颌,又伸出胳膊比划了一阵,“连殿下都没我长得壮实!”
“这倒是真的,”敏福郡主跟着点头,笑道:“娘娘将元哥儿拉来和殿下一比,从那之后殿下的吃食都增加了不少,可苦了那孩子!”
元哥儿啧啧两声,“反正殿下吃得没我多,长得也没我壮!”颇有几分自得的样子。
“咱们元哥儿什么都是最棒的!”
季重莲笑着搂了元哥儿在怀里,左右地香亲了一阵,说说笑笑间便回到了将军府。
敏福郡主带人先回自己府上安顿,季重莲也牵着元哥儿的小手回了家。
几个孩子再见面时一时还有些没回过味来,小心翼翼地接近,试探地说了一会儿话,小半天的功夫便又玩到了一起。
的确,孩子记性好忘性大,有了新的玩乐就将什么都抛在了脑后,更何况他们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
季重莲这才放下了心来,与琉璃还有竹叶竹青一道整理着这次从甘肃带回的箱笼,哪些土产要送人,哪些物件要登记造册存入库房的,这些可是一点不能马虎。
如今浣紫成了家,自然不能再在屋里头值夜,就有琉璃带着竹叶竹青两个小丫环轮流着来。
浣紫与杨凡的住处季重莲交给朱管事去安排,说是在朱管事与采秋住处旁边的小四合院里住下了,小俩口白日里在府中当差,夜里自然就能回去关起门过自个儿的小日子。
季重莲曾经问过琉璃羡慕不羡慕,她也直言不讳地点了头,不过要她去过这样的日子,她还是觉得呆在府里踏实些。
睡觉前季重莲给三个孩子一起洗了澡,还是着意看了看元哥儿周身,确定真地没有什么才放下了心来。
回到阔别近一年的家,看着屋中的摆设依旧,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一般。
琉璃给她绞干了头发已是先退下歇息了,今晚留了竹青值夜。
季重莲仰躺在身后碧色绣了满池娇的鸳鸯云绵被褥上,舒服的感觉就像被一捧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一般,看着头顶起伏的帐幔,再想着在甘肃与裴衍一起睡过的那张木床,虽然很硬,也没挂什么帐幔帷布,抬头就是光秃秃的房梁屋顶,可是那样的日子却让她感觉到一种祥和平静。
其实幸福就是那么简单,不需要什么华服美饰绫罗绸缎,而是与心爱的人自在地相守,不论何时何地都在一起,这便是她所追求的。
侧身掩进了被子里,想像着此刻的他在另一处也沉入了梦乡,季重莲不由唇角微翘,缓缓闭上了眼,希望梦中也能相会。
*
甘肃的土产一送到各自家去,第二日季海棠与季芙蓉便登门造访了。
姐妹几个聚在一处,免不了一番契阔,正巧敏福郡主也过来蹿门子,这话题便围绕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季芙蓉给敏福郡主诊脉,她本就身体康健,这胎向也平稳,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的。
敏福郡主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姐不用担心,上次田大夫才来宫里给我诊了脉,说我身子壮得像头牛。”
季海棠掩着唇看了敏福郡主一眼,一副欲笑不笑的模样,“若是郡主都像牛,那咱们岂不成了骡子和马了?”
季芙蓉笑道:“什么牛啊马的,这里也不是农庄田园,我看郡主这是想出门溜溜,定是宫里的日子过得无聊。”
“还是大姐最懂我的心!”
敏福郡主笑着坐到了季芙蓉身旁,挽了她的手道:“出了宫后我便想去城外走走,正巧今日两位姐姐也过来了,咱们约个日子,带上孩子一起出门玩玩,可好?”
季重莲想了想,便点头道:“我看行,反正我还要到寺院里去还个愿,咱们约个日子一起去吧,郊外总比城里舒坦,孩子们还能骑骑小马呢!”
“果真牵了小马回来?”
季海棠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若是被岷哥儿见着,这孩子还不定闹成什么模样呢,我看还是算……”
“二姐说什么呢,我姐姐又岂是这样小气的人?!”
敏福郡主的目光转向了季重莲,笑道:“你说是吧,姐姐?”
季重莲笑着点头,“小马儿虽是阿衍给三个孩子备下的,可我看眼下元哥儿还小,也不敢放手放他骑去,再说筝姐儿也不乐意骑马,到时候马儿牵了出去,几个孩子谁想骑就谁骑,我多派几名护卫看着,绝不会让孩子出什么意外的。”
季芙蓉提议道:“那也叫上表嫂和石浩吧,他们娘俩憋在家里一准也无聊透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季重莲笑道:“大姐,你不说我也会叫上他们的,听说石浩马术不错,指不定霜姐儿还想与他切磋一番呢!”
敏福郡主想了想,又嚷着道:“还要叫上叶瑾瑜,让她把儿子带上,我要看看他们家胖小子长成啥模样了!”
约定了日子,众人又回去收拾打理了一番,三日后便齐齐出行。
寺庙有前后山,前山下倒是有一片平坦的坡地,几个孩子便在那里溜着小马。
石浩似乎对马儿特别钟爱,看见霜姐儿那匹黑马便爱不释手,直叹说应该早些写信让他外公也送几匹小马儿上京,他怎么就只记着回西凉时带着小伙伴们去骑马,没想着在这里也骑呢?
此刻看到霜姐儿在马上的英姿,立时觉得心里一阵挠心挠肺的痒。
季重莲本想让元哥儿看看马就好,没想到这孩子死活都要坐上去试试,她没办法只能让两个护卫守在马儿左右,又将缰绳拉得稳稳的,这才敢让元哥儿坐着马儿慢慢走。
岷哥儿就要大胆了许多,翻身就上了小马,虽然也滑下来许多次,不过却渐渐地掌握了技巧,玩得不亦乐乎。
茵姐儿牵着筝姐儿在一旁看着,间或拍拍手呼喊助威,倒是能自得其乐。
叶瑾瑜却是有些忙碌,她家叶举学会走路没多久,正是喜欢摇摇摆摆到处跑的时候,她就追着他满地的跑啊闹啊的,没多会儿便出了一身的汗。
敏福郡主看了直乐,抚掌笑道:“瑾瑜这模样真逗,我还没见过她这般呢,叶举也太调皮了,敢情就是来折腾他娘的!”
季重莲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眼下你还知道笑话瑾瑜,若是将来当娘了可还有得你忙的!”
敏福郡主笑着吐了吐舌,又看了不远处安静地站在一起的茵姐儿与筝姐儿,羡慕道:“至多以后我生个像茵姐儿和筝姐儿一样乖巧的女儿,男孩子的确太闹腾了。”
季重莲摇头笑道:“生儿生女可由不得你,那得老天爷定!”
敏福郡主一脸坚定地握了握拳头,“那我待会一定要给菩萨多上几柱香,让菩萨保佑我一举得女!”
季海棠听了在一旁直笑,“别人都想一举得男,偏偏郡主想生个女儿,倒是稀罕得紧!”
“这就是人与人不同了。”季芙蓉笑得一脸恬淡,“不管生儿生女都是命中的定数,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相信郡主都会一样地疼爱。”
“大姐说得对。”
敏福郡主笑着点了头,目光垂下落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唇角的笑容缓缓拉升,不管是儿是女她都会一样疼爱,因为这是她与季崇宇爱情的结晶,但若是女儿的话她一定更开心。
海兰珠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你们不是说要上香祈福,赶紧地去吧,我就在山下看着他们,石浩这小子皮得紧,我要将他看紧了,省得一会儿将表弟表妹给弄哭了,回头你们不得找我的麻烦。”说罢自己都笑了起来。
季重莲笑着应道:“那好,表嫂你在这看着也好,不然没个管束的人这帮孩子真要无法无天了。”
由着几个孩子在山下玩乐,季重莲又留下安叶连同着竹青竹叶在一旁照顾着,杨凡也带着护卫守在山下,她们几个这才放心地进了寺庙烧香祈福。
季重莲除了为家人求了平安符之外,又额外地给蒋音兰母子焚香祈福。
如今他们家东方煜估摸着也有一岁半多了,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模样,回了上京城后她还来不及过府看望,又知道蒋音兰不喜人多,今天遂也没有约了来,也只有等她得空了俩人再私下里相约。
从寺院回府后季重莲又花了几天时间看了看帐册,虽然府里的事务都托给了朱管事与采秋,但田庄与商铺里的总帐她还是要过目的,只要没有出大的纰漏就行。
她已经看过这一年的来往帐目,冬日里给彭泽那方御寒的衣物和用品都没有缺少,就连年节下各种迎来送往的东西朱管事与采秋也照她的吩咐送到了各家,而各家送来的回礼也归纳入了库,能使的就使,能放的就存着,一条条一款款都清晰地记录在册。
他们夫妻很是心细,倒是让她省了很多心,季重莲合上帐本缓缓点了点头,“夏日的薄衾与细布衣裳可给彭泽那方送去了?”
“还没呢,”采秋笑着摇了摇头,又道:“本打算这个月底就送去的,可老夫人写了信来催,就这几天我便派人过去一趟,回头奴婢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一同给置办齐整了。”
季重莲诧异地挑了挑眉,“是老夫人亲笔写了信来催?”
采秋点了点头。
这可是难得遇到,莫不是裴母有了什么打算不成?
略一思忖,季重莲才道:“将老夫人写的信拿来给我看看!”
裴母很少往上京城里来信,多半都是那两个宫嬷嬷代笔,这次竟然亲笔写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算算日子,裴母已经在彭泽呆了三年有余,他们最小的两个孩子也都三岁多了,是不是也该接她老人家回府了?
但前提是要裴母真地改了过来,性子别再那么左,不然大家真地生活在一起可是各种处不惯,又加上裴衍如今不在身边,她这个做媳妇地可不好压服过婆婆。
季重莲拿过裴母写来的信与她曾经抄写过的一本佛经相比对,的确是一样的字迹。
信很简短,但从书写的笔划来看似乎写信的人有些急躁了。
季重莲想了想,对采秋道:“照老夫人的吩咐提前将东西给送过去,这次我从甘肃带回的土产也挑捻一些带过去。”
“是,夫人。”
采秋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