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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夹杂着几丝低笑,“裴夫人,眼下你还不能离开,若是你还顾忌着裴老夫人的性命,我要你一个人走进来!”
“娘!”
几个孩子都抓紧了季重莲的裙摆,面上露出惊惶的表情。
“别怕!”
季重莲摇了摇头,尽量安抚着几个孩子的情绪,又向屋内高喊了一声,“你说老夫人也在里面,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呵呵……”
那人低声笑了起来,似乎在里面吩咐了什么,渐渐地原本虚掩的门缝打开了一边,先是露出了一截褐红色的裙摆,慢慢地裴母整个人都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她的脖子上抵着一把雪亮的匕首,能够清晰地印出她惊恐的眼神,她的嘴啊啊地张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现出半截血红色的舌头!
“啊!”
季重莲身后的竹青惊叫了一声,恐惧地蒙住了眼睛。
竹叶在一旁打着颤,双脚完全是僵住了。
琉璃与浣紫毕竟要沉静许多,刚开始的恐惧过去俩人赶忙侧身挡在了孩子们跟前,避免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季重莲咬紧了唇,双拳在袖中瑟瑟抖动着,却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愤怒!
裴母虽然与她意见相左,她却从未希望过她受到任何伤害,毕竟那还是裴衍的母亲,他们孩子的祖母。
可眼下她看到了什么,憔悴的容颜,深陷的眼窝,惊恐无助的眼神,以及被人剪去的半根舌头,如今的裴母甚至连求救的话语都喊不出口,只能发出破碎的咿呀声,犹如孩童学语。
“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很,”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若是裴夫人不肯独自进来,那么我就要……”随着她的话语,那个手持匕首的人又用力了一分,刀锋入肉渗出了血丝,裴母脸上现出了一丝痛色。
“快住手!”
季重莲挥手向前一步,“我进来就是,公主拿一个老人家相挟未免有失风度!”
是的,通过那人的几句话她不断地在脑中回想,是谁在与她为敌,是谁会与她为敌?
脑中一一排查过滤,再结合近来发生的种种,季重莲这才作出了大胆的推测,那个挟持了裴母的人正是从前的朝阳公主无疑。
岭南王兵败后,朝阳公主跟随着李照遁逃,原本岭南已经被宣同总兵攻占了下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回到李照的手里,但在那之前他们可少过那四处奔逃亡命天涯的日子。
而到了眼下,如此恨她,恨裴家的人,又敢做出这种事的女子除了朝阳公主还会有谁?
“没想到我刻意压低了嗓音都还能被你给听出来,果然是好耳力,既然知道是故人,裴夫人何不进屋一叙?!”
朝阳公主冷冷一笑,打开了另一边的门,她一身墨蓝色绣云纹的暗银长裙,束着湖蓝色的腰封,全身无一华美的饰物,倒是与从前总是艳光照人的她大相径庭,而那张原本明丽的脸庞此刻已是多了一层阴狠,她的目光向外扫视了一圈,这才道:“看来今日来的人不少嘛,竟然还有几个孩子……”说罢唇角泛起一抹阴鸷的笑来。
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季重莲心中陡然一滞,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赶忙转身对杨凡厉色吩咐道:“还不带他们出去,这是命令!”说着毅然转身向屋内走了进去,只是在经过安叶时暗暗对她使了个眼色。
杨凡还想说什么,安叶已是对他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保护孩子们先撤出去,若是里面的人真是朝阳公主,他们还要知道这周围是不是部署了公主的人。
朝阳公主与季重莲的过节安叶还是知道一二,如今裴母在她的手上,若不依言而行,只怕裴母必会血溅当场,季重莲说一不二,此时此地她绝对不会扔下裴母自己逃命的。
眼下也只有先这么办,再伺机救出俩人。
“果然还是裴夫人有胆色!”
朝阳公主拍了拍手掌,与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俩人往边上一侧,等着季重莲跨进了门槛,立马便关门上栓,掩住了外面一干人等焦急探寻的目光。
杨凡咬了咬牙,依着季重莲的吩咐带着孩子们退了出去,外面的形势不明他要在保证孩子们安全的情况下想出营救的对策。
眼下只能指望安叶了。
安叶是暗卫出身,她有的手段他不一定知道,而且暗卫都听她指挥,若是有什么变故在他还没能反应之前也只能希望安叶能在第一时间阻止意外的发生。
屋内的门窗在同一时刻都关闭了起来,默淡的光线让季重莲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她微微眯了眼,待适应了光线后目光才在屋内扫了一圈。
朝阳公主此刻已经端坐在正中的交椅上,左右各站了一名女侍卫,腰间配着长剑,脚上的靴口还露出一截匕首的刀柄。
裴母已经被弃在一旁,此刻她仿佛已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只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季重莲几步走过去蹲在裴母跟前,想着从前的裴母是多么地意气风发精神百倍,可如今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心中着实有些心酸,不由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柔声道:“老夫人不要怕,我一定会将您给救出去的!”
若是裴衍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只怕想立时将朝阳公主劈成两半。
裴母抬头看了季重莲一眼,眼眶红红地泛着血丝,连眼神都有些飘浮不定,似乎找不到一个焦点,不过目光在扫向她身后不远处的朝阳公主时却是止不住地瑟缩了一下,想来这段日子对她心理或是生理造成的恐惧已经很难弥补过来了。
“裴夫人好大的口气,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还能顾忌到别人的?”
朝阳公主冷笑一声,“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如今才算等到你来,不过那几个孩子……”顿了顿,有些可惜道:“原没料到你竟然会带了孩子来,不然将你们一家人捆在一起,你说裴衍会不会更着急,更害怕呢?”
季重莲笑着回过了头来,一脸从容,“原是你们不能将我夫君怎么样,便打上了咱们一家子老弱妇孺的主意,若是被人知道只怕世子就会英明扫地了!”
“你给我住嘴!”
朝阳公主阴着脸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了季重莲,“这全都是我的主意,和李照没有一点干系,你休想拿他说事!”一手钳住了季重莲的下颌,迫得她不得不仰面相望,“裴衍伤了他,我便剪了他母亲的舌头,若不是还要留着她骗你来,我早便结果了她的性命,至于你嘛……新仇旧恨我们总该一起算算了!”
宽大的袖子掩住了季重莲的垂下的右手,此刻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支发簪,那是刚才在屋外时她趁着朝阳公主视线的盲点给拔了下来藏在袖中,她并不是毫无准备,或许到了最后的时刻还能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安叶虽然也假意退了出去,但之后应该会立刻绕回来,她最后的那个眼神安叶应该能懂,再说还有暗卫供安叶差遣,在生死的那一刻她相信安叶一定能够破门而入,但不是现在。
眼下她要尽量拖住朝阳公主,先想办法保证裴母的安危。
“好!”
季重莲一手格开朝阳公主,缓缓站了起来挡在裴母的身前,“你的目的是我,眼下我已经进来了,放她出去!”
“你以为我是傻的吗?”
朝阳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多一个挡箭牌在跟前,对我可是有利无害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一刀杀了我?”
季重莲沉默下来,不知道安叶他们到底是怎么算计的,若是她现在出手刺伤朝阳公主,他们能不能在第一时间闯进来?或是借此机会扶持了朝阳公主以此拖延时间?
季重莲握紧了手中的发簪,朝阳公主身后虽然只有两个女侍卫,可看她们犀利的眼神沉稳的姿态想必也是高手,她们隔的距离并不太远,指不定她刚一出手,下一刻她们便到了眼前,所以这时间的衔接要刚刚好才行。
“不,我不是要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们了!”
朝阳公主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手一挥,对身后的一名女侍卫道:“去,把她带出来!”
“她?”
季重莲怔了怔,她原本已经想要出手了,却没想到朝阳公主还有后招,那个“她”指的是谁?
一名女侍卫转入了内室,不一会便架出了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女子低垂着脑袋,一蓬乱发像鸟窝一般盘在头顶上,枯黄的发尾透过窗棂细碎的阳光泛出一点金色,让人微微觉得有些刺眼。
女子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地试探着才下脚,她身后的女侍卫也不催促只慢慢地跟在身后。
季重莲疑惑地看向眼前的女子,难不成是她认识的?可若是她认识的人,又有谁是值得朝阳公主这般折磨的?
“难不成你不认识她了?”
朝阳公主扯了扯唇角,红唇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转身对那女子说道:“眼前便是裴夫人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女子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接着猛然抬起了头来,一双空洞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黑洞,眼眶边尽是腐烂外翻的血肉,再加上那苍白得尽失血色的脸,看起来恐怕至极,她明明看不到,却又像在四处寻找着一般,只哑着嗓子嘶喊道:“季重莲,你在哪里?我恨你,我恨你!”
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到,季重莲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唇,双眼立刻便泛了红,牙根被她死死地咬住才不至于失声惊叫。
若是说裴母的遭遇让她震惊,那么眼前的女子却能让她体会到心口处缓缓漫延的一阵尖锐的痛,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感应。
没错,眼前的女子正是季紫薇,只是此刻的她已经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双目,让人不敢直视。
她同父异母的庶妹,那个在年少时总想着办法挑她的刺,以至于在婚姻上也不折手段与她作对的妹妹,在季家祖谱上已经被除名的妹妹……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朝阳,你该死!”
季重莲死咬着唇,直到口中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季重莲一直知道朝阳公主的心态有些不正常,从她会恋上自己的侄儿岭南王世子时便能够看出,可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做残忍到这样的地步,她到底想要什么?
“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我折磨成这般,是不是心里难受了?”
朝阳公主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一把扯住了季紫薇的头发往前一带,那张苍白的脸便立刻凑到了季重莲跟前来,她忍不住撇过了脸去,只哑声道:“你折磨她,只是想要让我痛苦吗?”
“其实我更想折磨的是你最亲近的人,例如裴衍,例如你的几个孩子!”
朝阳公主阴冷地扯了扯唇角,目光垂下,看着被自己攥在手中的季紫薇,就如同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若不是她好死不死地撞在了我手里,我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种泄愤的手段,你看看她,她和你长得多像啊!”说着已是撩开了季紫薇绫乱的头发,恁是在季重莲跟前又凑近了一分。
她对季重莲的嫉妒源于好几年前,她虽然已经跟着李照离开了上京城,放弃了她公主的身份与优渥的生活,她已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他为什么还是看不到她的存在。
她最想不通的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季重莲还是他心底记忆最深的那个女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发疯似地嫉妒,也发疯似地想要惩罚季重莲,恰巧在那个时候她见到了四处流亡的季紫薇,于是她满腔的怨愤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发泄口。
这是季重莲欠她的,也别怪她报复在她的妹妹身上。
“六妹!”
看着痛苦无助的季紫薇,季重莲的心在默默流泪,不管从前她们姐妹曾有过什么过节,到了这个时刻她已经不在乎了。
若是可能,她只希望季紫薇能够活下来。
“不要……不要叫我!”
季紫薇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从我离开季家的那一刻开始,我与你们便再没有关系了!”虽然是这样说着,但从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还是泛出了大颗大颗的水珠,冲涮过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也不知道这是悔恨还是仇视的泪水。
是啊,对于季紫薇来说,这是一场无妄之灾,她与朝阳公主能有什么过节,还不是因为季重莲,因为她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有几分相似,这才成了朝阳公主泄愤的对象。
季重莲咬牙看向朝阳公主,一脸的悲愤,“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们?”
“原本想把你们三个都杀了,但最后想想这或许不是让你最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