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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太太为什么会叫季重莲出来,按理说未出阁的姑娘不轻易会见外男,即使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该有的避讳也应该做到。
像是料到了秦子都心中所想,季重莲唇角噙起一抹笑来,让她原本散发的冷然之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他竟然感到了片刻的和煦,一双狭长双眸不自觉地微微眯起。
只听季重莲轻声道:“不是祖母的意思,而是我想见见秦公子。”
季重莲的声音清冷渐柔,但秦子都却感觉不到一丝善意,更像是蕴着一种威压,仿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五姑娘有何指教?!”
秦子都敛了神色,再抬眼时,双眸已经蕴着一抹凝重。
在他眼前的不只是一名简单的少女,凭她如此稚嫩的年纪就能将季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光是这份手段与魄力便让人不容小觑。
男人在朝堂里拼搏,但后院的战场却是女人的天下,秦子都意识到此刻他正站在季重莲的地盘上,即使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但难免在气场上便弱了一筹。
“秦公子,你想退了这门亲事吗?”
季重莲也不想与秦子都多作寒暄,话一接口便是直奔主题。
秦子都样貌确实不差,整个人也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到被他蒙蔽的人多了去,季重莲就觉得心里犯堵。
这样的人也配做探花郎?
“你……”
秦子都震惊地瞪大了眼,又看了看季老太太,老太太此刻已是闭目养神,好似全然听不到俩人的对话一般,明显是不打算插手了。
秦子都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痰噎住了,渐渐泛起了一股涩味。
他想退亲吗?
他当然想!
这便是他最初来到丹阳,住进季家的目的。
可现在呢?
他确认自己这个想法没有改变,可看着这样的季重莲,这样鲜活的少女,这样灵气逼人的她……为什么,他竟然有了一丝犹豫?
若是他否认了,眼前的少女便还是他的未婚妻吗?
可顾雪嫣呢?
他真正爱的人是顾雪嫣,怎么可以为一时的女色迷惑了心智?
秦子都用力地甩了甩头,抛开脑海中那些莫明的想法,再看向季重莲时,只见她唇角已是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
“秦公子不愿意说,那还是让我说吧。”
季重莲双手交叠摆在身前,不以为意地笑道:“秦公子这次来到丹阳,怕就是存了退亲的心思。”
“我……”
秦子都面色有些难堪了,隐隐泛着一丝铁青,这些他隐藏在心里的话,连他都没有说出来,怎么能被季重莲就这样抢先地说出口?
季老太太还在一旁听着呢,可以当她不存在吗?
“你也别急着否认。”
季重莲摆了摆手,不急不慢地坐到了季老太太下首的楠木交椅上,笑看向秦子都,但说出的话语却是半点让人笑不出来。
“秦公子一定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交待了齐公子来办这事,只要毁了我的名节,那么季家迫于无奈,不愿声张,自然会主动退了这门亲事,于你谦谦公子的形象半点无损,对吗?”
季重莲轻飘飘的说出这些话来,秦子都的脸色都泛了白,一手死死地扣紧了交椅旁的方几,双腿却是在隐隐颤抖。
这是被人戳破阴谋,无所遁形时的羞愤难当。
沉默,时间在尴尬中流逝,却是慢得让人心焦。
秦子都咬了咬牙,却也不得不出声辩驳,只是嗓音再无温润,僵硬沙哑地犹如木锯,“五姑娘这是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秦某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定是小人陷害!”
“陷害吗?”
季重莲撑不住轻笑出声,就像听到这世间最好听的笑话,粉嫩的脖颈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胭霞,渐渐地爬上了白皙的面庞,映着晶亮的双眸,泛着桃花瓣一般清丽的色泽。
“若是齐公子听到这话只怕心里不好过了。”
季重莲缓缓收了笑声,摇头道:“今日我敢对秦公子说出这些话来,两家便是要撕破脸了,这脸面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秦公子既然连自己的脸面都顾不得了,那么,咱们季家还何必要为你兜着?”
季重莲话到最后已是转厉,迸射出火星四溅的锋芒,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了秦子都,虽然她身材高挑,但在秦子都面前仍然矮上一截,气势却是不弱,字正腔圆,落地有声,“我素闻读书人最重信义,若是秦公子能对着天地君亲师许下重誓,说我今日所言一切皆是谬语,那么我季家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秦公子,你敢吗?!”
季重莲眉峰一挑,冷冷地看向秦子都。
“我……你……。”
秦子都被季重莲逼得退无可退,这才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季老太太,“老太太,您看这……”
季老太太这时才是慢慢呼出一口长气来,眸子半翕半合,却夹杂着一抹不容忽视的精光扫了过来,“五丫头说的话便是我老婆子心中所想,秦公子只要敢发下重誓,我季家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老太太!”
秦子都脸色青白交替,眸中神色变幻不定,他张了张嘴,可看到着季重莲那明显带着嘲讽的眼神,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季重莲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秦子都找上了齐湛,齐湛再勾搭上季紫薇,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季紫薇是什么样的人,她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她还能不清楚这个妹妹的性子吗?
急功近利,却没有大脑,又妄想着不属于她的一切!
她只要稍稍用些手段,便能让季紫薇原形毕露!
“五姑娘,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秦子都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向季重莲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沉厉,他虽然不像齐湛这般卑鄙无耻,但他起码有做人的底线。
面对天地君亲师,这样的重誓他发不了,因为他的确做了这事。
“不敢!”
季重莲轻哼一声,这才转过了身去,水玉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旖旎的弧度,随着她这动作,竟然有暗香隐隐浮动。
秦子都这才看清了季重莲裙摆上的彩蝶,那竟然不是绣的,而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沾上的花瓣,以花瓣拼成的彩蝶,蝶在花中,花也是蝶,竟然还有这般的意境和巧手,不得不让人多了一番感叹。
但感叹归感叹,即使他心底里已经有些欣赏季重莲,但这样强势的女人他也是断断不会娶的,难不成要娶个妻子回家和自己对着干吗,他也没这般博大的胸怀。
“祖母!”
季重莲走到季老太太跟前,矮身一福道:“今儿个就在您老跟前,我要堂堂正正地与秦家退了这门亲事,秦家这样的门第,这样的人品,咱们自问高攀不上!”
季老太太目光沉沉地转向了秦子都,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除了退亲,别无他途!
季重莲唇角一翘,偏头看向秦子都,“秦公子想必也是没有异意的,我这便让人请了父亲来,当年的一纸婚约就此成为废纸一张,如何?”
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完全没有一丝惋惜及懊悔,就像是在摆脱一件早已经想要丢弃的物件一般,这般地迫不及待,秦子都只觉得此刻站在这里已是难堪到了极点!
他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和错待,他的自尊心在此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秦子都只觉得嘴角抽了抽,这明明已经是他想得到的结果,却完全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来得到。
秦家与季家终于撒破了脸,他没能护住秦家的脸面,反倒一跌到底,如今竟然被人这般嘲讽奚落,他一双手收在袖中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刺在掌心的疼痛却也抵不过他心中的涩味及难堪。
季明宣得到风声,来得很快,那一纸婚约早已经被他收在了袖袋里,季老太太交待得很清楚,他也十分清楚今天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所以一见到秦子都,季明宣便轻咳了一声,在季老太太沉沉的眼色之下,他这才痛心疾首地苦声道:“子都啊子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将来见到秦大哥时你让我怎么交待?!”
“季伯父!”
秦子都面色冷凝,一开口的话语已是疏离至极,偏生季明宣却没有觉出味来,走上前来便拉住了他的手腕,凑近了低声道:“快,给老太太认个错,这事情还能挽回,五丫头怎么说都是我闺女,只要你喜欢,我铁定让她嫁!”
说来说去,季明宣还是不愿意失去这个乘龙快婿,即使季老太太已经交待了他应该怎么样做,但他到底还想搏一搏。
季重莲这个女儿虽说他不喜欢,但那样貌摆在那里,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秦子都只要还有一点眼光,断不会错过这等美娇妻!
季明宣是以男人那点好色的劣根性来揣度秦子都的心思,哪里知道秦子都除了男人那一点本能外,更多的却是自负与自傲,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尊严受到挑衅时再来低这个头,就算他允了,今后在面对季重莲时俩人心里又怎么会没有疙瘩?
所以,季明宣此刻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秦子都只觉得眉角都抽了抽,满脸地不可置信,这季家四老爷当真是个傻的?
“不必了!”
秦子都一甩衣袖退开几步,冷声道:“就请季伯父写下退亲文书,子都回去后自会呈给父亲,从此秦季两家再无相干!”
这婚约销毁是一回事,要完全地没有干系,还需要一纸文书的说明,要不然哪一天季家后悔了,又怎么说?
“对,这个绝对有必要。”
季重莲了点了点头,转头便对屋外唤道:“灵芝,备笔墨!”
纸张笔墨很快便到位,季明宣被引导着往书案那方去,心里只将季重莲骂了又骂,这个女儿怎么这般没眼色,他可是在帮她挽回婚事,她不仅不感激,似乎还巴不得这事告吹,她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就算秦子都设计了她,那事不是没成吗?
若是秦子都有心悔改,又怎么不能给对方一个机会呢?
可季老太太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季明宣心里也有点发悚,自然不敢再忤逆老母,只得垂头丧气地写下了退亲文书。
先呈给季老太太过目,老太太看了点了点头,又转给了季重莲。
季明宣虽然不学无术,但这字却写得有几分飘逸,季重莲感叹了一声,她是可惜了这字。
转头时,灵芝已经端了火盆上来,季重莲伸手看向季明宣,“父亲,那纸婚约。”
季明宣瞪了季重莲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掏了出来,季重莲确认无误,又展示给秦子都看,这才扔进了火盆里,眼看着火苗倏地一下蹿起,那张薄薄的纸片倾刻便化作了灰烬,季重莲抿唇一笑,不禁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可这模样看在秦子都眼中却是万般刺眼,她凭什么松了一口气?
难道嫁给他还是委屈了她?
难道她还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秦子都咬了咬牙,只觉得胸口怒气腾腾而上,季家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好了,这纸退亲文书秦公子可要收好了。”
季重莲笑眯眯地看向秦子都,双手递上了那纸退亲文书,袖口不经意间滑落而下,露出皓白的手腕,两只莹莹的玉镯在腕间闪着温润的光芒。
秦子都阴沉着目光,只觉得面前这张笑颜更加刺眼,刚想伸手接过,季重莲却是手腕一晃闪了开去。
秦子都一扑而空,刚要恼怒,但旋即想到了什么,唇角这才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来,“怎么?后悔了,你若……”
那样的话语脱口而出,连秦子都都怔了一怔,他在说些什么?
好在季重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敛容道:“我是想要提醒秦公子,今日这事内里如何便只有屋里这几人知道,我们自然不会去坏了秦公子的名声,也望秦公子好自为之,千万别想着毁了别人便能造福自己,岂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伶牙俐齿!”
秦子都咬紧了牙,只觉得羞愤难当,他差点就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板凳了,这个地方他再也不想久待,一手取过季重莲手中的退亲文书,他僵硬着拱了拱手,一甩衣袍,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哪知才走出季家大门,季明宣已经巴巴地追了出来,千呼万唤才叫停了他。
“哎哟,子都啊,你可走那么快干嘛?”
季明宣喘着粗气,从季老太太屋里出来时他便去大门候着了,最后才知道秦子都主仆竟然走的角门,这才又急急地追了过来。
“四老爷,不知还有何指教?”
秦子都嗓音冷冽,双手负后,冷冷地扫向季明宣,他此刻可以肯定,季明宣真是傻地,不然季家已经将他扫地出门,这人还巴巴地追出来做甚,是找抽吗?
一旁站着的华伟早已是忿忿不平,他可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