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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只好做罢。我笑著说这才是乖弟弟,邢不屑地撇撇嘴。
已过去几阵了,几道银光,或是一簇簇的拖著白色尾巴的火花,划过去,仿佛音乐的序曲,此时若有位音乐家在此,当可即兴谱一支曲,契和心灵深处的悸动。
腰间一紧,被包围住,偏头,发现邢用他的大风衣外套将我包在司里,一瞬间,我说不出话来。
“看,流星雨来了。”邢抬著头,兴奋地提醒我。
我应了一声,看的却不是那抹流逝的华丽,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眼前这个人。从一开始,给我的感觉便是异常夺目的光辉,永不褪去,令人几乎产生飞蛾扑焰的欲望。
“好美,你说是不是?”
“是……”
“他说他很想看流星雨,那是用生命染成的美丽,飞快的,极轻盈的,掠过去,不留下一丝痕迹。他说他很羡慕这样,他真的这麽希望,一直到最後,他都望著天空,想看是否有颗流星划过去。”
黑暗里,光亮闪起又熄灭,我见到了他脸上的泪水,感受到通过他身体里传来的悲伤的哭泣。我觉得,我没有办法了。
流星雨,真的好美,好美。
(15)
後来,我什麽也不知道。最末的记忆,是邢抱著我,惊慌失措。我想要安慰他,想告诉他没什麽的,却无能为力,一切化为空白。
我不知道何时会睡去,从此,再也不必醒来。曾经,有过挣扎,有过徘徊,在空空落落的梦境里,我寻找到了最安全的港口,风平且浪静,容我歇歇。
红色……鲜,而又暗沈。奇怪的感觉,矛盾在其中融合。我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淡淡的色,好像不是宿舍,也……不是医院。医院我太熟悉,有各种的气味和刺目的白色。而这里,透露的字眼是“安全”与“祥和”。
我转头,看见的是个黑色的──脑袋。我微微一愣,向旁边移动,动发现动不了,一双手臂牢牢地禁锢著我。
因为我的移动,他醒过来,靠近,额头抵住我的,“还好,总算退烧了。”
我呆呆的,他伸出手来──
“别碰我!”
我拂开他,不顾一切地退离这个氛围。
他怔住了,看著被推开的手:“哥……”
“不要叫我!”
我捂著耳朵,惊慌失措,声音嘶哑。太急著离开,被子被拽到地上,我绊倒於其中,重重地撞到床脚,眼泪被逼了出来。
好惨……
“出了什麽事?”
罗芷欣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见他又想靠近,我向後退,情形十分狼狈。
“邢,你先出去。”
一会儿,门关上,屋内只有我与她的呼吸。
“安安。”罗芷欣走到我身边。
我把头埋到膝盖里,闷闷地说:“你不用管我。”
罗芷欣道:“我怎麽可以不管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安安,别瞒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没有,什麽事也没发生,拜托你不要问了。”
罗芷欣在我旁边坐下,“安安,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我抬起头,她目光中的真诚令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罗芷欣道:“我们先从邢谈起吗。邢是单亲家庭,在很小的时候,伯母就过世了,邢的父亲有他的事业,很少有精力放在孩子身上,邢与他哥哥几乎是相依为命成长的。邢很崇拜他哥哥,在外人眼嚅,邢更强势一些,其实在家里,邢还像小孩子一样依赖著哥哥。”
“一年前,邢和他哥哥一起参加我的生日PARTY,玩得疯上了天,我便提议到邢家里接著闹。就是那天晚上,江源有一家人家捉小偷,小偷慌不择路,开著摩托车横冲直撞。他推开了一个女孩,自已却被摩托车碾了过去,刚送到医院,就断了气……那个女孩,就是我。”
我低著头,看见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水珠掉在地上。
“他临死的时候,一直叫邢不要怪我,一直安慰邢,那一夜,邢哭得好伤心好伤心。他推进太平间的时候,邢在外面用力捶墙,我记得,留下了一个个鲜红的血印子。”
“邢没有怪我,像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地打篮球,和人打打闹闹。有时候夜里,我到他家门口,看见灯全部熄灭了,我知道他一定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某个角落里流眼泪。”
“我比谁都恨这样的自已。後来遇到你,虽然同一年级,同一幢大楼相处两年,却从来没有碰过面。我告诉自已,这是上天给我补偿的机会,是用另一种方式救邢。”
我问:“这就是你主动结识我的目的吗?”
她说:“是。”
我吁一口气。
她继续道:“可是你和他不同,除了容貌。如果他是火,你就是冰。我觉得无力,觉得上天在开我的玩笑,这样的你是无论如何也帮不了邢的。”
我说:“可是你没放弃。”
“我没有放弃的余地!我原以为可以凭自已的力量让邢振作起来,像他最後说的那样,好好活著。事实却告诉我,我连自已也说服不了,每次想到,就痛。”
我说:“於是你决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吗?”
她看著我,“安安,我……”
“原我,我一直就是这样被……利用著。”
她使劲地摇头,“不,不是这样,安安,你怎麽可以这样说?”
我拍拍她,“我并没有怪你,若是被利用,说明我还是有那麽一点用处的。”
“安安……”
我站起来,“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一定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安,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好害怕……”
我凝视她,“芷欣,我知道吗?人心是没有办法计算的。我不想,并不表示我不懂。”
“安安……”
“如果一开始你仪态我说这些,那什麽也不会有,这里,也不会回不来了。”我指著胸口,“现在,它已经空了,它落在不该在的地方,没有人会捡起它,除了烂,除了死,它没有出路了。”
罗捂著嘴,瞪大了眼睛:“你……邢……”
我努力使脸上出现笑容,“芷欣,你告诉我,如果一个人付出了他的仅有,却什麽也得不到,他该怎麽办?”
我闭上了眼睛。
“安安……”她的声音带著颤,“你……哭了……”
“安安──”
医生说:“你的烧还没退,情绪不要太激动。”
我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邢送医生出门,罗芷次坐在床边,我以为她会走。
她说安安你去住我家好不好,婆婆会把你照顾得很好。我出奇地平静,她却在躲避我的目光。她没力法接受我的话,能做的只有将我隔离。
门关上,发出很大的声音,邢脸色阴沈地瞪著她,和已拒绝他目光的我。“不可以,你不可以带走他!”
“我不是……”
“你是!你总和我抢,以前,你说你喜欢哥哥,我让给你;现在你又来了──”
“邢,你在无理取闹!”
邢抿紧嘴,“随便你怎麽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我不和你说,你这个笨蛋,什麽也不知道!”
我掀开被子,尽管脑子里有嗡嗡的声音在回响,天与地在旋转,眼前一片模糊,我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什麽都不想听,什麽也不想看,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著。
我撑著墙,一步步地挪动。
邢回头看见我,“哥!你干什麽回来?”
“安安……”
我打开门,外面刮著风,清清凉凉的,我没有去看他们,淡淡地说道:“明天有天气不知会不会好一点……”
我向外走,他们叫我,或许没我,我听不见。
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拦了辆车子便坐上去,将所有的都抛到脑後。
“呵……”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分明是笑,我居然在笑,开怀大笑。
司机看了我一眼,他大概以为我是与朋支追逐嬉戏吧,我盯著前方,目不转睛。
我回到了宿舍,今天不是休假,学生大多在上课,除非逃课或是请假,宿舍里居然有人,坐在我的床上,翻著一本丢在那里的杂志。
不会因为别人有存在而改 变自已的行动,我像没有存在这个人一样,倒在床上。
“主人的事,恕不接待,一切请便。”
他表情很无奈:“晏子安,我不是来当说客我,你用不著这样吧?”
“扬,我真的很累……”
“因为邢吗?”
我闭著眼睛,一动不动。
“奇怪我为什麽知道吗?──这大概算是同类人的直觉了。”
同类人……扬……
一抹气息靠近,“你知道吗?你看邢的眼神写著两个字;就像这样……”
温热的感觉,淡淡的香味,扬低沈的声音略显暗哑:“子安,睁开眼睛……”
我没有回应,没有接近也没有反抗。
“害怕吗?这种事,谁第一次面对都不可能平静。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想逃吗?逃开就没有了,使自已痛苦,使别人痛苦,全部消散了。”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赛跑,你落後一大截,而且你与他根本没在一条跑道上,追不到的。你要去做吗?”
……
“不要哭,子安,睁开眼睛……”
泪光里,我见到色彩的光的阴影,他在我的头顶,眼睛里是我流泪的模样。
“扬……”
我懂那两个字的含义,是“心痛”。
“扬……我好难受……”
“那就哭出来吧。”
我摇头,泪下如雨,可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捉著他的衣襟,死死的。
扬抱著我,看不到那一面的表情。
(16)
我望著窗外,没有下雨。书里说人伤心的时候老天爷会考验他的诚心,雨景中,什麽也分不清,彼此都是湿的。
此刻,记忆变得莫名其妙,或者,我处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我知道现在在上课,老师在讲为什麽大革命会失败。我只手撑著沈甸甸的脑袋,笔尖落处,字字浮现。在脑子里,思路还非常,甚至是异常的清晰,主观或是客观,内因或是外因。
“咳……”捂著嘴,不住地咳嗽,从喉咙深处涌起的不适感,几乎无法呼吸,什麽要炸裂开。
水杯推到我面前。我揭开,吞下一大口,凌君拍著我的背,我逼自已不去想他的表情。
昨天,他回寝室的时候,扬还没走。
凌君问我在搞什麽飞机,我说不懂他说什麽。
如果我懂,天上大约会下红色的雨。
罗芷欣越来越闲,一天到晚在眼前晃。正确的说法,是用她那可以和赵家燕子媲美的大眼睛扫射以我为圆心,方圆三尺的范围。
“芷欣,你的眼睛酸不酸?”
“不会呀,看养眼的事物怎麽会酸?”眨巴眨巴,忽闪忽闪。
我叹气,“你继续。”拿直书本,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她追上来,“我陪你去。”
“宿舍,你也要去吗?”我倚著门,等他的答复。
“唔……那我嗌去了。”她又补上一句,“我怕看见二战废墟。”
“紫荆苑”不同於“木兰苑”的戒备森严,略施手段都可以混进去。除了检查的特殊日子,里面是很少有面目迎客的。
在提水的地方,我看见凌君。他准备洗澡。
他喊了我一声,我走过去,几双眼睛从我身上瞟过。
凌君说:“你也太懒了,十天也难得见你跑一趟,你要是再去睡觉,待会儿就别向我借水。”
哪那麽夸张?我嘀咕著,不敢得罪勤劳且“豆腐嘴,刀子心”的“伟大”的寝室长。
凌君告诉我有人送了些东西来,他已经把它放在我床上,去晚些大概就被那些饿死鬼投胎的家夥抢得差不多了。
“谁送我?”我随口问一句。
“邢。”
我停住脚步,望著地面。
凌君叫我的名字,我恍惚著回神,应了一声,踱向寝室。
东西还剩些包装袋,连人影也不见。
我吁一口气,靠在门边上。
晚自习结束後,像往常一样,我最後一个走回“紫荆苑”。
门口难得的有几个人影,看样子是低年级的学生,难怪罗芷欣说他们普遍实力强於高三,光身高就是一大截,这是身为学长心中最深的刺。
我绕过他们,打算上楼。有个人挡在我前面。面目没什麽印象,清清淡淡的。
“有事吗?”
他微怔,有些手足无措。
“请……请问,你是晏学长吗?”
“如果你找的是晏子安,那我就是。”
身後传来小声的议论声,我无心去管,问他:“你找我有什麽事?”
“有人托我问你 的病是不是好了,他……”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我没有去听他後面的话,径直向前走。
“晏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