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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卫明应了一声,赶紧进门、顺手关上,免得被门外的童遥察觉他与奚典早就认识的事实。
“你怎么……”奚典的问题只说了一半就顿住,随即勾起嘴角道:“哦,你在大中上班了。”
卫明的头皮有点发麻,尽管刚才叶梓问过他同样的问题、而且还一脸怪兮兮的表情,可都没现在奚典这句简单的自问自答让他不自在。“嗯,大半年了。”他草草应了一声就岔开话题道:“他们说你病了,发烧了。”
奚典没理他,饶有兴致地侧着头问:“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童遥是你的前辈,还照顾你吧?今天是跟他一起来的?”
“他不知道我们是邻居。”卫明答非所问,然后也不等他再开口就快步上去夺走了他手里燃了一半的烟,“病了还抽什么烟?!”
奚典恼了,朝他伸手。“给我!”
卫明假装没看见,转来转去地找烟缸,找了一圈下来才看到烟缸就在奚典的另一只手里托着、里面横七竖八的少说掐了七八个烟头。他火了,伸手去取,可奚典却紧紧地攥着不放手。
“那你怎么会进来?叶梓叫你来的?”问完,奚典就自我否定地摇头……叶梓应该是要么不知情、要么就已经被卫明关照过了。“既然不认识我,那你干嘛要进来?”他的手上很用力,可脸上的笑意却更浓、慢慢渗出了嘲讽的味道。
“谁不认识你?”卫明悻悻不已地甩手,“我刚才还给你鼓掌了呢,奚大艺术家!”说着他把手里的烟头狠狠戳在奚典牢牢捏着的烟缸里,这才嘀咕道:“有什么可说的?跟公司里的人说我跟大艺术家是邻居能给我加工资吗?”
奚典愣住了,因为太过疲惫、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卫明趁着他发愣的时候飞快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被他侧头让开了,但也足够让他摸出他偏高的体温。
“别碰我!”奚典别着脸低喝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卫明急了,扭身叭地一下在圆桌上放下烟缸,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忿忿道:“病了就早点回家躺着休息?难道要熬到去医院才甘心?你早知道自己不舒服干嘛还来?直接……”
奚典因为头疼、所以听觉就更加敏感。前面叶梓和童遥的轮番轰炸早已让他疲劳不堪、疲于应付,而现在又是卫明的连声质问……终于,他勃然大怒了。“住嘴!你以为我愿意来、愿意被你们带得团团转、愿意被你们当西洋镜一样地送到台上供人参观吗?大艺术家?我只是个盲人艺术家,再好的成绩里面都有评委的同情分在!”
卫明被他突然爆发的怒气弄得哑口无言,不过心里多少有点明白他登台之后需要很长时间独处了……他要独自消化万众瞩目背后那些施舍的同情和怜悯,尽管很可能只是他的臆测。
奚典的爆发还未完全,奋力甩手道:“你走开,我不用你们轮流来可怜我!”
卫明站得离他很近,一不留神、上腹部就被他结结实实地抽了一记,疼得他捂住肚子“哎哟”了一声。
奚典一怔。
“没事。”卫明连连冲他摆手、也不管他看得见看不见。
这么个小插曲让奚典的怒火熄灭了不少,而且一番爆发也耗费了不少本就不多的体力。他靠回椅背里、后脑勺抵着墙低低地道:“对不起……别和盲人计较。”
“靠!”一听这话,卫明暴跳如雷了。“你非要一口一个盲人地提醒自己、提醒身边的人你看不见吗?我知道你是个盲人,麻烦你别他妈有事没事地拿这点出来说事好不好?我还是孤儿呢!你跟我比凄惨?”他用力戳了戳自己的胸膛喝道:“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靠救济金吃饭,困难的时候连着一个多礼拜就着一瓶酱菜天天喝粥、顿顿喝粥,连着四五年到陌生人家里吃年夜饭,这种日子你过过吗?你知道我这辈子给多少个人鞠过躬、在我妈的灵堂上给多少个人磕过头?你知不知道别人教我和我姐姐每次在收到捐款捐物的时候都要给别人鞠九十度的躬,因为人家是我们的恩人?!”随着最后这句吼出来,他的心口骤然穿透、现出了一个前后对穿的大窟窿。
奚典怔怔地面对着他。虽然看不见卫明的表情,但此时此刻他完全可以想象一张满是不甘却又无奈、痛苦而且失落的表情的脸。于是,他的心有点痛了。
看到自己映在奚典微仰的太阳镜片上须发皆张的样子,卫明自己也有点被吓到了……这些话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啊!于是他退后一步,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摇头道:“算了,都过去了。有好日子过的时候就该太太平平地过下去。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长,所以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别一天到晚地自怨自艾。”
沉默。偌大的包厢里一片死寂。
“走了好吗?”卫明往前挪了挪,轻轻戳了戳奚典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奚典愣了片刻,嘴角弯了起来。
看他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卫明忍不住又皱眉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别耍小性子了。回家吧,该吃药吃药、该睡觉睡觉!”
耍小性子?奚典讶然。他这是在耍小性子吗?“你先走。”他轻轻摆手。
“你……”卫明刚要再发飙,但被奚典轻声打断了。
“我们不认识的,忘了吗?”
“……!”卫明无语了。
“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叶梓叫进来……别让童遥进来。”
“哦!”卫明点点头、转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问:“你回你自己家吧?”他不知道叶梓是不是因为事先得到消息、已经搬走了,房子有没有收拾干净整洁、适合奚典回去了。
“嗯!”奚典的嘴角弯得更高了。“我们回家见。”
嗯?卫明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兮兮的、很容易引起歧义,忍不住使劲揉了揉鼻子……他们又不是什么地下小夫妻,干嘛要说这种约定一样的话?我们回家见?哎哟,不行了!他暗自抖了抖,赶紧拔腿走人。
卫明很婉转但很坚决地拒绝了童遥要开车送他回家的提议,急匆匆地乘地铁回了家。路上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奚典,得知他已经坐在叶梓的车上、正在回家的路上,这才放心了点。因为他们半路上还要停车买药,所以结果还是他先到的家。飞快地冲了个澡之后,他就急吼吼地冲上久违的阳台,看到楼下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光,乐了。扭头冲回屋里套上衣裤鞋袜就想下楼,忽然想到电话还没换、又手脚麻利地换了,这才噔噔噔地跑下了楼。他一边下楼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的英明……还好没去把这个无绳电话给退了。
来给他看门的是叶梓。
卫明没好气地甩了个大白眼给他。
叶梓知道他瞪自己是为了什么,委屈地扁扁嘴、压低嗓音道:“是团里的任务,我事先也不知道会有那么多人。而且他也没说他生病了呀!”
卫明懒得跟他纠缠,而且早在“望星空”的时候他就猜到他肯定免不了被奚典训斥,所以这会儿也没必要再加重他的负疚感了,于是自顾自换了双拖鞋就朝屋里走去。
“诶!”叶梓拉住他。“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明天上午团里有个采访,我一大早就要去呢!”
“行!”卫明二话不说地点头。
叶梓没有放手,扬了扬下巴朝楼顶示意。“你大姐明天来吗?会不会……”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用不无忧虑的眼神瞅着卫明。
卫明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他已经知道大姐对奚典、对他的态度了,不禁尴尬起来。“我待会儿打电话叫她别来了。”
叶梓闻言眼里的忧虑又浓了些,拉着他往防盗门处挪了挪、声音更低地道:“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别多想。”卫明轻轻挣开了他的手……倒不是坚信、而是心虚。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能成功地让大姐明天不来,可后天呢?他不可能躲过她的又一番忧心忡忡、声色俱厉的说教和禁令的。
叶梓拦着他的去路、又多盯了他几秒,皱皱眉咕哝了一句:“你大姐那边看来很难说通的。”
卫明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她是你大姐还是我大姐?留着我自己操心就好了。”说完便推门进屋了。进屋之后才忽然想到:说通?他要跟大姐说通什么啊?
9…1
×年5月31日。多云转阴。
今天给小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自从它前段日子眼睛发炎后就一直没敢给它洗,生怕把水弄到它眼睛里会雪上加霜。它也洗得很满意的样子,肯定也觉得这几天自己有点臭了吧?我拿花洒对着它冲的时候它竟然没怎么躲,真乖!
刚才还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我换了一条新的小毛巾铺在笼子里给它当床垫用,结果它竖着耳朵、小鼻子一抽一抽地蹲在毛巾旁边好久都不敢动。后来大概是确定了那个气味不熟悉的东西既不会动、也不会伤害它,它才小心地伸出爪子去拨一下,可身体又往后边跳了一步、蜷成更小的一个团……这么胆小的猫,哈哈,笑死我了!就这样屡次试探后它才放心了,把毛巾勾过来仔仔细细闻了个遍,然后就躺在地上用爪子吊着毛巾晃来晃去地跟它亲热,傻乎乎的样子真可爱!
——摘自卫明的日记
卫明进门的时候奚典还在洗澡,房门紧闭着、隐隐有水声传出。
叶梓进去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出来时面色有点发灰、大概又被他数落了。不过临走前还是跟卫明嘀嘀咕咕地长篇大论了好一会儿才不太放心地走了。
卫明趁着奚典还没出来就在前前后后晃悠了一圈,颇为满意和欣慰地发现除了客厅的墙边放着一堆行李之外,别的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以往奚典住着时的样子、甚至连一丝叶梓曾在此盘桓过半年多的痕迹都没留下。根据他养瞎猫小白的经验来看,所有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对同样看不见的奚典来说很重要……不该有东西的地方哪怕多出张纸片来说不定都能让他困惑老半天呢!看来叶梓果然是个非常细心和称职的看房人,要是能和一向马大哈的二姐凑成一对可真是件好事……唉,当然前提条件是能过得了大姐那一关。
想到大姐,他急忙掏出无绳电话、躲到院子里去打电话了。
让他倍感幸运的是还没等他开口大姐自己倒先说明天有事来不了了、后天可能也不来,叫他自己做饭收拾屋子,末了还揶揄了他一句:“这下你睡到下午都没人来吵你了。”
卫明很收敛地嘿嘿笑着,可心里头早就乐翻天了。不过他还是听出大姐的语气有点古里古怪的、不太对劲,便问:“你干嘛去啊?旅游?”
“呃?没有,有点别的事。”卫冬的语气遮遮掩掩的,更不对劲了。
卫明不放心了,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呃……啧!”卫冬被自己弄得不耐烦了,草草说了句:“女人的事。”
卫明先是愣了愣,随即脑袋里灵光一现,“你有了”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还好忍住了。大姐自己都不肯定是什么事,他问了倒平白给她添堵……他不是没怀疑过大姐和姐夫结婚好几年都没孩子的真正原因,所以还是别冒冒然的好。于是他说:“哦,那你好好休息。多少天不来都没关系,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虽有私心在里头,但他还是说得相当顺溜。
“我不是怕你饿死,今天你没回来吃、我就把菜给你放冰箱了,明天你自己做一下就好了。我是怕家里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卫冬悻悻地呵斥道:“不准乱扔东西啊!脏衣服、臭袜子全都给我放在那个筐里,听到没有?”
“嘿嘿,哦!”卫明美滋滋地答应了。
“卫明?”奚典洗了澡出来、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忍不住出声询问,可依旧没有答复。他皱了皱眉,摸摸腕上的表,担心卫明等不及而回楼上去了。
随着一声移门的轻响,卫明的声音出现了。“你洗好啦?”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多小时前才见过、可这会儿他才觉得是和邻居的真正重逢。
“嗯。”奚典听出卫明语气里的兴奋,嘴角也弯了起来。
“你……”卫明上下打量了着他,见他一改过往形象,只裹着一袭看上去很厚实的白色镶蓝边毛巾浴袍,浴袍下面露出两条细长精干的小腿,一头湿漉漉的短发还有些滴水……看起来非常家居、非常真实。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鼻梁上已端端正正地架着那副叫他极为不爽的太阳镜了。于是他的嘴角很快又不乐意地耷拉了下来……就连这会儿奚典都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啊!
奚典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安全措施又把卫明惹毛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