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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呼天抢地得好不凄惨,宫如媚和陆学季急忙趋前探视,陆佩仪却反而叫得更凶,还团团乱转,转得宫雪菱和官孟贤父子三人也禁不住好奇的围过去。
“怎么了?你哪里不对了?”
“好痒!好痛!娘,救我啊,娘!”
“到底是痒还是痛,说清楚啊!”
“又痒又痛啊!娘啊,快救我啊!”
“哪里痛?哪里痒?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呀!”
“全身都痛!全身都痒!快点救我啊,娘,该死的快救我啊!”
只不过片刻功夫而已,陆佩仪已把自己抓得像阴魂不散的女鬼,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俱是红肿的抓痕,看样子好像还打算把自己的衣服全扒下来。
独孤笑愚大笑着起身,扶上君兰舟手臂。“兰舟,扶我进去,我想休息了。”
唐门算什么,要比毒,毒阎罗若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还有谁敢坐上第一的宝座?
一个时辰后——
“兰舟,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是,大哥。”
片刻后,安静了,独孤笑愚笑吟吟的睡着了。
君兰舟解了陆佩仪的毒?
不,他点了她的哑穴,因为独孤笑愚说的是“太吵了”,而不是“够了”,这两者意义是不同的。
所以,陆佩仪客串了整整六个时辰的哑巴猴子。
虽然唐门又给了陆学季三个月的药,但当他们从重庆府回到毒龙谷找人时,宫孟贤他们早已离开了,于是他们只好再找回无锡去,又从无锡找回大理来,等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宫孟贤时,也恰好满三个月了。
偏偏宫孟贤下定决心不再插手陆家的麻烦,宫如媚只好赖在他们那里不走,让陆学季兄妹每三天就鬼叫一次给他们听,不过每一次都被君兰舟以独门手法制住他们的哑穴,他们就算叫到喉咙真哑了也没人听见。
这样两个月下来,陆学季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后悔自己的任性,而是受够了毒发时的痛苦,他害伯了,但这也算有点进步,只要懂得害怕,明白闯了祸的后果不但要自己承担,有时候更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他的任性自然而然会有所收敛。
而陆佩仪恰好相反,她不但不后悔,而且把她所受的罪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暗地里发誓要把一切加倍还给“害”她如此痛苦的人。
不是她自己,而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特别是宫雪菱。
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作梗,宫孟贤也不会和他们陆家画清界线,眼看她受苦而不顾;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阻扰,凭宫如媚的“耍赖功”,早就可以逼迫独孤笑愚到唐门去要到解药了,追根究柢,一切都是宫雪菱的错。
哼哼,总有一天,她非让宫雪菱得到报应不可!
就在陆佩仪忙着蓄积对宫雪菱的恨意时,宫雪菱也忙着阻止独孤笑愚过度劳动自己,因为他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动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孵秧子?”
独孤笑愚回过头来,笑吟吟的。“不,城里有市集,我想去逛逛,你要一块儿去吗?”
逛市集?
她才不信,他一定又想溜到田里去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宫雪菱主动扶住他的臂肘。
虽然独孤笑愚可以自行走动了,但由于左半身依然不太好使力,因此行动相当缓慢,想快一点,得有人扶着他走。
“芙儿呢?”
“大哥和崔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就带她进城去玩了。”宫雪菱小心翼翼按照他的速度前进。“话说回来,你怎会突然想去逛市集呢?”
“我要去买笔墨和算盘秤。”
“笔墨算盘秤?”宫雪菱愕了一会儿,忽又恍然。“给芙儿抓周?”
“其他的交给你准备。”独孤笑愚慢吞吞地说。“然后……”
“然后?”
“等芙儿抓周过后,我们就得出发到唐门去了。”
唐门?
“请等一下!”宫云菱猝然煞住脚步,神情不善。“你想干什么?”
“我想……”独孤笑愚笑咪咪的俯下眸子瞅住她。“去要回蛇芝血兰。”
“要回?”
“对,因为我并不是为唐门,也不是为你表哥、表姊冒险进毒龙谷掘取蛇芝血兰的。”
“那是为谁?”
“为了你和芙儿。”
“耶?”
第九章
大理府与重庆府相距其实并不算太远,但为了配合独孤笑愚无法骑马,只能坐马车的(奇*书*网^。^整*理*提*供)身体状况,他们走了半个多月还没到,因为沿路一碰见有人在稻田里工作,独孤笑愚就会要求停下来让他看看,不能亲自下田,用眼睛看过过干瘾也好。
然后他就会双手托腮坐在路边,一看大半天,满脸羡慕,接着,他就开始和君兰舟讨价还价。
“兰舟。”
“大哥?”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呢!”
“……”
“差不多快好了?”
“……”
“再两、三个月就好了?”
“……”
“半年?”
“……”
“可恶,我是你大哥,你听不听我的?”
“听。”
“好,那……”
“唯独这件事不能听。”
“……”
当然,每次讨价还价的结果,他都没讨到半点便宜,只讨到一肚子窝囊,最后总是板着一张臭豆腐的脸回到马车上,赌气背身不跟任何人说话,宫雪菱等人见了都忍不住笑到爆。
独孤笑愚是个成熟的大男人,只有这种时候,他比他女儿更幼稚。
不过大家都能了解他的心情,因此总是任由他喊停就停,任由他爱看多久就看多久,任由他一再跟君兰舟讨价还价,最后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大家正好开心的笑一笑,轻松一下。
除了宫如媚母子三人,他们急得快着火了,每次独孤笑愚一叫停,他们就差点抓狂,但起码独孤笑愚肯跑这一趟去为他们要解药,他们只好尽量忍耐,真想发飙,等拿到解药之后再飙个痛快吧!
他们并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二十多年前,六叔曾中过唐门的千魂绝,说实话,既然连他们自己都没有解药,唐门实在不应该使用那种毒。为此,爹和几位叔叔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找齐三种天下至阳之毒,以及三种天下至阴之毒,再由二叔炼制出能解百毒的药,这才解了六叔身中之毒。又为了避免同样的事发生,他要大家都吃下那种药……”
“所以你才能够百毒不侵?”
“没错。”独孤笑愚颔首。“但炼制出来的药量有限,那药丸早就没了。倘若要再炼制,就必须再找齐三种天下至阳之毒,以及三种天下至阴之毒……”
“原来你是想再炼制那种药给我和芙儿?”宫雪菱恍然大悟的低喃。
“我可没本事炼制什么丹药,”独孤笑愚摇头道。“那种事得交给兰舟负责,我只负责找那六种毒。”
用说的可真容易,光是一种毒就差点要去他的老命了!
“要你去冒那种险,我宁可不要!”宫雪菱咕哝。
“所以我一定要去唐门要回蛇芝血兰,”独孤笑愚装作没听见她的咕哝。“那是我的,不是给他们的!”
“但唐门的毒跟暗器无人不惧,就算你跟二弟不怕毒,但其他人呢?”
“唐门的毒跟暗器无人不惧?”独孤笑愚蓦而朗声大笑。“唐门的毒算什么,在二叔面前,他们也得俯首称臣!唐门的暗器又算什么,碰上七叔,他们也只能低头认输!”
“说得跟真的一样,六叔还不是中了唐门的毒!”宫雪菱不以为然的嘟囔。
“六叔不谙毒呀!”独孤笑愚辩驳。“何况那种毒连唐门自己也没有解药,但最后仍是被我二叔化解了不是?”
宫雪菱想了想,“说得也是,唐门自个儿做不出解药来,却被二叔化解了,那就是二叔强胜一筹了。没想到……”她若有所思地道:“二叔是个大夫,竟也对毒如此有研究呢!”
“这个嘛……”独孤笑愚往马车前方瞥去一下。“你以为兰舟为何不喜欢为人看病疗伤?”
“对对对,”宫雪菱连连点头。“这点真的令人想不透呢,他是大夫,为何不喜欢为人看病疗伤呢?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学医嘛!搞不懂,不喜欢为人看病疗伤,干嘛那么辛苦去学医呀?”
独孤笑愚莞尔,忽地扬声往马车前方喊过去。“兰舟,告诉你大嫂为什么!”
布帘另一边,在前座驾驶马车的正是君兰舟。“我不是大夫。”
不是大夫?
宫雪菱呆了一呆。“耶?”那是什么?屠夫?
见宫雪菱一脸傻样,独孤笑愚不由笑开了。“兰舟跟二叔一样,他们只对毒有兴趣,爱的是研究毒草毒物,而非学医救人,学医只是附带。要知道,想使毒也得会解毒,所以要使毒,也就得顺带学医,了解了?”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宫雪菱恍然大悟地颔首,但不过一晌,忽又困惑的攒起眉头。“既是如此,二弟为何解不了表哥、表姊身上的毒呢?”
独孤笑愚的视线突然飞开,还把脑袋探出马车外去“欣赏”沿路的风景。
见状,宫雪菱狐疑地眯起了眼,忽地探手一把揪开车前的布帘。“二弟,请告诉我,我表哥、表姊身上的毒,你可解得了?”
“轻而易举。”
“那为何不帮他们解?”
“大哥说暂时不用。”
喔喔喔,原来是某人说暂时不用啊!
宫雪菱柳眉挑起半天高,独孤笑愚用眼角偷瞄她一下,有点尴尬,宫云菱脸上没有一丝儿表情的静默半晌。
“二弟。”
“大嫂?”
“别听你大哥的,听我的。”
“大嫂要如何?”
“拿掉“暂时”那两个字,永远不用帮他们解!”
独孤笑愚怔了怔,霍然狂笑。
好妮子,竟然比他更狠!
长江畔,南山麓,峰峦叠幛,青黛浩渺,林木联袂,郁郁苍苍,这就是武林中除了阎罗谷以外最教人敬而远之的唐门所在。
“停!”马车内忽地传出沉稳的大喊。
宫孟贤困惑地朝前望,遥远的山道依然看不见尽头,为何要停在半途?
“女婿,还没到呀!”
“快到了,因为……”马车内再传出轻笑声。“再往前几步有机关。”
众人一惊,连忙策马退后,唯有宫如媚母子三人动也不动。
“胡说,上回我们来也没事啊!”
“上回在山下就有人来接你们上山不是吗?”
宫如媚窒了一下。“但这回也是我们,他们为何要对我们用机关?”
马车内的笑声倏变,透着几分嘲讽。“他们并不在乎你们,在乎的是我,他们想要捉到我。”
“但你已经来了呀!”
“我说过,他们不只要我打开玉盒,还要我替他们处理血兰,不先捉住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听他们的话。”马车内的笑声又变,带着浓浓的调侃。“要不信,姑姑你可以再往前试试呀!”
宫如媚和陆学季兄妹互觑一眼,脸色都不太好,旋即不约而同往后退。
“难不成我们就耗在这里?”一边退一边抗议。
“大舅子,麻烦你……”马车内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传出来。“右边那株枝叶最茂密的树,砍断它!”
宫仲卿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但仍依言照做,结果令人惊讶,树一倒,前方就多了一个人,那个到镖局去传话的人,傲慢地站在山道中间,用冷漠的目光扫视他们每一个人。
“我们要的人呢?”
他们要的人?
马车布帘掀开,在宫雪菱的搀扶下,独孤笑愚动作缓慢的步下马车,慢吞吞地来到那人面前,笑吟吟的颔首。
“我就是掘取蛇芝血兰的人,不过你们要不起我这个人。”
那人面色微变,但仍保持冷静傲慢的态度。“你可以打开玉盒?”
“我可以,但我不会替你们打开。事实上……”独孤笑愚笑嘻嘻的露出整齐的白牙齿。“我不但不会帮你们打开,还要你们把蛇芝血兰还给我。”
那人轻蔑的冷哼。“你们不想要解药了吗?”
独孤笑愚哈哈笑。“聪明,我从来没想过要你们的解药。”
那人眼中蓦而闪过一丝阴狠,手臂抬起,指向宫孟贤等人,“你不想要,但他们呢?我相信他们……”话说一半,忽又惊呼着踉跄退后两步,骇异的瞪住独孤笑愚。“你……”
“不是我,是他!”独孤笑愚笑咪咪的瞥向面无表情的君兰舟。“想在他面前使毒,再回去苦练个二、三十年再来吧!”
那人的傲慢不见了,冷静不翼而飞,眉眼间隐约有几分畏惧。
“说到这,我倒忘了问候贵掌门一下,”独孤笑愚眨了眨眼。“请问贵掌门的毒解了没有啊?”
那人更是惊骇,失声大叫,“你怎么知……”蓦又噤声。
“你们要蛇芝血兰,不就是为了调配为贵掌门解毒的药?不过……”独孤笑愚又瞄一下君兰舟。“想解我二叔的毒可不容易啊!”
“你二叔?”
一听独孤笑愚口里的称呼,那人顿时吓得脸色刷一下雪白,咚咚咚连退了七、八步,旋即手臂高扬,咻咻咻连续射出三道响箭,然后再退个五、六步,忌惮又戒慎的盯着他们,再也不敢妄动。
响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