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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唐景一时间难以置信。
陶希宁沉默了几秒:“这些话原本不该跟你说的。但我觉得昨天那一幕,你有权得到一个解释。”
“昨天?”唐景隐约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甚分明。
陶希宁转过身,正对着他的方向:“我指的是,我对你夹带了先入为主的情绪,不得不中断谈话的事。”
心目中散发着正能量的声音,突然加入了苦大仇深的队伍。唐景回想起对方的举止,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仔细想来,似乎能体会他的煎熬。
“我很抱歉。”唐景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握住陶希宁的肩,“你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对我的意义,真的,我从没这么荣幸过。”
做CV能做到成为别人精神支柱的份上,换谁都该觉得值了。
掌心的温度烙在肩上,陶希宁习惯性地抿起嘴,稳定了一下心神才开口:“该道歉的是我,自作主张地强加给你那样一个形象,其实谁也没有义务当一个输出者。”
可我乐意啊,唐景心想。
他不知道怎样将这种心情传达给对方,于是干脆直截了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陶希宁笑了:“真的不用……啊,对了,有时间的话多出几部剧吧。你好久没出新剧了,我只能不停重温以前的。”
唐景还真的就此考虑了一下:“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干音交上去以后他们还会拖很久。”
“倒也是。”陶希宁小声叹了口气。
而且,做过那种噩梦以后,他大概也没有心情配耽美剧了吧。
两人重新迈步,默默地走到了车站。陶希宁回头道:“早点回去吧。谢谢你请我吃饭。”
唐景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冲动地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想听的故事,我来读给你听吧?”
陶希宁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街上有车驶过,流动的光影倒映在深黑墨镜里。
“如果只是自己朗读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录好,你也不用去找有声读物了……”唐景越说声音越低。这同情心泛滥似的行为,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抵触。
沉默几秒,陶希宁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
陶希宁原以为对方只是随口一说,转眼就会忘掉。没想到隔了两天,接待处的夏弦月把一个硬硬的小东西递到他手里:“前几天来过的那个唐景,托我交给你这个。”
陶希宁摸了摸,是个U盘。
心跳再次不争气地加快起来:“他——他已经走了?”
“唔,工作时间闲人勿入,你也知道的。”
陶希宁点点头:“谢谢你,小月。”
夏弦月好奇地看着陶希宁的表情变化,却见他不再开口,只是将U盘小心放进了口袋,不禁失望。
******
陶希宁一回到家就去敲妹妹的房门:“小安,帮我看下这个U盘里的东西。”
“诶,这是哪里来的?”
“别问了,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陶念安将U盘插进电脑:“有三个音频,未命名。到底是什么,弄得这么神秘?”
“抱歉,这个不能跟你说。”陶希宁笑了笑,“能不能导到我的手机里?”
“你先老实交代这是啥。”
“小安,别闹……”
陶念安撅了撅嘴,猛地按下播放键。
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陶希宁脸色一变,伸出手去摸键盘,被陶念安坏笑着挡住了。陶念安听了几句,失望地皱起眉:“什么呀,科幻小说?有声读物吗?”
没有回答。
陶念安转头看见冷着脸的哥哥,瑟缩了一下,关掉了音频:“我帮你导进手机就是了。”
陶希宁仍是面无表情。陶念安扯了扯他的袖角,嗫嚅道:“对不起。”
陶希宁叹了口气,恢复了温和的神色。
陶念安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跳起来一把抱住他,急急地道歉:“我错了哥,我再也不乱动你的东西了,真的真的……”
陶希宁摸到她的脑袋,轻轻顺了顺毛:“小安,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在你看来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每个人都有隐私。可能的话,我也想事事亲力亲为,打理自己的东西。你是我最亲的人,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陶念安眼眶一红,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委屈,把脸埋进陶希宁的胸口蹭眼泪。
陶希宁做完思想教育工作,又耐着性子安抚了妹妹半天。其实他自己眼盲多年,哪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只是答应了唐景保密,就得尽力瞒住对方的现实身份。以陶念安的好奇心和八卦欲之旺盛,万一得知自家哥哥认识桃花鳜鱼,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说起来,这个声音还真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陶希宁面不改色,“你作业写完没?”
“……”
陶念安把他轰出了房间,回到电脑前,咬着笔杆陷入了沉思。
******
夏弦月瞠目结舌地看着咨询室里的景象。
此时是午间休息时间,没有求助者上门。陶希宁独自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不知在听什么,嘴边噙着前所未见的灿烂笑意。看得夏弦月心惊肉跳。
这里的女同事都注意过陶希宁。人帅,性格好,长相给人很软很易欺的感觉,实际相处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据说履历非常优秀,如果不是因为生理缺陷,根本不会被屈才困在校医务室里。至于那生理缺陷,放在他身上倒更容易激起女人的母性。常常有S大的女生三天两头跑来,指定要找陶医生,打着寻求心理治疗的幌子,走出门时却一脸幸福。
但注意归注意,花痴归花痴,终究也没有哪个人把此事当真。陶希宁像个精致的陶瓷器皿,观赏价值胜过了实用性,赌不起终生幸福。
可惜呀,夏弦月想。
不过看他最近的表现……是有桃花开了?
******
唐景从何医生的房间走出来,平复了一下心情,下意识地跑到隔壁看了一眼。陶希宁的门开着,熟悉的人影正坐在办公桌后。
工作时间去打扰他似乎不太好。一看表也快下班了,唐景索性站在走廊里等着。没想到过了许久,其他人都走光了,还没见陶希宁出来。
每次都这么晚下班吗?
唐景迟疑着踱回门口。日沉西山,房间里没开灯,光线昏暗。陶希宁还坐在原地,剪影显得寥落。
唐景“啪”地打开顶灯。
陶希宁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哪位?”
“我。”唐景笑道。
此时借着明亮的灯光唐景才看清,桌上整整齐齐地累着一沓纸,陶希宁手中还拈着一张,似乎正在整理文件。
“打扰到你工作了?不好意思。”
“哪里。等我一分钟,还差这最后一张就好了。”
“你慢慢来。”唐景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陶希宁细长的指尖拂过纸面。
“工作很辛苦吧?”
陶希宁偏了偏头:“也还好。主要是我不能在谈话的同时做笔记,只能先录音,事后再根据录音整理记录,所以有点费时间。”说着一指手边的机器。
唐景好奇地凑过去:“这是盲文打字机?按键好少。”
“嗯,盲文只需要这几个键。”
“打出来的完全是天书啊……”
陶希宁笑了:“你在看我的记录吗?幸好是盲文,否则你已经被请出去了。”
“诶!为什么?”
“求助者的隐私嘛。”陶希宁摸索着将那沓纸套进一只档案袋里,转向唐景,“何医生那边还顺利吗?”
“……还行。”唐景不欲多谈,果断另起一行,
“U盘你收到了吧?”
“嗯,音频已经放到手机里了。”陶希宁从口袋里摸出U盘递还给他。
“那个,我以前没这么念过小说,实际念起来才发现比想象中难,跟广播剧差得很远。不好意思啊,效果不咋地。”唐景摸摸鼻子,之前随口许诺的自己好像有点狂妄了。
“我觉得很好啊。”
“不不,有什么地方需要改,一定要告诉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一直在循环播放。”
陶希宁说得极镇定,话一出口才觉得有点脸热。
唐景呆了一下。见惯了线上姑娘们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这面对面的体验却还是第一次。陶希宁长得文弱,却因为职业本身而透出一股沉静的、安抚人心的气质。这样一个人,冷不丁冒出充满了真爱粉即视感的话语……
唐景闷咳一声,压下了胸膛里不安分的爪子:“那就好。我录了新的音频,给——”他将另一只U盘塞到对方手心里。陶希宁的手意外地温暖。
“帮我个忙行吗?方便的话,能不能直接把音频导到我的手机里?”陶希宁笑笑,“我自己操作不了,只能拜托妹妹,但那孩子好奇心重,万一让她认出你的声音就不好了。”
“没问题。”唐景从书包里抽出笔记本电脑,“把手机给我吧。数据线有吗?”
陶希宁找来数据线,唐景从电脑里打开他手机的音频库,暗戳戳地瞄了一眼里面的音频。
果然全是自己的广播剧。
“这些都是你妹妹给你的?”
“什么?——哦,是的。”
唐景没再说话,低头将刚录的音频导进文件夹,顺便把对方没存的两部广播剧也悄悄塞了进去。
******
唐景配惯了各种尺度的剧,节操早丢到了外太空,也就没想到陶念安为什么单单没把那两部给哥哥。
当晚陶希宁躺在被窝里,听着新音频昏昏欲睡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销魂的呻吟。他一瞬间被吓清醒了,正在回忆这是什么乱入的东西,就听见了唐景近在咫尺狂狷邪魅的一笑:“水可真多。”
陶希宁整个人都傻了。
先前发出呻吟的小受开始难耐地哀求起来。唐景配的是个痞子攻,边喘边说:“吸了爷这么多,换个女的早生了十胎八胎了。”那小受也放得开,语无伦次地叫得一声比一声响,配上夸张的水声和家具摇晃声,几乎就在陶希宁的脑袋里放电影。
一只滚烫的手抚上他的腹部,加大力度摩挲着,仿佛真要往这具没有子宫的身体里植进一个生命。低沉含笑的男声在他耳边说着情话,那只手不断向下探去,握住他,包裹他,唤醒他,热烈地抚慰他……
陶希宁一把扯掉了耳机。
这样不行……不行。
他平躺着深呼吸了片刻,那已然抬头的东西仍固执地不肯消停。陶希宁索性下床,跌跌撞撞地摸去浴室,冲了半天冷水澡。那声音阴魂不散地跟着他,像一把浇不灭的火。
******
唐景越来越频繁地出入于陶希宁的办公室。一开始还只是借着换音频的工夫聊几句,后来索性连名头都不想了,三天两头地往他这儿跑。来了就往沙发上一坐,跟陶希宁天南地北地神侃胡吹,或者只是静静看着他做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地方自带圣光啊。”唐景四下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房间,“在这里坐上五分钟,心情就完全放松了,顶得上何医生那边一小时。”
陶希宁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是吗?真好。”
“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随时欢迎。”陶希宁再次保证,“我也很高兴能跟人说说话。”
“有什么能帮忙的随时跟我讲。”
陶希宁总是最后一个下班,唐景觉得他太辛苦了。
“唔,既然这样,能帮我把那边那一沓纸在右上角打孔吗?”陶希宁倒也不客气,翻出一只打孔机递给了唐景。
对于对方不断的接近,陶希宁表现得既不受宠若惊,也不厌恶排斥,有些过于安之若素了。唐景主动提供的帮助,他也非常自然地一一接受。
“这一沓也是谈话笔记吗?”唐景问。
“嗯,那些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个例,我想做相关的课题。”陶希宁解释道,“几年前当志愿者去过地震重灾区,给那里的人做灾后心理辅导。大概因为我自己就是盲人,比较能建立信任关系吧,辅导效果出乎意料地好。至今还有些孩子跟我保持联系呢。”
唐景无声地抬头望着对方。
“虽然这种效果很难量化统计,但我想试着做做看。如果能证明残疾人在灾后辅导方面的优势,说不定会给像我一样学心理的残疾人指出一条明路。”陶希宁偏了偏头,“你在听吗?”
“你很不一样啊。”唐景脱口而出。
“跟什么不一样?”
唐景顿了顿,有点自悔失言。陶希宁却笑了:“跟你想象中的盲人不一样吗?”
“……是的。我小时候住的小区里,总能见到几个眼盲的大爷聚在一起,个个脾气古怪满腹牢骚。我也想象过,如果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大概也会心生怨气吧,凭什么我跟别人不一样呢?宅在家里闭门不出也是正常的,毕竟未知的环境都是危险。但你的世界好像比我还广阔……别的不提,单是学心理这一点就很厉害了。”
陶希宁笑着摇摇头:“我比你说的差远了。只能说是朝着那个方向努力而已。往安全区域外走一步,等到站稳了,就再走一步。有时候会很难,但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