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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猛虎不知怎的进了村,刚才咬人了。”吴老二去拿屋里的弓箭和砍刀,一面催促滕风远赶快进屋。
山谷中传来一阵猛啸,声音浑厚。
女人们发出惊叫,飞快地朝屋子跑,滕风远慌了,“花逸去地里了,她在哪边?”
吴老二拿着工具急匆匆出门,才发现还有个孩子不在,吼道:“你进屋,我去找。”
滕风远哪里坐得住,冲出院门往外面跑,吴老二说菜地在东面,滕风远脚下星挪斗转,风一样朝东面跑去,边跑边大喊:“花逸……”
花逸还在地里摘芸豆,她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了猛兽的叫声,心中隐隐升起危机感,她站起身四处张望,没看到异样又弓身摘芸豆。不多会,又听到有低低地咆哮声。
恰此时,有个声音在唤她:“花逸……”
她侧头一看,远远看见了滕风远的影子。
滕风远也看见了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眸色倏然一紧。
地边上的大栾树后,黄色的影子在晃动,滕风远大惊:“花逸,快跑。”
花逸也察觉到有危险,回头一看,吓得脊背出了冷汗,转身拔腿就跑。
就算没真气,花逸逃跑的速度也快,不要命似的,却瞥到吴家孩子还站在地里另一头,呆子一样傻愣在原地。
花逸赶紧折个方向,朝那孩子跑去,捞了孩子就跑,那猛虎却已经扑了过来,掀起阵阵阴风。
滕风远风驰电掣般飘过来,时间不及,他草草运真气在掌心,一股白色真气自掌中而出,如飞虹般打向猛虎。
猛虎身形一晃,大吼一声,似惊雷当空,震得地动山摇,两只爪子在地上按了按,朝滕风远扑去。
滕风远闪在一边,顺手拔了地里给芸豆做支架的短竹竿,那竹竿仅拇指粗细,一米来长,插在地里的那头被削尖,滕风远握着竹竿全身紧绷,那猛虎咆哮着又朝他扑来,滕风远再闪开半步,反身一跳,跳到猛虎背上抓住皮毛,身体一低,将真气逼到竹竿上,看准机会,将竹竿尖头猛然插向猛虎颈下。
脆弱的竹竿被灌足真气,已经不再是竹竿,如利剑一般直直穿透猛虎咽喉。
猛虎惨叫,鲜血飞溅。
滕风远麻利拔出竹竿,再刺了一下。
那猛虎扑腾几下,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远远站在田埂上的花逸还抱着吴家孩子,两人俱都目瞪口呆。
几个壮汉跑了过来,口中的嚷嚷声让花逸回了神,花逸看着那倒下的猛虎,还有从容站起的滕风远,下巴掉到了地上——你在家里连握个筷子都发抖,害得我跟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转眼间你就变打虎英雄!
教主也不能这么坑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乔女□艾萱、小蜜蜂、charlottemtx、戏言的地雷。
明天休息一天,最近好累。
31、选择
猛虎一死,村子里热闹起来;男女老少都出来看被打死的老虎;闹闹嚷嚷,唯独花逸撅着嘴;似乎极不爽利;见滕风远看她,她抱怨道:“你明明没病得那么严重;还天天躺床上,浪费人家感情。”花逸鄙视加憎恶;“教主居然也玩这种把戏!”
“受了伤自然要好生休养。”滕风远长身玉立;抬了抬浓长的眉;“我来救你;你似乎不太高兴?”
他阴测测地看着她;花逸知他又能逞能了,只能点头:“高兴,高兴。”
村民架了猛虎抬回村子,周围一片欢欣,花逸受到感染,算了,不跟变态教主一般计较。
猛虎是滕风远打死,本应归属他,但穿云教教主哪会要这种东西?村中壮汉架了案板,取了大刀,将猛虎开膛破肚,剥皮剁肉,把虎肉分给各家,小孩子在旁边又跳又闹,先前猛虎来袭的惊惧全然不见,人人兴高采烈。
此等热闹,花逸自然不会错过,滕风远也没回院子,在人群外负手看着,时不时有人来赞他几句,他也不回,嘴角淡淡笑。吴老大把血淋淋的虎皮拿了过来,“兄弟好身手,这虎皮我帮你熬制一番,做个毯子不错。”
滕风远不稀罕,倒是念及最近手上没钱,“过两天你把它卖了,卖的钱买点零食回来。”
某个女人一向嘴不停歇,这两日只有花生米吃。
吴老大点头应下,把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递过来,“这个东西兄弟一定用得着。”
吴老大一脸邀功的笑,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截虎鞭。
滕风远目光在那虎鞭上幽幽转,点了头,“帮我留着。”
滕风远伤势好转,倒也不急着走,仍打算留在村中休养几日。村子东头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滕风远做了两个钓竿,带着花逸一起去钓鱼。
花逸耐性不好,良久不见浮子动就觉得没趣,把钓竿放一旁,自己又跑远。下游河水更浅,有个半大孩子挽着裤脚在河边摸螃蟹,旁边篓子里已经装了不少,花逸见青灰色的蟹在挥舞着钳子,脑中浮现出一盘辣椒炒河蟹,想一想都流口水。
花逸也想下水,无奈这个时代,女人随便露脚实在不检点,她只能旁边看。
那孩子一会抓一只,花逸觉得有趣,加上抵不过辣椒炒河蟹的诱惑,她脱了鞋,穿着袜子直接下到水中,河水及膝,身下襦裙全湿。
花逸的手刚摸进一个小洞,有人在头顶道:“你在做什么?”
花逸抬头看,“我抓螃蟹。”
滕风远微微皱眉:“半身都湿了,快上来。”
“反正晚上都要换衣服,洗了就是。”花逸不甚在意,坚持道:“我要吃辣椒炒河蟹。”
滕风远哭笑不得,妥协道:“你上来,我来抓。”
直到滕风远下了水,花逸才高兴地爬上岸,一边拧干裙角,一边指挥滕风远抓蟹,蹦蹦跳跳地跑回钓鱼的地方去拎篓子,等她把篓子拎过来时,滕风远已经抓到一只,花逸兴奋得在岸边嗷嗷叫,“好厉害!”
滕风远虽然自幼是娇生惯养,但前两年去了穿云教,做过野外生存训练,狠狠吃了一阵苦,抓起螃蟹也算利落。
斜阳西沉时起了微风,飒飒的凉意沁人心脾,回去的路上花逸主动抱了滕风远胳膊,“尊主,你好厉害哦。”
滕风远心头暗道,嗯,会抓螃蟹的在她心里才算厉害,会打架什么的那是浮云。
翌日上午,滕风远又去给她摸了半篓子田螺,不过当天吃不了,在清水里养一两天才成;花逸等待不及,看着田野上飞来飞去的麻雀,又去扯滕风远的衣角:“那个能打来吃吗?”
潜台词是:喂,我想吃麻雀,那个能文能武的教主,快去打几只。
滕风远没反对,让她去捡了些小石子,见有麻雀飞过,他就扔一颗过去,一扔一个准,麻雀直直摔落地上,花逸欢快地蹦起来,如小鹿一般,跑过去捡麻雀去了。
有时连扔三四颗石子,花逸就扯着他的袖子欢呼,“好厉害,好厉害!”
她一高兴就忘了避嫌,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滕风远只淡淡笑。
这等小东西味道虽然不错,但村民少有闲情狩捕,有扛着锄头的村民经过,叹一声:敢情练武就是为了来打麻雀?
艳阳当空,地里的蚕豆已经结荚,远处的山近处的田全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微风过,掀起层层绿浪。花逸捡了二三十只麻雀,用草绳拴成两串,提着她的战利品,一路走一路哼歌。虽然身上衣衫粗陋,但掩不住她的好模样,面上带了薄薄的粉,瞳目盈盈若秋水,一蹦一跳,如燕雀般轻捷灵动。
吴老大还是有点看不过去,委婉地跟滕风远道:“我知道你媳妇心地好,不过是不是有点太活泼?兄弟呀,你也稍微管管她。”
花逸每天回来都沾了一身泥,贪玩又贪吃,村民私底下私语:那么俊的小子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既不会持家,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滕风远面色清淡回了一句,“我就喜欢她这样。”
吴老大被噎了,好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麻雀被吴家媳妇利落地收拾了,剁成小块炒辣椒,香气直冒,跟着享口福的是吴家的几个孩子,看着滕风远就带了几分崇拜的目光。
花逸在这里吃得好,玩得欢,自然不亦乐乎,下午又跟着滕风远去河边钓鱼,她也不钓,在大树下摘了几片叶子玩。滕风远耐性好,不到一个时辰就钓了好几尾大鱼,花逸啧啧称赞不停,看着鱼篓子研究了一番吃法,忍不住道:“其实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滕风远侧头看她,“那我不当教主,我们就在这里住下。”
“其实他们种田耕地很辛苦,哪有空像我们一样天天玩?”
“我有钱,可以雇人种地。”
“开玩笑的,你还能真不当教主?”花逸扑哧笑出声,“不过我挺喜欢这样的日子。”
“我也喜欢。”滕风远长睫微动,似喟叹一般轻轻出口,“这样和你在一起,很好。”
两个人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守着今日的欢乐,展望明日的希望,日子细水长流,平淡静好。
不过这样平淡安宁的日子没维持几天,又过两日,穿云教的人找了过来,教主生死不明,穿云教长老也急了,带着人到处找,看到滕风远没事,松了一口气。
彼时正值中午,穿云教的人自然在村中吃完饭再走,几个教众在树荫下乘凉,或坐或躺,领头的祝长老却没有这个闲情,关上门,语气算不上和蔼,“尊主,心慈手软必将酿成大祸,你与聂家已经没有关系,就不该管聂弘归这档闲事,最后还被他所骗,险些丧命;另外,还有你不能为了个女人置大局不顾,生死一线的时刻保命最重要,你竟然还保她……”
“本座岂会如此轻易死掉?”滕风远正色道,“聂弘归的事,本座自当汲取教训,不会再有下回。”
祝长老苦口婆心规劝,“人心险恶,尊主做事前多思量,不可过于自负。”
“本座谨记祝长老教诲。”滕风远对长老还算客气。
祝长老不好再说。
滕风远敛了敛眉,道:“祝长老,有件事我想请教。”
他态度略谦恭,祝长老道:“请教二字,尊主严重了。”
“关于九罗紫金石,”滕风远顿了顿,声音不大,“可有办法消除弊端?”
祝长老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眸色微变,又轻轻叹气,“尊主,当初跟你说得很清楚。”
“没有别的办法,或是解药吗?”
祝长老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他避开滕风远的目光,“一百多年来,你的先辈们都在寻找解救之法,炼丹,寻药,什么办法都试过,反而是越努力,事情来得越早,还不如顺其自然。”
穿云教镇教之宝九罗紫金石有洗髓之功效,洗髓之后身体似乎充满能量,练真气可事半功倍,这也是穿云教代代出高手的原因。但天下万物,有利必有弊,获得恩赐的同时必定要有所付出,这不过是对生命的提前透支,穿云教的教主活得最长的只有三十七岁。
他们在三十多岁时,身体会忽然发生变化,而后生命快速枯竭,不到一年的时间,三十多岁的壮汉会快速衰老,白发,皱纹,牙齿掉光,没有人会想到,身强力壮的男人只需要几个月就变成垂暮老人,而后迎来死亡。
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挡这一过程。
滕风远终于明白了为何滕雷当年会如此残忍,因为命短,所以他无所顾忌,杀再多人又如何?
滕家一脉,百年来不过都在重复短命的故事。
祝长老看他面色不是太好,温言劝道:“尊主,我们不希望你像你父亲一样性情大变,恣意妄为,将穿云教置于险境,古长老带你回穿云教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你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就应该接受这个结局。”
“是我选的路,我自当接受。”滕风远幽幽道,又忍不住问:“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你练功比较急,用九罗紫金石的次数也较多。”祝长老不得不说出实情,“大概,七八年。”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似乎想把一切的罪责推给外面叽叽喳喳啼叫的鸟雀,他又忙着添了一句:“尊主,你应该生个孩子了,也要为穿云教培养下一代继承人。”
滕风远淡淡“哦”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额上垂下几缕发丝,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尊主,若无其他事,我们下午就出发。”祝长老也不愿见到滕风远脸上那份落寞的神情,但他无力而为,逃避一样告辞转身,推门而出时正好看到肖承在门外。
长老走远,肖承步入屋中,他在门外听到了一切,目光直直地盯着滕风远,神色复杂,“我一直奇怪穿云教教主为何命不长,原来如此。这些,你进穿云教的时候就知道?”
滕风远点头,“我知道,那天在船上,古长老把后果跟我说了。”
肖承气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