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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犹豫了一下,蹲下来拉了拉顾太平的袖子,低声道:“皇上要出宫就让他出去吧,中秋节城里不是不宵禁吗。”
其实他们俩都知道,皇上就是心情不好,在皇宫里待着,就不得不谨记皇帝的身份,不得不为皇嗣的事情烦恼郁结,若是出宫去,暂时抛弃皇帝的身份,说不定真能够转换心情。
顾太平无奈,只好道:“那请皇上稍等片刻,容奴才安排一下。”
赵晟这才神色稍缓,道:“朕出宫是微服,你去安排,带的人不要多,尤其不要惊动宫里的其他人。”
“是。”
顾太平起身,慢慢退出去。
常乐见赵晟情绪不太稳定,深怕一个人在这里受挂落,也跟在顾太平的屁股后面出了屋子。
顾太平正站在廊下唉声叹气。
“公公何必苦恼,皇上不过是想出宫散散心罢了。”常乐不解道。
顾太平道:“皇上身系天下安危,别的日子也就罢了,今儿是中秋夜,本来就比平日热闹百倍。而且今天是秋闱放榜之日,全城的读书人和士子必定都出来呼朋唤友。再加上街面上摆摊儿的、出游的、聚会的,龙蛇混杂,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常乐便笑道:“公公也太多虑了,既然如此,多安排几个侍卫跟着就是了。现在是太平盛世,不过热闹一些,皇上出宫又是微服,能出什么乱子。”
“但愿如此。”顾太平摇头叹气,琢磨了一下该跟着出行的人,道,“这样吧,皇上既然要微服出宫,带的人就不能太多,侍卫安排四个,随从就你、我,再加上一个童小言罢,他是京城本地人,很熟悉城里的道路和地形。”
常乐点头。
顾太平便召集了童小言,还有四个侍卫,在长春殿外面等着,自己跟常乐回到屋子里复命。
“皇上,奴才已经安排好人,只是有一样为难,这会儿宫里快落锁了,咱们一行人出宫,也有些扎眼。”
赵晟想了想道:“有办法,你去昭阳宫看看,嘉期和静宜应该还没走,把嘉期叫过来。”
顾太平应了。
昭阳宫原是皇后居所,皇后去世后,皇上一直没有另立中宫,而嘉期公主和静宜公主也就一直居住在昭阳宫中。
昭阳宫离着大庆宫并不远,顾太平去了没多久,就带着嘉期公主过来了。
“父皇?”嘉期很是纳闷。
她跟静宜本来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了,采柔郡主的车马就在宫门处等候,只消她们带了行李和随从,便可一起出宫。
赵晟拉过女儿的手,道:“父皇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嘉期眨了眨眼,得意地笑道:“父皇是天子,居然也有事情要求到女儿吗?”
赵晟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调皮。”
他敲得很轻,嘉期也不痛。
赵晟便附耳,对她轻声说了几句话。
嘉期脸上略微错愕,抬头看了看顾太平和常乐。
顾太平便道:“人手奴才已经安排好了,只消让他们跟在公主的随行队伍里就可。”
嘉期便歪着脑袋看着赵晟道:“原来父皇也想出宫去看热闹啊。”
赵晟板着脸道:“朕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常乐抿着嘴,差点笑出来。
嘉期当然也是完全不信,不过这位早熟的公主,在宴席之中看得很清楚,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会儿心情是极端恶劣的,想出宫散心也在情理之中。
她也不多问,便点头道:“父皇要出去,儿臣怎敢不配合,那就请父皇跟儿臣一同回昭阳宫,出去的时候跟儿臣和静宜同坐一辆马车,让顾太平带着人跟在儿臣的随从队伍之中便是。”
父女俩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
赵晟是皇帝,这皇宫是他的,出趟门儿能麻烦到哪里去。今天也只不过是不想惊动旁人,所以才需要稍稍的隐蔽行事。
当下,顾太平伺候赵晟换了一件普通的常服,然后又带了一些银钱,领着常乐、童小言和四个侍卫,到昭阳宫中与两位公主的车马队伍汇合,一起出宫。
不多时,到了顺义门口,采柔郡主的车马就在那里等着。
既然要跟采柔的车马一起出去,自然瞒不得她,嘉期便到采柔马车上,跟她说了赵晟出宫的事,采柔自然也只能配合。
此时正是宗亲们出宫的高峰期,顺义门的侍卫都打着精神,一拨一拨地放行。
嘉期、静宜两位公主的出行是赵晟在宴席上首肯了的,顺义门的侍卫也早得了消息,所以并没有查问。
轻轻松松的,一行人便出了宫。
出了顺义门不久,车马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赵晟带着顾太平、常乐、童小言和四个侍卫与采柔、嘉期、静宜等人分开,装作普通富贵人家出门的样子,汇入了庸京城繁华的街市之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辛弃疾的这首词虽说的是元夕之夜,但今天这个中秋夜的辉煌热闹丝毫也不逊色。
但见天上一轮明月,正是皎洁如银盘之际,街面上行人如织,摩肩接踵,商铺林立,门口都高悬彩灯和锦缎。街面两边小摊拥挤,一个接一个,到处都是叫卖的声音。
沿街而走,各种月饼的香味、小吃的香味,妇人身上的脂粉香,还有花香,行人身上的热汗气味,全都混杂一起,再加上烟花爆竹之硫磺味,都变成了一种盛世太平的味道,令人醺然欲醉。
赵晟就顺着人流走,眼前是斑斓琉璃之景象,耳边是欢乐喧嚣之混响,但凡原来是什么心情,都被这太平盛世月下游玩的热闹场面给挤到九霄云外去了。这种时候,只能顺着人群的方向,应和着人群的心情,再没有一丝的功夫去烦恼去忧愁。
只是可怜了顾太平等人,又要紧紧跟着,又要挡着人群挤伤皇帝,侍卫们都是全神贯注,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这街面上的繁荣昌盛,他们可是一丝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庸京城的中秋夜是不宵禁的,欢乐可直达凌晨。
“咦?这是什么吃食?”
正走着,赵晟指着身前的一个摊子发问,表情很是惊异。
四个普通常服穿着的侍卫就环绕在他周围,不动声色地将背后的人流隔开。
顾太平毕竟也上了年纪,跟了一路累得像狗似的,方才被人群一挤,慢了一步,这会儿正死命地往这边钻。
倒是常乐和童小言机灵,一直牢牢地跟在赵晟旁边,没走丢。
这会儿,两人便挤到赵晟跟前,往他所指的摊子上一看,不由失笑。
童小言道:“这是炸臭豆腐,皇……老爷的吃食一贯精细,这样粗俗的小点自然没见过。”
赵晟掩着鼻子道:“这么臭的东西也能吃吗?”
摊子里面正夹着臭豆腐要炸的老汉顿时不乐意了,但本着和气生财的宗旨,还是笑着说道:“这位贵人不知道,这臭豆腐就是闻着越臭,吃起来才越香。”
赵晟怀疑地看着他,又看看童小言和常乐。
童小言和常乐都是猛点头。
常乐道:“奴婢以前最爱吃这个了。”她一面说,一面看着被炸得金黄的臭豆腐咽口水。
可怜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中秋宴上就饿着肚子,好容易宴席散了,又被皇帝带出来微服私访,到现在真是水米未进啊。
童小言也喜欢吃臭豆腐,只是不敢说,却也眼巴巴地瞅着。
赵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你们都想吃?”
童小言和常乐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一般。
赵晟道:“那就吃呗。”
常乐和童小言大喜过望,童小言立刻就掏钱给老汉,那臭豆腐切成规规整整的小四方片,三文钱五片,京城物价不便宜啊。
常乐和童小言都端着一份臭豆腐,抹了酱料,拿竹签子戳着吃,烫的哈哈有声,却吃得香极了。
赵晟闻着这似臭似香的味道,突然也觉得齿颊生津。
“给朕……给我也尝一块。”
他对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常乐说道。
这时候顾太平终于挤过来了,见皇帝要吃这么粗俗的臭豆腐,顿时叫道:“可不行啊,老爷何等尊贵,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
常乐笑道:“正因为老爷身份尊贵,从来不曾吃过这样的民间小吃,趁这机会才更应该尝尝。”
她微微倾身,对赵晟低语道:“这才叫体察民情呢,老爷说对不对。”
赵晟闻到她嘴里的味道,臭豆腐虽臭,但她吃完之后,嘴里喷出来的却有一丝奇怪的香味。
赵晟食指大动,不理顾太平,道:“先给老爷尝一块。”
常乐赶忙用竹签子戳了一块,递到赵晟嘴边。
赵晟张开嘴正要咬。
人流忽然一拨拥挤,常乐抬起的手肘被撞了一下,那臭豆腐便从竹签子上掉落,落在赵晟的胸前,顺着光滑的丝绸衣料滑下去,啪嗒一声掉在他的鞋面上。
42、罗探花
“哎哟!今儿老爷是走霉运啊,连块臭豆腐都吃不上!”
不知是不是被常乐和童小言的市井快乐感染,衣衫被臭豆腐弄脏了,赵晟也不生气,反倒调侃起来。
常乐和童小言都笑,举着自己手中的臭豆腐道:“老爷吃我的!”
然而此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喊,顿时如同浪潮一般汹涌起来,狭窄的路面容不下这么多的行人,两边的摊子都被挤得东倒西歪。
侍卫们立刻张开手臂,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赵晟和常乐等人。
行人们都是肉俗凡胎,被侍卫们钢筋铁骨一般的胳膊一挡,身上吃痛,都纷纷抱怨咒骂。
但赵晟、常乐等人,却如同风浪中的小岛,任凭外面风高浪急,他们自稳若泰山。
顾太平踮着脚,满头大汗道:“奴才说什么来着,就该多带些人才行啊。”
赵晟却不理他,伸长了脖子,指着前方道:“那里出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往那边挤?”
臭豆腐摊上的老汉笑道:“原来贵人竟不知今夜的大热闹吗?”
赵晟奇道:“什么大热闹?”
老汉道:“贵人莫不是外地人,庸京城每年一度的花魁大选都不知道么?”
“花魁大选?”
“正是。每年中秋节,这满庸京城的粉头伎家都要聚集起来,举行花魁大选,在大选中拔得头筹的就是花魁,这可比三年一次的春闱还要激烈热闹呢!”
老汉说着也踮起脚尖,遥望人群簇拥的方向,道:“今年的花魁大选就在神仙楼举行,这会儿正是开场的时候,自然大家都往那边挤了。”
赵晟觉得很是稀奇。
一个粉头伎女的选花魁活动,在老汉口中居然比春闱科举还要重视。
身为一国之君的赵晟,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老百姓对时政和娱乐迥然不同的关心。
“走,咱们也去看看!”
赵晟一声令下,就命令侍卫们开道,也顺着人流往神仙楼而去。
顾太平急的跺脚。
“这怎么能行。堂堂一国之君……”他拉着赵晟的袖子,“老爷啊,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啊,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然而今夜的赵晟却仿佛执拗的孩童,别人越是阻挠的事情,他便越是要去做。
顾太平见没法子,也只能再三嘱咐侍卫们,一定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并且还要尽量减少他抛头露面的机会。
神仙楼是庸京城第一大酒楼,今夜中秋,已被花魁大选的举办者包了全场,客人若要进去,必须先按人头交足一人一两的入场费方可。
好不容易从门口挤进来的赵晟一行人,在酒楼伙计的带领下,往楼上走去。
顾太平捏着钱袋咋舌:“进个门就得一两银子,这举办花魁大选的人还真是会算账,今夜不赚死才怪。”
伙计将他们带到了二楼面对舞台的一张桌子上,这位子虽然视线还不错,却是个大厅的位子,周围全是同样的桌子,行人往来,毫无遮挡。
赵晟微微皱眉道:“没有雅间么?”
伙计微笑道:“真是对不住,本店今日的雅间早三日便被预订完了。”
顾太平道:“那总不能让我们老爷坐这儿呀,这人来人往的多嘈杂。”
伙计仍旧微笑着:“客官们来的晚,这已经是最好的席位了,您瞧,从这里看舞台视线是最好的,不比雅间差。”
顾太平摇头道:“不行不行,你赶快给我们找个雅间。”
伙计道:“雅间实在是没有了,客官不妨回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