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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顾氏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死盯着,黄四牙家的身形一颤,心中自然生出一股怯懦,这事是她们母女自己算计的,哪有不心虚的道理。
“黄妈妈,你实话实说,有大夫人在这里给你做主,没人能欺负春兰。”
大夫人刘氏身边的王妈妈说了两句话,黄四牙家的抬起了头,复又接触到刘氏投来安抚的目光,心中底气足了,挺了挺腰板,大声说道:“昨夜里我家春兰确实是留在了二少爷屋中过的夜,老奴不敢托大,如今那床单上还有春兰的落红,老奴也一并带来了,请大夫人和二夫人查检。”
早在来之前黄四牙家的便留了心眼,空口白牙谁说的能信,如今有这个证据在手,看顾氏母子如何抵赖?
而且说出的这番话黄四牙家的也挑了又挑,对于她们母女的算计是一笔带过,绝对没有说漏半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丫鬟们都被遣退了出去,各人身边只留上年长的妈妈,连锦韵也被人带到了一旁,这种查验落红之事,未出阁的小姐还是少看为妙,省得污秽。
锦韵即使想留下来,顾氏也不肯,最后终于退了一步,留在一旁的花厅里等候,若是有什么不对,她也好及时救援不是。
如今的顾氏不就是孤立无援吗?
上有大嫂的逼迫,下有妾室的挑唆,自己的丈夫非但不知道维护,还处处指责,妄想把自己开脱在外。
这到底还是家么?怎么从里到外都泛着一股冷血的腥臭,让人作呕。
锦韵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将他们的脸色一一收入眼中,最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气得陆柏松吹胡子瞪眼,若不是紫苏假意拉了两下,恐怕他已经想冲上前去教训这不孝女。
顾氏铁青着脸让周妈妈与刘氏身边的王妈妈一同查检,最后确认属实后,黄四牙家的松了一口气,春兰更是娇羞无限,红艳艳的一张脸都要滴出血来。
“如何,现在可信了?还不把堂哥儿给叫出来!”
陆柏松冷着一张脸看着顾氏,他怎么觉得自从带了顾氏母子三人回到陆府后他便事事不顺,先不说为了家产之事被老夫人冷待,原本温柔体贴的丽娘就像疯魔了一般,眼下还出了锦堂与春兰这等事。
家中的少爷原本纳几个通房丫头是小事,他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可锦堂这样没担当,出了这等事装病推脱不说,更是被闹得惊动了长房,又一次将他的面子落到了脚底,他心里怎么能不怨不气?
看着顾氏怔怔地看着床单上的一抹艳红,满脸地不可置信,周妈妈心疼不已,忙上前两步,说道:“二老爷,二少爷昨晚真的在花园里冻了一夜,大夫也来看过了,感染了风寒,如今药还没吃,正昏睡着。”
紫苏一挥手帕,几步上前,埋汰道:“周妈妈,你也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能合着眼说瞎话呢?”
“你……”
周妈妈胸口一噎,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跟着顾氏在这府中呆多少年了,从来未被人这样指责过,一口心气梗在胸口,老脸更是涨得通红。
“好了,是与不是,看过才知道。”
大夫人刘氏不耐地摆了摆手,就要带着王妈妈等一众人去里屋看看。
顾氏猛然醒转过来,几步便挡在了刘氏身前,咬了咬唇,狠声道:“你们欺人太盛,堂哥儿如今还昏迷不醒,你们谁要敢硬闯,行,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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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傍错郎(2)【手打VIP】
顾氏头一回这样强硬执拗,特别是她放出的那句狠话,让众人心里都是一惊。
紫苏最先回过味来,娇笑一声,道:“夫人这是说哪里话,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我们不过是进去探望二少爷一番,何来死不死的,夫人这话也不嫌说得晦气。”
“清芳,有话好好说。”
陆柏松也沉了沉气,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妻子刚烈的一面,心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仅仅是一丝而已,就像紫苏说的一般,不就是进去看看,又能死个人么?
“弟妹这是说笑了,多大点事,嫂子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堂哥儿是否真的无碍,你也别搞得像什么跟什么似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言罢,大夫人刘氏已经对左右使了颜色,黄四牙家的与王妈妈会意,这就要去把顾氏给强行架开。
刘氏面上和气,心中却是冷笑不已,若是她连顾氏都收拾不了,那她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眼见这帮人来势汹汹,周妈妈顾着顾氏,就顾不到拦住其他人,眼看这些人非要强行闯进去不可,顾氏与周妈妈都急得满头是汗,偏又没有一点办法。
正在这时,一道清冷稚嫩的女声响起,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也及时地止住了众人的步伐,“大伯母要进去也不是不行,但进去之前还请听侄女一言,别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蒙了心眼,平白坏了我们陆家的名声。”
这话一出,黄家母女同时脸色一青,怒气暗涌,这才多大点的小女娃,口舌竟然如此毒辣,竟然敢说她们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黄氏母女咬紧了牙槽,愤恨的目光一同射向了锦韵。
刘氏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缓缓从花厅步出的锦韵,这丫头表面老实,内里贼精,不说锦怡在她手里吃过多少亏,就连自己也被她算计了一回。
对这个小女娃,她可是怀着十二万分的戒心!
刘氏本是不愿听锦韵说话,可王妈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转念一想也是,多听几句话也无妨,今儿个的事已成定局,难道凭这小女娃几句话便能扭转么?那倒真是笑话了!
今天之后这事必会在府中传开,若是她落得个欺压二房的名头就不好了,凡事缓缓,还能给自己留几分颜面。
陆柏松看着锦韵,却因为她的话心思微动。
紫苏却是微眯了眼细细地打量起锦韵来。
都说这位三小姐与晋阳首富的林家小姐是至交好友,在朝阳县那种地方也能结识这种贵缘,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紫苏第一次细细思量起来。
*
朗月苑正屋的厅堂里此刻很静,静得只能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起,分外地小心翼翼。
周妈妈已经扶了顾氏站在锦韵身旁,俩人的目光一起停驻,有不解有疑惑,但谁都没有出声,只安心地静待下文。
对自己女儿的聪慧顾氏自然是知道的,她能这样说证明心中已有计较,怎么样也不能成一面倒的局势,吃下这个哑巴亏。
“说吧,今儿个大伯母就洗耳恭听,看你能不能说出一朵花来。”
大夫人刘氏不在意地嗤笑一声,这才放平了情绪,抬眼斜斜地睨向锦韵。
锦韵福了福身,以示尊重,这才缓缓道:“且不说我哥如今是不是真的卧病在床,随便找个大夫来瞧,一看便知真假,瞒不了人的。”
锦韵这话一说,众人倒是纷纷点头,这病倒当真是装不了的,心下不禁有几分疑惑,难道昨夜锦堂真的在花园坐了一夜?
不过,即使锦堂最后去了花园,也不能说他没有与春兰有干系,他不可以先办了事,再出走么?
只是这吃了不认账的行为便让人有些不耻了,不过是收个通房丫头,多大点事,堂堂陆家二少爷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么?
想到这里,刘氏不由轻蔑地看了一眼陆柏松和顾氏,果然什么样的爹娘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一样的软蛋,烂泥扶不上墙。
锦韵说到这里话语一顿,看了众人不一的表情,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黄家母女,淡淡地道:“不过锦韵有些不解,想要向春兰姐姐问个明白,若是问清楚了,你们再进里屋去看望哥哥,锦韵绝不阻拦。”
听了这话,黄四牙家的警惕顿生,狐疑地看向锦韵,却半天没松口。
刘氏不耐地嗤了一声,道:“黄妈妈,你让她问,若是不让这丫头问个明白,传出来还说咱们合着伙欺负个小娃,真金不怕火炼,由着她去!”
锦韵唇边闪过一丝婉转的笑意,目光又转向春兰,微微挑了挑眉。
春兰见状,立马整了整衣衫,上前两步,福身道:“三小姐有什么尽管问,奴婢一定如实作答。”
“好。”
锦韵点了点头,走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春兰,“你明明是在朗月苑当差,又怎么会跑到碧海苑去?”
“这个……。”春兰目光一闪,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嚅嚅道:“我是过去找人的……”
“找人?找谁,可有人看见,可有人证明?”
锦韵继续问道,声音平淡,没有惊诧。
“找我娘,没人看见。”
春兰又答了一句,众人遂将目光转向了黄四牙家的。
黄妈妈不好意思地笑道:“昨儿个和孙妈妈聊得起劲,忘记了时间,闺女惦记着就找了来。”
偌大的碧海苑都没人看见,这些人都死了么,还是统统被收买了?
锦韵冷笑一声,“那你又怎么会跑到我哥的屋里?”
“当时听到二少爷在屋里唤了几声,没人应,我就走过去看看,谁知道……”
春兰越说越清醒,连她自己都笃定不已,就像当时真是这么回事一般。
“你说你与我哥哥……你怎么肯定是他,而不是别人?”
锦韵这话一出,自己都有些脸红,毕竟是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问出口,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陆柏松也觉得脸皮有些臊,轻咳一声,退后了几步。
大夫人刘氏与紫苏则是诧异地看了锦韵一眼,心道这小女娃问话可当真胆大。
顾氏原本苍白着脸色,待锦韵这一说,也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微转红,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母子被女儿这样维护着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却要背着女儿的清誉而去,让这个做娘的怎么有脸?
顾氏当下便要阻止锦韵继续问话,却被周妈妈一把拉住,暗自对她摇了摇头。
所谓旁观者清,周妈妈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了几分锦韵的用意,暗道自家小姐果然心思灵巧。
既然锦堂是在花园里坐了一夜才着凉受寒,而春兰也确实是失了身,那怎么就能笃定让她失身的人一定是锦堂?
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找出其中的蹊跷,还锦堂一个清白。
周妈妈想通这一点,差一点便要拍声叫好,堂哥儿是什么人,她可是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虽然恰逢京城之乱失了联系,可从小便能看到大,他的品性自是不用怀疑的。
“三小姐,你……。”
被锦韵这一问,春兰自是羞愤难当,一双美目瞪着锦韵,就差喷出火来。
还是黄四牙家的率先反应过来,哭嚷一声后竟然耍赖般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闹道:“这二少爷的正屋还有其他人住不成,三小姐这样说让我家春兰怎么活,好好的大姑娘就这样被糟蹋了,偏有人还不认账……”
“黄妈妈稍安勿躁!”
锦韵冷冷地瞥了一眼黄四牙家的,这才缓缓道:“昨夜有人路过花园看到我哥坐在凉亭里,今儿一早更是被人给抬了回来,这事可以求证,锦韵不敢说谎。”
说罢,又转向春兰,道:“毕竟口说无凭,春兰姐姐再细细想一想,究竟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昨儿个夜里和你在一起的一定是我哥。”
锦韵这话看着是在帮春兰疏导理清来龙去脉,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要帮的一定是锦堂,又怎么会是黄家母女呢?
大夫人刘氏原本听得漫不经心,但越往下听去越觉没对,她不由狠瞪了王妈妈一眼,早知道就不应该听这老婆子的,她就知道,只要让这女娃说上了嘴,便准没好事。
被锦韵的话一噎,黄四牙家的也不能在无赖耍泼,这才讪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揪住了春兰的衣袖,低声道:“你好生想想,到底怎么才能证明那人是二少爷。”
春兰也是急得烦躁不已,使劲了脑袋想昨晚的事,她那时也中了药了,迷迷糊糊之间到真没有看清那人的样貌,不过在二少爷屋里,不是二少爷又会是谁?
若不是二少爷……。春兰的脸色骤然苍白,不敢再细想下去。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不会错,不会错!
甩掉那些让人心慌的想法,春兰又在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节,她记得开始有些痛,到最后便是一阵舒爽,她还攀在那人的肩膀上,指甲顺着那有力的胳膊向下滑去……
指甲……。对,她想起来了!
春兰低头看着自己修剪的圆润细长的指甲盖,猛然醒悟过来,急声道:“我当时在二少爷胳膊上抓了几下,应该留下了印子……。”
春兰一说完便红了脸,那哪里只是抓了几下,情动之时她怎么还能控制着力道,加上人也有些迷糊了,使的力更大,她恍惚中还听到一声吃痛的叫声,一定是抓得太用力了,绝对会留下印迹。
对,若是二少爷手臂上有抓痕,那不就说明……
春兰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狠命地点了点头,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萍似的,说什么也不放开。
春兰倒是没想过,若是这根浮萍换作了稻草,她便只有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