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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与丽娘两看相厌,说不上几句就吵了起来,被周妈妈赶了出去,以免影响顾氏休息。
锦堂留下来看着陆柏松,锦韵寻了个机会,与顾氏低声说了几句,便退出了朗月苑径直向老夫人的安苑而去。
*
老夫人今日穿着一身亮棕色绣福字团花大褂子,下系深棕色淡绿滚边马面裙,头上带着黑底银边的抹额,静静地倚在黄梨木雕花罗汉床上,下面是厚厚的软毛毡子,身后是富贵花开的银泥色大引枕。
沉香正跪坐在夫老人脚前,拿着小玉锤,轻轻地给老夫人捶着小腿,不远处的松鹤延年镂空黄鼎香炉里燃着一缕暖香,碧月正躬着身子,手上拿着根细长的银簪,仔细地挑着炉里的香屑,这屋里的香味便更加浓郁了。
锦韵坐在不远处的大圈椅上,目光低垂,看着杯盏中飘浮的茶叶,思绪沉凝。
老夫人半眯着眼舒适地躺着,状似享受,实际上却是在暗自观察和打量着锦韵。
二房如今正闹腾着,锦韵竟然还有闲心跑到她屋里坐着,且一坐便是半个时辰,还不急不躁的,就是这份耐心与心志实在是让人不能小觑。
“此女心思慧黠,沉凝有度,若是能遇机缘,必能成龙成凤!”
老夫人可还记得当初方嬷嬷对锦韵的夸赞和认可,虽然她面上含喜,但心中暗恨,她怎么能容忍二房子女成龙成凤?
所以,老夫人才想把锦韵说给娘家那个身有残疾的侄孙,她是想要锦韵永远都翻不了身。
老夫人也知道锦韵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多半是顾氏指使她来向自己说情,只是父母闹和离要女儿出面,这怎么想都不合规矩。
于是,老夫人故作不知,淡淡开口道:“三丫头,你母亲如今可是好些了?”
锦韵乖巧地点了点头,“母亲好些了,现在已经开始进食了,只是身体怕要将养一段日子才能复原,多谢祖母关心。”
老夫人抿了抿唇状似无意地道:“去年,你父亲接你母子三人回府后曾提过要分家,你可知晓?”
锦韵眨了眨了眼,抬头看向老夫人,她在想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如今想通了不成?
是了,二房如今出了这种烦心事,长房自然是避之而不及。
锦堂虽然考中了进士,但依他的名次必定是个外放的官,在最近几年如果没有奇遇是绝对爬不上高位的。
对于这样一个毛头小官,陆府是指靠不上的,剩下的便是一帮老弱妇孺,不如远远甩开了去。
想通了这一切后,锦韵隐隐地明白了几分老夫人的心思,当下不动声色的道:“祖母,当时只是父亲一时糊涂了,才提出分家之事,祖母可万万当不得真。”
老夫人目光一闪,沉声道:“这么说……你母亲与姨娘都不想分家?”
“自然是的。”锦韵乖巧地点点头,“锦茜和锦琦如今年纪还小,将来一个要出嫁,一个要入仕,都少不了府中的打点和安排,两位姨娘是真正把陆府当作自己的家,是绝对舍不得离开的。”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唇角隐现一抹讥讽的笑意。
二房打的好算盘,如今二房的嫡子锦堂有出息了,身为嫡女的锦韵自然沾光,若是顾氏再和陆柏松和离出了府,只留下一堆庶出的烂摊子给他们,想得倒美。
不行,这个家到了如今的地步,势必得要分了。
老夫人半眯着眼打量着锦韵,眸中精光乍现,这三丫头真是好说道,竟然将自己与锦堂撇开在外,难不成真的和离了,他们俩兄妹还能跟着顾氏走么?
陆家的儿女又怎么可能跟着外姓女离开,这样的想法太天真。
不过,不管二房里的人如何算计,今后也不关他们的事了,这个家早早分开了事,再掺和在里面真是让人不得清静。
老夫人沉默半晌,才挥了挥手道:“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锦韵恭敬地行了礼后,才起身退了出去,只见她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今天知道的消息可比想像中要好,她已经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了。
回到朗月苑后,顾氏仍然在里屋休息着,陆柏松与锦堂在外屋谈话,丽娘与紫苏早已经不见踪影。
锦韵走到陆柏松跟前,不情愿地福了福身,淡淡道:“女儿有话想同父亲谈,父亲可否随女儿至偏厅?”
锦堂一怔,眼中闪过疑问。
陆柏松也很是吃惊,迟疑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随着锦韵行到另一边的偏厅,遣退了左右,两父女才对坐在了桌前。
“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柏松首先沉不住气了,这两天的烦心事实在太多,他期待着锦韵能给他带来一分好消息,最好是他心中所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女儿刚才从祖母那里回来,听到一个消息。”
锦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陆柏松的神情,果然见到他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接着往下说。
“祖母旧事从提说到分家一事。”
陆柏松不屑的哼了一声,“分家,她会那么好心?”
“这个女儿倒不知道了。”锦韵瞥了一眼陆柏松,淡淡的说道:“若是真的分了家,母亲和父亲和离岂不是要分走父亲一半的身家?”
锦韵早已暗自查过大辰国的律法,若是和离,女子若无过错可以分得男方一半家产,锦韵觉得这条法例甚好,仿效了现代的婚姻法,对于维护女子权益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陆柏松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了锦韵许久,像是不认识这个女儿一般,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为你母亲考虑的多,可是若我不松这个口,她又如何能与我和离?”
“父亲只是求财,何必弄得两败俱伤呢?”
锦韵淡淡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脸上的笑意高深莫测,看得陆柏松心中一紧,这哪里像是在面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看那双深邃的眼眸,那洞悉一切的冷光,只让人觉得心中没底,如擂鼓般响个不停。
“只要你答应同母亲和离,便能得到两份财产,一份是陆府给的,一份是我给的。”
话已至此,锦韵对陆柏松已经没有对待父亲的一丝恭敬,完全是像两个处在生意天平上的对手,出价还价,只为达成最后的交易。
“你能给我什么?”
陆柏松开口问道,难免有了一丝心动,却忽略了锦韵是以和离作为砝码。
“我的宝贝也不多,尚能拿出两样东西,一尊北望海千年红珊瑚,一对胭脂血如意玉佩。”
锦韵轻飘飘地说出这两样珍品来,不无意外地看到陆柏松的瞳孔紧缩。
北望海千年红珊瑚,胭脂血玉佩,任何一样拿出来都价值千万金,是不可多得的珍宝,历来为京城中贵族仕家所追捧。
陆柏松有一群家世不错的狐朋狗友,就算在陆府没见着过这样的稀罕物,在朋友家中也曾一饱眼福,他自然是知道它们的贵重。
只是锦韵一开口便是这样的珍品,让陆柏松贪念乍起,还不知道她屋里那黑漆顶箱柜里这样的宝贝到底有多少。
锦韵是他的女儿,她的东西自然也是他的,他犯得着为了两件宝物而失去整箱的宝物么?
这个帐陆柏松还是会算的。
第【96】章 有舍才有得(2)'手打VIP'
偏厅里的雕花楠木窗户半掩着,间或吹进来一丝冷风,这里冬日里不常有人来,所以也没特意烧上地龙,此刻有一丝寒意蹿了起来,锦韵不觉有些冷,双手紧了紧衣襟。
陆柏松眸子半眯,面上泛着一丝贪婪的笑容,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美妙的畅想中。
锦韵见了,不禁冷笑一声,道:“父亲,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但岂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女儿不仅与威远侯府的方小姐交好,与状元郎兄妹也交情颇深,若是父亲行错一步,可是得不偿失了。”
锦韵这番话语既是劝导,也是威胁。
陆柏松的贪婪都尽数写在了脸上,她怎么可能如他的意?
锦韵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若非是她亲近或者相信的人,要想算计到她,很难!
锦韵话音清亮悦耳,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陆柏松着实打了个激零,骤然清醒过来,带着一丝骇然与愤怒地望向她。
这个女儿……竟然敢威胁他?
陆柏松怔怔地看着锦韵,他突然忆起在十二年前,女儿刚出生时的情景,皱巴巴的小脸,粉色的皮肤,小眼睛长不开,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的情景……
那时的他已经不是初为人父,锦堂五岁了,但骤然得一女儿,他的心情依然是激动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逗弄着她粉嫩的小脸,像是在呵护这世间最美丽的珍宝一般。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儿已经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让人胆寒……
陆柏松凝神看了锦韵半晌,表情严肃,“你竟敢威胁自己的父亲,是为不孝!”
锦韵淡淡一笑并不在意,陆柏松却看出了她眉梢眼角隐含的讥讽,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冷眉一竖,右手一扬,便要重重朝锦韵挥下。
“父亲,若我是你就要想好了,”锦韵不躲不闪,淡淡的说道:“你这一巴掌挥下,是逞了一时的痛快,但若是打掉了那两样宝贝,连女儿都替你心疼。”
“你……”
陆柏松咬紧了牙,将扬起的手掌缓缓放下,最后紧握成拳,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狠狠的盯向锦韵。
陆柏松强制压下了想要打人的冲动,深吸了两口气,缓缓坐下,眼神阴鸷的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好办,”锦韵点点头道:“我可以先将那对胭脂血如意玉佩给你,到分家的那天,你把和离书给我,我再给你另一样宝贝。”
“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看着陆柏松眼中冒起的金光,锦韵不屑的瘪了瘪嘴。
但此刻的陆柏松已经能对这种不敬的行为视而不见,“什么条件?”
“和离当日我要和母亲一起离开陆府。”
陆柏松怔了一怔,谨慎的问道:“堂哥儿也要同你们一起离开?”
提到锦堂的问题,陆柏松不得不慎重,若是他求官不成,儿子可是他后半辈子的依靠,他势必不能妥协。
至于锦韵这个女儿,背后有两座靠山他是惹不起的,就算他觊觎她手中的宝物,也是要衡量再三的,而且养着的女儿迟早是别人的,自己还得为她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
如此想想,留下锦韵各方面都不划算。
只要得到那对胭脂血如意玉佩和那尊北望海千年红珊瑚,这两样宝贝就价值千万金,不只让他求官有望,一定还有不少的盈余,再加上陆府分得的家产,他这辈子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哥哥的想法我不知道,但好歹他是陆家的儿子,想来也是不愿意与父亲分离的。”
锦韵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宽陆柏松的心,让他同意自己开出的条件,锦堂的想法摇摆不定,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知道他的决定和选择是什么。
*
锦韵与陆柏松谈好之后,第二日私下里便去寻了刘氏,将上次京兆尹送来的赏赐之物挑了三样给刘氏,只说是给将来锦怡出嫁时的添妆。
其中一套是金镶翡翠镂空雕花头面,一个红黄翡的福禄翠纯金丝扭的项圈,一根缀着南珠和翠叶的牡丹珠钗,这些内造之物,式样精巧,造型精致,刘氏早就垂涎许久,如今终于到了她手,自然是两眼放光爱不释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捧着这样的宝贝,刘氏自是将分家的细节透露了一些给锦韵知道。
两百亩田地与一间米铺,外加一套城东的两进宅院,他们真当是打发叫花子呢,这样的分配陆柏松绝对不会答应的。
如今分家与和离之事是关联在了一起,若是分家不成,说不定和离也会出问题,锦韵怎么能不心急?
看着锦韵眼中的担忧,刘氏心里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这几样内造之物已经到手,算是了结了一桩她从前的心愿。今后二房分出去了过的是好是坏与陆府再没有一点关系。
锦韵不动声色的记下了刘氏所说的话,回了竹苑后,她写了一封信让高寂送去给林碧娆,委托林碧娆调查陆府如今的财产状况。
三天之后,一本崭新的账目表呈现在刘氏跟前,刘氏翻看了账目表后面色沉沉,阴郁的眼神望向锦韵,冷声道:“三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侄女只是想为大伯母分忧,将这账目弄的清楚明白。”
锦韵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如今陆府拥有田地一千四百亩,商铺八间,而大伯母说的八百亩田地和五间商铺早已是三年前的老黄历了,我父亲虽是庶子,但三分之一的家产还是应得的,大伯母以为如何?”
“你这是在威胁我?”
刘氏挑了挑眉,目光阴冷地扫向锦韵。
“若是大伯母处事不公,难免会落得一个亏待庶弟的恶名,侄女这是在为大伯母考虑,若是陆家的名声坏了,以后二姐想找个好的婆家可就难了。”
锦韵谈笑自若,轻易地便扼住了刘氏的死穴。
刘氏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锦雯早已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