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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玉婷比明远他们高一届,是推理社团的原社长,也是他们查案小组的成员之一。去年下半年,曾玉婷因为成绩优异被送往省公安厅实习,她便借此机会想要去档案室查找94年那件案子的资料。只可惜档案室管理严格,曾玉婷一直未能成功。
去年12月24日晚,本约好了与大家一起共度平安夜的曾玉婷却没有回来,明远他们打了许多电话一直联系不上,第二天下午,她被人发现陈尸郊外小河,之后警方以溺死结案。
而另一位被害的警察张伟则是东城派出所的片儿警,在我被害之后,明远和古恒敏感地发现了东城派出所的问题,于是决定暗中调查。结果才刚刚开始展开,张伟便车祸身亡。之后明远和古恒证实,此人在事发前几个月忽然发了一大笔财。
如果没有警方的资料,单靠我们几个人胡乱折腾,实在是很难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难怪明远他们忙活了好几年,也并没有什么进展。我想要抢在明远之前破获此案,唯一的办法只能求助于刘爸爸了。
我跟刘爸爸说了想要在公安局实习的想法,还没说完,廖妈妈就急急忙忙地打断了,断然否决道:“不行不行,晓晓你的身体这么差,怎么能出去工作。好不容易有个寒假,妈妈正好给你补一补身体,决不能出去吹冷风!”
廖妈妈的态度非常坚决,任我怎么哀求也没有用,倒是刘爸爸一直沉默不语,态度十分不明朗。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有戏,软磨硬泡着缠了他老半天,不答应就不肯走。刘爸爸终于有些受不住了,脸上显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我一见他这样子,就晓得胜利的曙光已经不远了,不由得欢喜得手舞足蹈。廖妈妈索性不说话了,一边跺脚一边狠狠地瞪刘爸爸。
最后我们终于拟定了合约,只要我保证这段时间一直不生病,刘爸爸就答应送我去公安局实习。不过不能去刑侦队,只能做文职。而且我听刘爸爸话里的意思,似乎就想送我去档案室。我心里头都高兴坏了,脸上却还装作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所以我回学校上课的时候都一直保持着非常愉快的心情,就连小圆跟我说白天鹅又来教室找我,我也没在意。
结果,第二天下午,我终于和这位传说中的情敌狭路相逢了。
说狭路相逢有些夸张,我们遇见的时候其实是在篮球场,场地里的队员加上一旁的观众,少说也有百二十人。我体力不济上不了场,就跟着小圆在一旁给我们班当拉拉队,又是跳又是喊的,估计没比场上的运动员轻松。
这场女生篮球赛是我们班对大三刑侦一班,就阵容和能力来说,我们班明显强许多,但对方也有本事,居然招来了上百号拉拉队,一色儿的男生,嗓门大就算了,锣鼓声还敲得震天响,每每她们班运动员一拿到球,那边就跟炸开了锅似的,恨不得亲自冲上来。等我们班拿到球,那边就一个劲儿地起哄,嘘声四起,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场上的女生们到底年纪小,被他们嘘了几声,明显有些犯怵,好几次眼看着都快投篮了,被那嘘声一闹,球就被抢了,看得场下的我们实在眼气,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小圆都发火了,怒道:“这还是打球吗?干脆选美去得了。长得漂亮了不起啊,人家金师兄还不是照样瞧不上。”
我都没听出啥异样来,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也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狂蜂浪蝶,一点礼貌都不懂,没教养。我这是嗓门不够大,要不非得狠狠骂他们一通不可。”我说完了才发现小圆一脸诡异地看着我,心里头有些怪异,摸了摸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打扮,没出什么问题呀。
小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狠狠拍我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也不待见她。行,我这就去找个大喇叭过来,你给狠狠骂一通。看他们还嚣张。”说着一转身就钻进了人群里,不一会儿,还真被她给弄了个喇叭过来。打开开关直接递给我,道:“骂吧。”
我虽然也觉得她这举动有些不大对劲,不过这会儿正被对面那群混账男人给气到了,也没细想,接过喇叭就冲着对面大声吼道:“喂!”
我没想到这喇叭的音量会这么大,声如洪钟,只一声就把大家伙儿给震住了。全场观众,包括场上打得正酣的队员们全都朝我看过来,有疑惑的,有看热闹的,更多的人在窃窃私语,冲着我指指点点,不晓得到底在讨论些什么。
我心里忽然有些发虚,可这会儿已经是骑虎难下,想不说点什么也不行了。只不过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张张嘴居然发不出声。我心里一急,索性把喇叭扔在一边,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对面那一大群荷尔蒙分泌得过剩的男生们狠狠竖起了中指……
篮球场诡异地安静了两秒,尔后爆发出比先前更加剧烈十倍的声响来。我们这一方的观众全在哄堂大笑,捂着肚子都快直不起腰。对面那群男生则一个赛着一个地脸色难看,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们这边,那架势——我生怕他们会一时激动冲过来。
“晓晓,你…你真好样的!”小圆笑得都快说不出话了,抱着我的腰浑身打颤,“看他们还有脸再闹。”
“他们不会闹事儿吧。”我讪讪地摸了摸脑袋,有些心虚地问。
“怕他们?”小圆总算缓过了劲儿,一脸轻蔑地瞧着对面那群人,“大多是白天鹅从隔壁师范大学叫过来的,全是小白脸,敢在咱们学校闹事,活腻了!金师兄那样的,不说一对十,一对五轻轻松松。”
“什么白天鹅?”我这才听出些许不对劲来,“这里面有那白天鹅什么事儿啊?”
小圆一脸戏谑地瞧着我,点着我脑门调笑道:“晓晓啊,再装傻就没意思了哈。谁不知道白天鹅跟你水火不容,你不待见她多正常。就那女人,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嚣张得不可一世,三天两头来我们班想找你麻烦。我早就想教训她了……”
我盯着场上还在比赛的女生们看,对手都穿红色运动服,队伍里的确有两个长得挺漂亮的,个子也一般高,因为刚刚激烈运动过,俩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就是不晓得到底哪一个才是传说中的白天鹅。
刑侦一班的实力本来就不强,先前领先我们只不过因为经验丰富和拉拉队的干扰,现在那些男生一闭嘴,我们班女生就逐步开始正常发挥起来,于是眼看着比分一点一点地追上来,过了十来分钟,就已经赶超对手了。
我们这边的士气也更加高涨起来,观众们更是使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喝彩加油。场上的运动员愈加地受到鼓舞,一鼓作气,最后终于在哨声吹起的时候,已45比37漂亮地拿下了比赛。
“啊——”班上同学顿时高兴得相互抱住直跳,我也一转身抱住小圆使劲转,结果一上手才发现不对劲,怀里的人又高又硬,还透着一股子暖洋洋的味道,分明是个男生。一抬头,正对上明远含笑的眼眸。
我大吃一惊,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一边尴尬地笑笑,一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剑眉一挑,一本正经地道:“有人特意跑回去告诉我,说我女朋友犯了众怒,小心被人打,所以我就赶紧跑过来救场了。”
要是先前小圆没跟我说那番话,我还真信了他,不过这会儿自然不会当真,立刻把小圆说给我听的那段又声情并茂地表演了一番,明远听得十分得意,眉目间全是笑意。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了,于是心里一软,硬是没有再继续反驳他刚才自称是我男朋友的事儿。
我们正说得开心呢,我忽然感觉到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飞过来,耳畔一阵疾风,我还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明远已经猛地将我拦在了怀里,同时左手狠狠一挡——“噗通——”一声,一只篮球落在了地上,远远地弹开……
“干什么你?要脸不要脸?”我听到小圆在厉声喝问。她很少会这么生气。
“没吓到吧。”明远在我的头顶上方柔声问,声音里明显带着些许后怕。
我摇头,的确没吓到,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呢就被拉他怀里了。敢情——是有人特意朝我们这个方向掷球?或者说,特意朝我扔?
真得罪人了!
“怎么回事?”我问,“谁扔我呢?”
说话时就有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生走了过来,五官长得还不错,就是个子稍嫌娇小了些,眉目间带着一股子傲气,看着让人有些不舒服。她恨恨地盯着明远,尔后又满怀怨毒地看了我一眼,道:“没想到金师兄也这么俗气,她除了家世好点儿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明远却看也懒得看她,低下头,目光温柔如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朝周围的人宣布似的,微笑道:“她在我眼里比任何人都好。”
四周顿时一阵吸气之声,我被他揽在怀里都快窘迫死了,偏偏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让他没面子,只得装作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进胸口,根本不敢朝外头看。天晓得我到底有多难为情。
那个女生估计也气坏了,我听到她狠狠跺了跺脚,最后终于没有再自取其辱,转身逃了。等听到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我这才抬起头来朝远处看了看,十分不理解地问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圆,“你说那个白天鹅怎么自己不来,找别人出头有什么意思?”
小圆愕然地看着我,“刚才那个不就是白天鹅吗?”
我也愕然,“不会吧,就那么个黄毛丫头,哪里漂亮了。就刚才那个三号和七号,比她好看多了。那身材多正,胸大腰细腿长,要她们俩出来,我还觉得有点竞争力。那个黄毛丫头——”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回宿舍的路上,小圆还一直特佩服地跟我说,“你说你是不是在金师兄身边跟得久了,脑子也变灵光了。这几句话要传进白天鹅耳朵里,她还不给气死,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小心人民内部矛盾……”
我是真觉得那两个姑娘漂亮,绝对没有刺激白天鹅的意思,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呢?
四十七
自从上次篮球场明远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我是他女朋友后,我在学校里的处境就开始有些不同,好一次我和小圆在食堂里为了打饭而挤得满头大汗,忽然冒出来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地帮我们开道,罢了又笑嘻嘻地叫我小嫂子,弄得我满脸通红。
明远和王榆林这会儿都在刑侦大队实习,古恒则去了市刑警队,整个大四的学生全都分散在了全省各地的公安系统。我有几次去省厅找刘爸爸,还会遇到一两个熟悉的面孔,朝我挤眉弄眼地笑。
白天鹅也没再来找我的麻烦,听宿舍里那几位说,那姑娘现在跟隔壁理工大学的一个男生好上了,如今你侬我侬地打得火热,哪里还有心思找我的麻烦。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些什么两个女生为了个男孩子大打出手的场面太狗血了。
事实上,我和明远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有什么不同。我很清醒地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们会常常在一起吃饭,学习,甚至还会偶尔约个会看个电影,但也仅限于此。一方面,我没有办法跨越心中的那道栅栏,和我从小带大的男孩子谈恋爱。另一方面,我又忧心忡忡地担心着一年后我的离开,如果不曾开始,那么,一年后的当我离开的时候,明远也不会那么伤心。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我实在不想让他再经历这种痛苦。
明远似乎也很清楚我的底线,他小心翼翼地经营和维持着我们这种关系,那种认真和投入常常让我觉得很心疼。以他的优秀,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全心全意地爱他照顾他,不带一丝保留地付出所有感情。而不是像我这样防备和警戒。
1998年平安夜,他打来电话说要一起过。
这个时候的圣诞节还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流行,街上的店铺虽然也有圣诞装饰,但并不热闹。学校的年轻情侣们大多都在学校里过节,有不少院系还办了晚会,又唱又跳,不知道有多热闹。
小圆她们联系了隔壁理工大学的一个寝室做联谊,我本来也打算跟着去的。不晓得是谁告了密,结果头一天晚上明远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准备了活动,让我把联谊给推了。他语气甚是坚决,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板着的脸。如果我真跟着小圆她们去联谊了,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他能飞过去把我给揪出来。
为了避免祸祸大家伙儿的姻缘,我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宿舍里等他。
但他晚上却要执勤,说七点钟之前一定能赶回来。
天黑之前,我眼睁睁地宿舍里的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门,自己却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守在宿舍里,实在凄凉得很。给明远宿舍打电话,不仅他没回来,就连王榆林也被留在了队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任务,非要赶着平安夜这天。
我一边在宿舍复习功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