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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登时爆炸,我跳起来道:“哈!反正我是不会想在这种时候对什么女孩子下手!”
全班都静下来看我们。
沈江佑放下笔,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只有龌龊的人,脑袋里才会总是充满龌龊的思想,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那么着急地证明自己真的缺乏起码的教养。智商本来就不高,还一天到晚要拿着你的情商糟蹋。”
我从没有那么厌恶过沈江佑的口才,厌恶他无论怎样都无动于衷、保持冷静的模样。
于是我愈发想用最恶毒的话去让他发怒。我们吵到后面差点打起来,终于有人上来拉架——实际上,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瞎激动,沈江佑一直抱着手冷静地说话,顶多只是声音比平时大了一些。
我意识到这一点,浑身上下一阵冰凉,将手上的书本随手一扔,转身出教室。
那是我在和沈江佑熟起来后,第一次逃课。
我去打了整整一天的球,晚上去网吧里发泄。
我玩到半夜才翻墙回宿舍。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把一个人压在床上吻得难舍难分,越吻越难耐,于是放手摸上去解那人的衣服,结果那个人忽然一把推开我,骂了一句:“周启崇,你是蠢吗?”
我一下子惊醒,摸了摸裤子,目瞪口呆。
这种口气、这种声调和声音,只属于我那个同桌。
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然后就听到对床的舍友吐槽:“卧槽,周启崇,你动静够大啊。”
几个人很快都醒了,弄清发生了什么以后,哈哈大笑地嘲讽我,然后开始讲荤段子。
我则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去网吧包了个房间泡在里面心不在焉地打游戏,副本失败第九次后,我终于咬着牙在浏览器搜索框里输入了“同性恋”三个字。
一整天看下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后只愿相信网友给我的答案:只是因为相处多了,太过熟悉。
然而,沈江佑并没有至此从我的梦里消失。
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梦的情景也越来越旖旎。有一次我竟然直接看见他裸着脊背趴在床上,像一尾光洁的鱼,他眯着眼看我,眼角有些发红,懒洋洋地哑着嗓子说:“闭嘴你,周启崇。”
我醒过来以后,不仅发现裤子湿了,还开始流鼻血。
幸好只有我自己得见我这样丢脸的样子。
后来有新的事情转移了我的注意,我才总算没被“沈江佑”弄得差点精神分裂——周为国回来,希望我能考经济专业,可我不愿意,我不希望再跟他扯上关系。
我又一次回到学校,沈江佑不怎么理我,直到我用周为国的话题引他发表评论,他才终于正眼看我:“别为你爸选什么或者不选什么,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耍赖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开始正儿八经考虑自己未来的路。
后来我总算找到个可以完全脱离周为国掌控、又很感兴趣的地方——
那天我趴在桌上看沈江佑写字,顺手帮他换了支笔芯,忽然脱口而出:“好学生,”话已出口,舌头完全守不住,万不可能收回——尽管我意识到这话似乎很暧昧,我还是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你会不会喜欢当兵的?”
我努力将后面的话说得像一句玩笑,并想好他若是感到奇怪便随便敷衍过去。
奈何沈江佑沉浸在一道物理电磁题里不可自拔,闻言头也不抬说了句:“好啊。”
我意识到他完全没听出话里的其他意思,心里也不知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正待转移话题,他却一边跟我说话,一边随手抓过我的课本,在目录页上写下一大行公式和一堆数字,随便划了几下:“当兵也不错,你身体素质那么好,可以试试,”他说着,心不在焉地将公式“刷刷刷”划掉几字,列出几个竖式,几秒不到纸上只剩下一个答案:“不过当兵规矩多,你受得了吗?”
他似乎是在很认真地为我考虑,我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受得了受得了,哪里没有规矩。”
他闻言,终于新奇地抬头看我一眼,转头去将答案誊到卷子上:“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话毕,扬起一根手指示意我闭嘴,然后皱着眉去检查刚才打的草稿,一会儿后发现了错误,不高兴地开始翻页找名字,嘟囔道:“这是谁的书?——你的?”
我还没批评他用我的课本当草稿纸,他就一脸嫌弃地去改答案了,还顺口又补我一刀:“怪不得会算错。”
这种话我在三年里简直听了不下百次,只是这一次觉着他犹为可爱,于是假装反驳道:“哟,大班长,你还真是……屁股歪了怪茅坑啊。”
沈江佑一脸淡然地做下面的题,懒洋洋地用左手撑着头看卷子,拖长了声音说:“你太粗俗了,”他说着,挑高眼角瞥了我一眼:“我不跟你这种人说话。”
他挑起眼角时很漂亮,尤其是这样略略眯起眼来懒散的样子,就慵懒得像一只猫。
我的心“咚”的一跳,不自觉想起那些诡异的梦境。
然后我就觉得,我好像真的喜欢沈江佑。
喜欢沈江佑这件事,我接受得很平静——我仔细想了一下,若是以后结婚就是找个人过一辈子,除了沈江佑,我找不出其他的人来。
那么沈江佑会喜欢我吗?
——沈江佑没有女朋友,也不大像个喜欢男人的。
这让我很苦恼,我更怕他哪种都不喜欢。
后来他上了大学我才知道,他也是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的——比如计算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周启崇篇(二)
沈江佑对待技术很单纯。他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面对计算机的时候却是真的兴奋认真,我有时候看到他摸电脑和看程序时,眼里会冒光。
他第一次来我们学校,以A大代表团的身份参观,没去看我住的狗窝也没看食堂,只求了老师让他呆在计算机室里,对着两台服务器流连忘返。离开时他还一脸不舍,很悲伤地跟我说要珍惜:“我们那边,都只有一台服务器,”他脸上露出难得的愤怒:“每次我卡的时候,就特别想把那些看电影的人的脑袋拧下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宿舍的时候默默把笔记本上一堆偷偷摸摸下的片子删了。
他在帝都熟悉的人很少,我算是他最熟的那个——我时常违背校规去找他。他口上批评着我不务正业,却从来没拒绝过跟我一起出去吃饭。
我猜他大概是出于一种“同在异乡为异客”的心理——在这种时候,如果我想办法让他接受我,虽然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却估计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像沈江佑这种人,看上去精明,但若你一辈子不跟他说明白,他就真的一辈子跟你做好兄弟。
于是我故意制造了一次迷路,带他去了一条帝都人私下甚传的同志很集中的巷子。
沈江佑果然毫不知情地跟我走,一路上对我低声抱怨,却还是要信任地跟着我继续一条路走到黑,“迷路”迷到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们幸运地碰上了一对,沈江佑也确实受到了震撼,然而那个给我们指路的男人看沈江佑的眼神,却让我觉得很恶心。
于是我知道我得改变策略——我不想让他接触那个圈子的阴暗部分。
我开始时常给他普及这方面的知识——这过程很惊险——又得说得不那么生硬,又不能让他对我产生警惕。幸而,沈江佑认得同性恋这三个字,却从来没想过把这几个字联系到周围人身上——他自己也没想过要爱上个男人。
他们系就像和尚庙,女生猫三两个,还都没有“自产自销”,学校里的学生也并不保守,时常会有些女生盯着两个男生眼放绿光。于是他们系和隔壁的数学系便成了“重灾区”。
他有一次跟同宿舍几个人说起来时,语气困惑不解。然而他们宿舍的人都不像他这样一天到晚扑在电脑前,于是都不需要我亲口阐述,他就获得了一手详细的资料。
沈江佑有个优点——他对所有他不理解的事情都会主动地认认真真去了解——这大概就是他一直跟我强调的求知欲。
他对同性恋的评价是:“比较不符合常规,”他一边手上的书,一边一本正经地说:“但你不能说它错,按照概率来算,这种小概率事件是存在的——而且这些年好像还呈一定的增长趋势,存在即为合理。”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算这种现象是错的,处于这种现象存在的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这种事件产生的必要条件,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地加以评价——就像一个计算程序,计算错了,你不能去怪显示屏对不对?一定是程序里有哪一个部分错了,你得整个地检查。”
“而且,既然已经存在了,”他说着,把我手上拿着的一本伯德尔的《1+1加密》放回去:“——不要这本,这人是个骗子——即使是错误,社会的应对方式也应该是提高自己的社会容错率,容错率的提高是程序升级的表现之一——对社会也一样。”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脑仁一下一下抽痛,慢吞吞问他:“社会容错率?”
沈江佑把书摊在手上,歪着头很认真地想给我找个简单的解释:“就比如说,”他抬头看我:“像你这种人我都忍受了那么久,这就表示我的容错率很高。”
我只得闭嘴。
沈江佑并不厌恶同性恋,对同志的也近乎是一种路人的态度——这令我很高兴,我希望他的容错率能再高一点,因为只有这样,我的“梦想”才能早日实现。
实际上,要获得沈江佑的信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是个特别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我一开始知道他有了胃病的时候,差点跟他吵起来,甚至有那么几天还很努力地劝他换专业。沈江佑一意孤行趴在电脑前不挪窝,有好几次都是被我押去食堂的。
我第一次硬着声音警告他,如果再看到一次他不按时吃饭,就把他的笔记本卖了。
沈江佑无所谓地说这种病根本不算病,养养就好了。
于是我一有时间就带他出去吃饭,盯着他一日三餐,有时候电话短信提醒,还买通了李峰等人帮我看着他。
一来二去,他们系里的几个女生都调侃他说:“沈江佑,你好基友又来啦?”
沈江佑的粗神经终于察觉到不妥,在一次跟我出去吃晚饭时,压着声音说了句:“周启崇,你们都不上课的吗?不要总来找我。”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几下,一时没敢说半句话。
他显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奇怪,没继续下去,默默低头开始吃饭。
我看着他低头吃东西,一口一口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脑袋一抽,一句话脱口而出:“诶,沈江佑,我们在一起吧。”
终于说出来,我一下子放松不少,在桌下悄悄握紧拳,心里说:他已经怀疑了,再藏着,就真的没机会了。
沈江佑的手顿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的呼吸也一下子停住,紧张地用余光看他——这种紧张我记得很清楚,感觉就像是高中时把我的作业拿给他检查一样。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很快将东西吃完,站起身,留了钱在桌子上,声音很冷地说了一句:
“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记得那时候,我大脑空白了几分钟,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些难受,又觉得什么都想不到。
有多少第一次告白就成功的?
起码他不会把你当兄弟了,我轻声告诉自己。
沈江佑开始躲我,避而不见、错开所有他以前习惯的时间和地点。
我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高兴,因为他或许很快就会发现,如果真的对我避而不见,他估计得改变他基本上所有的习惯。
我在一周以后,在机房里逮到他因为胃病痛得死去活来。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他都已经疼得坐不住椅子了,还要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盯着屏幕看。
我怒不可遏,直接一脚踹在主机键上,把他拉起来骂了一顿。
沈江佑同样怒不可遏:“你有病啊!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两个挑拨起来的!”
我背着沈江佑去医院,他因为胃病疼得烦躁,又被我坏了事,一路上极罕见地骂骂咧咧,完全忘了他之前不想理我的事。
等到了医院,挂了点滴,他的胃好了许多,这才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冷下脸来看我:“你来干什么?”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有力气烦我了?”
沈江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了口气说:“周启崇,你不要来了。”
我怒道:“你把我利用完了就赶我走?!”
“谁利用你了!”沈江佑不甘示弱:“这种事情用得着强买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