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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咱们这些人里你功夫最好,你骑着马带情儿突围!”逸王爷果断向迅道。
“胡话!”迅冲着他一瞪眼,“区区几十头杂毛畜牲值当我们分散开来各自逃命么?!你养的那几个侍卫不会是白吃饭的罢?!你们几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辆马车里,门窗都插好堵好,我去同那几个侍卫把狼解决了,不让你们出来谁也不许出来,听到了么?!”
“大哥!切莫小看这些畜牲,狗有多聪明狼就有多聪明,且它们生来在野外求生存,更比狗狡猾了数分,早就精通捕猎技巧和周旋技俩,你同侍卫加起来不过十一人,以一敌十总有顾前顾不了后的时候,更莫说这些畜牲是最擅长协同合作的——还是听我的,你带着情儿先走,我们剩下的再想办法!”逸王爷目露恳求地望着迅。
“想个屁的办法!”迅恼了,“此地离沙城还远得很呢,我们一不能丢掉车和行李,二不能失去马匹,否则莫说到不了沙城了,只怕就是走出这片荒原都成问题,万不能分散开使我们的力量更加薄弱,要想活命只有一途——与这狼群死战到底!”
“父王,我不走,我要和你们同生共死!”我攥住逸王爷的手望着他坚决地道。
逸王爷眉头紧皱,半晌叹了一声,道:“罢了,留下就留下,就算保不了你好歹咱爷儿俩还能死在一处。”
“什么死不死的,闭住你个乌鸦嘴!”迅又瞪了逸王爷一眼,“就按我方才说的做,你们几个都给我在车厢里老实待着,我出去了。”
迅说罢才要转身往车外走,却被逸王爷一把握住胳膊,沉声道:“大哥,情儿有龙吟和秋水护着,我同你一起出去。”
迅仍旧瞪他:“你出去干什么,刀都拎不动,少给老子添乱!老实待着!”
逸王爷却是轻轻一笑:“打虎亲兄弟,少了我帮你掠阵,你杀起狼来也没滋没味儿不是?”
迅也哼地一声笑了:“少来这套,你小子不拖我后腿儿就是好的,到时候吓哭了还得我给你擦鼻涕!”
“反正你又不是没给我擦过,”逸王爷温温地笑,“大哥你忘了,骑射是我们皇室子弟的必学功课,虽然我不会功夫,拉弓引箭却还勉强上得了台面,这次出来就是为防万一,我把弓箭都带上了,近处的对付不了,远处的总能对付对付。”
迅在逸王爷的脸上看了一阵,最终掩饰什么似的垂了垂眼皮儿,淡淡道:“随你好了,话我可说在前头,要是你碍手碍脚的我就直接把你扔狼群里去,听得了?”
“听得了。”逸王爷温驯地点头应着。
迅便不再多说,转头开门走了出去,逸王爷深深看了我一眼,向楚龙吟道:“龙吟,护好情儿和秋水,若是听得外面情形不妙,你们就骑了马先逃,不必理会我们……务必要护好情儿,我把她交给你了。”
楚龙吟笑着道:“别人不信我,您老还信不过我么?放心就是。”
逸王爷不再多说,大步出得车门去,反手将门关好。我打开车窗探头出去冲着夜色下的迅和逸王爷喊道:“爹!父王!莫忘了我们还要去沙城!还要见千树!情儿还要孝顺你们安享天年!”
“臭丫头!缩回头去!把车窗插好!”迅冲着这边怒喝。
“情儿,照顾好自己!”逸王爷亦沉喝道。
我缩回头来,关上车窗前的一霎,我看到远处孤冷的镰刀月下,一大片尖耳利牙的暗影黑蜮蜮地立着,形同地狱里放出的恶鬼,令人周身顿寒。
“龙吟,怎么办?我们不能这样干坐着!父王他们顶不住的,狼太多了……”我急得在车厢里团团转,被楚龙吟握住肩头轻轻摁坐在榻上。
“情儿,越是危急的时候越不能慌,冷静些,乖。”楚龙吟立在我的身前,轻轻把我拥进怀里,一手安抚地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在想法子。”
“实在不行我们就弃车罢,带上粮食和衣物,所有人都骑马逃出去。”我仰起脸来看他。
“马在这样的地方是跑不过狼的,”楚龙吟摇头,“我们能做的只有将这群狼彻底杀净,否则它们是不会放弃到口的食物的。”
“可是就算我们全体出动也才十五个人,我刚才看了眼外面,那群狼只怕有百十来头,我们根本不可能应付得来。”我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心头焦灼始终无法褪祛。
楚龙吟没有吱声,一边轻轻抚着我的后背一边凝眉沉思,庄秋水始终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他的神色有丝毫的变化。
就在我们三人相对无语之时,突听得车外迅一声暴喝,紧接着一阵狼噑骤然响在近前,虽然隔着车门很难再听到其它的声音,但这近在咫尺的恐怖感却一瞬间冲入了马车将我吞噬,外面分明已经动上了手,没有声音比声音四起还令人胆寒,只能间或听得几声闷喝或是野兽喉咙里发出的嘶嚎声。
我紧紧抱着楚龙吟的腰想籍此强摁下心中的担忧与烦乱,脚下马车却毫无前兆地突然动了起来,前后一阵摇晃,接着就传来一阵马嘶。
“不妙,马惊了!”楚龙吟低喝了一声,在我背上轻轻一拍,“情儿,你在车里好生待着,我去把马稳住。”说着也不待我回应,大步就往车门外走。
我没有阻止也没有跟去,我知道此时事态紧急,把马控制住是重中之重,否则一但马匹惊了乱跑起来,我们就全完了。叮嘱了他一句务必小心,我留在了车内僵直地立在原地,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的汗,半晌方觉马车渐渐停止了晃动,知道楚龙吟已经控制住了受了惊吓的马,正待吁出一口气去,突地一记重重的撞击在右侧车厢外壁上发出闷响,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狼嚎——竟是有狼撞在了马车上!
——狼群突破迅他们的防线了!
一道撕裂般的急痛袭上全身,迅——逸王爷——楚龙吟——他们有危险——
我向着马车门扑过去,正要伸手拔掉门闩,身子却忽然被人拦腰抱住,转头看去竟然是一直不言不动地坐在那里的庄秋水,见我看他便放开了抱着我的双臂,而当我再次想要开门往外冲的时候却又被他再度拦腰抱住。
“大哥,你让我出去,”我恳求地望着他,“他们是活是死我都要亲眼看着!”
“情儿,”庄秋水开口,声音就如平时说话一般木讷缓慢,仿佛此时正在和我闲谈一般,“你,不能出去,外面,危险。”
“我与龙吟有难同当,有死共赴,大哥,如果你当我是你的妹妹,就请成全我!”我挣扎着想要从他的双臂中脱出,却不成想他竟意外地有劲儿并且不肯妥协。
“大人上车之前嘱咐过,”庄秋水看着我,“让我守着你。”
楚龙吟在上车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眼下的情形,竟然提前跟庄秋水打好了招呼要他看护着我,难道——难道他认为今天这一难我们是在劫难逃了?难道他已经有了必死的准备?
“大哥!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左右都是一死,你就让我出去陪在他身边罢!”我抓着庄秋水的胳膊哀求道。
“大人说,无论你说什么也不许我放开你。”庄秋水木木地不为所动。
我知道和庄秋水这种实心眼的人说什么也说不通,只好飞快地道了声:“得罪了!”紧接着一提膝撞向庄秋水的要害——当然没敢用大力,只要能疼到他松手放开我就好。我距他是如此的近,满以为这一招他是根本躲不开的,却谁料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他竟然略略偏了偏身子闪开了要害,与此同时还伸过一只手来将我的膝盖轻轻地握了住!
“大……大哥……”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是太心急了才出此下策的……”
庄秋水放开了我的腿,而另一只握着我胳膊的手却仍旧不肯松开,垂下眼皮儿似是看了看我的膝盖,木声道:“这样不好。”
“我知错了,大哥,你就让我出去找龙吟罢,你忍心看着我在这里急得要死要活么?能亲眼看着他总比什么都看不到好啊……”我方才急出来的那股子火在庄秋水的木声木气中神奇般地消散了大半,然而还是放心不下外面的楚龙吟和老爸们,只好拽了他的胳膊软磨硬泡。
也许示弱和撒娇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对付男人的武器,庄秋水望着我眼睛里的恳求和心焦沉默了半晌,终于慢吞吞地道:“我要拉着你才可。”
我忙点头答应了,抄起拨炭用的铁钩子做武器,拉了他就往外冲去,却见马车四周火光熊熊,火圈之外那白牙森森的正是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的饿狼,它们不断地嘶鸣仿佛在向我们示威,更有那急不可待的从狼群中高高跃起,径直跳过了火圈向着王爷和侍卫们扑了上去。
恶狼凶猛
却见迅手中刀光一闪,看准了那狼的来势,刀尖冲着它的腹部划了过去,一片血花扬在半空,这头狼生生被他在空中剖开了肚子,然而这狼却是凶猛异常,摔进火圈之后打了个滚儿竟然还能站起身来再度扑向迅,迅手起刀落两三下便将这狼斩于脚下,此举使得火圈之外的狼群愈发躁动,也不知是同伴的死还是血腥味的刺激使得它们眼中凶残的光芒更加炽烈!
再看火圈之内的地上已经横陈了七七八八的狼尸,方才撞在马车外壁上的那声响想必也是冲入火圈中的狼造成的。我有些惊异地看了看外围的狼群,不明白它们还在等什么,照理说我们这些人类是完全处于劣势的,如果它们一齐扑进火圈来,我们迟早都会成为它们的腹中之餐。正觉得古怪,忽听得身边的庄秋水声音轻轻地道:“狼在等马车里所有的人都出来。”
乍闻此言我不由得全身一震骇然无比:确是如此!这些狼……它们不能确定我们这五辆马车中是否还有人在,所以它们一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出了它们中的死士轮番跳入火圈来消耗车外人的体力和意志,直到车外人筋疲力尽失去抵抗之力,直到车内人完全没了耐心或是被吓破了胆而慌张逃出,那时才是它们真正大开杀戒的时候!——好可怕的生物!
“情儿,”楚龙吟的声音响在身后,转头看过去,见他正掩下脸上那抹既无奈又担心的神色,只管好笑地看着我,“就知道你这小混账不肯老实听话,还把秋水一并拐出来受惊吓。”
“若不是你让大哥守着我不放开,我能连大哥一起拐出来么!”我瞪他,飞快地在他周身上下一阵打量,看到他身上并无不妥,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咦?我没……”楚龙吟闻言诧异地挑起眉来望向我身旁的庄秋水,黑眸在火光下闪了闪,“哦,那你就该听话地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连为夫的话都置若罔闻,看样子这事儿过去后非得狠狠揍你一顿屁股才成了,否则为夫以后岂不是要夫纲不振了?!”
不等我这厢接话,那厢迅已经瞅见了我,怒喝一声“臭丫头!”大步冲着我迈过来,我吓得躲在庄秋水身后,指望着他能化身为树什么的挡我一挡。迅几步过来薅住我的衣领,拎小鸡子似的把我拎在半空就往马车上走,我连忙挣扎着把手脚都攀挠在他的身上,哀求道:“爹!您老就让我在外面罢,我可以帮忙的,别让我什么也不干只享受你们的保护,雷迅的女儿岂能做缩头乌龟?!好不好,爹?”
迅听了这话终于肯停下脚步,哧地一声冲着我笑了:“你这丫头也不知是承袭了谁的一张巧嘴儿,你娘可没你这么会说,更没你这些个心眼子!——也罢,虎父岂能有犬女?你愿留在外面便在外面罢,只是必须跟在我身旁,不得乱跑,听清了?”
我用力点头:“有爹罩着我我才正安心呢。”
迅将我放下地,拍拍我的后脑勺示意我跟上他,重新站定到火圈附近,一对利眸谨慎地盯在外围的狼群中。我在他身旁握紧手上的铁钩子,不可能不紧张,但一想到与我并肩共患难的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便有无限勇气涌上全身,瞪着恶狼的眼睛里也带上了戾气。
才刚定下心神,又有两三头恶狼从火圈外窜了进来,被几个侍卫三两下砍杀当场,我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见侍卫们分散在各个方向布成一个圈子将马车围护在其中,然而毕竟人少,彼此间还有很大的距离,那些狡猾的恶狼就是利用这些间隔从火圈外跳进来发起进攻的,显然它们也意识到了这些间隔地带就是我们防守的薄弱之处。
侍卫们此行出来身上自然都带着刀剑,而在迅旁边位置的逸王爷此时正搭弓引箭从容镇定地一只一只射杀着恶狼,不看不知道,直至此刻我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逸王爷的箭法竟然如此精绝,完全是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冲着恶狼的心脏位置射出去,只一箭便能令那凶猛异常的恶狼再也起不得身反扑。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