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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凛背着周林兮闭了下眼，再睁开又是清清淡淡的表情，慢吞吞地坐回饭桌捏起筷子。周林兮也就重新和和乐乐地开始给弟弟夹菜，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至于周林凛后来怎么和刘璨搞上的，那是后话。
“琳琳，帮我把手机按掉。”沈唯正在起锅。
周林凛拿起沈唯的手机，瞟了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到是接通了电话，“方若，沈唯刚洗过澡，现在没时间接你电话。”然后直接按了关机键。
沈唯端着面和一碗小菜搁上桌，只看见周林凛将他自己的手机和沈唯的手机并排放在一起。两只熄了电的手机。
章三
周林凛还在睡，沈唯轻手轻脚地收拾妥当了，关上门打算坐公交去上班。谁知刚出电梯，便听见一阵摁得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抬头，方若倚着车门站在街道上，夹着烟的手指有点神经质的颤抖。
方若没换衣服，不用走进，身上一股浓重的烟味。狠拔了一口，将烟摁熄在烟灰盒里，替沈唯拉开车门，“我送你去上班。”
沈唯停在方若车前，看着方若苍白的脸色，犹豫了片刻，还是钻进了车里。方若紧接着坐入驾驶座，手有些抖，关了两次车门才关上，紧绷着的脸色这时才有点松弛下来，只强硬挤出点笑容，“我买了点吃的，在后座，自己拿。”沈唯还没来得急动，方若又反悔道：“还是我给你拿。”说着却是先抽出安全带把沈唯扣上，听着车锁弹起的声音，才露出一个真正安心的笑容。
时间还早，车匀速地行驶在马路上。方若状似不经意，“昨晚和周林凛一直在一起？”
沈唯啃着煎饺，“不然你在谁在门口等通宵。”
方若手不知碰到什么键，居然打开了雨刷。流畅地转了个弯，再关掉雨刷，“我昨晚临时加班。”潜台词是没换衣服不是因为坐车里等你。
沈唯瞥了眼满满的烟灰盒，一股腻烦劲混合着无力感涌上心头。方若永远不是不在乎沈唯，而是从来不承认在乎沈唯。
方若见沈唯好久没说话，以为沈唯吃急了，“有豆浆，先喝一口，以前就跟你说吃东西要慢。”
“再快一点。”方若的手插沈唯头发里，时轻时重地揉着沈唯头皮。下午四点刚过，学校澡堂的水烧得不够热，水打在身上隐约有点凉，谁的心思却也不在水温上面。
沈唯本来半跪在地上，闭上的眼睑由于吞咽而微微颤抖。因为不深，所以表情也不痛苦，透过漂浮的水汽俯视下来，隐隐还有点陶醉的错觉。听到这句，沈唯瞪圆眼睛，不满地站了起来，伸手点着方若已经抬头的部位，“是你说吃东西要慢点的。”
方若怔了会，拉过沈唯就压在隔间门板上吻。
等两人擦干身上的水，套上简单的衣物，打开门板，就见周林凛似笑非笑地等门口。当时澡堂里人已经多了起来，空位已不好找，有人等门口没什么不正常，澡堂里水流声、人声很嘈杂，估计也听不到什么，一般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饶是这样方若还是有点尴尬。到是沈唯跟没事人一样，嚷着好闷，把方若拖了出去。最初真正和周林凛熟起来的是方若，被熟人撞见这种事总是有些尴尬的。
刚上大学没多久，沈唯就知道自己又跟周林凛成了同校，只不过这次由临班变成了临院。周小公子本来就似天边的人物，隔了个院就跟隔了道海似的，沈唯本也不存着要和富家公子认识的心，只顾着继续将体力智力花费在于各种场合消耗方若的体力和智力上。
大二刚开学不久，从来没在学校住过一天晚上的周小公子忽然成天里待学校，这才发现小公子的宿舍正挨着方若的。周林凛想要和人搞熟并不难，人虽不热情，但也不固执己见，关键时刻还颇有点能出谋划策的意味。加上同学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周林凛的家世，虽说不一定要巴结，能关系好一些总是没错的。两个寝室本来就熟，一来二去，方若和周林凛也算认识了。
大二有阵子，方若和周林凛很能讲上几句话。那时候总有些自以为懂行情的人勾着方若的肩问：“哥们，你怎么搭上周少的，给传授几招？”
方若只是敛了眉眼，笑容不见眼底，“其实没有很熟。”
沈唯有时等旁人走了，也跟着起哄，勾着方若的脖子，“怎么和周小公子勾搭上的？”
方若努力把沈唯从自己肩膀上拨下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我每天不都跟你混一起。”
沈唯松开手，摸摸鼻尖，“我又没问你这个，你知道的我从高二开始就觉得小公子好看。”眼睛却止不住往别处转，“不过你也好看。”
方若哭笑不得，“当初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主动跟我搭话的？”
沈唯再次摸摸鼻子。
后来一段时间，方若和周林凛的关系居然有持续升温的迹象。沈唯就不是很坐得住了，三天两头扯着方若说也要认识周林凛，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之类的理由一堆一堆。
虽说沈唯对这个问题有点纠结，却也没有很认真。情形多半如此。
方若吃饱喝足地扔掉被自己打了好几个结的塑料吸管，“我和对面的王胖子关系也挺好的，你要不要认识。”
沈唯停止往可乐里吹气泡的傻气行为，也是一副撑得智障的模样，“下次下午有老余的课，中午不要在这家吃。大脑运转不能够。”
再后来，不知是不是被沈唯念烦了，方若真的突然单方面和周林凛淡下来。至少沈唯就目睹过一次周林凛想跟方若打招呼，方若直接转了视线装没看见。周林凛哂笑一声，也没太在意，之后却也没再主动和方若搭过话。甚至到沈唯和周林凛很熟很熟以后，方若和周林凛都是尽量把对方当空气。
沈唯问过周林凛当年发生了什么。周林凛只是倒掉头道茶回答说：“这你该去问方若。”
沈唯潜意识觉得自己不该跟方若提起这事，便渐渐忘记了这遭。
章四
方若小心翼翼瞧了下气氛，“昨晚你怎么……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你要是真喜欢她……”
“算了，我们不合适。”
方若松了口气，又赶紧觑了沈唯一眼：“那你昨晚为什么……”
“有点累。”沈唯抽出纸巾擦嘴和手指。
“我可以送你回去的，又不一定要吃完，你何必叫周林凛来。我都等了你好久……”语末绵软得像撒娇。
“抱歉，但是我想我们应该习惯新的模式，我们都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方若转弯的空隙看沈唯的侧脸，“这和十八或是二十八有什么关系，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前的模式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会一直反对朋友谈恋爱，也没有人能一直忍受朋友反对自己谈恋爱。”
“说到底你还是在生气，我都说了我以后会注意，但是她们真的都不合适你。”
“这么多都不适合我，你认为哪样的才适合我？”
“……一定有更好的。”方若下意识踩了一次油门，车速已经接近市内限速。
“周林凛够不够好。”沈唯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迟疑了片刻方若说：“这不好笑。别告诉我你交了这么多女朋友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男人！”故作轻松的语气。又一次加重了油门，甚至可以清晰听到汽车加速的声音。
“虽然没有到最后，以前我们那么多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并不排斥男人。”
“你和周林凛也试过了？”猛地踩刹车，两人不可抑制地往前倾，后面响起一片急促的汽笛声，“你他妈昨天到底和周林凛做了什么！”
看着方若歇斯底里，沈唯居然感到不可思议的轻快，“开车吧，后面堵了。”
在愈见尖锐的叫骂声正，方若面色铁青重新点燃离火器。再次开口，方若试图冷静，“沈唯，不要和我开玩笑。周林凛喜欢刘璨，这么多年，你知道。”
“那我就不能喜欢周林凛？这么多年我没和谁恋爱超过一个月，你知道。”
“沈唯，不要和我开玩笑！我求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沈唯看着方若扭曲着的姣好面孔，褶皱的衬衫，不太精神的西装……这么多年就喜欢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忍心，还是不忍心。“嗯……”
漫长的沉默再次袭来。快到沈唯公司，这次是沈唯开口：“我下周生日，阿姨看样子是想让你把竹清带着一起过。”
“根本还不到这时候，我妈就喜欢瞎操心……”
“也谈了三年，你年纪不小了，别让你妈担心。”
“……快下班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就在沈唯拉开门锁准备下车时，方若忽然拉住沈唯的手。
“挺麻烦的。”沈唯保持着手被拉住的姿势回头。
“让我来，现在车不好搭。”
“……好。”使了些力，抽出手。站在车外对方若挥手。
“我先看你进去。”恍然间，撑着方向盘的方若憔悴得和当年好似两人。
高一的时候，两人家住得近，离学校也不远，是适合骑自行车的距离。天还没亮，少年们千万个不愿意，也得背着书包去上学。这时，最让人无奈的就是发现自行车被人偷了。
十四五的方若长得真心好看，眼瞳很大，当真是黑白分明会说话的一双眼睛。从小方若就讲漂亮，头发从不肯剪得太短，堪堪是学校规定的长度，一分也不肯短。乌黑绵软的头发遮着一点耳廓，显着耳朵也小小巧巧的好看。长成这样，性格却是真心糟糕。绝对是会在自习课拉着同学讲话，老师来了推卸责任的类型。有时小性子来了，还会拔人自行车气门，没有原因，纯属报复社会。
所以当沈唯看到方若的自行车前后轮都被人下了，第一反应是报应来了。方若买自行车也讲好看，安全措施倒是做得不错，所以偷车贼弄不开锁，只能下了他的车轮。当时，沈唯和方若虽然每天一起上下学，但是相处还没有后来那么没脸没皮。看着方若小脸郁闷不已的样子，沈唯心里其实是想笑的，但也只能忍着。
那天理所当然，两人共乘一辆自行车去了学校，运气非常好，没有交警叔叔出来拦下他们。是沈唯载的方若，这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主要是沈唯觉得方若好看。眼瞅着方若已经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再瞅瞅方若白瓷般的小脸，沈唯决定忽略那一厘米。这会儿，沈唯对方若没什么邪乎心思，就是单纯觉得脸这么好看的人，应该没什么力气。
沈唯要出劳力，方若也没阻止。沈唯歪歪斜斜地骑着上坡路，方若坏心眼也没提出要自己下来走。只是骑过大楼的某段阴影，清晨的阳光黄橙橙地射过来，方若看着沈唯干净认真的侧脸愣了神。
下午回家，方若坚持要载沈唯回家，说这样才公平。沈唯想了想，跨上后车座，手却怎么放都觉得不自在。方若用一只手稳住龙头，一只手伸后面来抓住沈唯的手直接往自己腰上搁，“你可以搂我的腰。”
骑到早上上坡的那段，现在则变成了稍微有些刺激的下坡路。沈唯紧了紧箍着方若腰的手，想着这小子腰真细，再回过神来，从斜后方隐隐看着方若在笑，情不自禁就开口：“你真好看。”然后就看到方若笑容有扩大的趋势。
大二方若和周林凛关系挺好的那阵子，不光是沈唯老喜欢缠着方若要认识周林凛，方若也老喜欢问沈唯一个问题。
“那是我好看，还是周林凛好看。”此时，两人没脸皮的事做多了，私底下什么话都问得出口。
不说沈唯正一门心思全扑在方若身上，光看脸的话，方若也确实比周林凛更不可挑剔一点。沈唯坐操场边翻足球周刊，毫不停顿：“你。”
方若不动声色接着问：“喜欢我的脸？”
“嗯！”
“一直都喜欢？”
“一辈子都喜欢。”
然后方若就伸脚轻踹沈唯的膝盖，沈唯小腿一抖，足球周刊掉地上。侧头一看，原本躺着的方若坐起身来，拿掉掩在脸上的书本，夕阳下毛茸茸的睫毛好像可以戳进心里。方若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今晚不逼你学英语，我们去外面吃饭。”
沈唯呆呆一笑，还是那句：“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