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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是去了那边宅院了?二哥,你是不是眼花了?”
“应该不会吧。”虽然如此,他的话里到底有了些不确定。
“要不……二哥,咱们绕着那老宅子再找一圈吧?你光说可能有机关,这么久也没找着啊——”
“少罗嗦,我……算了……”
过了一会儿——
“二哥你干嘛去?”
“我去那老宅子看看。”
“等等——我也去!”
温华又等了三四分钟,见外面实在是没了动静,才手脚麻利的爬了出来,她绕到亭子前面,看见二哥邓知仁和平羽的身影刚好消失在山坳的入口处,赶忙拍了拍身上,心下计较了一番,也跟着跑了过去。
她上次出来的时候就查看过附近的地形,知道从宅院东边走那条平坦的土路虽然有些绕远,但是走起来却不费事,若是要从宅院西边去正门,中间阻隔了一条河沟,想过去就要从一道一人多高、探出不足半尺宽的墙围上贴着墙砖挪过去,虽然只有不到十米长,却最为难走,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河里。她咬了咬牙,向西边跑去——时间来不及了,一旦露了馅儿,她没法解释不说,将来便难以在邓家待下去了。
到了那段墙围跟前,她犹豫了一下,将衣裳翻过来穿在身上,又把鞋子脱下来塞进怀里,扶着一棵老树登上墙围,贴着墙面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这十多米的距离好似过了半个世纪这么久,待跳下墙围,双脚重新站在土地上时,她感到迟缓了的心跳又恢复了跳动,就着河水抹了把脸,洗去脸上的残妆,迅速的把衣裳和鞋重新穿好,做了几下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便缓缓迈着步子向正门走去。
还未走到正门,她就远远的看见那里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其中的一个显然也看见了她,跟另一个说了些什么,两人便向她走来。
“妹子,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到这里来了?若不是平羽起来找水喝的时候看见你放在厨房里的东西,我们还不知道你已经出了门呢。”
温华看看一边高高的围墙,笑了笑,“马上就要离开了,想再过来看看,毕竟……”她没有再说下去。
这样一说,邓知仁便没有再追问,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和平羽陪着她一起前前后后看了两遍,温华留意了一下,见他们特意在老宅的西边盘桓了一会儿,二哥甚至还着重观察了那道窄窄的墙围,她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把粘了湿土的鞋子脱下来了,否则还真躲不过二哥的一双利眼。
邓知仁面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抬头看看爬上树梢的太阳,琢磨着他们已经出来得够久了,于是说道,“妹子,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温华在他们身后慢腾腾的走着,邓知仁和平羽时不时便要停下来等等她,停了七八次,平羽终于忍不住了,“温华,你走快些行不?或者我来背你?”
邓知仁敲了他一记,“好了——哪里有这么多意见?咱们走慢些就是了。温华,饿不饿?”
温华笑了笑,加快了脚步,“有点儿饿了,咱们快走吧!”
将近出行的日子,宋氏娘家的人,以及邓家村里和她家关系不错的邻里亲戚都送来了仪程,有的是银钱,有的则是吃的,颇为热闹了几日,温华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景象,私下里跟梁氏说笑的时候着实感叹了一番——平日里真看不出来有这么多熟人!
从晋州到京城的道路虽然说不上多么崎岖,却因为山脉的缘故十分不好走,因此人们多是走的水路——从绛县往南走,到了黄河坐船顺流直下,到达济州府地界时再换船沿着大运河北上,直到京城以南六十里的御水码头才会下船换车。
邓知仁在外跑了几年,对这些自然是熟悉的很,他很快就联系到了一条商船,定下九月初三开船。这样的话,他们便要在八月二十九日出行,时间虽然有些紧张,但好在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倒也不用心急。
日近寒露,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一家人四辆大车,两辆坐人,两辆装行李——俗话说穷家富路,行李中不仅有被褥衣裳,还有平日里用得上的一些东西也都装进了箱子里。
到了绛县的时候,秦池和芮光候在城门口已经等了许久,因为温华要同去京城的缘故,他们早早的便安排了人手去那边准备,这个时节茶行里的生意清淡,因此两人商量了之后便决定由秦池带上几个人跟着温华一起进京。
温华是早已得到了消息的,对此她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很感谢他们的细心,毕竟这一路上老的老、小的小,平羽读书还行,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事情就差多了,因此只有二哥一个人跑前跑后的张罗,实在是不方便。
有了秦池帮着,他们这一路上也不必那么紧张仓促。
因为已经是晌午了,秦池和芮光将他们引到了一处酒楼,酒足饭饱之后,芮光的媳妇谷雨带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过来,“老太太,二奶奶,姑娘,这两个小丫鬟是预备路上伺候的,规矩已经教好了,她们也是懂分寸的,要是有什么差遣,尽管叫她们去做。”
宋氏看看她们,两个都是眉清目秀的,于是看向温华,温华知道她的意思,却没有说话,于是宋氏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两个丫鬟双目低垂着,两手交握在腰侧施礼道,“奴婢瑶珠、滴珠见过主子。”
温华笑了,“谷雨,多谢你细心。”
谷雨连忙道,“这是奴婢们该当的,林嫂子给老太太、二奶奶和姑娘准备了些路上用的,已经吩咐人搬上车了。”
宋氏道,“让你们辛苦了,这回秦掌柜和我们一起进京,你告诉林嫂子,是我们麻烦她家了。”
“这哪里敢当!”谷雨笑着福了福身,“能伺候老太太、二奶奶和姑娘是咱们的福气呢,何来的辛苦?”
这样客气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温华笑道,“你就别太过谦逊了——等到了京城我会尽快给你们写信的——娘,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宋氏知道他们得抓紧时间赶到码头,因为船是不等人的,于是道,“好——芮光媳妇,我们就不多留了,你要保重,咱们常联系。”
人口一多,车辆就不得不增添了,好在秦池事先有所准备,倒也没有耽搁许久。
就这样晓行夜宿,终于在九月初二的下午赶到了码头附近,秦池帮着安顿住处,邓知仁带了个伙计去码头寻船家,然而他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原先预定的那艘船因为突然的故障暂时不能成行了,想要找船主拿回定金,船工却道他们也找不到船主,两人无奈只好另找船只,在码头上兜了一圈,直到天黑也没找到合适的船。
回来告知了宋氏,宋氏为了这事本也烦心,见儿子急躁的样子,反而转过来劝慰他,“天有不测风云,这也是难免的事,今天不成,明天再去找就是了,咱们又不是急着赶路。”
秦池在一旁也劝道,“这事急不得,小的明天再带人去看看,定要找到合适的船,二爷这几天着实辛苦了,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邓知仁道,“我也曾是常年在外跑活儿的人,哪里不明白这些?只是这码头上稍好些的七八艘船都被人包了,剩下的那些要么贵的离谱,要么破烂腌臜,竟没有一艘合适的。”
秦池奇道,“是哪家那么大的手笔?竟然都包下来了。”
“码头上的人都不肯说,”邓知仁摇摇头,“我见那边不时有衙役兵丁巡逻,想必是什么大人物吧。”
听到这里,宋氏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既然已经这样了,也不用烦了,反正是走不了,且安心住下吧。”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众人只好散了,各自回屋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邓知仁和秦池就决定再去码头上看看,毕竟现如今一天比一天冷,还是尽早到达京城安顿下来比较好,若是在路上染了病痛可就麻烦了。
温华在客栈里待不住,便换了一身男装拉着平羽要和他们一起出门,邓知仁和秦池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俱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邓知仁到底是做哥哥的,倒还有些权威,弹了她一个爆栗,笑道,“怎么又换上这一身了?小姑娘家整天往外跑可不是好事,快回去!”
“二哥——”温华拽住邓知仁的袖子,左右晃了晃,一张小嘴如同抹了蜜,“我知道二哥最好啦!书上不是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不过是想要像二哥那样行万里路多长长见识嘛——二哥你可不能拦着我!”
邓知仁终于拗不过她,只得答应让她跟着出门,如同以往,他刚伸出三根手指,温华就立即说道,“知道啦,约法三章——不许乱买东西,不能到处乱摸乱看,要一起去一起回,不能独自行动!”
客栈里不能不留人,平羽对于吵闹杂乱的码头没有什么兴趣,再加上这几天连着赶路也着实辛苦,因此他便主动留下了,同时留在客栈的还有秦池带在身边的两个伙计。
客栈距离码头并不远,走一刻钟就到了,温华发现越靠近码头越是热闹,她不由得对即将见到的充满了期待。
这里是黄河的一条岔道,河道虽然宽阔,水流却不像主河道那样湍急,又因南来北往的客商们的缘故,便渐渐成了如今这般繁忙的码头。
温华东瞧瞧西看看,对什么都好奇,邓知仁急着打听上京的船只,不怎么理会她,反倒是秦池跟在一旁不慌不忙的为她解惑。
他们慢慢的走着,时不时的停下来询问一番,当三人走到一处大船的附近时,她突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你也要坐船么?”
扬帆起航喽
“你怎么在这儿?你也要坐船么?”
“是您哪——学生是代几位同窗一起来送周先生的,这次他随同学政大人上京,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周先生?周先生不在这条船上,你看到那边那只船了么?他在那里。”
“……多谢。”
温华循着声音望去,见一艘大船上有着不少仆从,船头上立着个少年,正和船下岸边上的一个书生说话,那书生在周围人似笑非笑的神色中有些仓惶的离开了,照着那少年所指的方向寻去。
那少年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一副奇怪的表情,正欲开口询问,一错眼珠却瞧见温华站在不远处朝他微笑着,他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便飞快的跑下了船,后面立即跟上了两个小厮。
温华见他看到了自己,倒不好再躲开,便站定了,直等到他来到跟前。
“小师傅!”他气喘吁吁的,脸色微红,“你是来送我的么!”
温华很想直接告诉他不是来送他的,不过还是换了一种更为委婉的说法,“我和家里人也准备入京呢,只是原先定下的船不能成行了,所以来看看还能不能再找到一艘合适的。你要回京了么?以后还回来么?”
颜恕眼睛一亮,“小师傅你也要去京城?太好了!和我们一起走吧?”他身后的小厮立即轻轻咳了两声。
他却仿佛没听见似的,“我这就去和叔叔说!”转身就要上船去。
“唉!等等!”温华有些无奈,官家的船哪里是随便坐的?上去以后不管见了谁都要矮一截,这就不是方便而是受罪了。
于是她笑道,“不麻烦你啦,我们也不着急,你们这是官船,哪能随便捎带人?不要让你叔叔为难啦!”
“那……”颜恕的热情被打断,他有些无措的看了看河面,“听说这里的好船都让地方上征调过来了,叔叔正为此不高兴呢,去找他要一艘应该……”
真是个实诚孩子——温华扶了扶额头,抬头看看身旁的二哥和秦池,显然他们已经猜到这孩子是个官宦子弟,二人朝她使了个眼色,秦池指了指船上,道,“这位小公子,你家里人正找你呢。”
颜恕一回头,见自家管家果然在船上踮脚看着这边,还带了两个人准备下船的样子。
知道接下来没有多少时间说话了,他索性也不多问,直接道,“我们明天才走,小师傅,你找到住处了么?住在哪里?”
自家住的客栈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于是温华答道,“在朋来客栈住着呢——我们还要去找船,就不多说啦,再联系吧——”
“哦——”颜恕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失望二字。
温华觉得好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伸手从身上的荷包里取出了一只鸟形的木哨,上面涂了彩漆,“呶,这个送给你!看到这三个孔没?按住松开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声音呢!”
颜恕接过这个做工略有些粗糙的木哨,紧紧的捏在手里,抿了抿嘴唇,“去了京城你住在哪里?”
“呃?”
温华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二哥。
邓知仁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大哥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