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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渡文书是在一张大纸的左中右各写下同样内容的文字,待买卖双方和承办的官员签过字后再在名字和折缝上盖上官印,沿着折缝撕开,三方各持一份。
李感从一旁侍女的手里取过那庄子的房契地契,看清楚了内容,又问清了让渡双方的姓名,在相应的地方填写完整,便将之交给冠冕侯检视,冠冕侯接过来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持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儿,又示意将之交给温华。
温华接过文书反复看了三四遍,确认自己的确没有看错,刚才也没有听错,她疑惑地看着冠冕侯,“一两银子买的不是卷轴么?”
冠冕侯微微一笑,“本侯什么时候说过要卖给你卷轴了?快签上名字!”
温华仍然不太放心,又见他言语从容,便大着胆子问道,“我要是买了这庄子,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会不会得罪人?”
冠冕侯笑了出来,“泽白,这是你家的什么人?真是胆大!”
颜如带着歉意笑了笑,“这孩子性情活泼,不懂得规矩,还请侯爷见谅。”
冠冕侯摆摆手,“倒有几分胆量。”他看着温华,带着笑意点了点头,“你今天要是不签字,才会得罪人——有本侯在,谁敢找你的麻烦?思齐,拿我的名刺给这孩子。谁要是敢找你的麻烦,就叫他来找我。”
温华接过一本装饰华丽的名刺,打开看了看,见颜如微微颔首,才放心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取红泥按手印的时候,她眼角瞥见主座上老神在在的冠冕侯正仔细地盯着她手里的文书,她身形一僵,然而这会儿骑虎难下,要反悔也迟了,她不再犹豫,快速地按了手印以后就交给了奉元县令。
看冠冕侯笑得得意,温华顿时就想到——“上当了……”
欢宴继续进行,明显看出冠冕侯心情大好,别人若是上前敬酒,他也多半不会拒绝。
温华却没有心思玩耍,她有些烦恼地摸着手里装着房契地契和让渡文书的木匣,听到颜恕在一旁低声询问颜如,“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干嘛要把这个强卖给温华?”
今天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颜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此时没了心思喝酒,见身旁的司马呈带着司马夔去了别处,嘱咐道,“你们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温华胡乱点了点头,根本没注意到颜如说的什么,颜恕见她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知道她此时心里不安,想开解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道,“那副图呢?我看看。”
温华左右看看,才在桌子底下找到了那幅卷轴,她这会儿即便不去看也能感觉得到周围那些暗暗打量她的视线,她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不愿意让颜恕难堪,便和他一起将卷轴打开,“奉元县这么大,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卷轴的左上角有几列小字,刚才没有细看,颜恕这会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道,“应该不远吧,上面说这庄子是在盲山南麓,盲山在奉元县西北,南麓距离京城不过十几里路。唔,这庄子不小呢,上等房屋三十二间,中等房屋……中田五十顷,果园两顷,花田两顷……咦,竟然还有山林……”
温华托腮看着这图,上面所列的资产固然让人心动,可是——“这么好的地方,一两银子买下,怎么想都觉得害怕……”
她瞥了一眼笑得正欢的宴会主人,挨近了颜恕,低声道,“咱们走吧?”
颜恕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自己也为她担心,然而大哥一再嘱咐了让他们不要乱跑——他叫人再送上一份温华爱吃的奶酥,“再等一会儿吧,等大哥回来,不然他回来以后找不到咱们必然要着急。”
温华知他说的有理,便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耐心等待。
颜如去找了自家三妹的丫鬟,让她悄悄把三姑娘叫出来,等了约有一刻钟的工夫,颜家三姑娘面色微醺的晃了出来,嗔道,“大哥,做什么呀,玩得好好的——”
颜如见自家妹子头上簪了满头的宫花,知道她准又斗牌斗赢了,没好气的帮她把满头的宫花取了下来,“今天又是谁出银子?回头叫母亲知道了准要说你。”
“大哥——嗝——”颜家三姑娘十分淑女的打了个酒嗝,取出羽扇扇了扇,“你不说——我不说——还能有谁知道?”
“有件事要跟你说,”颜如附在妹子耳旁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捡要紧的说了,“你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六弟特别亲近那孩子,别给他招来祸患才好。”
颜家三姑娘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扇了扇扇子,“……知道了,我去问问,晚上回去再说……估摸着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在这春日宴上弄出事来,这府上的老太太可饶不了他们……”
“那我回去了,那两个小的还在那边——这事回去再说。你也少喝些吧,传到宋家的耳朵里又要多事。”
“知道啦——知道啦!”颜家三姑娘不耐烦的推了颜如一把,“大哥你真是啰嗦!”
烫手的山芋
温华心神不定的度过了这一天,真是煎熬……
下午回去的时候,她特地请颜恕绕了一个大圈儿去了西市最有名的三香果子店,用最贵的盒子装了两盒最贵的点心,让颜恕带给他三姐。
“要是你三姐带来消息的话,明天一早就叫人去喊我。”她殷殷切切的嘱咐着。
颜恕点点头,又道,“其实……不买给她,她也会帮忙的,她不看重这个。”
她摇摇头,笑道,“礼多人不怪,你家姐姐愿意帮忙那是她热心,可我不能不知道好歹啊。若是有要花银子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不能瞒着。”
突然想起一事,她犹豫了一下,“你之前送我的那只盒子,太贵重了——”
颜恕听她说起那件东西,挠挠耳朵,羞涩的一笑,“没事,我觉得那个你一定会喜欢。”
当然喜欢呀!温华觉得自己这会儿心里很纠结,“可是我都不敢把它摆出来呀,就怕弄坏了或者弄丢了,只好藏在箱子里。”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我那里还有呢,回头给你拿去!”
这家伙嘴真甜,不过温华这会儿可没心情计较这些,“唉——”她叹了口气,“先把今天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吧,要不然吃饭都不香……”
见到她这个可怜的样子,颜恕心里也跟着难过,捧着那两大盒点心,抿了抿唇角,“你别担心……今天我一定给你问到!”
颜恕所言不虚,第二天太阳刚刚爬上枝头,颜家的人就来报信儿了。温华换好了一身外出的衣裳,找了两只荷包塞满了打赏用的银馃子,交给滴珠揣着,随后就跟着颜家的马车出发了。
从永宁坊出来往延平门方向直走,走过永乐、光福、安业、崇德四坊,就是崇贤坊了,西城颜家的宅邸就位于崇贤坊。
温华从昨天就知道颜恕的父亲此时尚在外地的任上,母亲作为眷属随行,三叔远行拜访朋友去了,三婶回娘家要小住一段时间,二叔一家守在老家已然好些年了,如今京城颜家只剩下大房的几个孩子,其中领头的就是他大哥颜如。
下了马车,在颜恕的带领下一路畅行无阻——只是颜家的仆人们似乎特别多,而且对客人有一种异常热情的执着,除此以外,一切都恰到好处,她到达待客的书房时,颜如已经等在里面了,过了一会儿,颜家三姑娘也到了。
说起来,昨天的那件事还涉及到陈国公府的一段风流韵事。
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已故的陈国公世子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包下一名春雨楼的舞姬,这舞姬名唤娆儿,生的风流韵致,世子异常宠爱这名舞姬,为了接她进府的事还曾经和正妻闹过一场,后来被国公府的老太太压下来了,那娆儿最终也没有入府——世子将她安排在了离春雨楼不远的一处宅院里,娇宠无比。
自从包下了她,世子十天里倒有九天是留宿在娆儿那里,很偶然的一次醉酒,世子酒后失言,将国公府的一处产业许给了那娆儿,酒醒以后想起这处产业虽然一直是他在打理,却是国公府的公产,他若是胆敢轻易赠人,就只能等着家法处置了!然而虽然是酒后失言,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男人的胆气在美人的细腰面前空前高涨,许下了将会用同等价值之物换得美人一笑的承诺,还头晕脑胀的签下了文书,按了手印儿。
这么大笔的钱财,世子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娆儿也一直没能拿到那笔款项,后来世子亡故,这娆儿不是国公府里的人,于是又回到了春雨楼,虽然金主没了,可她终究借助陈国公世子打响了名头,因那段时间她深居简出,又看在已故世子的份上,陈国公府便没有与之计较,然而前一阵子这舞姬将世子曾写下的那张赠予文书公之于众,一时间舆论纷纷。
这份文书上说明了因为该处产业属于国公府公产,不能赠予,因此许下将同等价值的银钱赠予的承诺——可是因为陈国公世子突然亡故,这份承诺未能实现。这舞姬娆儿最近和朝中一位重臣的幼子走得极近,行事颇为高调,有恃无恐,做出这样的事,弄得满城风雨,陈国公府自然十分恼火,上上下下都被搅得不得安宁。
于是冠冕侯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我……要不要把这房契地契还回去?”温华犹豫着,深深觉得这是一枚烫手山芋。
颜三姑娘眯眼看着温华,笑了,“这庄子么——国公府必然不会再收回了,可若是你什么表示也没有,未免显得太不懂事……”
温华塌下了肩,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就是啊……那怎么办?”
颜三姑娘但笑不语。
温华瞥见她神色镇定、胸有成竹的模样,想起这消息就是她打探过来的,不由心中一动,“颜姐姐,我真是没辄啦,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咦?”颜三姑娘笑眯眯地托着脸颊,“我为什么要帮你呢?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什么人,要是你成了我们家的人——老六,你说我帮不帮她呢?”
颜恕噌地就红了脸,他求救似地看看自家大哥,又慌乱无措地瞄了一眼温华,心里复杂得很。
“三妹!不许胡说!”颜如适时的打断了她的调侃,吩咐屋里伺候的人去端些点心。
其中的暗示温华自觉听懂了三分,也因为听懂了才更觉得尴尬,于是只好将视线放在了一对榴花赏瓶上。
颜三姑娘见这两人都红了脸,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够了,才拍拍绯红的面颊,伸了个懒腰,“你在城里买一处宅子,或者去城外置办个大庄子,价钱么……不低于两万两,不超过两万五千两银子就成了。”
温华之前比照着房契地契上的数字和现今的市价做过计算,这么一大片的产业,没有三四万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只要两万两银子,也太便宜了吧?
她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颜三姑娘倒是没有笑话她不知好歹,“你顾虑的也有道理,可若是知道他们陈国公府原本花了多少银子买的,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温华眨眨眼,看着她,等她解惑。
“当初有人求着国公府的老太太办事,算是半买半送,加上后来修缮的银子,总共花了也不过两万两,虽说那些屋子现在还算整齐,可也需要修缮,田地种了这些年,收成只能算平常,你买下来以后还要花工夫收拾,两万两——他们可不算亏。”
听到这里,温华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人去寻宅子寻庄子,好歹让人家满意。”
“你且慢!”
温华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她。
颜三姑娘探究地看着她,道,“我有一言,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听?”
“颜姐姐请说——您是好意,我们自然该听着。”
颜三姑娘“唔”了一声,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娓娓道来,“陈国公府的老太太出身南直隶的王家,娘家原本也是簪缨世家,只是子孙越来越不争气,到了老太太侄儿这一辈儿,家业就都败得差不多了。当初老太太的母亲曾经给她留了一份产业——南直隶良田四十顷,老太太人在京城,不方便照管,便托给了自家兄弟,可惜后来她侄儿被人追债,偷着给卖了,等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年……前一阵子听说那处大庄园又要转手,只要两万三千两银子就能赎回来,老太太有心要赎,可她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又不想走公账,还不许儿孙多管,平生她最痛恨的就是放印子钱的,断断不肯去借贷。你若是肯买下这处田产,等过些日子太太八十寿辰的时候送过去,她定然高兴,不仅如此,便是陈国公府上下的人也都要承你的情。”
这事若是真的,且不说承不承情,能完满的解决如今的难题她就知足了,“除了两万三千两买地的钱,还有其他需要打点的地方么?”
颜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