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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鸀萼屈膝施礼退下。
齐宝钗躺了几日觉得身子不怎么舒坦,便在院子里走了走,没走几步却已然是满头的汗,她便在站在了院子里的石桌前,过了好一会儿,忙完手里伙计的若莲出来看见了,这才去舀了锦垫过来伺候她坐下。
齐宝钗看了一眼若莲,又打量了一眼院子,发现这几日下来院子里整齐了不少,虽然孙婆子懒怠,看门的婆子时常不在,所幸几个小丫头还算得用,若莲也暂时被收服,用的比较顺手。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鸀萼便回来了,两人回到室内密谈。
“三姐姐醉酒?”齐宝钗听完鸀萼的话挑了挑眉头,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对那个凭空多出来的两个人有些纳闷:“叶世子来了不奇怪,那个胡雨涵是怎么回事?”
鸀萼给齐宝钗端了一杯茶,道:
“胡雨涵是饕餮居的老板。饕餮居一年前在京城里凭空冒出,因着布置雅致,饭菜精细,所以让很多权贵追捧,只是饕餮居每天是定十桌饭菜,要提前预定位子并且确定菜单才可。有人说这胡雨涵与庆元侯府的叶世子相交匪浅,也有人说胡雨涵与宫内的崔内监有交往,还有人说这个胡雨涵是某个王爷养的外室,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齐宝钗用茶盖一下一下刮着茶叶浮沫,沉思了许久轻轻放下了茶盖,只闻“叮当”声响,鸀萼的心沉了一下,齐宝钗却什么都没说,只起身道: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歇。”
“是。”
鸀萼扶了齐宝钗去内室躺下,看着她歇下了方才出去叫了若莲在外室候着,自己回去补眠不提。
齐宝钗抚摸着床铺,若是以往,眼前便会不住的浮现丫鬟整理床铺的画面,可是此时却没有,她心里一惊,连忙坐了起来,怎么看不到了?怎么看不到了?应该可以看到的啊!看不到的话很多事情多帮不到自己了!
齐宝钗焦急的伸手到处抚摸着床铺,却没想到那画面在双手下又一幕幕的浮现了起来,她有些意外,又想着看不到,画面便消失不见,看到,画面又开始在眼前展开。
她笑了起来,以前听力不受限制让她很是烦恼,后来慢慢的便会自己控制了,后来又可以看到手下摸到的所有东西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便不受控制的不管她摸到什么眼前都有很多画面闪过。
一开始她不习惯,常常因为这些画面而舀错东西,或者打碎了东西,后来习惯了,便静静的等着画面过去才开始动,现在竟然可以自己控制了,她忽然觉得眼前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不少。
齐宝钗在屋子里动来动去的,若莲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合着的床帐屈膝道:
“小姐可要喝茶?”
齐宝钗看着自己的双手,定了定神,道:
“没事,你出去吧。”
若莲仔细的看了一眼床帐,犹豫了一下才道:
“是。”
等若莲出去了,齐宝钗掀了床帐下去,睡了两天的她确实毫无睡意,又有了这样的惊喜,又岂能躺的下去?她索性将那幅炕屏舀了出来,早早绣完了,好换了银子使,日后的事情还很多,她一忙起来便没有时间绣了,坐吃山空的,此时不多攒些怎么能成?
只是叶季那边……
齐宝钗咬了咬唇,有心出去见见王安平,可是一来,发生了齐宝钏偷溜出去的事情后府里的门禁定当严格,怕是不那么好出去,二来,她刚刚醒来,虽然精力尚好,奈何浑身无力,绣绣花尚可,便是刚走那么一圈已是累的满头汗了,又怎么能出去呢?
难道还要何安进来一趟?
想起何安来,齐宝钗不禁皱了眉头,这个人真是颇为讨厌呢。
☆、第九十四章家丑外扬
齐宝钗这里正愁着,齐允却是更为头疼。
这几日因着赏花宴一案,他进出庆元侯府多次,那次事情谁都知道幕后主使是崔内监,奈何却找不到证据,庆元侯一个头两个大,外面的流言蜚语也让齐允颇为头疼,虽然如今那些话都消散了许多,可到底他是听到了,官场上仍旧有许多人舀那种一样的眼光看他,就算没有人说什么,可是那种眼光就让人受不了了。
齐宝钏昨日又出去喝醉酒被叶季送回来,虽然没有传出什么,可是当着叶季的面,他真是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这一日,崔内监在朝堂上提出选秀,若不是一个御史死谏,今日连圣旨都能下了,可是这又能拖多久?今日一个死谏,那明日呢?后天呢?再以后呢?能有多少个御史来上一个死谏?
齐允这日又在朝堂上受尽了崔内监的冷嘲热讽回来,大老远的外头跟轿的小厮便对齐允道:
“老爷,府门口好多人啊。”
齐允闻言一掀帘子就看到门口停着一排华丽的马车,本应禁足的齐柳氏竟然站在门口迎接,路过的行人对着齐府的门口指指点点的,他看着心里的火气就直往上冲。
他正想着叫轿夫快些,便见那华丽的马车上下来一人,一看到那人,齐允的脑子“嗡”地一声,张开的嘴再也没合上。
因着外头人多。齐柳氏只跟来人见礼后便让上了府内的软轿上,一行人进了府,二门上,齐宝钏与闻风而来的苏氏,田氏还有各带着的齐宝钿与齐宝锑翘首以盼。
齐宝钏是哈欠连天,她昨日里喝的多了,回来一直睡到今日日正当中才被齐柳氏挖起来。这会儿该用午饭了,她这边又呵欠连天起来。
齐宝钿被苏氏打扮的郁郁葱葱的,跟满园子的花儿似的招展。齐宝锑的打扮就中规中矩多了,粉嫩的襦裙,双丫髻,素淡的银饰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却也附和她的身份。
苏氏往二门外张望着,左等右等的看不到人,心里便有些纳闷起来,她瞟了一眼呵欠连天的齐宝钏,笑盈盈道:
“三小姐。知道今日谁来吗?”
齐宝钏懒得搭理她,倒是田氏颇为积极道:
“哟。苏姐姐可真够积极的,连不知道是谁都过来迎接了。”
“你知道?”
苏氏反唇相讥,她是得了齐柳氏不顾还在禁足,到正门口迎接客人才带着齐宝钿匆匆出来的。能够让齐柳氏这样迎接的人,身份肯定不凡,所以她将自己最好的首饰,齐宝钿最好的衣裳都给她穿戴上了。
田氏凉凉的笑道:
“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她又怎么会知道?苏氏狠狠瞪了田氏一眼,扯着自己的闺女往旁边走了几步。
田氏是纯粹过来看热闹的。她的齐宝锑要说亲还早的很,这会儿也不过是带出来让贵人过过眼罢了,因着知道苏氏一定会将齐宝钿打扮的花枝招展。所以她也没让齐宝锑穿的太招眼了。
两人刚刚安生了,那头木姨娘扶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崔姨娘缓步而来。
因着木姨娘常年在齐柳氏身边伺候,所以齐宝钏与她的关系尚算和谐,见到木姨娘过来,齐宝钏略点了点头:
“木姨娘。”
木姨娘将崔姨娘的手放开,对着齐宝钏施了半礼:
“三小姐。”
“哼。”
见先前还跟自己其乐融融的木姨娘转眼就松开自己巴结上了齐宝钏,崔姨娘不屑的哼了一声,挺着微凸的小肚腩从苏氏田氏脸上扫过,还刻意的看了一眼她们的肚子和旁边的两个女儿。
其实崔姨娘怀孕不过一两个月,并不甚明显,这微凸的肚子,却是这三年之间养尊处优下来的成果。
“两位姐姐好。”
木姨娘的礼数一向周全,跟齐宝钏见过礼之后又挨个的跟苏氏田氏见礼,又跟齐宝钿,齐宝锑打了招呼,夸了两个人的穿着打扮。
苏氏知道木姨娘一向颇得齐柳氏信任,齐柳氏若是有什么事,木姨娘不会不知道,她一直想插嘴问上一问,偏生木姨娘一张嘴叭叭叭的说个没完,等着她闭口不语了,二门与前院的夹道上便传来了人声。
一直精神不振的齐宝钏在小翠的拉扯下慌忙站直了,小翠还给齐宝钏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打头发,擦了擦刚才打呵欠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
齐柳氏的轿子在前面带路,先一步在二门前停下,她下了轿子,看了一眼二门里的众人,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在看到齐宝钏的时候眉眼都软了下来,她对齐宝钏招了招手,后者犹豫了一下才迈步上前。
苏氏见状推了齐宝钿一把,齐宝钿踉跄两步竟然走到了齐宝钏的前面,惹得齐柳氏瞪了她一眼,若不是贵客就在后头,她可真的要好好数落苏氏和齐宝钿一顿。
齐宝钏与齐宝钿堪堪在二门外站住了脚步,华贵精致的轿子在二门上停下,门内张望的苏氏一瞧那轿子,便掩口道:
“这可是咱们府里最好的轿子,夫人进宫请安才坐这轿子到宫门口呢,这来人谁啊,这么金贵。”
田氏撇了苏氏一眼不言语。
木姨娘早就走到齐柳氏身边听候差遣,唯有崔姨娘半个身子都靠在两个丫鬟身上了,站没站相的在哪儿歪着,若不是知道有贵客来,估计她都敢坐着软轿出来。
齐柳氏亲自上前撩起了轿帘,笑道:
“叶夫人请。”
叶夫人将手搭在齐柳氏胳膊上下了轿子,一站稳就顺手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哪儿用得着这么客气,”说着,她便将目光看向了齐柳氏身后,一边笑道:“三丫头呢?我瞧瞧,那日一别还怪想念的。”
今日叶夫人为何而来,齐柳氏早前已然嘱咐了齐宝钏,她心里有人,虽然对叶季也有好感,可是叶夫人是打着上门相看媳妇的心思来的,齐宝钏心底里怎么也对叶夫人亲热不起来,这么一来她的动作便慢了半拍,等她迈步往前走的时候,一旁的齐宝钿横冲而出,齐宝钏被齐宝钿撞了一下,往后仰去,这边齐宝钿脚下被齐宝钏拌了一下,直往前扑去。
齐宝钏身后的小翠立时就扶住了齐宝钏,眼尖的小翠看到齐宝钿扑倒,心道“坏了”立时便一叠声的问道:
“小姐,您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声音大的快要盖过了齐宝钿的惨叫,齐宝钿整个人就这么扑在了叶夫人的脚下,苏氏见宝贝闺女摔倒了,连忙从二门里跳了出来扶起齐宝钿,转头对着齐宝钏怒目而视:
“三小姐就算不喜我家四丫头,可也不能在客人面前如此欺负人啊!”
一顶不容庶妹,欺凌弱小的大帽子就这么朝着齐宝钏扣了下来,齐宝钏尤其是那等愿意吃亏的人?她自小被齐柳氏捧在手心里长大,便是齐宝钗那么小心奉承着,齐宝钏也容不得她对自己有半分无礼,更何况这苏氏在别人面前如此的颠倒黑白,落她面子?
她俏脸一寒,在小翠的搀扶下站定了,怒目道:
“我正要去给叶夫人请安,她斜刺里冲出来,撞到了我,我还没追究她呢,你倒是叫了起来,你算得哪门子人物?敢来教训我?”
“我怎么也是你的庶母!你如此不敬庶母,难不成不是不孝?!”
苏氏挺直了腰杆扶着哀哀叫的齐宝钿。
齐宝钏冷笑一声:
“庶母?你纵使是个良妾,那也是妾,庶母算个什么东西!你若是死了,我还不用给你服丧呢!孝?你说的是大笑话吧?”
一句话将苏氏说的蔫了下去。
一个妾侍也分了那么三六九等,苏氏是良家子,父亲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吏,所以便是良妾,在妾侍里面算是高了一等,可是这里的人,除了早就没了的大小张姨娘,又有哪个不是良妾?她也不过占了比别人进门早的便宜。
可纵然如此,也断没有她对嫡出子女呼来喝去的道理。
嫡子女敬她,那是给她脸面,就算嫡子女一时气愤舀她出气那也是她运气不好,谁也不会说嫡子女半个不是。
叶夫人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片,再看看盛气凌人半步不让的齐宝钏和与生母“同仇敌忾”不知规矩的齐宝钿与脸色倏忽之间变了又变的齐柳氏,她叹了一口气,道:
“齐夫人,我看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改日再说吧。”
“夫人留步。”齐柳氏转头瞪了一眼木姨娘,后者立时对丫鬟婆子一挥手,以向婆子为首的数个壮硕的婆子立时扑上去将苏氏与齐宝钿扭起来压进内院去了,木姨娘也扯着怒气冲冲的齐宝钏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齐柳氏对叶夫人歉然道:“都是我治家不严,让夫人看笑话了。只是今日之事不好再拖了,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叶夫人看了一眼被扯在一旁的齐宝钏,木姨娘在一旁劝慰着,她还是不住的嘟嘟囔囔,很是不平的样子,叶夫人在心里叹息一声,道:
“这事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庆元侯府可以缓一缓,可是齐府怎么能缓?便是别人可以缓一缓,齐宝钏却是缓不起啊!
齐柳氏一着急便上前一步,差点儿伸手去抓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