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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内先瞥了眼绫濑,随后把视线移到脚边的灌木丛。
木内舔了舔嘴唇,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要说什么。绫濑直视着他的唇淡然地这么想。
“我喜欢你,绫濑。”
他彷彿用尽全力才说出这句告白。
吐出白色气息的瞬间,声音也划破了冬天的空气直窜绫濑耳里。
“因为我喜欢你,才会吻你。…所以,我绝不道歉。”
简洁明瞭的话语让绫濑大吃一惊。
没有任何修饰的话在冷冽的空气中回荡,强烈震撼绫濑的心。
“突然对你告白,或,或许你觉得我很奇怪…”
木内的声音突然变得迷惘又沙哑。
“不过,我不是开玩笑!我,我是认真的…”
绫濑的目光无法从哑着声音真情告白的木内脸上移开。
绫濑知道木内是认真的。因为他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
“我本来不想说,因为我怕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我们都是男的,你一定会觉得噁心吧。”
“我不觉得噁心。”
绫濑不加思索地回答。
木内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绫濑。
被木内盯视的绫濑,深吸一口气说:“我一点都不觉噁心。”
绫濑又重眩淮危缓笸灸诳拷徊健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木内语塞。微张的嘴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大口呼吸。
“不,不用勉强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很温柔…连,连我都觉得自己奇怪,更何况…”
木内眉头锁得死紧,看起来相当痛苦。
绫濑感同身受似地皱起小脸。然后,又朝他走近一步。
“我才不温柔…”
绫濑低喃着伸出冰凉的右手,碰触木内拿着外套的手指。
“我一点都不温柔…”
温柔的人是木内。
自己的情绪反应一向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与人交谈也尽量不触及内心,这些都只是自我保护,而非真正的温柔。
现在回想起来真觉得丢脸,还自以为和木内很像,其实我们根本天差地别。
他不像木内那么温柔,也没勇气对别人温柔。
绫濑从没思考过木内沈默的意义。木内沈默,是不想伤害任何人。而自己则是害怕受伤。
领悟到这点,绫濑呼吸困难的情形才慢慢纾解。
木内的手指摸起来好温暖。他曾说自己皮肤不太好,现在一摸果然颇为粗糙。
木内的‘喜欢’是带着强烈爱情的那种喜欢,否则他也不会冲动地在医院吻自己。
尽管如此,绫濑仍无法讨厌木内,但也不会产生跟木内一样的感觉。
绫濑不断涌起想逃离这里,避开这种尴尬场面的念头。
因为他的答案只有一个。拒绝有时比接受需要勇气,绫濑不知自己说不说得出口。如果他现在转身逃开,木内一定不会再追上来了。
比起争吵,保持距离不会伤到彼此比较好。他一直抱持这种想法,才会不断地逃避。
他没勇气跨越痛苦。
“我…我和狩纳先生住在一起。”
碰触木内的手指明显颤抖。
木内漆黑的眸子里充满讶异。
“狩纳先生…就是那个受伤的人吗…?”
绫濑在医院不断重眩拿郑灸谙胪材选
“是的…就是他。”
绫濑点点头。
“…可是,你不是自己住吗?难道他是你的房东…”
房东。
要这样介绍狩纳也不是不行。
看了眼木内,发现他又舔了舔嘴唇。
绫濑需要更多的勇气。
木内的告白这么认真,自己也要拿出诚意回应。
以同性的理由拒绝,既简单又会被接受,但并不是实话。
嘴上说不能接受同性情交,昨晚他却幻想着和狩纳亲热自我抚慰。
他真是罪孽深重。
他的口是心非已经背叛了狩纳。如果对木内说谎,又会背叛木内。
“不是的。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现在…住在狩纳先生的公寓…”
好不容易说出口,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和木内的身体都在抖。
“…什么…?”
木内惊呼一声。
彷彿无法理解绫濑在说什么的他,紧皱着眉头。
“那是…什么意思…”
听出木内声音里的疑惑,绫濑咬紧下唇。他深吸一口气,缓和狂乱的心跳。
“…狩纳先生不是房东,也不是…我的亲戚。我们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可是…我…”
不希望狩纳出现在校园,是因为不知道怎么介绍他。
绫濑怀疑自己是否能好好地说明,和狩纳之间发生的事。木内如果面临这种状况,他又会怎么做。
他会说狩纳先生只是朋友吗?绫濑随即摇摇头。
“我想和狩纳先生共同生活,所以我们住在一起。”
木内的手顿时不再颤抖。
他直盯着绫濑往上看的双眼,什么也没说。
或许,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
虽然喜欢他,但木内不是个会打探隐私的人。木内应该没想到他会和男人同居。
知道真相后,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很污秽吧…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
也许他会辱骂自己,或到处宣扬这件事。不愿想像木内会做这种事,但若成真他也不会怨恨他。
“…是你自己的决定吗?”
漫长的沈默后,木内哑着声音问。
绫濑沈默地点点头。
“…嗯。”
绫濑回答得很乾脆,木内登时愣住。过了一会儿,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说:“…你喜欢他吗?”
“…唔…”
喜欢。原本明快响亮的字眼,此时听来却十分沈重。
他对狩纳的感情与木内对自己的一样吗?绫濑不禁犹豫,然而想起昨晚的丑态,原本苍白的脸立刻变红。
相对於不知所措的绫濑,一旁的木内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
禁不住木内的盯视,绫濑难以启齿地说。
“我不晓得我对狩纳先生…跟你喜欢我的感觉是否一样…”
但是…绫濑接着说。
樱会的社员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好感,才会相处如此融洽吧。相信木内和其它社员都抱着一样的心情吧。
但是,不管绫濑如何搜寻,就是找不出任何类似的情感。
因为他不懂。
他并不认为自己具备足够的热情,能激发一向沈稳的木内情绪激昂。也许是因为他有严重的缺陷,才让他无法和别人一样感受到情感。即便如此,有件事他却很确定。
“狩纳先生对我,非常重要。”
话一说出口,胸口突然轻松许多。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瞬间落下。
绫濑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当他松了口气垂下眼帘,木内宛如看到耀眼光芒似地玻鹧劬Α
“…是吗…?”
木内讷讷地低语。
“…我一直很犹豫,不过现在却很庆幸向你表白了心意。”
木内的声音已听不出一丝难过,黑色眸子浮现淡淡的笑意。
“抱歉,到头来我只是在自我满足而已。”
“木内…”
“啊…”
木内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叫了一声。
“刚,刚刚真的很抱歉,吓到你了。不,不过亲你的事,还有告白的事,我不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
对不起。察觉自己又说了一声对不起,木内不禁皱起眉头。见好友一脸慌乱,绫濑不禁露出笑容。
木内的认真让他的心暖烘烘。他突然好想见狩纳。
“别笑了啦!”
木内尴尬地说,嘴角跟着往上扬。
直到彼此终於有人笑出声,绫濑顿时觉得两人比以前更靠近了。
一到下午,太阳照射的角度便快速倾斜。
傍晚过后天色更加昏暗不明,完全猜不出时间点。绫濑看了下时间才关掉手机,现在刚过五点。
紧握了下戴着手套的双手,绫濑望着晚霞余晖下的建筑物。
门诊时间结束的医院,安静得教人害怕。绫濑努力压抑不停涌现的可怕记忆,拖着虚软的步伐走向大门。
下午学校临时停课,他没有事先告知染矢或久芳,独自一人搭车到医院。
虽然有点罪恶感,但凭着一股想见狩纳的冲动,他想都没想就来了。
至少该打个电话通知久芳。狩纳如果知道他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况状下,自行跑去医院,铁定会很生气。
下了车,离开学校时的兴奋逐渐变成悔恨。明知这样做太莽撞,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
还是回去吧。不断在心中响起的低语。
只要乖乖等久芳来接他,狩纳就不会生气。明知如此,他还是跑来了。
绫濑拚命强迫自己的双脚往前走,穿过医院的玄关。
摆放着观叶植物的正门玄关,闻不到药水味。不过白色墙壁和整齐排列的轮椅,仍让绫濑由然升起一股恶寒。
绫濑深深吸一口气,踩着恐惧的步伐走进电梯。
见到狩纳要说些什么?
他不断在脑中思考,却想不到任何答案。一站在狩纳面前,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自己跑来?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一定会被问的问题。
绫濑正兀自烦恼时,电梯门打开了。整型外科病房在五楼。或许是单人房居多,整条走廊静悄悄。
这种安静并不陌生,绫濑仍察觉自己不自觉地紧绷。
来到狩纳病房门前,绫濑握住白色拉门把手。正想用力开门,却突然发现一件事。
“…啊…”
门边的名牌换了。昨天来探病时名牌还是狩纳北,现在却被换掉了。
“为什么…”
他的手指剧烈颤抖,左胸口的鼓动喧嚣刺耳。
快速跳动的心脏,几乎就要从喉咙迸出。发抖的手慢慢打开拉门。
刺鼻的药水味随即扑鼻而来。
路灯的光线从窗帘拉开的窗户射进来,照亮整个房间。
没开灯的房里,依稀看得到电话,电脑,传真机的影子。
摆放在正中央的床铺已经收拾乾净,令人联想到细瘦的铁架屍骨。
绫濑的视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他出院了吗?
符合逻辑的推论,对此刻的绫濑完全不管用。
理智上清楚狩纳没有生命危险,内心某处却持反对意见。
无论再怎么乐观以对,白色病房仍旧像个密闭牢笼。曾经囚禁他心爱,重要的人,带给他最惧怕的死别。
昏暗的灯光在眼睛深处闪烁。不知何时他已蹲在门边。
“…呃…”
强烈的呕吐感涌上来,灼烧他的胃部。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阵焦急的女声响遍长廊。
发现绫濑紧握着把手蹲在地上,护士小姐急忙赶来探问状况。
冷汗爬满绫濑的额头,脖子与背部,他浑身发抖牙齿喀喀作响。
“你哪里不舒服?你叫什么名字?”
护士小姐企图掰开绫濑紧握把手不放的手指。冒出疙瘩的手指结冻似地动也不动。
为什么?
恐惧总是如影随形跟着他。
狩纳会不会就这样消失?会不会到他伸手触不到的彼端?
狩纳!
他在心里呼唤男子的名字,一股鲜明暖意随即涌现。他嚥了下哽喉的唾液,听到走廊响起坚定的脚步声。
“让开。”
严厉的声音令护士小姐屏息,一道黑影覆盖住绫濑,随后,一只强壮的手臂不顾护士小姐的阻止,扶住他的肩膀。
“…啊…”
被搂进对方怀抱的绫濑,发出讶异的呻吟。
与自己迥异的体温,从两人接触的身体传了过来。战战兢兢抬眼往上看,立即看见狩纳闪着恐怖光芒的眸子。
“你在这里干嘛?”
男子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脱掉病服的狩纳,穿着昨天绫濑送过来的乾净衣服。一副健康模样的他,让绫濑眼睛为之一亮。
“狩…”
好不容易挤出狩纳的名字,听起来却沙哑模糊。即便如此,他的胸口仍然涨得满满的。他的手紧抓住狩纳的衬衫,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
“…你要吓死我啊。”
站在公寓门口的狩纳低声说,他的左手抓着绫濑纤细的手。
另一只手则裹着刺眼的白色绷带。
“对不起…”
绫濑轻声道歉,电梯门同时打开。
在计程车内,狩纳一直若有似无地触碰他的右手。
因贫血而瘫软在医院走廊上的绫濑,身体仍有些冰冷。如果狩纳办好出院手续直接离开,不晓得他会变成怎样?虽然觉得很丢脸,但绫濑仍心有余悸。
今天的事,让绫濑重新体悟到内心根深蒂固的软弱,以及对狩纳的依赖。
自认恢复良好的狩纳,到护士站请护士小姐协助办理出院手续,没想到一回病房,却看到绫濑瘫坐在门口。
“竟然自己跑来医院?”
关心绫濑身体之余,狩纳也不忘斥责他擅自来医院。也难怪他会生气,毕竟跟双脚无力的绫濑比起来,裹着石膏的他还比较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