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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
平时就算有谁走错了来敲门,古行听见了是绝不会应声开门的。哥哥四五天没回来,虽然奇怪,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安慰着自己说不会有事的,心里却总有些说不清的慌乱。
那天大早上的有人来敲门,不去理他,他却越敲越急了。如果是哥哥,当然会叫他名字,可这人却是闷不吭声。想着不去开门,这人肯定也会自己走的。哪知道敲门声停了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撬锁的声音,这人难道还要强行冲进来吗?听这人没什么耐性,撬得几下子,直接开始撞门了。这间旧屋本来就是在一片老旧的住宅区,就算是小偷来这里也没多大意思,所以大门并不牢靠,被外面的人蛮力撞了几下子,就真的开了。
古行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瘦高个儿走进来,看见他也呆了。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呆了半天,那瘦高个儿话也不说,直接上来拖他。
余冰一看这孩子长相跟古律依稀相似,估计来这儿就是为了带他了,上前去拉他,小孩自然是没命的挣扎。余冰也是头一遭儿跟小孩打交道,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哄他,自己都没特别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能骗得这小孩跟他走?干脆给他一下子,把人给敲晕了,干净省事。这事没头没尾的,一个孩子就算要带走,究竟带哪儿去呢,打赵慎奇的电话,关机的,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带到赵慎奇家里去了。
古行清醒过来,到了一间陌生的屋子,就知道自己是被那个瘦高个儿带来的。屋里静悄悄的,除他没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上去像是谁的家里。这屋里装饰并不繁复,可是古行在那破破烂烂的旧屋里住惯了,乍一换地方,就觉得这里特别精致。放眼望去只有黑白两色,天花板是素白,嵌着些小灯,地板是光亮亮的乳白色,不知是什么石材的,里面隐隐有银光闪烁,自己被人放在一个黑色的大沙发上,对面有黑桌,白椅子,旁边的黑色玻璃门柜子里,一溜一溜的酒杯子、酒缸子、酒杯子,另一边儿有半透明玻璃的推拉门,大概是厨房,门边儿金属边框黑木台阶的楼梯,抬头看见楼上还有一些房间。整个屋子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地板上桌面上连一丝灰尘都看不见,也不像自己小时候家里会摆些花瓶画框点缀,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古行不敢在这陌生的屋里乱跑,也不关心屋里还有些什么,只一个人沙发边上的角落里,也不知道自己会待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哥哥出了什么事情,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时醒时睡,一直到了下午才有人进来。看多了哥哥的怪怪的打扮,不禁觉得这个人看起来特别顺眼舒服,一张脸虽然苍白没精神,可是五官爽朗大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身衣服颜色式样也雅致。这个人看到自己竟然也很奇怪,嚷嚷着自己干嘛跑他家来,原来这是他家里,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没想到过不得一会儿,这人竟然能认出自己跟哥哥相像,可见得是跟哥哥很熟了,于是在纸上写道:“我叫古行。你是谁?知不知道我哥哥去哪里了?我几天没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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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
仔细看时,古行的眉眼与哥哥很相像,味道却大不相同——古律那一张脸是费尽了心思打理过的,眉毛也修过,淡淡的两弯,古行的眉毛则是男孩子该有的样子,略黑些浓些,自然清爽的眉峰也并没显得刚硬;古律一双眼睛已经够漂亮了,却仍是天天描了眼线,将眼梢画得细细吊起,生怕不够妖媚似的,难为赵慎奇看得惯了,见怪不怪,古行却是一双清澈大眼,没染过丝毫风尘味,怯怯地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鸟一般,与哥哥那刻意做出来的娇弱神情大不相同;古律一张脸蛋略显修长,古行却是尖尖的下巴颏儿,带着十成的稚气;兄弟两个脸色都不算光润,哥哥是夜夜笙歌之后的晦暗,弟弟却是长期藏在阴暗处不见阳光的苍白。
赵慎奇看得几眼,就不太好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古律没有死,如果古律活着时没吃过那些苦头,现在大概会跟古行一样干干净净的。古行果然马上就问起自己的哥哥,赵慎奇心肠再硬,这会儿也说不出他哥哥已经死了,随口含糊其辞:“我认识你哥哥很久了,他刚去了外地,两三年不能回来。我原本也不知道他有你这么个弟弟。你看到的那个瘦高个儿是我手下的,叫做余冰,你哥哥也认得他,多半你哥哥不好意思跟我开口,走之前就把你的事告诉余冰了。你往后就在我这里住着吧,有我来照顾你也是一样。”
古行慢慢地低下头去,也不知道明没明白,倒不再追问什么了。
赵慎奇又问:“你怎么总不说话光写字呢?嗓子有什么毛病?”
古行写:“哥哥平常不大回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很久没说过话,说不好。”
赵慎奇暗暗叹息,心想这兄弟两个真是倒霉摧的,哥哥死于非命够惨了,弟弟要傻不傻的也没比他哥哥好到哪里去。他虽然没照顾过小孩儿,这时候也想了起来问:“你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饿不饿?”
古行脸微微红了,点点头。
赵慎奇就去厨房看。他这屋子每周都自有人来打扫,可他从来不解柴米油盐的大少爷,总爱在外面瞎混,家里蔬菜肉食一概都没有。古律经常跟他一块儿回来过夜,虽然打扮得妖异,性格却并不女气,没有那些吃零食的习惯,也就不会攒下饼干薯片之类的东西。赵慎奇东翻西找,原来偌大的厨房里只有不知道谁剩下的半把干面条儿算是吃食,怪不得连蟑螂都养不出来一只了。正要打电话让余冰叫个外卖来,又想起手机没了电,连余冰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赵慎奇想起刚才夸下海口说往后都要照顾古行,不禁头都大了。
古行眼尖看得清楚,就过来接了那半把干面条儿要自行料理,幸得厨房里锅碗瓢盆样样全是成套的。
赵慎奇这才勉强算是可以逃离窘境,竟然流出满脑门儿的冷汗,迅速闪人,把古行留在在厨房,自己往沙发上一滚,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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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
古行在厨房里轻手轻脚的,动作看上去很是熟练。赵慎奇这几天心里堵得慌,没睡过一晚好觉,这会儿躺在沙发上,只听到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些微声响,眼一闭,立刻睡沉了。
这一睡只怕就过了好几个小时,再醒过来天色都有些暗了。古行早收拾完了厨房,仍是坐在餐桌边,察觉他醒了,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不敢过来也不敢动。赵慎奇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就有些好笑。拿过充好电的手机,开机打电话给余冰。余冰一接起来就是一堆婆婆妈妈的报怨,不过是说他不开机没了去向、找到了古行只好拎到他家里之类。他听得一两分钟就没了耐性,只叫余冰随便点些外卖送来,就给挂了。
放下手机招了招手,古行一步一迟疑地走了过来,离他几步远站着。赵慎奇站起来一把握了他的手,往楼上走,一边说:“楼上有好几个房间,一直白白空着,你来了正好找一间住着。”
上了楼,一条空荡荡的小走道,左右各两间门对门的房间,两间朝南,两间向北。赵慎奇住的是朝南靠里侧的那一间。朝北的两间,靠楼梯的那一间是书房——虽然赵慎奇从来不看书,靠里的也是间客房。赵慎奇直接开了朝南靠楼梯的那一间房门,拉了古行进去,说:“这间房间跟我住的那一间一模一样的布置,你就住这里吧。”
开灯看时,也只是黑白两色的布置。地上是黑色带白圈圈图案的软软的绒毛地毯,一张黑框架的双人大床铺着素白的被褥,正对着一排淡银灰的衣柜门儿。落地窗外有小阳台,可以连通赵慎奇的房间,这时太阳已经落山,隔了薄薄的白纱窗帘看不清外面的景色。窗边倒有一张灰绒布面儿的贵妃榻沙发,看上去很是舒服顺眼。
赵慎奇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我可以叫余冰去准备。”
古行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写:“我之前住的旧屋里有很多爸爸妈妈从前留下的旧书,能拿过来吗?”
赵慎奇笑了起来,说:“你倒喜欢读书么?对门儿的书房里就有满满的一屋子书,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折腾来的,放在那儿跟废纸一样,正好你可以帮我读一读。你的书自然是你喜欢的,我叫余冰去取就是了。还想要别的么?”
古行低下头摇了摇。
赵慎奇看到他那瘦小的身子在灯光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个子还不及一般的十二三岁的孩子,哪里看出来有十五岁了呢?一身破破旧旧的 T 恤仔裤,都不知道是他哥哥哪一年剩下的,古律那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就是这样的潦倒光景。赵慎奇一个粗神经的,这会儿看了古行这样子,心里也一抽一抽地疼了,心想正经该给这小孩儿买几件合身的衣服,嘴里却只不咸不淡地说:“你要么就自己歇歇,要么就去书房里看会儿书,用不着害怕。待会儿外卖来了,我再叫你下去吃。”就转身出去了。
古行随手拉开衣柜门看看,里面空空的,只摆了几件衬衫长裤,细细看时,的确件件都是看到自己的哥哥穿过的。可见得哥哥平常也是在这里过了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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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
外卖送来,原来是披萨。古行在厨房拿出刀叉碟子准备摆上餐桌,赵慎奇却拦下他,说:“拿出这些东西也不嫌麻烦?”随便抓起一块塞他手里,拉了他沙发上坐着,油油的手又拿起遥控开电视。
古行与哥哥住的那间旧屋里连电视也没有,古律活得行尸走肉一般,哪里想得起来张罗这些。古行模模糊糊地想起还是父母在时在家里看过电视的,从前爱看的是些什么节目,却记不起了。
赵慎奇翻出一部老电影,古行不自觉地就认认真真地看了下去。一口接一口地,一片披萨不知不觉就下了肚,赵慎奇又拿过一片轻轻塞他手里,他也没注意,就接着吃下去。赵慎奇在一旁着,小孩儿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捧着一片儿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一双眼睁得溜儿圆,看到什么新奇东西似的,目不转睛,倒像只爱看电视的小猫,那么专注也不知道看明白了内容没有,实在有些好笑。小孩儿看着电视,他就光看着小孩儿了。
古行看的其实是一部重播了无数遍的老片,只是他正懵懂的年纪,之前竟没看过这些电影,一时看得入神,如痴如醉,结局时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抬手想擦了眼泪才想起自己此时身在何处,转头一看,赵慎奇早就在旁边睡得不省人事,不由地笑了起来。
赵慎奇朦胧之间觉得有人在推自己的肩头,睁开眼来,满屋子里一盏灯都没有,只窗外透进一点微弱月光,原来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边一个人跪在地上只不说话,眼前依稀一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一动,古律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一惊之下又咽了回去,哽了半天才勉强问了一句:“这会儿几点了?”面前的人却不回答也不动,赵慎奇恍惚之间都快要觉得这是古律的鬼魂回来看望自己了,心底暗暗呻吟一声,打起精神坐起来说:“想来也不早了,你自己上去睡了吧,我再坐一会儿。”
古行点点头自己上楼去了。爬上床,盖上被子,黑暗里隐约看到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床铺软软的,有种干干净净的香味,比自己原来睡的那张老旧木板床其实舒服得多了。闭上眼睛,掉进黑沉沉的梦境,一时是小时候求着哥哥跟自己在小花园里玩耍,一时是哥哥背着自己在午夜的空荡荡的大街上没命地逃,一时又是哥哥一日比一日辛苦地为了生活挣扎。即便在梦里,也没有一些平静的时刻,隐隐地渴望着能再看见爸爸妈妈,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样子,又是悲伤又是着急。好不容易挣脱出那些混乱的梦境,睁眼天已经亮了,又看见了这充满陌生感的房间,心里又是一凉。
推开房门走出去,四下里静悄悄的,越发连周遭的嘈杂都一概没有,冷冰冰的大房子里仍是只有自己一个,说不出的恐惧不安——没有了哥哥在身边,自己的将来要怎么样继续过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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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二。按照惯例来讲,每周二和周四的早上,西角帮的首脑们要去杜海跟前聚会。赵慎奇少不得也次次都去装装样子。
赵宪城少年时原本在城西码头上讨生活,后来成了控制一方的大势力,仍是与那码头上的生意脱不开关系。那码头正对的江心上有个小岛叫做西滩,有桥连着江岸,赵宪城有了些家底时选了岛上清静地方盖了几处别墅,不出门时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