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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岛上。杜海早先是赵宪城的得力助手,就跟着住在了岛上。杜海为人极其念旧,赵宪城死后,他掌管了帮内的大事,仍是住在岛上,将那几栋旧别墅照料得很用心,却连其中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从没挪动过。
赵慎奇的车从桥上开过去,经过了一条垂柳夹道,再不多远就是那道爬满藤枝的石砌围墙,下了车,自有人迎上来。虽然赵慎奇是名义上的老大,其实没在管事,帮中弟兄一律只称他一声大少爷。
赵宪城在时偏好欧式的园林,特地请了人来设计过,现在仍是有园丁在打理。进了大门,一条平平整整的碎石路,两边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分隔围成的一个个小花圃,周边点缀着各式各样的树雕。直走进去是一个半圆的小喷水池,绕过去就是一栋只两层的小楼,外墙是本色的青砖,开了一溜儿圆拱型的窗子,突出的窗框粉了白色看起来很清爽。刚踏进门廊,就迎面遇上杜海身边的助手唐钧。
这唐钧倒是一副斯文长像,身边跟了几个人都端着些点心吃食,看到赵慎奇过来,笑得很随和:“海叔正在后园里摆早点呢,各位叔伯们也都到了,刚刚还问起大少爷。快跟我过去吧。”
从正厅往后走过了一道穿堂,后园里是一片绿茵茵的草皮,摆了些桌椅,桌上已经摆上了茶壶茶杯,在座的五六个人都是帮中的长辈。唐钧忙着安置茶点,大家见了赵慎奇不过点点头,只有石炎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少爷今儿来得这么早,真是难得。”
这石炎本来就是个最难缠的人物,赵慎奇不搭理他,走到杜海身边招呼一声就自己坐下了。另一边的田厚却很热络,挪过一个碟子来说:“大少爷来得正好,今天做了水晶虾饺,你平常不是喜欢吃这个吗?”说着又帮他倒茶。
这些人里面,就只有赵慎奇是个晚辈,可他从来不跟任何人客气,茶斟上就端起来喝了。
杜海近几年保养得周到,吃东西更是讲究,早上喝茶时摆出来的点心都是精致不过。可赵慎奇每到了他面前,就算没吃饭,胃里也是沉淀淀的,他桌上的茶点再好再精致,赵慎奇也是从来吃不下去的。杜海吃饭的时候不大喜欢桌上让来让去的,这会儿也不去理他,只挟了几筷子点心就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桌上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唐钧叫人过来收拾了桌子,重新添了茶,拿过杜海的烟草招待给大家。一时各人才吞云吐雾,闲聊起来。
14
第 14 章 。。。
杜海做了帮内第一掌舵的之后,自然会有弹压不到的地方,他为人不及赵宪城的霸气,并不愿意直接发号施令,所以才有这晨会之请,显是凡事都由大家共同参谋的。就算有人存了别样心思,也轻易拿不出个说法来。以往赵宪城在时自然用不着这一套,有什么事情直接耳提面命没有谁敢不服的。不过现在大家心知肚明各有算盘,即便真有什么事情,也不必开诚布公拿出来讨论,还是自行筹划的多些。所以聚会时大多一起吃吃点心喝喝茶谈谈轶闻趣事就散了。
这天早上,沈慈却说:“前几天我一个手下在东岬附近隐约看到了何家老二。自从五年前咱们干倒了何家,何老大不多时候就病死了,这何老二也再不曾在城里出现。我手下那个也是个谨慎人,当时也不敢肯定,昨天才来跟我说,细想了几天,还是觉得那人的做派多半就是何老二没错了。”
这一桌上,只有沈慈是最后入帮的,而且是别的帮会里投诚过来的,所以虽然有几分本事,却城府很深,不大爱讲话的。杜海听了他这话不免有些留心。
石炎不等杜海开口,就嘿嘿笑起来,说:“难道这何老二还存了卷土重来的妄想吗?也不看看他们还剩下几分家底,就敢跟咱们过不去了。东岬那边原先是我在管着,现在事情太杂,留心不了那么多,不如请大少爷过去坐镇正好了。”
田厚跟着说:“东岬那边的生意虽然琐碎,不过大少爷去那儿历练历练也很不错。”
沈慈却不紧不慢地说:“大少爷现在还没开始接手大宗的生意,但咱们的老本儿都在西滩这边,大少爷自然是留在西滩是正理,哪用得着跑去东岬那地方。”
他们三个人自然有三种话说,赵慎奇却是个大事小事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早晨起得太早了眼睛发涩脑袋发重,只说:“不管什么事情,海叔做主办了就好。”眼看着几个老头子烟抽得差不多了,就自己站起来,想赶快找个地方散散闷气才好。
还没走过正厅,唐钧就追了上来,轻言细语地说:“海叔说还有话想跟大少爷说说,不叫你走得太快了,还去楼上坐坐吧。”不由分说地带了赵慎奇就往楼上的大书房去了。
赵慎奇没办法,只能进书房在张长沙发上歪下了。
唐钧出去一会儿工夫就快手快脚地端上一杯咖啡来,说:“海叔知道大少爷不爱喝那铁观音,赶紧地叫我去冲了咖啡来。这是最新运进来的豆子,海叔特地叫留下一些成色最好的给大少爷尝尝的。”
赵慎奇看到那浓墨般的一杯黑咖啡,心说我几时爱喝过咖啡的,要真拣我喜欢的给我,怎么不见把好酒拿出几瓶来给我呢,一时真是啼笑皆非,只能端起来喝了几口,站起来在窗户边踱着步子。
杜海不知道还在跟那几个老头子说些什么,并没有马上回来,赵慎奇那一杯咖啡渐渐地冷透了,杜海才慢慢走了进来。
15
第 15 章 。。。
赵宪城在世时很喜欢这间书房,办公时闲暇时都爱在这里待着。跟这小楼里所有的房间一样,这书房里铺的是老式木地板,踩上去总有些清晰的声响。一进门儿是一张背向门口放着的长沙发,两侧靠墙是书柜,迎面是两扇拱形窗子,窗下是张胡桃木大办公桌并靠背椅,桌上一盏拼花彩色玻璃的台灯,窗台边儿总摆一两盆寻常花草。站在窗边儿望出去,正对着楼下的半园喷水池还有花圃和庭园;虽然这小楼只有两层,但这附近都没有别的房子,顺着园门口的大道望出去,可以一直看到远远的江岸还有氤氲暧昧的江面;那江边其实植了一片垂柳一片桃花,赵宪城在世时最爱初春时节,下过一两场绵绵小雨,站在窗边,满园清新水气,江边桃红柳绿粉霞碧烟。赵慎奇对这里却没什么感情,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
杜海慢慢走进来,就往那沙发上坐了,说:“大少爷怎么站那儿?还不坐会儿?”
杜海脾气并不暴躁,讲话总是轻言慢语,但自然有些威严。赵慎奇没有办法,只能在那办公桌旁的靠背椅上坐了。
果然杜海接着说:“赵大哥在的时候最喜欢这张桌子了,总夸花纹出得好看,桌子的式样又大方。这椅子也是按着这桌子的颜色式样订做的。只可惜这么些年了一直白白在这里空着。”
原来这间书房是楼里最宽敞的一个房间,又在正中间儿景致最好的位置。杜海最最念旧的一个人,一直吩咐把这书房原样不动地好好打理着,自己却从不在这里逗留,只在楼下正厅楼梯边儿上的一间小书房里起坐。
更难得赵慎奇野马一般的性子,偏偏对杜海又敬又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三四辈子攒下的唠叨。听了杜海这些拐弯抹角的话觉得头又大了,只好随口说:“父亲当时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木头花样,其实旁人看来也没多大意思。”
杜海也不去和他白磕牙,转过话头又说:“古律那孩子的事情我也听到了,大少爷自然是为了他不安心。可在我看来,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更该好好地照顾着自己,再说大少爷是咱们帮里的龙头老大,跟别人又不一样。这事情透着古怪,咱们暂时还没找到那背后的主谋,大少爷最近还是应该搬回来住,出门的时候也该好好地带上几个人,不然我们这些老头子怎么能安心。”
赵慎奇实在懒得搭理这话。正好这时候余冰也进来了,灰头土脸的,多半被唐钧给教训过了,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叫了一声“海叔”就低着头不动了。
杜海也不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眼看着我是个老骨头了,总派不上大用场,要搁在我年青力壮的时候,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人去跟着大少爷?可惜你们一个个连轻重都分不出来,一天到晚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了。”
这时杜海气也不喘茶也不喝,一直不停地连前年前前年他跟着赵慎奇喝酒ke药的事情都桩桩件件唠叨了个遍。
16
第 16 章 。。。
赵慎奇从小性格有些怪异,说他败家吧,他也并不做什么奢靡浪费的事情,说他明白吧,他又从来不把任何正经事放在心上,成天游手好闲,却没见他玩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地蹉跎岁月虚度光阴而已;对着自己的父亲是完全的麻木冷漠,对着杜海时倒还有礼有节从来不做什么明着违逆杜海的事情。杜海精明果断,可对着赵慎奇时总有些捉摸不定,打是打不得,骂又骂不出,最后只能像寻常老头子一般成日唠叨了。
余冰被杜海念得头昏脑涨,连一死了之的心都有了,偷偷瞄向赵慎奇想求救,赵慎奇却只是面无表情侧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估计过了得有半个小时,才听到杜海说了一声:“平时多用些心思,多动动脑子,别只是发呆恍神儿。先去下面等着大少爷,出去吧。”余冰如逢大赦,嘴里唯唯诺诺着,脚底抹油闪人了。
赵慎奇听到他带上门的响动,才慢悠悠地转过脸来,说:“海叔还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仔细听着呢。”
杜海说:“我听见唐钧说,古律那孩子还留下了一个弟弟,年纪还很小,叫什么来着?”
赵慎奇答:“他叫古行。”
杜海叹了口气,说:“这兄弟两个实在可怜得很。哥哥好歹还算上过几年学,后来留在你身边,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哪里想到他还有个弟弟,藏得那么严实,恐怕连学都没上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长大算个什么事呢?你紧赶着把那小孩儿带去你那里,又能怎么安排呢?”
赵慎奇默然不答。
杜海又说:“照理说,还是应该把那小孩儿交给我,让他跟着唐钧好好学点儿东西,将来才能有些出息。”
赵慎奇听了,果然觉得很逆耳,心里想,如果真让那小孩子跟了唐钧又能有什么出息,将来还不是地痞流氓一个,要是古律肯让他弟弟走上那么一条路,又怎么会忍心把亲弟弟关起来呢?就算呆了傻了,好歹也还算个干净人。
不过赵慎奇是绝对不会当着杜海的面把这些心思讲出来的,既然不愿意答应,就只能不说话了。默默坐了两三分钟,站起来说声:“我先走了,最近天气反复,海叔要好好休息。”竟然就这么走了。
杜海深知赵慎奇从来不喜欢胡乱耍性子,这下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打算,但也只能随他去了。
赵慎奇一路走下去,不想再在这地方逗留,果然一出前厅就看见余冰坐在车里等着他。上车坐在后座,余冰问:“大少爷这会儿想去哪儿?”赵慎奇懒懒答声:“随便去哪儿,只不要再去‘舞莎’就成了。”余冰也不再多问,将车开了出去,后面果然另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
江边的长堤路上,空荡荡的连行人都看不见,天空的蓝色看上去说不出的寡淡,赵慎奇在外面无所事事地混了两三天,才觉心情稍微好了些,回家去打算休整休整。
17
第 17 章 。。。
赵慎奇从来都没太能体会过有家的感觉。西滩岛上的庭园别墅虽然精致,却并不合他的口味,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些更加沉闷的房子而已。母亲他没有记忆,父亲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只是养育了他长大供他玩乐的银行一般的存在。
这一次回去自己的住处时,他心里竟然有些期待。现在那间房子里除了他自己以外,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他试图回想古行的长相,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却是古律的脸,精致秀丽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嘴唇,刻意修饰过后的妩媚;古行与哥哥长得挺像,可神情气质不同,随即他就清楚地回忆起了那苍白的面孔,清澈又带着怯意的眼神。那的确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孩子,不论将来如何,他都希望能把古行多留在身边一些时间。
赵慎奇一路上反复地想着这兄弟两个,回了家进了门,第一件事情就是迫切地想再仔细看看那个小孩。
哪知道走进客厅,就看到古行缩在沙发上,手边还散乱地放着几本书,听见他进来,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
那张小脸憔悴地厉害,赵慎奇觉得很奇怪,问了一声:“你怎么了?”
古行呆呆地看着他,也不回答。
赵慎奇突然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