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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杜文彬脸上的伤，有些惊讶，「你这是怎么回事？」
杜文彬皱着眉，过了很久，才对他说，昨天他父母翻他的书包，发现了半支烟。
「你怎么不抽完它？留着干什么？！」觉得眼前的人愚蠢至极，零川冲他大吼。
「我……本来想偷偷丢掉，可是我忘了。」
零川「嘁」的一声，接着骂出一句脏话。
他开始学着用大人的语气说话，开始觉得骂脏话是一件很有个性的事。确切地说，那所谓的「大人的语气」，不过是那些街头混混的流里流气的语调而已。
看着杜文彬那懦弱的样子，他又骂出一句，「看你那鸟样，跟女人似的。」
杜文彬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
零川遇到他们之后，才知道「学校外面的生活」有多有趣。
只是听过同学说电玩有多好玩，他却连见都没见过。一次周六，他拉着杜文彬一起去了。
经过店门口，他听到吵吵闹闹的模拟打斗声，店门上挂着门帘，他看不到里面。门上也没有店牌，可零川就觉得那应该是同学所说的地方。
他走近店门，闻到了浓重的烟味。捂着鼻子走进去，乌烟瘴气的屋子里，是一台台游戏机，而站在里面玩游戏的，多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的脸被屏幕映成蓝色，眼睛正专注地盯着屏幕。
「你他妈的！」被背后的骂声吓了一跳，零川紧张地转过身去，看到刚才骂脏话的人一巴掌用力地拍在操作按钮上，而屏幕上显示着「GAME OVER」。「吵什么吵？！没钱了不是？」站在骂脏话的人旁边的是一个精瘦的人，染着一头黄发，手臂上还有纹身。他拍了拍那人的后背，从口袋里拿出被揉成团状的钱，丢过去，「拿去。」
骂脏话的人突然变成一副谄媚样，又是鞠躬又是点头，他笑着接过黄头发的钱，拿去换游戏币。
零川对上了黄头发的眼睛，对方斜着嘴冲他笑了笑，他不好意思不回应，只好尴尬地回回去。
20、第 20 章 。。。
身后的杜文彬有些害怕，他扯了扯零川的衣服，小声地说，「我们走吧。」零川转身就要走，却被黄头发叫住了。
「你们两个等一下。」
零川只好又转回去，杜文彬半躲在他身后，想找安全感一般地抓着零川的书包带。
「你们想不想玩？」黄头发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零川没想太多，便点点头。而身后的杜文彬却慌张地摇头，说，「不想。」「你不是说想跟我来玩的吗？」零川侧过头，皱着眉头问他。「现，现在不想了。」杜文彬答道，然后又小声对零川说，「我们快回去吧。」
零川觉得杜文彬真是奇怪，之前说来，现在才来了又要走。
「你怎么回事啊？」零川甩开杜文彬抓着自己书包带的手。站在他们对面的黄头发笑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说，「你们想玩什么？钱都是我出，你们随意。」
还有这样的好事？零川半信半疑地看着黄头发，「我们自己有钱。」
「哎呀，我请客，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面熟，这也是缘分嘛。」黄头发套近乎地伸出手来，拍拍零川的肩，吐出烟圈，「还有旁边的那个小弟弟，对，就是你……」他把杜文彬从零川身后拉出来，「你想玩什么？」
杜文彬被烟呛得不停咳嗽，他一直看着地面，头也不抬，他沉默良久，终于挤出一句话来，「我想回去。」
黄头发仰头大笑起来，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零川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他只觉得杜文彬很气人而已。
黄头发抹掉笑出的眼泪，伸手去揉杜文彬的头发，「这里很好玩，你们玩够了再走，听话。」
黄头发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零川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被他问了名字之后小川来小川去的叫着，零川也开始觉得对方亲切起来。
黄头发带着他们打电玩，还买了零食给他们。零川之前以为黄头发是那家电玩店的老板，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是那里的常客，经常在那里认识一些喜欢玩电玩的「朋友」。这是黄头发自己说的。
就是在那天，他认识了黄头发。
他们不知道黄头发的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骏哥」，他还有几个经常出入这类场所的兄弟。
他教零川吸烟，带他去喝酒。他问零川，「你想不想要钱？」零川有些茫然，不解得问，「什么钱？」黄头发听后继续笑，他笑得很夸张，嘶哑的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深处传来，那声音每次都让杜文彬心里发毛。
「什么钱？还能是什么钱？玩游戏，买烟的钱。你想不想要？」黄头发递给零川一瓶啤酒，又问他身旁的杜文彬，「你呢？要不要喝？」杜文彬还是摇头，往零川身边挪了挪。他扯了扯零川的衣角
20、第 20 章 。。。
，「回去吧，现在都八点了。」「你闭嘴！真烦人！要回你自己回！」零川觉得杜文彬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说这种令人扫兴的话，他生气地站起来，离开杜文彬，坐到黄头发旁边。
「游戏好玩吧？」
零川点头，他不知道黄头发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黄头发笑了，又问「还想玩吧？」
「嗯。」
「可是我也没钱了，没钱就不能玩了。」他顿了顿，又说，「你跟我去找钱，有了钱就能玩。」
他当然想玩，也想要钱，母亲给他的零花钱，从来只够买小零食而已。就这么简单的原因而已，他答应了黄头发，明天去跟他「找钱」。
他问黄头发，去哪里找？黄头发故弄玄虚地说，明天你就知道了，明天。
月亮被乌云遮去一半，经过村庄的路上没有路灯，有的只是村民的屋子里透出的暗黄的灯光。
杜文彬第一次走夜路回家，他紧跟着零川，还时不时地朝后看。
「零川，」他小声地叫道，现在附近根本没有人，他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小声，「明天不要去了吧？」
零川转过头看他，没好气地问，「为什么？」
杜文彬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看路。
「你害怕？」零川突然笑了，他指得是走夜路的事，杜文彬却以为他在说「找钱」的事，他点点头。
「我来跟你讲鬼故事吧……？」他记得杜文彬以前经常跟他讲一些流传在民间的鬼故事，那个时候，自己经常被他吓得不敢自己去厕所。杜文彬猛地抬头，然后使劲摇头，说，「我怕。」
说实话，零川自己也会怕，可是现在身边有个人，他的胆子就大起来，而且他觉得吓吓杜文彬是件好玩的事。
「现在这里这么黑，你别讲。」杜文彬再次说道。
「没什么好怕的，」零川故意加快脚步，把杜文彬甩在身后，「零海他在初中，还要上晚自习，他晚上要是等不到车，就走夜路回来。」
21
21、第一部分end。 。。。
#1
「零海。」他趴在床上，看着那个背对着他正在写作业的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作业写完？」
对方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皱着眉，「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是你哥。」
零川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问，「中学的作业是不是很多？」
「不算多，别跟我说话，我写完你再说。」零海又转回去。
「你写完我就不想说了。」零川小声嘀咕着。他摆弄着魔方，想着明天的事。黄头发说的「找钱」，究竟是去哪里找？
听到零海丢笔的声音，零川望过去，对方已经合上了作业本，正把它往书袋里放。零海扭掉台灯，坐到自己的床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零川从来不让他关掉房间的灯，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即便母亲说这样很浪费电，他也会很敷衍地关一下，而在母亲进卧室之后，他又偷偷打开。
「哥哥，」零川坐起来，「我能不能跟你睡？」
在房间里多摆一张单人床，纯粹是多余。零川到现在为止，根本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然而在母亲面前，他不敢承认。
「过来吧。」明明每次都跟自己睡，还要每次都问。零海挪到床边，零川则爬上去，躺到靠墙的那边。
他一整晚都在想着「找钱」的事，兴奋得难以入睡。黄头发说明天中午放学就来找他，所以他巴不得夜晚快点过去。
他最讨厌看见杜文彬低头走路的样子，每次看到他如此，零川都会给他头上来上不轻不重的一巴掌，然后说，你能不能抬头走路？
杜文彬还是担心黄头发所说的事，他忍不住又说，「要不我们别去了？」
零川轻蔑地看着他，然后撇撇嘴，「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来。」
杜文彬没回答，只是低着头走在零川身后。
放学的时候，零川和杜文彬走到校门口，却没看到黄头发。
「他怎么还不来？」零川踢着地上的沙土。杜文彬一直保持沉默，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也没说。
「小川！」
零川望过去，黄头发站在远处，叼着烟，冲他们招手。
「干嘛站在那么远的地方。」零川嘀咕着走过去。
从学校走出来的学生逐渐减少，偶尔出来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看到自己班的班长，零川刚要打招呼，却被黄头发的口哨声打断。顺着黄头发的视线看过去，零川发现黄头发看的正是自己的班长。
班长看到黄头发，马上快步走过来。
「你们认识？」零川惊讶地问。
黄头发笑着，根本不回答。
班长走近了黄头发，又看了一眼零川，开始伸手进口袋里掏东西。不一会，他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十元钱，和一块硬币。
「就
21、第一部分end。 。。。
这么多？」
班长点头，期间根本没看黄头发一眼。
黄头发粗鲁地推了班长一把，班长整个人差点摔倒，「你他妈下次再敢带这么少的钱老子打残你！」
「等，等一下！他是我同学！」零川拉住班长，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黄头发。「你同学？！」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零川，弄得零川有些不知所措。「是同学就更好了。」黄头发又开始笑，竟然还伸手去摸零川班长的头，「是同学，以后就不用我问他要钱，让他直接给你就好了，我们一人一半，啊。」
他不知道黄头发是在说笑还是认真，他只觉得，现在的气氛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勒索。
这就是黄头发说的「找钱」。
其实如果对方不是他的同学，他肯定一声不吭。这钱来得容易，他当然想要，可现在问题是对方是他的班长。勒索自己认识的人，零川觉得这种事自己可做不出。
「你不能这样！」他转头，看到杜文彬气的发红的脸，「把钱换给他。」
黄头发「啧啧」两声，表情变得狰狞，「是不是要叫上我弟兄好好打你一顿你才学乖？你们敢把这事告诉父母，以后就别想出这个校门。」
零川突然想起自己被舒冉的表哥欺负的那次，若不是有老师赶到，他和零海恐怕连家都难回。
他清楚那些混混教训人的手段有多恶劣。
杜文彬紧咬着下唇不说话，眼睛干瞪着黄头发。「你再瞪！」黄头发突然一脚踹上杜文彬的腹部，杜文彬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紧闭着眼睛，眼泪却已经流出来。黄头发还嫌不够，刚要再踢一脚，就被零川挡住。
「我们不会说的。」他是在强作镇定，要说不怕，全是假的。黄头发比他们高出整整一个头，虽然瘦，但真要打起来，自己绝对是输了的那个人。
「就你懂事。」黄头发笑笑，另一个手却还在紧紧地握着拳头，他拍拍零川的头，还问，「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吃饭？」
「我得回家，不然我妈会担心。」他不敢抬头看黄头发。黄头发总是面带微笑，而那笑容，却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我明天来找你们，明天下午放学。」黄头发说完就离开。零川蹲下来，因为双脚不停打颤而差点坐在地上，他拉着杜文彬一只手臂，问他能不能起来。杜文彬很艰难地坐起来，开始用沾满泥土的手抹眼泪。旁边的班长也蹲下来，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也不说话。
「我也被他欺负，我不敢跟我妈妈说。」班长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就起身说，「我走了。」
「我怕……」杜文彬边哭边说，也不知道是不愿站起来还是站不起来，他一直坐在地上。零川干脆也坐到地上，皱着眉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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